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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原本并不觉得痛的伤口也开始火辣辣的疼。

  “你扔它做什么?”赵羲姮检查小猫没事,难得语气带了点儿抱怨。

  在她心里,狗蛋儿就是个纸老虎,只会吓唬人才不会挠人,所以她也没想到卫澧当真手背上见了血。

  卫澧原本就心思敏感狭隘,这一点点的抱怨,放大在他耳朵里,变成了千分万分。

  赵羲姮,又因为一只小畜生同他生气。

  这只猫将他挠的见了血,在赵羲姮眼里,还不如他无意间将那小畜生扔到地上来得重要。

  他缩了缩手,将手背上的伤口藏起来。

  赵羲姮都这般不在乎他了,他再将伤口露出来,像是故意卖惨一般,不但得不到她的心疼,甚至会惹得她嘲笑。

  也是,原本就是他一厢情愿把人抢来的,赵羲姮心里能把他放多高的地位?嘴上不说,心里恐怕不知道怎么看他呢?估计和别人一样,恨不得他去死。怎么会在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呢?

  她当日有逃跑的机会却折回来,也不是因为心里有他,而是身上没有钱,不知道去哪儿。

  这几日对他温柔以待,不过也是因为她没地方去了,所以在曲意逢迎。

  他日日早出晚归,她问都不问一句。

  火炉中灼热的炭火将卫澧眼眶烤的火热,甚至热的发干发疼,眼眶都红了,要逼出生理性泪水的干疼。

  “赵羲姮,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他站起身来,阴沉着一张脸。

  大过年的,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赵羲姮也来了气,在心里开始骂人,但人还是坐着,扭头不搭理他。

  她也没说什么重话?他这又生气了?这几天他火气怎么这这么旺,天天摆脸子不算,现在开始没事儿找事儿了。

  像卫澧这样人,就属狗的,你不理他,他汪汪几声就好了,你要是再理他,那他就没完了。

  赵羲姮不说话,卫澧又不能打她,于是摔门出去。

  外面的侍女们面面相觑,夫人和主公这大过年的吵什么架?

  门被摔的乒乓作响,赵羲姮起身,愤愤一跺脚,走了好,走了还清净。

  卫澧去了书房。

  他躺在书房隔间的小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临走前赵羲姮那淡漠的一幕,心里就越难受,手上被猫抓的地方也就越觉得火辣辣的疼。

  赵羲姮临抱着猫睡觉前,总要给它擦擦爪子。

  猫在地上踩了一天了,爪子总是脏脏的。

  她捏捏狗蛋儿的小肉垫,狗蛋儿把指甲露出来。

  赵羲姮发现它指甲上勾着肉丝儿,她心里一惊,拍拍狗蛋儿的屁股,“你这是挠谁了?”

  狗蛋儿用无辜的棕色眼睛盯着她,试图让她心软。

  赵羲姮虽然这样问,但心里已经有计较了,白天的时候,狗蛋儿哪儿都没去,她抱着狗蛋儿洗澡来着,晚上唯一接触的也就是卫澧了。

  她刚才还当猫猫只是吓唬吓唬卫澧伸了爪子,没想到把人肉都挠下来了,怪不得卫澧把它扔出去了。

  这得多疼,也不知道现在上没上药。

  她又一想自己面对当时情景的反应,又是心虚又是愧疚。

  若是自己被猫给挠了,猫主人还若无其事的只顾看猫有没有事,她恐怕得当场气炸,不气炸了心也得凉半截儿。

  卫澧昨晚那样的反应,已经算是极为温和的了,赵羲姮回想起来,甚至觉得温和的不正常。

  “你下次再挠人,我就把你炖了吃了。”赵羲姮狠狠一拍狗蛋儿的屁股教训他。

  狗蛋儿喵喵叫着撒娇,舔舔她的手,赵羲姮没心软,又打了两巴掌,做错了事儿就得挨教训,不然下次还敢犯。

  “走,我现在带你去给你阿耶道歉。”赵羲姮也不温柔抱着它了,拎着它的后颈皮。

  走出卧房门口的时候她有点儿怂了,要是在院子里,这是她的主场,她就算道歉也不害怕,但去了书房,那就是卫澧的地儿了,她多多少少有些瘆得慌。

  她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往外又走了两步,今日事今日毕,该道的歉还是今晚道比较好。

  “你去看看主公休息了没?”赵羲姮开始穿衣裳,打发个人去书房看看。

  侍女回来禀报,“已经熄灯了,想必是歇下了。”

  赵羲姮心有戚戚,只能又脱了衣裳躺下,猫上来粘着她要睡觉,赵羲姮这次把它扔下去,犯了错的小孩儿不能上炕睡。

  她叹口气,估摸着躺下也睡不着,于是坐在炕边儿上。

  卫澧性格死要面子那种,他让猫挠了也不肯说,只是闷着生气,赵羲姮得想办法哄哄他。

  你说卫澧这人也真是的,疼了也不知道喊一声让她知道。

  虽然赵羲姮不在意卫澧,但现在她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嫁妆在他手里,吃穿都是他的,还得让他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是哄哄吧。

  毕竟自己也伤人心了。

  侍女并没注意,在她往回走的一瞬间,书房的灯又亮起来了。

  卫澧睡不着,干脆点灯起来,绕着书房走,来发泄心里的不满。

  余光瞥见赵羲姮那箱子家书还摆在他书案上,他带着愤恨将里头东西都倒了出来,挨个去看,也不管赵羲姮她爹娘多酸了。

  第二封家书与第一封相隔三个月,还是赵星列与他妻子说一些碎碎念生活上的小事。

  “孩儿快要出生,母后很欣喜,我阿娘阿耶也紧张,他们为孩儿准备了许多东西。母后眼睛不好,却执意绣双虎头鞋,说保佑我们孩儿平安。哥哥也带了嫂嫂和阿娘做的小衣裳,我阿耶还亲自为孩儿雕琢了一只小印章。我说这些东西都准备的太早了,他们说已经很晚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孩儿马上出生了,他说很想你。”

  赵星列回信

  “很快,大概还有半个月,我夜里睡不着,想了几个乳名,若是女儿,乳名就叫阿妉,我盼她长乐安康……”

  剩下的卫澧没看下去,越看他心里越难受,脸疼,心里也疼,匆匆将信折好,又塞回去了。

  扒拉扒拉剩下的信件,与第二封间隔了将近三个月,想必那时候赵羲姮已经出生了,于是寄信人的署名从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儿”,变成了“阿妉”。

  赵羲姮的乳名,叫阿妉。

  她父亲盼望她长乐安康,所以为她取名阿妉。

  她还未出生前,就已经得到了万千的宠爱,有父母的,祖母的,外祖父与外祖母的,所有人都期盼着她来到世上,已经做好了一切迎接她的准备。

  赵羲姮,她得到过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一家人明目张胆的偏爱,所以她现在对任何人的示好都不必受宠若惊,甚至那一点点示好,与她以前所拥有的宠爱相比,是那样微不足道且渺小。而卫澧,他什么都没有过。

  卫澧没坐在椅子上,而是倚在墙边儿,思绪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他跟赵羲姮,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他如今费尽心思将人拉到了属于自己这边的泥沼中,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你说一个生来就尊贵的人,用得着考虑一个讨厌的人是什么心情吗?

  他就那样沿着墙边儿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盯着外头渐出的红日起了身。

  昨日的衣裳沾上厚重的尘土,已经变得污浊不堪,他到底回了院子,去取一套干净的衣裳。

  卫澧才进屋子,躺着的赵羲姮就一咕噜爬起来,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两个人目光相触,卫澧挪开视线,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径直去找衣裳了。

第31章 一更

  赵羲姮一愣,卫澧竟然当做没看见她。

  她心里盘算着,不对劲儿啊,按照她对卫澧的理解,他若是真生气了,早上来掐自己脖子了,说不定还会把她带猫一起掐死,但现在这么冷漠,是怎么回事?到底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还是说读书使人进步,卫澧好好读了几天书,已经学会将喜怒都藏起来了。

  卫澧越平静,赵羲姮越觉得心里打鼓。

  她倒是从未想过,卫澧是被她的行为伤着了,委屈了。

  毕竟这种情绪,就连卫澧他自己都不肯承认自己会有。

  “主公?”赵羲姮叫他。

  卫澧还是不搭理人,将衣柜里的衣服抱出来一卷,随手塞进包袱里,转身就往外走。

  赵羲姮:“!!!”

  卫澧不会是被她气到离家出走了吧。

  她也顾不上被窝外面多冷了,赶紧跑下来,鞋也没顾上穿,一把拉住卫澧的袖子,“主公主公我错了,我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当真认识到自己错了,愧疚的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赵羲姮自觉没心没肺,这么难受还是头一会。

  地上冰冰凉,冻得她交趾刺痛,赵羲姮忍不住缩了缩交趾,但还是没撒手,她怕自己撒手,卫澧这个狗脾气不听她说话就跑了。

  人要是真给气跑了,她也挺难受的。

  这是卫澧的家,她把人气跑了自己搁这儿住的舒坦算怎么回事儿,而且昨晚那个事,真就是她不对。

  卫澧还是没说话,把自己的袖子从赵羲姮手里抽出来,冷着一张脸继续走,赵羲姮锲而不舍跟上去,这次握住了他的手腕,“主公我真的错了,你理理我。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她压低声音,软软的,小时候犯错了同赵星列撒娇便用这样的语气,百试不爽。

  “你手还疼不疼?上药了没有?”赵羲姮牵起他的手,卫澧苍白的手上处处都是棕褐色的疤痕,还有冻疮,手背上猫抓的伤痕都显得并不那么严重了,总之就是很丑。

  赵羲姮看着,忽然说不出话来,她心里有点儿堵,赛得慌。

  好像前几日见他手的时候,都没这么多伤,也或许是上次看的时候,并不仔细。

  她想起她阿耶,每次从战场的回来,处处都是疤,卫澧却比他的要更严重些。

  卫澧虽然人差劲些,但他疼也不说,冷热不知,饥寒也不知,让猫挠了也不跟她讲,这样子还怪让人难受的,赵羲姮眼眶有些发热。

  都是人,谁都会疼,他怎么可能不疼?

  “我给你上点儿药吧,狗蛋儿爪子上不干净,回头容易发炎。”赵羲姮拉着他的手,殷切道。

  卫澧见她看着自己的手,目光暗了暗,飞快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放在背后。他的手很丑,有时候自己都不愿意多看。赵羲姮一个娇软的小娘子,看着不得觉得害怕恶心?她能忍着恶心跟自己说这么多话,真是了不得。

  扯扯嘴角,眼尾带着些轻蔑,“看够了?错哪了?”

  赵羲姮刚要说话,卫澧抓住她的发尾,让她面对自己,“你是公主,你哪会错?错的都是我。”

  说罢也不听赵羲姮的解释,扬长而去。

  赵羲姮真以为他是面团捏的?随随便便两句就能哄好?他又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娘,不疼她不爱她,甚至可以说是讨厌极了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她三样两语劝好了?

  况且她道歉也不定是发自真心的,她心里哪里有过他,不过是怕惹恼了他今后日子不好过所以才委曲求全的道歉,当他什么都不知道?

  卫澧越想就越觉得暴躁难安,想起昨晚在书房心里的那股说不上来的酸劲儿,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心里骂道,卫澧,你下不下贱?当初把赵羲姮抢来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平多年之愤?

  现在你在干什么?她赵羲姮吃得好睡得好,没事儿还能冲着你发脾气,你是不是下贱,就这样惯着她?

  你就应该骂她,应该打她,应该折磨她。她让你不高兴了,你凭什么走?该走的是她!

  他虽这样想着,脚步却不停,再也没有折返回去。反正他晾晾赵羲姮,等他不在家的日子,她受了冷待,就知道好好听话了,让她还敢同对自己吼!

  赵羲姮冻得脚拔凉,她赶紧跳上火炕,蹲在窗边看着卫澧的影子消失在窗纸后面,略微有些失落。

  卫澧他是真的生气了,以往他生气自己还有迹可循,现在竟这样冷冰冰的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奇怪卫澧生气竟然不掐她脖子了。

  一大早狗蛋儿饿了,它像只没事儿猫一样跑过来蹭赵羲姮要饭吃。

  赵羲姮一看它,想起卫澧手背上的伤痕,三道深深的印子,露出粉红的肉。

  她生气的把猫扔下去,“你别吃饭了,挠人了还好意思问我要饭吃?”

  狗蛋儿在下面转了一圈儿,赵羲姮还是把它抱起来,然后拿了小剪子,小心翼翼给它剪指甲。

  她低着头,一边剪一边嘟嘟囔囔,“以后别挠人了,你看你阿耶被你挠的,多疼啊,他生气了,也不让我给他上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

  赵羲姮生狗蛋的气,但更气的还是自己。

  她就是个蠢蛋,狗蛋儿不挠她,每次张牙舞爪也就是吓唬她,她就当真以为这小家伙只会吓唬人,实际上这小东西野性难驯,把人挠了,她没有第一时间道歉,甚至抱怨卫澧把她猫扔了。

  她做的不对,哄也没将人哄好,现在人还被气跑了。

  看卫澧拿了那么多衣裳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虽以往巴不得卫澧日日都不回来,整个院子都是自己的,暖烘烘的火炕也没人跟自己抢了,但卫澧真就这么走了,气也没消,赵羲姮心里愧疚。

  前几日晚上,卫澧还答应同她一起打牌。

  卫澧南营巡完了,借着同赵羲姮生气的劲儿一股气带人去了东营。

  东营临海,与东瀛隔海相望。

  一到冬日海面结冰,船只出行困难,东瀛即便想渡海而来也困难,还算安稳,实际上没什么巡视的必要。

  从不咸到东营有两天的路程,卫澧到时,是宋将军来迎接的,为他安排了营帐。

  “听闻近日王之遥与刘涣开展,搅得华尚乐不得安宁,他欲以两郡为筹码请求主公前往劝和,主公为何不应允?”

  宋将军是个儒将,心思细密,多精兵法谋算,此事他再三思索过了,有利可图且一本万利,轻轻松松便能拿下冀州两郡,何乐而不为?

  听闻卫澧近来在南营名声大噪,颇有一呼百应之势,若取冀州两郡,于他声望上更上一层楼。

  卫澧心情正差着,听宋将军拉长音絮絮叨叨心里更加烦躁,将两弯月刀往桌上一放,冷眼看他,“你说完了?”

  宋将军摸摸鼻尖,退下,“主公连日奔波,想必疲乏,属下改日再与您商议。”

  卫澧衣裳沾了厚重的尘土,自三十那天晚上就不曾换了,他将带来的包裹解开,从里掉出来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荷包是素净的米色,上面不曾绣花,料子却很细腻,看起来简单却昂贵,他没有这东西,府中的侍女也用不起,这多半是赵羲姮的。

  他只要一想赵羲姮,眼下心里就火辣辣的疼,她的东西卫澧自然也不想看,顺手扔在案几上,发出砰的响声。

  晚上,宋将军遣了个小将来。

  “主公,宋将军在营中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嗯。”卫澧在营帐里待了半天,从晌午待到晚上,可怎么也睡不着,他一闭眼就是赵羲姮昨天早上拉着他的手说,“主公,我给你上点儿药吧。”

  卫澧并不想多想起赵羲姮,这令他感到很难堪,好像他多在意赵羲姮一样。

  宋将军的接风宴正是时候,能帮他分散注意。

  说是接风宴,但东营远没有府中宴饮奢华,不过是一众人举在篝火旁喝喝酒吃吃肉,兴起时再舞剑击鼓助兴罢了。

  卫澧坐在上首,无论谁敬酒,他都沉默着一饮而尽。

  卫澧是那种酒不上脸的,越喝脸越青。

  男人的感情都是在酒桌上喝出来的,酒过三巡,一个个大老粗酒劲儿酒劲儿上脸,都脸红脖子粗的,说起话来也没顾忌了,荤段子和笑声险些将才搭起的遮风架子掀翻了。

  卫澧纵然凶名在外,但也年轻,那些将军即便对他小有畏惧,也架不住三两黄尿下肚壮胆。

  “听闻主公才娶亲,夫人还是先帝的嫡亲公主,想必十分美貌贤良。”座下一人举杯道。

  谁管赵羲姮是不是公主,又是不是被卫澧抢来的呢?这世道,美人都是谁有本事谁就抱得的,公主也一样。

  卫澧能抢公主做媳妇,还显得他能耐呢!

  众人起哄,问卫澧公主是不是貌美贤良,到底有多美貌。

  卫澧凤眸里带了点儿水光,听他们问起,眼前不禁晃出赵羲姮的脸。

  漂亮,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眼睛亮的和天上星星一样,看着他的时候,总像是在撒娇。也不对,是她胆子小,还爱哭,总是在撒娇。

  他红唇勾了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此,便知卫澧心思了,于是哈哈大笑。

  年轻人,哪有不好美色的?

  有人壮着胆子又问,“主公,在家中,您当家还是夫人当家?”

  “自然是我当家,她什么都听我的。”这还是卫澧宴会上第一次说话。

  此话一出,即得了一片唏嘘,有人感慨的放下酒杯道,“还是主公御妻有术,能将夫人管得服服帖帖,不跟我家那母老虎似的,我就是花一个子儿都得问她要钱,关键问她要她还不给。”

  “诶,你这话说的跟那放屁似的,你家仨小子俩姑娘等张嘴吃饭上学呢,你媳妇抠点儿咋地你了?要说不行也是我媳妇就不行,我俩成婚也没孩子,她也管着我不让我花钱。”

  说起媳妇,这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少人纷纷应和。

  “你们这都不错了,还想要啥待遇?我搁家出去跟同僚喝酒她都得盘问我,说不清就得挨揍,她老问我是不外头有人儿了,我就张榆树皮的脸,除了她谁看上我呀真是的。”

  卫澧酒劲儿不上脸,只上头,他将杯盏叮一声放下,唇角微微勾起,眼里发亮,“你们主公夫人脾气软,家里钱是我管,我说什么是什么。她倒是节省,半分钱都替我省着,花分钱也同我报备。你们主公夫人人也娇,倒是不管我去哪儿,只是日日叮嘱我出门后早回家,她一个人在家睡着害怕。”

  “凡是吵架,必定她道歉去睡书房。一日三次同我问安,给我做点心吃食。”

  他这话一出,四周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一个个将军面露酸涩。

  陈若江咳嗽了两声,轻轻拉了拉卫澧的衣角,牛吹点儿就行了,别回头吹破了。昨晚睡书房的也不知道是谁。

  卫澧上了头,也注意不到陈若江的小动作了,甚至把他的手撕开,又饮了两杯酒继续跟人家侃侃而谈,“若说御妻有术,那自然是有法子的。”

  陈若江不忍直视,要不是卫澧是他主公,他都想把人捂着嘴拖走了。

  你可憋叭叭儿了,还御妻有术,但凡御妻有术,你能搁这儿待着?

  “只是可惜,主公大婚,我等不能受邀前去赴宴见一见主公夫人的风姿,实在遗憾。”

  卫澧微微点头,只笑,却不置一词,反正瞧着下面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他就觉得浑身舒畅,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终于赢了人家。

  但是,他盯着酒杯中的酒,娶媳妇是要摆酒请客的,他好像没有设宴摆酒,要不要有空补上?

  人家有的赵羲姮没有,她估计又得哭,她可乐意哭了。

  因为谈媳妇儿,卫澧倒是同这些人拉进些距离,宴饮一直到深夜,卫澧才被陈若江扛着回了营帐。

  陈若江抗卫澧抗的脸红脖子粗,他也不知道主公看着瘦,这怎么就能这么沉?肉到底长哪儿去了?

  卫澧倒在床上,今晚大抵是真的喝多了,话也多,他一把扯住陈若江的后脖领子,把人摁在一边儿的椅子上,然后又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儿,阴恻恻的看着他。

  陈若江吓得一缩,“主……主公?天色不早了,有事儿明天再说?”

  “陈若江。”

  “诶诶……诶,主公属下在。”主公还能认得出他来,可见醉的并不厉害。

  “你娶媳妇了吗?”

  “没呢。”还是醉了,连他娶没娶媳妇都忘了。

  卫澧拍拍陈若江的肩膀,陈若江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卫澧站起来踢了他一脚,“滚吧!”

  陈若江摸不着头脑,这就是喝醉了的人吗?简直不可理喻!

  卫澧站起来走了两步,他身形不晃,脸也不红,看起来像是压根儿没喝酒一样。

  只是凤眼里水光氤氲着,他坐到案几旁,将那只香囊解开,只是喝多了,眼前花,费了好大劲儿也没解成,脾气一上来,张嘴咬着香囊的布料把它撕开了。

  赵羲姮有时候也没说错,卫澧就是个狗脾气,脾气上来了跟条疯狗似的。

  荷包里的金裸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卫澧好像被掉落的金子晃了眼,就那么看着它们噼里啪啦往下掉,在烛光下闪着熠熠光辉。

  金裸子被打成了小狗小猫的形状,一个个憨态可掬。

  卫澧拿起一个,放在手里转了转,然后出乎意料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小狗脑袋上留下了一个尖尖的牙印。

  并不好吃……

  他抖了抖手里裂开的香囊,里面掉出个纸条。

  原本读书看字就费劲,喝多了就更不容易了。

  他指着上面几个字,一字一念,辨认的十分困难。

  “新……”

  “岁……”

  眼前花了,他摇摇头,继续念下一个字。

  “安……”

  安什么?最后一个字比划有点儿多。

  他盯了许久,才模模糊糊辨认出来,那是一个“康”字。

  右下角落款他认得!卫澧一拍脑袋。

  他把这个名字写过好多好多遍,多到比写自己的名字还要熟练。

  赵羲姮写了“新岁安康”,卫澧那副喝了酒不转个儿的脑子在想,新岁安康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趴在案几上不动了。但还能记得这四个字是赵羲姮写的

  赵羲姮真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太讨厌了,讨厌到无论什么时候见到都只会让他难受。

  卫澧眼泪汪汪的,双臂圈起,将脸埋在臂弯中。

  第二天陈若江来喊卫澧的时候,只见他趴在案几上睡着了,左手攥着张纸条,右手也握着什么东西,满地都是金裸子。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吗?

  他知道了还不行?这满地的金子真是在考验他的定力。

  陈若江把金子一块儿一块儿捡起来放在卫澧桌上。

  别说,这金子形状做的怪好看的。

  卫澧被他吵醒,头疼地捏捏眉心,发现手里攥着个纸条,昨晚的记忆涌上脑海,他一怔。

第32章 二更

  他将纸条展开,与手里那被咬碎的荷包一并放在桌上,昨晚的记忆便更清晰些了。

  桌上其中一个金裸子还带着他的牙印儿。

  “主公。”陈若江悄悄唤了他一声。

  卫澧将这些金子都收拢起来,赵羲姮是以为她拿点儿破铜烂铁再写两个破字儿就能把他安抚好?他缺这点儿东西?

  他将金子扔给陈若江,“赏你了。”

  陈若江欣喜若狂。

  “陈若江,新年为什么一个人会给另一个人钱?”新年的说道好像不少,难道塞钱也是什么习俗?

  陈副将欢欢喜喜将要出了营帐,忽然听卫澧这样问,立马顿住脚步。

  他轻咳一声,主公竟然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因为是压岁钱,每到过年的时候,家里人会给孩子在枕头下面衣服里塞压岁钱,塞多少看情况,能保佑孩子一年不受邪祟侵扰,平平安安。”

  卫澧捏着手里的碎布,他能听到自己心脏飞快的鼓动声,震耳欲聋,像是要跳出胸口。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点儿酸有点儿胀,反正就是不生赵羲姮的气了,甚至还有点儿想回家。

  “主公,我这儿还有个关于压岁钱的小故事你听不听?从前有个小孩儿,他……”

  “冀州是不是盛产金矿?”卫澧不想听故事,打断他。

  但他在东营什么都没做,两手空空回去了,看起来像是跟她闹别扭一样,多丢脸。

  “是,是啊。”陈若江挠头。

  “冀州盛产金矿,但因为地小人稀,就算再有钱还是被人摁着打,当然也因为有钱所以军队配置格外好,至今没被吞并。”陈若江作为一合格的副将,卫澧所有不知道的活着懒得知道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四面邻居什么样儿,他都心里有个小本儿。

  “现在让人去告诉华尚乐,我不要他的两郡,我要他两座金矿开采出的黄金。他若是同意了,我今日便带人去解他困境。”卫澧感觉自己热血倒流,有点儿上脑,明明这种事情最麻烦了,但他的嘴还是控制不住他将这话说了出来。

  陈若江一拍脑袋,觉得卫澧这几天,天天把自己困在书房里读书没白读,的确,有了钱,就啥都有了,鹿场才遭高句丽侵袭,这对平州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若是得了冀州的两座金矿,那不但弥补了鹿场的损失,还能余下钱来改善军队装备。

  宋将军正掀了帐子进来,听卫澧这话,也不免觉得合理。

  无论是两郡还是两座金矿的产出,对平州来说都颇有益处。

  平州原本占地面积就极大,若是卫澧觉得缺钱了,不要地盘要钱也是稳赚不亏。

  卫澧把目光移向陈若江手里捧着的那堆金子,然后盯着陈若江的眼睛看。

  “放回来。”卫澧指节敲敲桌面,扬扬下巴对他道。

  陈若江快哭了,辛辛苦苦一年,本以为能有什么年末奖励,结果被要回去了,真难受。

  卫澧把案几上装印章的盒子空出来,将金子和纸条一起放进去。

  然后从腰上随手摸了个玉佩扔进陈若江怀里,“这个跟你换。”

  陈若江摸了摸玉佩的质地,又高兴起来,这玩意可比黄金值钱。

  赵羲姮等了两天,卫澧还是没回来,她心想:得了,卫澧是真生气离家出走了。他这气性来得挺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