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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两个人相对沉默无言,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羲姮。”

  卫澧忽然捏着她的下巴,啃了上去。

  赵羲姮嘴还是肿肿胀胀的疼,分明昨晚上临睡前还好好的。她不想再亲了,于是压着腰躲他,结果是两个一起倒在褥子上,滚成一团。

  刚开了点儿荤的小年轻人,总是食髓知味,不懂得节制。

  “年轻人要懂得节制。”赵羲姮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嘶,她现在一说话,嘴都疼,咋还带后返劲儿的?

  卫澧掐着她下巴,“我哪儿不节制了?”他还什么都没干呢就劝他节制?

  狗蛋儿看两个人滚来混去打打闹闹,以为是什么好玩儿的,于是蹦蹦跶跶一起加入进来,躺在赵羲姮枕边儿露出肚子,然后用天真热忱的眼神看着两个人。

  卫澧,“……”

  赵羲姮,“……”谢谢好大儿。

  卫澧对赵羲姮说是等死,但实际上武器方面加紧了锻造,将以往多地废弃的冶铁地又重新张罗起来了。

  刘涣与王之遥纷纷向卫澧投来橄榄枝,试图与他结盟,卫澧一个都不曾回复,这让他麾下所有人都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涣之前不反,我当是忠君爱国呢,原来也是扯虎皮做旗,为饱一己私利。”卫澧将两方的结盟书尽数烧毁了,刘涣扯着藩王的旗号,做了什么坏事儿黑水一盆一盆只管往南周头上倒,这般行事虽阴损,倒的确十分方便。

  三月中旬的时候,赵羲姮已经将所得的几本书尽数吃透了,院子里种的那些简单农作物也长出了嫩芽,她有所成就。

  而南周皇帝赵明瑾将年号改为“征平”寓意征战天下,扫平四海。

  卫澧把这件事给赵羲姮讲的时候,赵羲姮脸上嫌弃的神情溢于言表。

  倒不是她瞧不起自己那个堂兄,而是对赵明瑾的能力太清楚了。你能把你那块儿地守明白了就不错,还扫平四海呢,这脸皮子把针全摁进去都不带见血的。

  说大话真是不用打草稿。

  刘涣再次派使臣向卫澧提出了结盟的请求。

  “他日若得江山,我王愿与您共主天下。”

  卫澧此次道没一句不会,只是散漫的用指节扣了扣桌面,淡淡乜他一眼,带着股傲慢继而,“且不说刘涣卸磨杀驴的事儿没少干,我信不过刘涣,单说我同刘涣的不同。我到底也算是惠武皇帝的女婿,敬城公主的夫婿,我若同你家主公结盟,那我夫人在中间是没法做人的。她脸皮薄,我不好教她没脸。”

  使臣一时分不清卫澧这话的真情假意,其实就连卫澧自己都分不大清。

  将卫澧的话原原本本传给刘涣,刘涣冷哼一声。

  他心想,“这话倒有可能是卫澧推辞。但若并非他推词,而是发自肺腑,那卫澧此人,也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胸无大志,被一妇人左右。当今南北二周天子,皆是欺软怕硬之辈,卫澧若真当自己是大周的女婿,便是驼了两只吸血虫在肩上。”

  四月初,赵明瑾在巴东郡与赵明晨开展,两方人马胶着了三天三夜,最后被闻讯赶来的刘涣摘了桃子,将巴东郡纳入了幽州的境地。

  刘涣名义上虽未自立,还归属于大周,但他的造反之心已经是司马昭人尽皆知。

  赵明瑾几次三番讨要巴东郡不成,也只得放弃,随后他又在阴平、贵阳几处同人交战,几战几败,屡丧国土,最后灰溜溜将年号又改了,改成“安定”。

  往细里探究,意思是咱们别打了,安安稳稳的罢,丢掉的国土我也不要了。

  但他一显出颓势来,四周环视的群狼就愈发凶恶了,恨不得将整块儿南周都吞噬掉。

  赵羲姮在六十颗人参种子之中,艰难困苦的培育出了十二株参苗,她跟伺候小祖宗似的伺候着,正想着怎么能在院子里扣上既透光又保温的暖帐来保持昼夜温差不至于太大。

  卫澧将赵明瑾的战报给她看。几番交战,士气大挫,大周的将士无论是抵抗还是进攻都极为消极,所以每次伤亡不过十人,其余大多的,还不等开战便投向了。

  大周的国土才刚刚分崩,百姓对自己的归属尚且不明晰,一提起来,他们下意识还觉得自己是大周的子民。面对战场上那些敌对厮杀的敌人,看着他们熟悉的脸庞,投降起来甚至都没有太多负罪感。

  不过这样和谐的场面,大概用不上半年就会分崩瓦解。

  赵羲姮将战报捧起看了几眼,面色复杂。

  赵明瑾真是不要脸了,尤其二改年号,简直让自己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虽天下分崩出两个周,但南周到底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赵氏皇族正统,他自己丢脸不算,这是连带着,将赵家历代祖先的脸都丢干净了。

  卫澧坐在赵羲姮身侧,把玩着她的手,恶劣一笑,“小公主,求我啊。”

  “求你什么?”

  “求我出兵,帮你赵家匡扶正统。”卫澧在纸上虚虚写了个五,“平州兵马足足有五十万,各个骁勇善战。”

  明摆着的事实,赵羲姮两个堂哥哪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便是扶得了一时,也扶不得一世,糟心又烂肺。哪个即便强行扶起来了也不会是个好天子,反倒会成为拖累。

  但赵羲姮若现在哭着求他,求他帮大周匡扶正统,卫澧想,他会不会应下这件可以称作天下第一麻烦的事情?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在等着赵羲姮开口,他才知道自己会不会拒绝。

  赵羲姮闭了闭眼,捏捏眉心,“拉倒吧,你跟天下百姓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嚯嚯他们?”

  卫澧那副僵硬的笑容跟着一垮,“怎么,你赵家的江山也不要了?”

  “谁爱要谁要,谁有能力谁就去要。天下既然姓得了赵,自然也姓得了钱,更姓得了孙,也姓得了李。”她向来都是这样想的。

第43章 二更

  赵羲姮话说得洒脱,卫澧心头一颤。这天下里,还有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的江山旁落的人吗?如果有,怕也只赵羲姮一个人了。他现如今愈发好奇,他那个老丈人,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了。

  不过,赵羲姮既然想要赵家的江山,他这些日子练兵做什么?好像没什么用了,真头痛。

  卫澧脸上笑容僵住,赵羲姮看着甚至觉得有点儿惊恐。

  他不会真打算帮赵明瑾和赵明晨兄弟两个吧?这么想不开?

  原本以为卫澧等死的想法就已经足够可怕了,结果年轻人脑袋瓜子不好使,一出比一出离谱,帮她俩堂哥匡扶社稷,驴踢过的脑袋也不能产生这种想法啊。五十万人,就是留着种地都比这有用。

  她去摸摸卫澧的额头,被他躲开了,凶巴巴吼道,“你干什么?”

  “没事儿。”她真诚看着卫澧的眼睛,“答应我,千万别有这种想法了好吗?”

  卫澧觉得赵羲姮看他现在像看个傻子。

  但他要解释他行为的动机,似乎就坐实了他是个傻子的事实。

  这事儿压根儿没法解释。

  他干脆不解释了,凶巴巴凑过去,捏住赵羲姮的下巴,低头就要吻她。没有什么是亲一口不能解决的。

  赵羲姮干脆没躲,卫澧执拗,不亲到他是不肯罢休的,除非有狗蛋儿在一旁看着。

  躲来躲去还不如给他啃一口痛快。

  他自打亲一次就上瘾了,动不动就摁着她头嘬一口,跟吃饭似的,一天三顿。

  赵羲姮才刚抬起头,打算敷衍敷衍,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副将隔着水晶帘子道,“主公,天子派使臣来了。”

  能称得上正经天子的,也只有南周的皇帝赵明瑾了。

  赵羲姮眉头快能夹死只苍蝇了,赵明瑾心里到底有没有点儿数,现在不想着经营那一亩三分地,派使臣可哪跑?

  别不是来求援兵的。

  那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无回了。

  赵羲姮想起卫澧那不要命的狠劲儿,箭矢射在肩头,他都能狠心拔下来,然后继续面不改的挥刀,甚至当做若无其事。

  他若真替赵明瑾去打仗,估摸着得是个大杀器,说不定南周是能力挽一挽狂澜的。

  但这都没什么意义,打下来你有能耐守才算啊。

  她抓了卫澧一把衣角,摇摇头,意思是让他千万别听赵明瑾派来的使臣说的屁话。

  卫澧顺势弯下腰,本想亲亲她的嘴角,但又怕外人看见,赵羲姮不高兴,于是转而亲亲她的额角。

  “哦,你管不着老子。”说完便走了。

  赵羲姮对着他枣红色的背影,皱皱脸小声呸了一声,也不知道谁给你裁的新衣裳,转头就说管不着你了。

  赵明瑾不仅仅是来求援兵的,赵羲姮对他的厚脸皮程度还是略有低估。

  他的使臣,穿着一身白色的长直裰,外笼着层云雾般的青纱,下颚与唇上蓄着胡须,仪态飘然,看起来颇有几分优雅高贵之感,现在这位仙人一样的男子,大抵是因长途跋涉的缘故,眼窝凹陷,脸色灰败,但面对着卫澧,依旧不堕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还是卫澧第一次见着来自晋阳的士大夫,他多看了几眼,除却动作举止好看些也就没什么了,身板子跟小鸡崽子似的,关键傲的鼻孔朝天。

  所以赵羲姮故乡的男人,现在都是这幅模样的?

  他犹记当年临走时候,还是崇尚硬朗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行下效,从天子的性格与行事风格,便可窥见他臣民的一二了,顺和帝与他儿子赵明瑾都是优柔寡断、舞文弄墨的文人,喜好重用的也是如他们一般的人,朝野上下根据天子喜好,风气成流。

  卫澧将目光从这位使臣身上收回来的时候,这位使臣还在打量卫澧,目光中带着轻蔑。

  这就是敬城公主那个什么夫婿?还是抢婚的?

  当真粗俗不堪,一股乡下的人流里流气。

  还敢说自己是什么大周的女婿?

  要他看,敬城公主就不如她父亲惠武帝那样贞烈了,被这样的人玷污,都不如一头撞死保全名节,好在还没生下小杂种玷污了皇室血脉。

  从晋阳皇都来的天子使臣,听起来多风光,同王都相比较,天下可不哪儿都是穷乡僻壤,怨不得他自视甚高。

  卫澧手指忍不住碰了碰放在桌面上的月刃,有些想剜人眼睛。

  两边儿互相看不上,这话茬就不好开。

  但即便晋阳来的使臣再拽的二五八万,到底还是有求于人的,虽态度不太恭敬,但还是开了话头,“皇都危机四伏,驸马既承认是大周的驸马,又手握重兵,自然也该尽守卫大周的义务,收复失地,匡扶正统。”

  合着不仅仅是借兵的,还得把卫澧搭进去,让卫澧一路替他开疆扩土呗。

  卫澧听这话就觉得刺耳,什么叫义务不义务。

  这世上只有他乐意做和不乐意做的,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做的。

  “谁跟你们说我巴巴儿给你们大周做驸马的?”卫澧弹了弹桌上的月刃,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隔墙有人,既然敢炫耀,自然就有人听见!”

  好家伙,这使臣还当做大周驸马现在是什么很光荣值得炫耀的事情。

  卫澧歪头想了想,“我只说过,我是惠武皇帝的女婿,敬城公主的夫婿,可没说是你们什么大周的驸马。”这话他只同刘涣派来的使者说过,也必定是刘涣那个挑弄是非的小人传到赵明瑾耳朵里,鼓动着赵明瑾派人来占他便宜。

  这对他没什么损失,倒是顶顶恶心。刘涣恐也是想试探,他到底同不同赵明瑾站在一处。

  “这话我不爱听,你换别的说。”他已经很将脾气收住了,打断了使臣将要说的话。

  使臣脸色胀成猪肝色,揣着手,卫澧至今还没给他安排座位,这令他脸上很是挂不住,“没了。”

  不过一个乡野小儿,粗鄙无礼,都不晓得出身何处,不过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夺了平州,霸占了公主,如此低下卑贱的出身,也敢同他这样说话?

  他的父亲官至右谏议大夫,他的兄长也是大夫,在晋阳,谁人不是……

  “没了?”卫澧转眸,“你们皇帝就没让你来慰问慰问公主什么的?问问公主在平州过得好不好?”

  “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

  他话没说完,卫澧就把桌上的热茶泼在他脸上了,使臣捂着烫伤的脸,疼的嗷嗷直叫。

  卫澧终于将桌上的那一双月刃拾起,刀尖稳稳的落在他的眼睛上,将一双眼球完好无缺的抠了出来,心里的恶气才算出了一丁点儿。

  “拖出去吧。”卫澧漫不经心的将刀尖儿上的血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命令道。

  人被拽着脚踝拖走了,留下一地鲜血,卫澧追说道,“吊城门上,吊个十天半个月。”

  吊给那狗皇帝和刘涣看看,谁给他添堵,他就要谁狗命。

  狗皇帝想的挺美,一边瞧不起他,拿他当打秋风的穷亲戚埋汰着,好像他多巴不得跟那破破烂烂的大周贴上似的,一边儿又巴着他,要他出兵。

  高高在上使唤人,谁惯的臭毛病,脸皮割下来都能修城墙了。

  顺和皇帝生的儿子女儿,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很高贵,别人巴不得捧臭脚吗?

  他老丈人只生了赵羲姮一个女儿,委实是生少了,赵家的优良品格没有发扬出去,以至于让世人觉得赵家是一群脑袋瓜子上有包,脚底流脓的蠢货。

  赵羲姮给参苗定时浇水,浇水期间,她的思绪在卫澧有可能脑子不好使,和卫澧脑子不可能不好使之间反复横跳,最后觉得卫澧这个疯子喜怒不定,脑子好使和不好使各占一半可能比较大。

  “使臣呢?”卫澧回来后,赵羲姮问他。

  他要当真听了赵明瑾使臣的游说,她就打算今晚不睡觉了,跟他墨迹一个晚上。

  甚至都想好说辞了:你拖着五十万的大军,吃力不讨好,给赵明瑾打什么江山,等他回头封你个一字并肩王?

  卫澧挑眉看她,“天子使臣,当然是恭恭敬敬请他下榻了。”

  赵羲姮一拍额头,反复询问确定,“真的?”

  “自然,我何时骗过你?”卫澧给自己倒杯水,把嘴角的笑压下去。

  “那他提什么要求了?你答应了?”他若是不答应的话,恐也不会将人恭恭敬敬请去下榻了。

  “你堂哥要我帮他收复失地,许我金银财宝,爵位美人。”

  赵羲姮抓抓头发,“你不挺有钱的吗?爵位你要想要,自己封个啥不行?学学王之遥,花里胡哨给自己起了个承天大圣人我也不说你土。那美人,美人这不现成的嘛?难道有人还会比我漂亮?”

  她指指自己。

  卫澧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儿,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赵羲姮心里默默祈祷,卫澧呛死卫澧呛死。

  卫澧擦了把嘴角的水,勾起她的下巴,“可是这个小美人儿一点儿都不主动。”

第44章 一更。

  卫澧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赵羲姮这话说的,总感觉哪儿不对味儿。

  “那我主动的话,主公是不是会拒绝赵明瑾?”赵羲姮仰起头,可怜巴巴看着他。

  卫澧勾唇一笑,“说不定,看你表现。”

  赵羲姮缠缠绵绵勾着他的脖子,顺势倒在他身上,两个人一并滚到榻上。

  她含着泪,亲了亲卫澧的下巴。

  “这样可以吗?”

  卫澧喉结上下滚了滚,耳根子泛红,“继续。”

  他身上起了火,压根儿记不得赵羲姮话语和动作中多不对劲儿。

  赵羲姮唇落在他喉结上,轻轻咬了咬,又用舌尖轻轻扫过,他浑身一颤。

  她撩起眸子一看,卫澧已经被撩的不行,原本漆黑明亮的吓人的眸子含上了淡淡水汽,虎牙浅浅咬着自己下唇,身体已经热的不行,反应也很强烈。

  正在室内气氛逐渐灼热的时候。

  赵羲姮眉眼弯弯,忽然把人往旁边一推,然后泪眼盈盈的捂住头,把被褥往身上一裹,露出个小脑袋,“主公,我不舒服。”

  这摆明了就是撩完人就跑,不给半点儿机会了。

  卫澧像是被泼了盆凉水,心是凉的,身体是热的。

  “赵羲姮,你是不是有病?”她头疼什么头疼?

  她什么时候填的头疼毛病他怎么不知道?

  赵羲姮继续呜呜咽咽的喊几声,压根儿没把凶神恶煞的卫澧当回事儿。

  卫澧还是不会骗人,三句两句就露馅了。他刚才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什么恭敬请使臣下榻了,什么为了金钱美人答应了赵明瑾的请求。

  赵羲姮脑袋冷静下来一寻思就知道是假的,他这脾气,恭敬谁?赵明瑾要给他金银财宝,卫澧估摸着都得嫌赵明瑾穷酸。

  还要她主动?

  赵羲姮心想,这是他不会,所以要她主动呢?

  至于她为什么觉得卫澧不会,也不是空穴来风。

  每次亲的时候他反应那么强烈,恨不得把她吞进肚子里一样,但凡他会,自己就不会安安全全到现在。

  卫澧不会,但她学过啊,出嫁前宫里嬷嬷在这种事情上给她详细讲解过,嫁妆里还塞了一箱子小册子呢。自然理论是一会儿事,实践又是一回事。

  但她主动是不可能主动的,主动多丢脸,这种事情是女孩子应该主动的么?而且一主动,往后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一天天就亲亲他都食髓知味的,别说那种事情了。

  宫里的婕妤每次侍寝之后,第二天都要同皇后告假不去请安,除却矫情炫耀的意思,估摸着这种事情的确也是不轻快。

  她瞄了瞄卫澧气急败坏的脸,心里一片舒畅,让你骗人!

  卫澧跟条被抢了骨头的疯狗似的,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然后扑倒榻上去撕赵羲姮的毯子,“给我起来!”

  “不起,我头疼。”赵羲姮缩在里头,只留出一头乌黑的发,闷闷道。

  见她死活不起,卫澧手劲儿真松了点儿,也没那么冲动了,问,“你真头疼?”

  “疼。”一个字儿,赵羲姮拐着弯儿拉长音道。

  他松开手,“你是不搁屋里吹风了?一天天跟你说脑袋别对着窗猛劲儿吹你就不听。”

  床榻咯吱一响,是卫澧下去了,“我去给你找个医师?”

  说着就要往外走。

  赵羲姮被他这么一弄,心还有点儿软。

  她原本就想看卫澧气急败坏来着,没想到他现在脾气这么好。

  “好了,不疼了。”赵羲姮从毯子里将手伸出来,一把抓住卫澧的手腕。

  卫澧怔了一下,然后坐在榻上,把她从褥子里薅出来,“你怎么回事儿。”

  赵羲姮理直气壮,“现在突然不疼了。”

  “不疼了?”卫澧阴恻恻笑了一声,“我看你还是继续疼着吧。”说着他狠狠弹了赵羲姮一个脑瓜崩。

  这次是真疼了,赵羲姮生理性眼眶红了,她捂着脑袋,“谁让你刚才先糊弄我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卫澧想,他方才表现的很糟糕吗?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是假话。

  “咱俩认识快半年了,我再看不出来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我脑袋可能是有点儿问题。你听过谁的威逼利诱?”

  卫澧抬手,赵羲姮以为他又要弹自己脑瓜崩,往后躲了躲,卫澧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拖回来,然后轻轻给她揉了揉。

  “你利诱我一下,我说不定就听了。”

  他手掌宽厚温暖,力道正好,按在头顶很舒服,赵羲姮半眯起了眼,“我又没有你有钱,我拿什么利诱你?”

  卫澧没说话,目光在她上下扫了一圈儿,“也是,色诱也没那个资本。”

  赵羲姮看着他,满眼写着六个大字,“真的吗?我不信。”

  刚才是谁喘的那么厉害?反正不是她。

  卫澧被她的眼神激怒了,低下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见了点儿血,“亲你两口给你脸了是不?”

  然后又叼着她的唇肉,细细将血舔净了。

  嘴硬牙利,身体还挺诚实。

  使臣被残忍杀害之事传回了晋阳,朝野上下皆有所震颤。

  一些人是担心使臣得罪了卫澧,又为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周树立劲敌,无论平州兵马几何,赵明瑾现如今是谁也得罪不起。

  一部分人觉得卫澧欺人太甚,好歹是天子的使臣,即便天家并未承认你,但你到底也是天家的堂妹夫。

  赵明瑾得了消息,好几夜都睡不着,这两种焦虑一半一半。

  一边儿他担心得罪了卫澧,平州造反,给原本就不宽敞的大周国土雪上加霜,一边儿又觉得卫澧不识抬举。

  等了许久,也不见平州造反的消息传来,这才心下稍安。

  只是才安心没多久,赵明晨便又集结的兵马陈兵挑衅。

  形式危急不容乐观,卫澧既然不肯为他所用,那就要另谋他法了。

  他连夜让人去寻西边姜溯的帮助,姜溯以非亲非故,不可帮助的理由拒绝了他。

  这一句“非亲非故”,让赵明瑾看到了丝丝曙光。

  既然非亲非故不能帮助,那沾亲带故总能帮助了吧,于是传信说要嫁他妹妹联姻。

  姜溯奇怪,这一代拢共两位公主,一个是惠武皇帝女儿赵羲姮,一个就是大行皇帝的女儿赵明心,两个都嫁出去了,赵明瑾拿什么同他结亲?若是随随便便找个臣子的女儿或是宫女,他必定是不干的。

  赵明瑾心里打着小九九,他妹妹远在高句丽是有用的,如今高句丽王被她迷的团团转,给他送了不少钱财物资来,他得牢牢扒住高句丽这个妹夫。

  而卫澧拒不出兵帮忙,且斩杀了他的使臣,如此对他不敬,想必谋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赵羲姮在平州,也就废棋一步,压根儿钳制不住卫澧,于他没什么作用。

  卫澧如此不敬重他,想必也没把赵羲姮当回事儿,不过是赵羲姮美色过人,才留她做的夫人。

  男人都是好美色的,不管赵羲姮一个人如何貌美,但架不住十几二十几个美人摞在一块儿活色生香来得诱惑。

  他这次派使臣去,用一群美人儿将赵羲姮从卫澧手中交换回来,再将她嫁给嫁给姜溯,这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赵明瑾问姜溯,赵羲姮貌美年少,又是皇室正统,可还行?

  姜溯犹犹豫豫的,赵羲姮貌美的名声他是有所耳闻,但既已经嫁给了平州的卫澧,又如何嫁给他?一女难不成要二许?

  赵明瑾安抚他,“赵羲姮虽现在人在平州,但卫澧与她,未经皇室承认,到底算不上真正的夫妻,赵羲姮的名帖还是在南周皇室太庙的,自然是我想许配给谁便许配给谁了,将公主与你联姻,是为了表示友好。”

  姜溯这才勉勉强强同意,若赵羲姮当真嫁过来,他便借兵三万给赵明瑾应急。

  姜溯同意联姻借兵,倒不是赵羲姮多美貌,他多喜欢赵羲姮,毕竟他连人面儿都不曾见过。

  姜溯造反起兵,虽已经得到了权势,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在天下百姓眼中是乱臣贼子,但他若是有个公主做妻子,难便名正言顺多了。

  尤其赵羲姮是赵星列的女儿,赵星列的名声是大周皇帝中最好的一个,做他的女婿,有助于得民心。

  至于借兵三万,到时候借不借就是他的事儿了。

  见姜溯一答应,赵明瑾大喜,连忙问朝中有谁愿意携美人去平州将赵羲姮交换回来。

  有了上个使臣的前车之鉴,朝中大臣无不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去平州。

  且不说平州偏远,舟车劳顿,就是说你拿人同卫澧换媳妇儿,他若同意还好说,若心里真当敬城公主是妻子了,素来只有换妾的,没有换妻的,卫澧恐怕会生气,卫澧若生了气,他们还得将命搭在那儿,并不划算。

  又有人道,“姜溯已经年逾四旬,公主婚事虽陛下您做得了主,但平州隔着千山万水,若公主不愿意回来嫁给姜溯,那也是麻烦。”

  姜溯与卫澧比起来,卫澧虽出身草野,但到底年轻。两相权衡,赵羲姮恐不乐意嫁。

第45章 二更

  这话一出,朝堂上又是沉默。

  有人建议,“不若不告诉敬城公主将她许配给姜溯之事?”

  “那如何同她说?她难道会相信朕无缘无故便要将她接回来?”赵明瑾也有点儿犯难了。

  朝堂上最末梢一个人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还记得敬城公主原本有个未婚夫婿。”

  “记得记得,那什么谢家的麒麟儿,呵。”提起此人,赵明瑾冷哼一声。

  “谢家自先帝起就不得重用,蜗居于陵城。不若陛下许谢家高官厚禄,令谢青郁作为使臣前往,哄骗公主说是接她回来履行当年婚约的,想来谢家是会同意的。

  谢青郁素有美名,臣常听说他在陵城出行便会引得女子争相围观,投掷瓜果鲜花,将整个街道拥堵的水泄不通,此人又是当年探花郎,有提笔成诗的文采,他父亲是儒将出身,是以他骑射也不错。

  卫澧与这样的男子相比,自是相形见绌,公主想必会欣然同意的。”

  赵明瑾目光一亮,“平日不见爱卿文成武就,坏水倒是一肚子。”

  这话听起来不像夸人的,但赵明瑾的确就是在夸人,“敬城公主自幼长在深宫,秉性单纯柔顺,朕向来是知道的,与卫澧那等山野莽夫相配,实在委屈,好在姜溯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于她是个好归宿。”

  既然主意已经敲定,赵明瑾派人马不停蹄去雍州陵城,请谢青郁作为使臣赶往平州。

  谢家主听闻,当即便要拒绝,这实在过于阴损。

  他与惠武皇帝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即便谢家如今要明哲保身,也不能帮着赵明瑾把赵羲姮当货物一般的随意交换。

  谢青郁一把拉住谢家主的袖子,冲他隐晦摇摇头,然后接旨。

  “讼介,如今天下分崩,我们无需怕天子,你……”内侍被安排下榻后,谢家主看着儿子的脸,欲言又止。

  谢青郁面色微沉,圣旨未看,将它卷好,放在锦盒内收纳好,他向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落人口舌。

  “父亲,我心中有数,今日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别人去,还不若我去。”

  小桃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给他们父子两个讲过了。

  卫澧此人,残暴阴鸷,粗俗跋扈,更无半点君子气度,赵羲姮委曲求全同他在一起,这令谢青郁心里一绞一绞的疼。

  赵羲姮若得如意郎君,他即便心有不甘,也能落落大方说声恭喜,但偏偏是卫澧那样的人。

  他捏捏眉心,不过这也只是小桃的一面之词,具体如何,还要进了平州去见卫澧才能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