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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不动。”

  卫澧发烧发的浑身软,连吃口豆腐都费劲。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羲姮搓着自己的脸忍笑,虽然很好笑,但她不能笑。

  卫澧都这么惨了,她再笑是不是就不做人了!

  但是,“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啊。

  她一边笑一边拿帕子接在他下巴处,“吐出来吧。”

  卫澧乖乖吐出来,赵羲姮给他塞了块儿麦芽糖。

  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又要睡着。

  发烧的卫澧真好哄,赵羲姮又拿了两块糖,哄他喝了另外一碗药,虽然还是吐一半咽下去一半,但好歹两次凑齐一碗了。

  他嘴里含着糖睡过去。

  赵羲姮过了半个时辰摸摸他的额头,烧半点儿没退。

  “叫医师来,快些。”

  卫澧抓着她的衣角,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很不舒服,但是哼也没哼一声。

  医师的意思是,不爱的生病的人一旦生起来就来势汹汹,看样子不能只喝药,还得靠针灸,但死一定是死不了的,要注意些,不要把脑子烧傻了。

  卫澧脑子本来就不太好,再烧坏了就彻底完了。

  赵羲姮现在还得指望着卫澧吃饭呢,巴不得他赶紧好。

  陈若江也没想到卫澧这次会病的这么重,卫澧才刚刚上进没多久,他安稳的日子还没维持多久,他不想投奔别人,于是蹲在偏堂坐了一天。

  又是灌药又是扎针,一直折腾到了第二天清晨,卫澧才有退烧的迹象,赵羲姮倚在墙边,手肘撑在头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卫澧抓着她一只手没撒开,好像只有这样牵着才有安全感,确定赵羲姮不会跑掉。

  “夫人,我送医师下山的时候,看到山下有人在哭,打听过后才知道,主公前带人几日拆了不咸城东的寺庙,将佛像与观音像都砸了。那寺庙香火一向鼎盛,所以民怨有些沸腾。”

  在战乱四起的年月,人人都要寻求一份信仰,才能心安的活下去,这也是为何这些年佛学道教愈发兴盛的原因。

  佛道都教人吃苦是为了下一世更好。这一世本就过的困苦,再没有下辈子作为慰藉,那日子就更没法儿过了。

  赵羲姮幽幽转醒,捏捏眉心,心想卫澧又发什么疯?闲着没事儿去拆人家寺庙做什么?佛祖又碍着他什么了?

  她虽然不信这东西,但也不会阻拦别人信,人生在世总得有点信仰追求。

  “陈副将,我给你些钱财,你下山将寺庙重新建起来吧。”赵羲姮让人去开库房,“然后你再带人在城中布施半月。”

  她又嘱咐一旁的侍女,小声道,“劳你再下山一趟,问问医生在药里加黄连冲不冲突药效。”

  侍女瞥了躺在床上的卫澧一眼,然后应下了。

  人都走了,赵羲姮一拍卫澧的手,骂他,“你欠不欠,拆人家寺庙!现在还得自己掏钱重新建吧。”

  卫澧还昏昏沉沉睡着,没什么反应。

  赵羲姮看得出卫澧这一个月以来心情不好,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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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黄连的汤药暂时没给他喝,人昏着呢,长久不进食肠胃又不好,吐的次数多了伤人,赵羲姮打算等他醒了之后再给他药里加黄连。

  卫澧彻底有意识的醒过来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嘴里含着糖,齁甜齁甜的。

第56章 一更

  糖化开后黏黏糊糊粘在舌头上,甜到味觉都变得麻木。

  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正牵着赵羲姮的手。

  “醒了正好,喝点儿粥把药喝了吧。”赵羲姮被他动作惊醒,揉揉眼睛,让人去端白粥和咸菜来。

  卫澧赶忙松开赵羲姮的手,打量她一眼,眼底红红的,看起来是熬夜了,有些憔悴。

  他心跳的很快,甚至可以说是激烈。

  赵羲姮是守了她一夜?

  她为什么要守自己一夜?

  “哐啷”一声,瓷器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赵羲姮又推了他一把,“起来喝粥。”

  卫澧这才缓慢从被褥里爬出来,他鲜少生病,浑身是从来没有过的酸软滋味。

  躺了一天,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脸颊蜡黄,平日里殷红的唇也变得苍白干裂,看起来十分可怜。

  清汤寡水的粥放在他面前,令他没有什么食欲,他看着那碗粥,难得有些出神。

  赵羲姮看他有点儿呆的样子,忍不住想拍他一巴掌,二十岁左右的人了,还跟个熊孩子似的。

  但念及他已经醒了,跟昏迷时候不一样,她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收了手,又催他,“一会儿凉了。”

  生病的人原本就没有什么胃口,也愿意娇气,卫澧把碗往外一推,倒下嗓子哑哑的,“你吃吧,我再睡一会儿。”

  “我吃过了。”赵羲姮幽幽道,把碗推回去,摆明了是必须让他吃下去。

  卫澧捧过来,然后颇为浮夸的一松手,碗带着粥刺啦碎了满地,然后颇为无辜的看着赵羲姮,“碎了。”

  然后他心安理得的躺回去。

  赵羲姮让他气得说不出来话,甩袖子往外走,“你爱吃不吃,我不管你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卫澧道,“吃。”

  侍女又重新送来粥过来,卫澧当喝水一样灌下去,半点都不情愿。

  药放在一旁晾着,赵羲姮问他,“听说你将城东的寺庙拆了,又怎么碍着你了?”

  卫澧则是看着桌上放着的药,在想怎么把它推下去。

  赵羲姮又问他一遍,他才别扭的将头转过去,“那些东西有什么好信的,都是糊弄人的,也只有他们才会相信了,我砸了又怎样?祈求神明保佑?神明一双眼要看多少人,怎么会将他们放在眼中,若放在眼中了,又怎么会让他们受苦受难?愚蠢。”

  关键是寺庙里的那个老和尚让他修身养性,戒骄戒躁,修他奶奶!

  他看着城东香火鼎盛,但凡从寺庙出出来的人,无不是满心欢喜,面带满足。为什么世上除却他一直痛苦,一直挣扎,所有人都能获得满足和慰藉?他既然过得不好,那就所有人都别想好过,于是他砸了佛像,看那些前来烧香礼佛的人绝望哭泣,好像信仰崩塌。

  他们哭喊着,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这样做是会遭天谴的。”

  什么是天谴?他活在这世上,对他们来说,不就已经是天谴了吗。

  “话这么说是没错,但你总得考虑百姓心里高不高兴吧。”赵羲姮跟个唐僧一样碎碎念,试图感化卫澧,但他偏过头去不听,明摆着油盐不进。

  “那你喝药吧。”她也不劝了,直接把药碗往他面前一推,“你拆了的那座寺庙,我用你的钱又盖起来了。”

  卫澧瞪她一眼,生病的卫澧软绵绵的,她才不怕,赵羲姮继续说,“还有施粥半个月。”

  卫澧继续瞪她,额头上爆出青筋,看样子是气急了,“败家子儿。”

  他拆了寺庙,又用他的名义将寺庙重建,左右互搏,打的都是他自己的脸。

  “你拆的当然要用你的钱,要败家也是你败家。”

  “你别瞪我,你瞪我也没用,钱我已经花出去了。别生气,喝药喝药。”她把药推过去。

  药里加了黄连,下火用的。

  他连粥都不想喝,别说这苦哈哈的汤药了。

  “快点,有糖,药不会太苦的。”赵羲姮劝了两三遍,他依旧不为所动。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赵羲姮觉得,还是昏迷时候的卫澧好糊弄,随便给块儿糖就打发了。

  药马上凉了,赵羲姮提起裙子往外走,头也没回,卫澧看她一步两步,走的坚决,也不告诉自己她到底要去哪儿,等了半刻,终于耐不住,叫住她,“你去哪儿?”

  “同你待着太无聊了,我去隔壁找谢青郁说话。”

  她又走出两步,卫澧捶了下桌子,在她背后喊道,“滚回来!”

  紧接着一阵陶器划过桌面的响声,喝水的声音,最后是干呕声。

  一回头,卫澧扶着桌子,吐得昏天黑地,刚喝进去的药吐出来将近大半,他吐得脸都青了,眼泪汪汪的,赵羲姮给他塞块儿糖。

  “不要。”他一抹嘴,倔强的扭过头去。

  “真棒!”赵羲姮点点头,夸赞他。

  既然他这么坚强,那就不勉强,于是将糖自己吃掉, “再来一碗,主公刚才吐了大半,喝下去的那些药效不够。”

  卫澧的脸,肉眼可见变得更青了,几乎和汤药一个颜色,身体甚至要控制不住的打摆子。

  “不喝。”

  “主公这么勇敢,受了伤都一声不吭,难不成还会怕喝碗药?”赵羲姮用帕子给他擦擦嘴角,激励道,“我相信主公一定不怕的对不对!”

  高帽子戴上了,卫澧这样要脸的人,他再也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他多看了几眼小几盘子里的糖,口中涩涩的,一想到一会儿还要再来一次,就后悔刚才没有接过那块糖。

  拒绝都拒绝了,他再吃回头草,显得很没有面子。

  “吃块嘛。”赵羲姮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哄着他,捻了块儿糖给他,“主公最勇敢了,但是药特别苦,吃点糖甜一甜。”

  卫澧还是抹不开面子。

  赵羲姮主动给他递台阶,“主公给我个面子嘛,吃一块儿。”

  哄好了,人才微微低下头,张口接了糖块儿,干燥的唇擦过她柔嫩的指尖,带起一阵战栗。

  原本药里不加黄连的时候,他喝两碗吐一碗,加了黄连之后,他喝四碗吐三碗。

  喝药像是打了场仗,他筋疲力尽倒在被子里,瞪着赵羲姮。

  苦药喝着喝着就习惯了,卫澧养一场病,从原来的一喝药就吐,到后来能面不改色当水一样喝下去。

  赵羲姮往自己嘴里塞了块糖,看着他喝药,化着糖含糊不清问,“还苦吗?”

  卫澧端起碗瞥她一眼,她眼中的幸灾乐祸都快藏不住了。

  他灌下一口药,然后扣着赵羲姮的脑袋把药渡给她,顺便将她口中那块儿糖夺过来。

  赵羲姮虽然不怕吃药,但也没有人乐意吃苦,尤其药里还加了黄连,她捂着胸口,五官快皱到一起。

  “你说苦不苦?”卫澧反问她。

  报复心可真强!

  婚礼定在八月,不冷不热的时候。

  卫澧病彻底好的时候已经六月了,距离婚期还有两个月。

  听侍女说府里的池塘中的荷花已经开了,昨夜才下过雨,空气清新,赵羲姮在房里渐渐待不住,尤其面对卫澧那张死人脸,她更觉得不适,于是准备去看荷花,新养育出的人参苗放在厢房好好养育着,已经比上一批高了两三寸。

  “你去哪儿?”卫澧叫住她。

  赵羲姮往身上披了一件薄披风,笑容娇艳,卫澧隐隐却看出了挑衅,“去看荷花,你去吗?”

  她上个月就发誓,要当着卫澧的面儿,正大光明走出去一次。

  卫澧手握紧,心一跳,“和谁去?和那个小白脸?”

  “我赏荷花叫他做什么?我自己逛不好吗?”赵羲姮怼他。

  “那你自己逛好,还叫我做什么?”

  “你不去算了。”跟他讲道理也讲不清楚,赵羲姮干脆放弃,带着人就要走。

  身后的侍女们手里拎着几个小篮子,篮子中装着点心,扇子、香炉等等零碎的小东西,还有遮雨防晒的伞,她们低着头,不敢参与到这场吵架中来。

  “站住。”卫澧挡在她面前,“我让你出门了吗?”

  “你不让我出门,刚才问那么多做什么?”赵羲姮也不管他,径直往前走。

  两个人磨叽着磨叽着就蹭到了院子门口。

  卫澧扶住门框,“回去,你敢踏出去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赵羲姮毫不犹豫的往前迈了一步,正正好好踩在门槛上,然后吧嗒一下跳出去,然后回头看着卫澧,然后用眼神询问,打啊!

  他刚才说的,自己要是敢走出这个院子一步,就将她的腿打断。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卫澧瞪圆了眼睛,手敲在她的胳膊上,“回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主公舍不得的对不对?”赵羲姮抱着卫澧的胳膊摇晃,撒娇道,“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出门了,再憋下去就憋坏了。”

  卫澧,“……”

  他抿着唇,将赵羲姮的腰一把提起来,然后对身后那群怔住的侍女道,“滚回去!别跟着。”

  赵羲姮扒住他的肩膀,“我的点心还有伞都没带。”

  卫澧拍了一下她的背,继续往荷花池方向走,“不去就滚回去。”

第57章 二更

  谢青郁从始至终目睹了全过程,他看着卫澧抱着赵羲姮远去,嗓子痒痒的,咳嗽了两声。不知是不是气候的原因,他在平州住的这一个月消瘦了许多,甚至神色显得有些枯槁。

  两个侍女一惊一乍的跑过来,“谢郎君是着凉了吧。”

  “平州六月只是暖和,还不热,郎君早晚不要贪凉少穿衣裳。”

  谢青郁默默回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外来的风寒,是心疾。

  卫澧抱着赵羲姮的腰,她的胸口压在卫澧的肩膀上,硌得有点儿疼。她动了动,柔软的胸脯蹭在卫澧肩膀上,让他骨头发酥。

  他拍了一下赵羲姮的后背,“别动,再动扔你下去喂鱼。”

  赵羲姮低着头,看着自己远离地面的裙摆,还有裙摆中若隐若现的脚尖,忽然悟了。

  这就是卫澧所说的,不能踏出院子一步。

  的确,既然要踏出院子,自然是要用腿用脚,但她现在双脚离地,是被抱出来的,这就不叫踏。

  ……

  嗯,卫澧偷换概念真是有一手。

  她圈住卫澧的脖子,让自己稳定住,然后把脸埋在他颈窝处,“你抱得稳一点,不要把我摔下去。”

  吐息间温热的气流吹拂在卫澧的颈部皮肤,酥酥麻麻的,同样酥酥麻麻的,还有他跳动的心脏。

  “你把脸抬起来,这么喜欢蹭人,属狗的?”他嗓音喑哑,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羲姮没动,甚至甩了甩手,将袖子尽量垂下,把手全都包裹起来,“不要,今天太阳太好了,我怕晒黑。”

  刚才她让侍女带上了遮阳的伞,但侍女没跟上来。

  “你们晋阳的小姑娘,都跟你一样废物娇气?”卫澧出言嘲讽道。

  “才没有,我是最不娇气的。”她摇摇头,发丝又蹭在卫澧的颈窝,越来越痒了,“小娘子娇气一点不行吗?你要有个女儿,舍得对她不好吗?”

  赵羲姮没说假话,她家里女孩少,一个个都当宝贝一样捧着,比起她那位养了成堆成堆面首的堂姑母,还有堂姐赵明心,她已经是很收敛了,只是怕晒黑而已,哪个小娘子又不爱美?

  “谁说我舍不得的?我要是有个闺女,早上天不亮就把她薅起来练功,零食糖块都不许吃,一年只做四件衣服。”

  “那她要是哭了怎么办?”

  “哭了我也不心软。”卫澧说得信誓旦旦,一点儿没有犹豫。

  “那她生你气,不爱你这个爹爹了怎么办?”赵羲姮继续问,她真替卫澧今后的女儿感到难过,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会投胎成他的女儿。

  卫澧身体一僵,“谁在乎?”

  赵羲姮又抱紧了他的脖子,“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我就看着,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肯定拿这件事情笑话你。”

  卫澧好像非常自信,“你拿个本记下来,到时候天天早上给我念都行。”

  赵羲姮埋在他怀里,笑出了声。

  说了一路的话,好像到地方了,卫澧将她往船上一放,小船晃晃悠悠的。

  赵羲姮莫名的想笑,卫澧对她脚不能沾地有执念,大概是为了维持“囚禁”这两个字的最后体面。

  她撒开手,去打量四周。

  第一次看到这片荷塘的时候还是冬季,那时候衰败凋敝,一点儿生机都没有,但荷塘很大,可以预想出生机勃勃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景象。

  的确不出所料,层层叠叠的翠绿荷叶,以及粉的白的荷花莲蓬,连接成了无穷无尽的海洋。

  府里人手少,自然也就没有打理荷塘的人,自然生长的荷花有种十分野蛮的生命力。

  赵羲姮擦了擦船,坐下,然后仰头看着岸边的卫澧,“你怎么不下来?”

  卫澧忽然勾唇一笑,不怀好意,将船上的船桨拿走,然后朝着船尾踢了一脚。

  小船劈开水浪,往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船与岸边的隔开了一小段距离,但这一小段的距离,也不是赵羲姮这种小身板能跨越的。

  船上没有桨,她想要撑船继续前行,或者回到岸边,都不大可能。

  卫澧将袍子一撩,然后蹲在岸边,看着她。

  今天阳光的确很好,洒在他身上,衣服上的金线熠熠生辉,耳链也折射出一闪一闪的光,却比不过他这个人耀眼。

  他牙口很好,雪白整齐,尖牙很多,笑起来时候显得也不那么阳光亲切,倒是有种嗜血喋肉的凶恶,赵羲姮看多了,倒不觉得很凶,反倒有点像傻狗呲牙吓唬人。

  小船一晃一晃的,赵羲姮有点害怕自己栽下去,于是趴在船尾上,搅了搅湖水,湖水冰冰凉凉的,还有小鱼来啄她的手。她的手臂像一截削好的莲藕一样嫩白匀称,十指纤纤,指尖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赵羲姮还是没有留长指甲,只是短短的一截,修剪的圆润光滑,不长也不短,很得宜,显得手指更加修长。

  她生的精致娇美,半年多里长开了些,更有些恬静成熟的韵味,脸颊粉白细腻,墨发松松散散用玉簪挽着,一路颠簸下来,要散不散的,几缕发丝垂在颊边。

  烟粉色的襦裙,白色的披帛搭在瘦削的肩头,露出滑腻雪白的肌肤,一部分滑落在水里。

  她继续仰头看着他,荷叶在她身上落下明灭的光影,问他,“你不跟我一起下来玩儿吗?”

  她半点儿都不担心卫澧会扔下她,或者就这么不管她的。最多嘴上凶一凶。

  卫澧把她自己留在船上,是想吓唬她几句然后转身离开,然后看她到底哭不哭怕不怕,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但现在看着她,卫澧心有悸动,眼里似升出朝阳,少年的心跳动的比往日更剧烈,是比剧烈的时候更为剧烈的剧烈,所有的话都封在喉咙里吐不出。

  谢青郁说他爱赵羲姮,他已经知道了,但是此刻的他,听着自己难安的心跳,好像觉得比平日更爱她了。

  想要抱着她一并葬身在这片荷塘里的那种爱欲,浓烈而狰狞。

  一起死在这片荷塘里,这辈子都不分开,也就没有那么多令他恶心厌烦的事情了。

  “你在想什么。”赵羲姮重重的舀起一捧水花,笑着问他。凉丝丝的水溅在他脸上,将他的神志唤回来。

  卫澧扬起一片更大的水花,几乎是泼回她脸上的,“想怎么淹死你。”

  他真是半点儿都没留情,赵羲姮的头发被他泼的湿漉漉的,贴在她脸颊上。

  她眨眨眼睛,水珠顺着纤长的睫毛滚落下去,看起来无辜又可怜,水珠也打湿了本就轻薄的襦裙胸口,还有一部分披帛。

  轻纱的料子贴在她皮肤上,透出肌肤的颜色。

  “你太记仇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水。

  她就轻轻的一舀。

  卫澧将目光移开,不敢看她,干脆又用船桨一推,将她推到了荷花丛的更深处,非要她站起来,卫澧才能看到她的影子。

  水里明明灭灭游曳着一道细长的影子,细细看起来,大概有两米长的样子,不多一会儿,那影子不见了,而是顺着荷花茎攀援而上。

  赵羲姮忽然失声喊起卫澧的名字,声音里带着颤音和不易察觉的哭腔。

  卫澧心头一抽搐,想也没想便借力纵身,越过层层的荷叶,跃到了船上。

  赵羲姮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把脸埋在他怀里,“有蛇!”

  荷花上静静窝着一只水蛇,扭曲着身子,半昂着头,在吐芯子,鳞片流光。

  拇指粗细,却很长,蛇尾蜿蜒到水里去。

  池子一直无人打理,又有青蛙蚊虫,难免会招惹这些东西。

  卫澧见只是一条蛇,松了口气,将腰间的匕首拔下,随手一扔,那蛇就尸首分离了,蛇头掉进水里,蛇身还在扭动着。

  “好了没?”赵羲姮把手从抓住他的衣襟,改到抱住他的腰。

  “叮。”他用匕首鞘将蛇身击落,缓缓开口,“你再等两刻钟。”

  “哦,你小心点儿。”她没怀疑,而是闷闷开口。

  卫澧坐下,搭在她腰上的手收紧。

  赵羲姮掐着点儿,两刻钟后,半干不湿的脑袋从他怀里冒出来,看看四周,然后松了口气。

  “一点儿出息都没有,一条蛇,还能咬死你?”

  “那人家害怕也是正常的嘛。”赵羲姮从来不吝啬于自己的狗腿子,尤其对于像卫澧这样对她有用的人,她为了加强自己的感激之情,黏黏糊糊凑上去,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捏着嗓子撒娇,顺便用脸颊蹭了蹭他。

  “主公最好了~我就知道主公不会不管我的。”

  撒娇精。

  卫澧捧着她的脸,让她仰头看着自己,手掌几乎能将她的脸颊整个覆盖住,将她两侧湿漉漉的头发勾到耳后,拇指去细细摩挲她的红润的樱唇。

  她今天为了出来玩,特意涂了口脂,水红色的,唇瓣像晶莹的红樱桃。

  现在口脂被晕开了,粘在她的唇边,还有卫澧的指腹上。

  他眼睛眯了眯,与她逐渐贴近。

  看着卫澧逐渐加深的眸色,赵羲姮感觉,他是想亲自己。

第58章 一更

  但他只是低头,在赵羲姮嘴角克制的碰了碰,然后将她横抱起来。

  赵羲姮算是知道了,他不只是想亲亲那么简单,她扒着卫澧的袖子,着急的探出头,“我荷花还没看够。 ”

  “下次再说。”

  这是下次还能出来的意思了?

  两个人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气氛还有些不对劲儿,侍女们从中悟出点儿什么,连忙退下了。

  “等等等等!”赵羲姮推开要覆上来的人,将遮在面前的散乱发丝拨开,“等会儿!”

  “你又要干吗?”卫澧不耐烦问道。

  她从床上下去,寻了本子和笔墨,将卫澧方才说的话记下来。

  安定元年六月十三日:卫澧说,“我要是有个闺女,早上天不亮就把她薅起来练功,零食糖块都不许吃,一年只做四件衣服。她哭我也不心疼。”

  卫澧从背后抱住她,去咬她的脖子,“好了没有?”

  赵羲姮被他啃的痒痒的,“好了好了。”

  卫澧将绸带系在她眼睛上,赵羲姮觉得羞耻。

  这人什么毛病,每次白天的时候都要蒙她眼睛。不蒙她眼睛的时候,他绝不会将自己衣裳解开。总之就是非常恶趣味,难不成他就喜欢这种刺激?或者他身上有什么是她不能看见的?

  “不要。”她红着脸将绸带往下扯,卫澧抓着她的手哄她,“乖乖的。”

  床上倒是会说好话哄人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天黑了,吃了晚饭,卫澧搬过来一摞子空白的请帖放在她面前。

  赵羲姮坐在罗汉床一边,腿上盖着薄毯,狗蛋儿睡在薄毯上。

  罗汉床中间是一张小几,上头点着灯,照得橙黄橙黄的,极为温暖和煦。那堆请帖就摞在那张小几上,卫澧褪了鞋,坐在另一边,与她隔了一张桌子,怀里抱着个琉璃盏,盏里放着冰镇过的樱桃。

  “这怎么都是白的?你没写?”她翻了翻后道。嗓子颇为干哑,于是抿了蜂蜜水润润喉咙。

  “等你写呢。”卫澧坐在一边儿吃了只樱桃,他才不写呢,那么多人名,麻烦死了。

  “这些是平州所有将领的名字,你先照着写。”他指着桌上的名单道。

  樱桃挺甜的,一个个有鸽子蛋那么大,红的发紫,晶莹饱满,汁水丰沛。

  他挑了个大的,捻着茎,倾身过去,递到赵羲姮嘴边。

  赵羲姮目光还落在名册上,也不知道卫澧递了什么过来,一口咬住。

  “甜不?”他问。

  “嗯。 ”她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