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看,仿佛是为了呼应搬家工人们一番讨论给我带来的担心。电视台再次把那段行人在路上拍到的带子放了出来,且声称,他们怀疑这些能够自由行动的家电与今日的小学大火事件有密切关系,已经派出了得力的新闻调查人员做深入跟进,寻得真相以水落石出。我手脚顿时冰冷,顷刻间另一件事浮出脑际,我一拍大腿,扭头就往外跑,蓝蓝跟了两步喊道:“你做什么?”我大声应她:“去接阿BEN,它一定回自己家了。”

出了门我埋头猛跑,跑出十米一辆车跟上了我,听得有人怪有趣的问:“去哪?”我继续跑:“回家。”他“哦”了一声:“赶时间?”我没好气,头也不抬:“你说呢。”他嘿嘿笑:“我觉得坐车快点。”我一个急刹停下脚步:“那坐车吧。”

一上车,巨大的发动冲力就把我几乎摔到位子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使我抬起头来,将那司机细细看了,当时便惨叫一声:“又是你!”只见那司机座上,笑嘻嘻看我,贼眉鼠眼,脸有狂热之色的仁兄,不是别人,正是早上送我去历历小学,外号闯王的那位!我在风驰电掣里挣扎着问:“你不是回精神病院去了吗?”他颇不悦的瞟我一眼,一边跟变魔术一样从两辆车的中间夹缝穿过去,一边答我:“星级那么低的地方怎么能住?上午想洗澡都没热水的。我搬了。”我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硬生生把“你搬到哪里去了”这个问题扼杀在喉咙,今天的惊吓定额我已经用够了,更强刺激,改天再找吧。

我家住的楼已经在望,心里忽然很乱。我猜以阿BEN的智力,应该可以找到办法,自己安全回家,怕的是家却已经变成了更不安全的地方,倘若在门口看到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以纵火罪逮捕我家空调和手提电脑,我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给它们找律师。迫不及待下车,万幸,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下午时分,小区里人很少,静悄悄的,我仰头看着我家的阳台,一边掏钱包,不防身边呼的一声,这位神出鬼没的司机先生已经拂发动机而去,不要钱?果然脑筋不正常。

进了电梯,四处无人,它就忍不住要跟我搭讪,当然声音不大:“老关,你家干什么呢?搬了?”我运了口气想说话,终于觉得无话可说,能够做出的表情,无非就是苦笑着摇摇头。它却很善解人意:“搬家是很痛苦的。对了,你请了很多人来帮忙吗?上去你家那层楼好多人。”我无精打采的说:“没有啊,就找了个搬家公司而已。”说着话,已经到了,我跨出电梯,开了自家门,刚想对空调说话,它的出风口猛然打开,以最大的风量对我猛吹,我冷不防这一手,后退一步刚要问它做什么,门外一阵熙熙攘攘的喧哗灌满我耳朵。贴住猫眼一看,我好比腊月里喝了一加仑冰水,从顶门骨冷到脚板心:不过十五秒钟时间,门外好似从地里长蘑菇一样,冒出了无数举着摄象机话筒相机的记者,纷纷嚷嚷:“有人进去了,这家有人。”连天响的拍门声,也就随着传遍了整个房间。

难怪电梯说上来我们家这层楼好多人!这个土人---土电梯,怎么就不会看看搬家工人和记者,区别那叫一个大。站在空空如也的房间我同鬼上身一样团团乱转,喃喃叨念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冷不防手机响起来,是蓝蓝,声音都变了:“老关,阿BEN换到带子了,刚才播的。”我觉得诧异:“换了?那很好啊,你抖什么?”让蓝蓝发抖的事情,我一问出这问题,自己都要抖了。她大叫一声:“电视里现在在现场直播我们家啊,你是不是在房间里,赶快逃。”

现场直播?我们家?各位是不是走错了路?美女真人秀片场在东山附近啊,这会还没到傍晚洗澡时间,不用那么紧张抢机位啊。

再次凑到猫眼前去看,看到一只---好大的眼睛~~~吓死我了。赶紧退退回来,只听到门外轮番喊话:“关东西,关东西先生?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你能不能谈一谈为什么你们家的电器可以自由活动?”“关先生,你是不是发明了一种电器生命能量?”“关先生,你三围多少。”

这也可以问三围?难怪报纸上登出那么多大明星打记者的消息。人家明明在家里做丧事,你跑去问人家胸可隆得满意。不打你打谁?问题是,我即使现在开门去打,下场也只有两个输字堆一堆,还是念输啊。

每到紧急关头,我家的电器就显示出比我更高一筹的智慧和勇气,虽然只剩下了空调,它都不肯无所作为。碍于隔墙有耳,它不敢说话,只是拿出风口对着左边猛吹,我莫名其妙的追随去看,窗户?让我跳?不行,会死的。它越发坚持,风声大作,连外面的人都有所惊动,全部为之一静,有人严肃的说:“什么声音?不是人类吧。风扇!”风扇~~~~

没奈何,我摸到窗户边去,试图以实际情况说服空调我的体质不太适合做这种高空无保护下降的极限运动,探头一看,却注意到了房子外面架设的防火梯。窄窄一条,从窗外笔直通到地上。一路经过的家家户户,都因为更现实的防贼考虑而加装了安全铁窗,只有我家一马平川,完全可以自由上下。盖人人晚上都要睡觉,没那么精神看护家中财产,只有我们家,晚上比白天更热闹,自从两年前有一位仁兄前来试试身手,然后被惊吓到几乎提前发作帕金森症之后,大约四乡八邻的同道都收到了此处不可偷,要偷去隔壁的风,自此太平无事。

这也算是个梯子啊,虽然看完一看,我已经腿肚子发软,一回头却看到空调杀气腾腾的样子,显示温度从二十六一路猛降,眼看要接近十六度,要知道十六度就是蔬菜储藏冷库的温度,穿成我这个样子站多一会,鼻涕就会成行成市的顺流而下。人家一硬我就要软,软了一辈子,怕怕老婆就算了,今天还栽在一台空调身上。长吁短叹中我抖抖索索的爬上去,抓紧窗台,将一只脚放低去探那防火梯,手指关节一点点发起白,下面却还是空的,就在我忍不住要,放弃,身子一撑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就装在窗台外面的空调分体机不耐烦的把我一拉,随着一声大叫,我两只脚都踏住了梯子,还一溜往下滑了好几步,顿时汗如爆浆,一粒粒从我满身冒了出来,心跳就此停了两拍,恢复工作以后,那口气就喘得我跟个被痰迷了的老太爷一样。我有气无力抬头向分体机点头致意:“算你狠。”它面无表情:“哪里,平时演习我都负责军事法庭那一块,有杀错无放过,不前进者死。”唉,长期露天工作,心理状态是不太平衡啊。

骑虎难下,骑防火梯难上。听天由命吧,一步一步探下去,此时世间一切物体,一切声音,都神奇的在我身边消失,除了我抓梯子的手,踏梯子的脚,我眼中一无所有,不知道过了多久,脚下一实,我心里一突,没敢看,伸出脚去小心翼翼探测了一下方圆半米,确认安全,终于松了口气。就在我满脸笑容,准备转身欢呼一阵以庆祝重归大地母亲怀抱时,突然一阵夺目的光亮在我眼前劈啪炸响,好似来到了一个烟火晚会发放中心,我眼花缭乱,一时间楞在那里。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头三分钟我都无法反应过来,这是许多照相机一起工作所带来的光亮,换句话说,枉我舍生忘死爬了半天,人家在楼下面抓了我个守株待兔。一定是我刚才那声大叫暴露了目标,关家军事法律执行官空调先生一定会很生气。等我反应过来,在我的嘴边,就已经多出了无数枝话筒,各种质地,分贝同高的问话把我包粽子一样包在小小空间当中,却造成了声音的真空,我半个字也听不见。本能的掩住自己的脸,我夺路而逃,旁边的人如蛆附骨,蜂拥而来,我仿佛陷入了一场奇特的梦魇里:回到少年时候,还不会游泳的我,不但丢失了救生圈,还跑到了防鲨网之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然那么多年过去,我现在还是不会游泳,偶尔去一次海边,都是蓝蓝拖着我晃来晃去,美其名曰:飞水。

手脚并用的在人之泳池里狗刨,绝对距离上还是多少有点进步。前方已经是小区的车道了,如果我能够找到一辆车就好了。这念头刚刚闪过脑际,我就真的看到了一辆车,那么无巧不巧的,停在我的身边。诸位,这雪中的碳,饿中的饭,无聊时的DVD,喉咙痒时的金嗓子喉宝,叫我如何不感激涕零,当下一把抢上去前,甩开两条腿,猛那么一蹬,扬长而去---不错,这是一辆二零的自行车!属于我家旁边那一栋三楼的方大宝家八岁麟儿所有,你问我怎么知道?未必关历历和方家小儿为赛车打的架还少?

把这自行车骑出了阿姆斯特朗先生在环法赛上某一节的速度,我把身后那一片鬼哭狼嚎甩下,一气骑到了大马路上,心头沾沾自喜,难免想到回去要如何向蓝蓝夸耀夸耀,虽然能够预计她的表情一定是毫无表情,不过好歹也满足一下我那点从未萌芽就遭扼杀的虚荣心。小得意间,那些无数没解决的问题都暂时放到了脑后,我如此容易骄傲,已经骄傲到要飞起。

飞起。

飞起。

飞起。

然后我发现,排除形象比喻的可能性,随着一声巨大的震动传来,我真的在空中飞啊~~

一辆真正的车撞中了我。终于被地球引力收服,一头栽到地上的时候,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开车是一种技术,我向来知之,其中翘楚,为我景仰不已。不过开车撞人也是一种技术,就是今天第一次知道。当然,一撞就死的那种叫做事故,会松刹车踩油门即可,对资质无太高要求。但要撞得角度绝妙,使其飞到半空,再呈抛物线落下,却内无出血,外无骨折,那就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为了。我此时所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位高手。他的脚出现在我的脸边,手到达我的脖子,然后在下就跟一条待杀的土狗一样,被拎进了那辆撞我的车。惊鸿一瞥中,我认出是加长林肯,果然好长。

被强行按着脑袋向窗户而坐,我不得已一路观瞻着窗外尘土飞扬的街景,小孩撒尿,泼妇骂街,碟贩走鬼,都不大招人待见,而我一门心思想看的那位,却毫不懈怠的叉住我的脖子,连我斜视的可能都扼杀。要是电锯在就好了,把他袖子锯锯断,我就乘机转身。当然以电锯的个性,是不是会只锯袖子,尚需商榷。想到电锯,我立刻又把思绪拉回到阿BEN头上,万一它遇险,我们的麻烦就真的大了。它的脑子里面,真正是什么都有啊。

车子从我熟悉的街道一路飞驰,渐渐进入到从未去到过的地方。行人减少,街道清净起来,仿佛是进入了比较单纯的居住地域。在这个过程中,车子没有停下来等过一次红灯,没有放慢过速度,要知道这是在闹市,平常超速刚一分钟,就可以听到交通警察的呼啸声在后脑勺震天响的。除非,这部车子用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牌照,没有任何人敢在中道阻决它。

特殊牌照,军方?警方?最紧急救护车?高官?黑社会大哥?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准备把这些可能性都拿来分析分析,眼前却一黑,一块柔软却十分细密的织物蒙上我的眼睛,土狗关再次被拎了出去,在一只大手始终的控制下,跌跌撞撞的走在了路上。脚下高低不平,四有突起,似乎是鹅卵石铺成的,对这玩意我可熟了,因为蓝蓝自从和同事去了一趟按摩中心以后,就此爱上了踩脚,说刺激脚心穴位对五体百骸都大有好处,随便念一串经络名字出来,效果跟隔空打穴一样,当场就可以把我唬到定住。为了满足她日踩夜踩的小小需要,我亲自去山里海边摸了好多石头回来,花了老长一段时间蹲在家里浴室,研究如何制作出最完美的保健石阵。终于大功告成的时候,我兴奋的去对老婆报喜,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奖励,感动得我流泪----和她一起踩,手上还要举着小小加力量。我没有哭出声来,实在有奈小小偷拿支架顶住。现下我走的路,一定也是高手所设置的,因为每走一步,隔着鞋袜我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十二指肠被按摩得蠢蠢欲动。

走了一百七十三步,转弯。继续走,再转弯,仍然走,转弯。转多几次我多少有点头晕,有点发起困来,要不是觉得人家多半不会配合,我很想要求那位押解人员手上再用点力,托托我的头,我还可以打个盹。

妄想未完,道路已尽。眼前黑布被取下了,睁眼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个大场面,结果大出我意料,不过来了一个小房间。

白白的墙,白白的床,看上去还相当舒服。要不是人家立刻把门一关,从外面反锁,而且整个房子半扇窗户都没有,整个格局和外面普通一家招待所毫无二致。我过去试图从门上找出一个洞啊半条缝啊什么的看看外面,却连个蚂蚁可以出入的眼都没瞧到。四处摸摸,走走,心里的郁闷和疑惑如同涨潮,一波一波的冲上来,打得我晕头转向。这没有理由是电视台所为啊,他们感兴趣的是我家的电器,即使抓我,也是为了问到有关电器的消息,为什么要关我起来?莫非是要先饿两天?饿到没力气抵抗了再来盘问?要是这样,我赶紧摸摸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着顶一阵子。

上上下下,总共三个兜,除了一个兜里有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历历吃剩下的薯片渣渣,就是两封寄给那位倒霉蛋陈阿狗的信了。把薯片无限留恋,无限仔细的填进嘴,顺便匝巴匝巴两下嘴巴,我动起了那两封信的脑筋----纸张是木材纤维做的,木材纤维里据说含有糖分,那吃起来不晓得有没有一点甜。这么严肃认真琢磨着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就把信封打开了,一行字印入我的眼帘:“史密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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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电人生二

第十节

史密斯?陈阿狗的英文名?说起来我对他真有点同情,中文名字土一点吧,父母大人在上,须不大怨得,可成年之后给自家取个英文名字,为啥还是没捞着好的,去跟铁匠亲热一把啊。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叹了一把,我小心的准备把信纸重新折好,几时脱困出去,还是要还给人家的。如今之世,能收一两封手写的信,哪怕是商业用途的也好,都是异数中的异数,值得拿大红绸子包扎,珍重保藏。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行字:“非有必要,勿使用电脑,今日似有高手自网路入侵,我等为机密事,千万小心,须立刻调查谁为之。”

高手自网络入侵?为机密事?史密斯?难道就是阿衡小姑娘的爸爸。阿BEN探察电脑的主人?纵火者就是他,无庸置疑,可是他为了什么呢?还有,这封信是谁给他寄的呢?仔细查看边边角角,没有任何可以表明写信者身份的蛛丝马迹,只有那字迹,遒劲有力,笔画秀而棱角分明,写字的人一定修养上乘,且具有非常坚强的意志力。这个结论下了等于没下,放眼世界之大,符合以上两个标准的人,随便在街头飞一块砖头出去,都一定可以打到好多。另外,这些信纸的质地非常之好,厚,白,纤维密合光滑,而且都呈正方形,不大像是可以在行市上买到的货品,或者出于私家定做也未可知。可惜我和文化两字,向来缘悭,常识之外,就再摸不着半点头脑。

磨挲再三,我从头将信一一读来,刚才所见那封,其实很短,就是我看到的那寥寥几句话,另一封倒没有涉及到什么阴谋密事,洋洋洒洒两张纸,谈起了育儿之道,主张对儿子可以凶狠些,自小便锻炼其意志筋骨,使之两强,日后杀入人间世界,才有游刃之力。至于女儿,则尽量娇贵都可,务必使她在童年被羽护之时温情甜美,无半点遗憾。因为天道之设计,女子受苦早已注定,只要成年,就在劫难逃。无须人为加码。这想法新鲜啊。如此说来,我老婆倒是这家伙的同好,不然怎么解释她对历历明明爱如珠宝,一边厢又凶如夜叉。原来是思虑长远,失敬失敬,我一味回护,和儿子协同作弊成习,看来没奈何,生成了是个目光短浅之辈。

两封信读罢,我整个人傻在那里,感觉自己慢慢变成一个丈二金刚。正在无限彷徨郁闷之时,我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抱怨道:“啊,累死我了。”

世间无数闹鬼的故事,都是从听到一阵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发出的错误声音而开始的。无论那是呻吟还是欢叫,是歌是哭,是骂架是独白,所给正常人带来的效果,一律是满脑空洞,一身鸡皮,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太司空见惯了。因此我寻声而去,趴在床边殷勤的问:“谁呀?”一阵沉默,我想把趴下一点去看看吧,最近的家庭生活实在颇为幸福,直接体现在了我的肚子大小之上,硬是低而不下,没有办法。只好再呼唤一声:“谁呀。”这次有反应了,有个声音嘀咕着说:“怎么会有人和我说话的?”

随着这一句,从床底骨碌骨碌,忽然滚出了一个钻头。躺在地上把我看着。它一只眼,我两只,我们对望了半天,它忽然大叫一声:“鬼啊~~~。”又滚回床底下去了。

我悻悻的爬起来,在下长得,是不算好看,不过鼻子眼睛,倒还端正,我和你这把电钻素不相识,怎么也要讲点社交礼仪嘛,说那么直。你看你一身土,我都没谴责你是把土钻,出门不洗澡!

提到土字,我突然想起来了,对哦,这种电钻头是拿来挖土的啊,难道它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挽起袖子,我费了一牛鼻子的力气把那张一米二的床移移出来,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关犯人要不要待遇那么好啊,给个小行军床不是可以一手就推开?好不容易得手,觑眼一看,钻头呢?不见了?

钻头是不见了,不过地上的洞老大一个,倒是还在。我把整个人都挤进角落,蹲下来试探试探,可以容得下我一条腿呢。要是我可以分身大法就好了,胳膊腿一条条出去。望下去,这像是一条地道的出口,钻头不晓得走远了没有,压低嗓子我喊起来:“钻头先生?钻头先生?”

鸦雀无声。

喊多两句,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我赶紧收声。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那人又走远了,刚松口气,有东西戳戳我的脚背,很客气的问我:“你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