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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夫人的枕边风也是很厉害的。

她虽然不怕,但如果能轻易的解决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447章 想法

对于李谦,只要姜宪答应不继续跟着他西行就行了,不然真要是到了甘州,一准露馅儿。他不由地长松了口气,转移话题般地和姜宪说着西安官场上的一些事来:“夏哲的夫人还好说,到底出身官宦世家,和李奎的夫人还是姻亲。

“可那陕西都司王成的夫人却出身行伍之家,而且习得一身好武艺,是出了名的泼辣,据说王大人在湖广任行都司都指挥使的时候,曾经因为和人喝花酒被王夫人带着一群娘子军拿着棒槌追了两条街,还曾因为小舅子惹了祸,王大人没有及时帮着收拾烂摊子被王夫人打得眼睛青紫,事情传到京城之后,王大人被言官弹劾,王大人也因此无颜在湖广呆下去,走了些路子想办法调到了陕西来。

“西安知府林玉寒门出身,夫人出身乡绅之家,夫妻两人都颇为老实,是不敢惹事,却也不愿意担事的人。

“至于我手下两个同知、四个佥事、经历司经历、断事司主薄等,除其中一个姓秦的佥事没有带家眷,还有个蔡霜没有上任之外,其他的人都带眷在任上,也都住在西安的官署里面。到时候他们来拜访你的时候,再一一地介绍给你认识。”

姜宪点头,已经对住在西安没有什么期盼了,他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

李谦看着心疼得不得了,不禁亲了亲她的面颊,低声道:“这几天赶路,你清减了不少。到了西安,让七姑给你好好补补。我从四川带了些上等的药材过来。”

他望着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内疚之色。

姜宪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官场上又不只是她一个人像现在这样两地分居,从前的浙江巡抚、两广巡抚、云贵巡抚哪一个不是把家眷丢在京城,她既然跟着李谦来了陕西,就应该适应这种生活才是。到了这时候说不想李谦去甘州,这不是为难李谦吗?

她依偎在了李谦的怀里,轻声道:“你一有空了就要来看我哦!”

撒娇的味道十分的浓厚。

李谦还没有去到西安已经不想去甘州了。

“一定!”他亲着姜宪面颊,郑重地向她保证。

姜宪的心又踏实起来。

她喜欢被李谦这样的珍爱着,仿佛她是他心尖上的人,片刻也不能马虎似的。

姜宪问李谦:“你都带了些什么药材回来?”

“川贝、黄莲、天麻、半夏…都有!四川有名的药材都带了些回来,装了满满十来车。”李谦笑道,“等过几天常大夫过来了,你再让他给你抱一些送到京城去,他们虽然不缺这些,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常忍冬的族兄常和李谦一起去了四川。

姜宪笑道:“常大夫跟着你们去了四川,可有收获?”

李谦点头,道:“常大夫人已经和那边的一个同行说好了,以后他药铺里的药材都由那边的那家药铺提供。常大夫准备在我们家住的地方开间药铺。有疑难杂症的时候,两位常大夫也可以商量着用药,家里有谁不舒服的时候,也不用跑那么远的地方。既然我们定下了以后住在甜水井,常大夫人也要开始找铺面了。”

姜宪这次有久住陕西的打算,平日里用的书籍字画也都带了过来,常忍冬被她授以“重任”,负责帮她押送这些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

常忍冬衡量再三,觉得姜宪的身体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开了些药丸给姜宪随身携带,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等常忍冬到了药铺就能开起来了。”姜宪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上战场常会受伤,若是有家自己的药铺,不仅可以保住很多人的命,还可以让跟着李谦的士兵觉得有一份保障。

她由此而越想越远。

要不要建个善堂之类的,这样那些父亲战死母亲又无力抚育的孩子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还可以建个成衣坊之类的,专门为那些士兵做被服什么的,还可以让那些因战争失去丈夫的寡妇有事可做,有钱可拿…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事她可以做。

李谦忙着外面的事时,她可以帮李谦管着家里的事,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姜宪一时间觉得生活陡然间变得繁忙起来,甚至李谦去见南司的时候,她都没有更多的好奇心,而是拉了七姑说悄悄话:“你从前到过很多的地方,觉得能行吗?”

“能行!当然能行!”七姑有些激动地道,“您没有到外面看过,不知道外面那些百姓的日子有多难过。发大水或是干旱的时候,啃树皮、吃观音土、活活饿死都不是最惨,最惨是易子而食…还有那些落草为寇的,沦陷烟花的,也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而已。您若是能做成这些事,不要说那些受了您恩惠的,就是我,也要为您立块长生牌…”

“那倒不至于吧!”姜宪说着,见七姑热泪盈眶的,突然觉得责任重大,打起了退堂鼓。

她只是想帮帮李谦,并不想做拯救苍生的活菩萨。

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变成那样的人,她就打寒颤。

所以等她到了西安,她反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她和李谦的家位于甜水井街的东头,在绿树成荫,青砖灰瓦,高门林立的甜水井也是首屈一指的敞亮,可见这里并不像李谦所说的,是随意找的个地方,谢元希是很花了精力的。

姜宪让刘冬月代她向谢元希道谢。

或许是这些日子太过奔波,谢元希显得有些憔悴。

他对刘冬月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郡主这样客气,倒让我受之有愧。”然后问起康祥云和郑缄来,“两位先生安排住在哪里?”

这关系到李谦如何看等康祥云和郑缄。

刘冬月笑道:“郡主让人将两位先生的家眷安置在了东路后面的芙蓉斋。说那边宽敞,正好给几位少爷授课。”

那里有后门,可以直通甜水井街背面三家巷,离西安的贡院不过半个时辰的路。

倒是个颇好的安排。

谢元希笑着颔首,刘冬月起身告辞:“马上到了午膳的时候,大人今天肯定不会回来用午膳了,灶房的婆子刚到,还没有教规矩,这两天暂时由家里跟过来的嬷嬷上灶,我得过去看着点。还有康先生和郑先生那边的饭菜,也得让他们好好准备,郑少爷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了。”

第448章 安排

谢元希送了刘冬月出门,转身去了李谦的书房。

这宅子是原西安首富董重锦的,听说李谦要买个住宅安顿家眷,他主动找上门来,比市场价略低了一成成交的,但却把宅子里的一些陈设都留下来,其中就有正摆在正厅长案上的一对三尺高的红珊瑚树,挂在书房里的四张仇英花鸟图以及上院正房的一对汝窑梅瓶,至于宅子里一水的崭新黑漆家具,十二扇的落地镶百宝的屏风等等,就不一一道来了。

李谦虽然不关心这些,但他还是得把这些事告诉李谦。

但李谦和姜宪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会去见李谦的。

他主要是怕打扰到他们俩个人。

可今天李谦刚到,巡抚衙门那边应该会设宴款待李谦,李谦肯定会喝酒。回来之后,他一定会到书房里醒醒酒了再回内宅的,他正好把府里的事和李谦商量一下。

比如说,李谦去甘州,带哪些人去?

西安这边的事务由谁帮着出面打理?

家里到现在也没有把总管确定下来,李谦是不是准备把云林留在家里?

他一面帮李谦整理着书房,一面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等到了下午的酉时,李谦回来了。

正如他所料,李谦先回了书房,更衣梳洗漱口,人收拾整洁了,这才坐下来喝了杯茶,解了解酒后的干涩的喉咙。

谢元希问起今天去巡抚衙门的事:“夏大人等可还好?”

“有什么不好的?”李谦笑道,“我娶了嘉南,背靠着镇国公府和太皇太后,夏哲对我客气得不得了。倒是王成,的确如传言所说的,十之八九是个糊涂蛋,这种场合,居然提出来去粉街喝花酒。我看夏哲的脸都青了。”

谢元希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说起了府里的事。

李谦道:“先暂时让云林留在家里,想办法把家里的护卫锻炼出来,至于总管,我看刘冬月就挺合适,可他年轻太小,怕是有些场合镇不住。但好在他跟着云林去福建历练了一番,如今行事越发的持重有主见了,所以我准备让云林管外面的事,刘冬月管内宅的事,官场上的事,交给郑先生,康先生就一心一意地把学堂办起来。最好是能办成西安有名的私塾。人才难求。若是能收些家境贫寒而又能为我们所用的人就更好了。

“你和卫属都随我去甘州。”

他说到这里,犹豫了片刻,道:“钟天逸向我推荐他弟弟钟天宇,你觉得这孩子怎样?我这些日子总在外面,家里的倒不是很清楚了。”

谢元希笑道:“我和天宇接触的也不多。不过,天逸看着嬉皮笑脸,心里却有数,他既然推荐天宇,想来也是不错的。不过,二少爷,您准备让他呆在西安吗?”

“让他和嘉南作个伴。”李谦笑道,“我看他挺能讨嘉南喜欢的。就让他暂时在西安住着,一来可以跟着康先生学些规矩,二来,西安城里纨绔不少,他认识一些人也好。”

谢元希哭笑不得。

不知道李骥知道了他哥哥对他的安排会不会愤而甩袖。

不过,他却很赞同李谦的安排。

李谦以后将长驻甘州,有李骥这个弟弟帮着他出席西安高门大户之家的应酬,可以让李谦更好地融入到西安的官场上。

两人把一些琐事确定下来,李谦就回了内宅。

他没让小丫鬟通禀,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姜宪穿了件桃红色遍地金的褙子,抱着个掐丝珐琅的手炉,正站在连着内室的宴息室指使着印采等几个小丫鬟在那里布置临窗大炕上的多宝阁:“为什么要用仙桃盆景?这不快过年了吗?应该用茶花或金桔吧?”

她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不知道为什么,那样艳丽的桃红色穿在别人身上只觉得俗气,姜宪穿了却让衬着她的肌肤玉般晶莹剔透,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李谦一见就心生欢喜。

这正是他想给姜宪的生活。

无忧无虑,高高兴兴,就是烦恼,也只为多宝阁上摆什么物件而烦恼。

而印采呢,显然不像情客和百结那样的柔顺。

她笑道:“我看暖房里还种着金桔树和茶花树,再过几天,腊梅也开了。就做拿了这个仙桃出来,想等会儿让暖房的拿几盆金桔和茶花摆上,过几天,再添几盆腊梅。”

姜宪也不过是随口说说,并不一定要摆弄什么,闻言不由笑道:“花园的暖房还能用?谁在那边伺弄呢?”

印采笑道:“是原来的屋主留下来的人。说是他那边也没有暖房了,花木上的人也用不着了,不仅把人留下来了,卖身契也一并留了下来,在七姑手里。那几个人生怕郡主不要他们了,我们刚到,就急急地打听谁管事…我去看了看,那些花木倒种得不错。郡主要是得了闲,倒可以看一眼。”

姜宪很感兴趣,道:“那就等我们忙完了带过来我看看吧!”

采印非常的意外,忙笑着屈膝行了个礼,道:“这可是他们的造化。”

这话倒也不矫情。

家里的事姜宪是不怎么管的,有些下人她甚至不认识,完全是宫里的作派。要是那几个伺弄花木的投了姜宪的眼缘,能留下来,以后几代人都不愁生计了。

姜宪还想问问那腊梅花的事——现在可不是开的季节,可一抬睑,眼角的余光却瞟见了静静站在门口的李谦。

她不禁就嘟了嘴,娇嗔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做声,吓我一大跳!”

李谦立刻就笑着走了过去。

想着她刚才那似笑非笑地瞥着看他的眼神,不知怎,心里就火辣辣的,忍不住抱住了姜宪,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看着夫人在忙,这不是敢打扰吗?”

那热气扑在她的耳朵上,让她的耳朵瞬间就红彤彤的,腿脚有些发软。

“又来取笑我!”姜宪想推开李谦,李谦却稳如泰山,压根就没有动一下,反倒像是和李谦在戏耍似的,平添了些许的暧昧。

印采几个忙低下头退了下去。

姜宪的脸都红了。

李谦索性横抱着姜宪进了内室。

进去的时候还不忙吩咐印采:“半个时辰之后用晚膳。”

印采几个隔着帘子应诺。

姜宪羞得抬不起头来,硬着嘴道:“干嘛要半个时辰之后用晚膳?现在用晚膳不行吗?”

第449章 争取

李谦咬着她的耳朵笑道:“你说呢?”

姜宪说不出话来,脸红得像霞云。

自那日李谦和她睡到了一个被子里,李谦就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了。说是太麻烦了。急着赶路,还那么多的讲究。她反驳他,说既然嫌麻烦,干嘛还带着会做饭的嬷嬷?李谦却说,那不一样,衣食住行,穿得暖,吃得饭才是正道,其他的,就不用那么讲究。不然像他,在外奔波的时候,随便一个破庙就能歇下。她说不过他,索性卷了被子背对着他一个人睡了。结果他也不让丫鬟拿床被子进来,就那样靠在她身边睡着了。她原来就和他赌着气,还等着他还哄自己几句的,自然没有真的睡着。半晌见身边的人没有动静,回过头去一看,吓了一大跳。

那么冷的天,驿站也就点了个火盆。

她怎么舍得让他就这样睡了。

只好掀了被子又把他给裹进去。

他倒好,立刻贴了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被他搂在怀里,背贴着他的胸,李谦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像悠长的鼓点,仿佛透过他的身体直击到了她的心上。

姜宪顿时生出种与他生死与共的感觉来。

她说不出来的舒服,就这样沉沉地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她翻脸不理他。

他也不恼,该干什么干什么。

只是到了晚上床上又只有一床被子。

她要去叫丫鬟添一床被子。

他却道,连着两天两人都只盖一床被子,这下子突然要加一床被子,那些服侍的丫鬟婆子怎么想?让她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留几份面子。大不了去了西安,他去书房里睡。

姜宪怕他像昨天晚上一样不盖被子就这样睡了。

这的天气,要是着了凉,可是要人命的!

她只好妥协了。

好在是再也没有发生像那天那样把手伸进了她衣襟里的事。

她也就慢慢地释怀。

谁知道就在第三天晚上,李谦又过界了…手在在她腰间缠绵,亲得她差点透不过气来…她心旌摇曳,要不是有人来拜访李谦,她只怕是…会任他把手伸了进来…

想到这些,她就有点恼火。

偏生李谦还要和她谈条件,说什么到了西安他就去书房住,但她得答应他一个条件,每天得和他说说话,不然夫妻两人一个住在院内,一个住在院外,让人看了还以为他们两个要分室而居呢?

“对我的名声也不好!”

姜宪看不出来这对李谦的名声有什么不好?

难道是怕别人说他在家里的没有夫纲?

可她治下很严,就算是有人这么想,也不可能传出去啊!

或者是觉得在仆妇面前没有面子?

姜宪被怕他继续缠着,只好答应了。

他果真不再来打扰她。

今天是他们在自己家里过的第一夜,李谦这是在暗示她实践诺言吗?

姜宪不由挣扎道:“那,那你也不用这样抱着我啊?”说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声音也低得几不可闻,“我又没有赶你去书房睡,你,你继续睡这里好了?不过得答应要铺两床被子…”

“不行!”李谦在她耳边道,“我怕我忍不住!”

什么忍不住?

姜宪有片刻的茫然,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羞得恨不得一巴掌把李谦给拍出去,因而等李谦把她放在炕上的时候,她不由瞪了李谦一眼。

李谦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她,厚着脸皮地坐在了她的身边,拉了她的手道:“保宁,我和你是夫妻,是最亲近的人。我瞒着谁也不想瞒着你,所以才会对你说实话的。你难道让我对说谎不成?”

“当然不是!”姜宪脱口而出,又苦恼地道,“可有些,有些话你也不必对我说得那么明白…”

李谦听了面露惊喜之色,又把她抱在了怀里,道:“也就是说,我的保宁是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她怎么知道?

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李谦已低哑地喊了一声“保宁”,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嘴。

热热呼吸被放大,结实的身子覆在她的身上,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禁锢着她,让她透气困难的同时又被熏得脑子晕晕的。

唇间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他追遂着她,嬉戏着她,温柔地绻缱着她,让她清晰地感受着他的情绪,却又不知道该怎办好。

“好姑娘,吸口气!”李谦突然放开了她,在她耳边低笑。

姜宪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要推开他,却再次被她拥入怀中。

“跟着我…”李谦声音低沉而又愉悦地道…

等到情客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进来的时候,姜宪被李谦扶起来,还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李谦看着她水泽红润的唇,如那夏日盛放的花,心都要飞了起来。

他在她整着衣饰,温声地和她商量:“情客来叫我们用膳,我让她们把晚膳摆在外面的宴息室好不好?”

姜宪还木木的,沉浸在刚才如坠云端般的拥抱中,下意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不是说半个时辰之后再叫他们用晚膳的吗?怎么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过来了?

李谦低低地笑,在她耳边道:“以后我在家里的时候你别戴头饰了,我不太会插这些簪子!”

姜宪的脑了这里渐渐地清醒过来。

想到自己刚才的退让和顺从,她羞得头都快抬不起来,只好虚张声势地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不会就算了,还嫌弃我戴了头饰。”

“我知道了!”李谦说着,眉眼间除了飞扬,还有透着些许的得意。

姜宪觉得好刺眼。

凶巴巴地道:“你又知道什么?”

李谦凑过来咬了咬她圆润的耳垂,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语带几分狡黠地道:“下次等我学会了怎样给你插簪,我们再来…”

“谁,谁和你下次…”姜宪结结巴巴地道,“你再胡说…”

李谦喜欢逗姜宪,喜欢亲近姜宪,可更愿意让姜宪高兴。

他不敢再惹她,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去用晚膳吧?情客他们还在门外等着呢!”

然后他帮她整理好衣饰。

姜宪只好随着李谦出了内室。

可没想到的是,晚上李谦真的歇在了书房。

姜宪躺在宽大的八步床上,感受着一个人的孤单,心里突然涌出无限的委屈来。

她让他别碰她的时候他怎么不听她的,她不过是没有如他的意让丫鬟们只铺一床被子,他就跑到书房里去睡了。

姜宪把自己埋在了软软的被子里,不愿意别人看见她的表情。

第450章 寻问

李谦是真不敢和姜宪同处一室了。

他自己的变化他自己清楚,索性分室而居几天,静下心来再说。

想到这些,他不禁苦笑。

撩姜宪没有撩到,倒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他晚上又睡不着,拉了谢元希说去甘州后的打算。

谢元希单身一人,还以为李谦和姜宪口角了,带了壶去四川时买的白酒,几个小菜,准备劝劝李谦。

李谦哭笑不得,道:“我把她捧在手里还来不及,怎么会惹她不高兴?何况嘉南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纵然我有错,她也不轻易地发脾气。你想到哪里去了?”

谢元希嘿嘿笑,不好说他觉得姜宪虽然心地善良,可那脾气和作派却也不是一般的大,他这是怕李谦少年气胜,有些事想不明白。现在听李谦这么一说,他虽然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劝李谦:“郡主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我们在宫里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说太皇太后那里了,就是皇上那里,她要是不高兴了,也直接给皇上个闭门羹,皇上那时候还没有亲政,在郡主面前倒也如邻家小子,愿意做低伏小,就是有些脾气,那也是家里人惯着的。她跟着你孤身一人来了山西,连个朋友都没有,更没有个谈得来的朋友,你要是都不陪着她,你想想,她还能找谁说话去。”

可今天,他的保宁一个人睡…

自他们成亲以来,除非他不能着家,这还是第一次。

李谦顿时心中觉得有些不安。

他喝了几口酒,就开始觉得食难下咽。

谢元希是过来人,看得明白,想到自己和妻子新婚之时,就有了几分醉意。

他干脆装起醉来。

李谦喊了冰河进来安置谢元希,自己却是再也坐不住,大步流星地去了上院,轻手轻脚地进了正房。

正房只点了盏如豆宫灯,突然有人走了进来,影子巨大,一看就不是女孩子,姜宪吓得惊叫着坐了起来。

“是我!”李谦忙道。

他以为姜宪已经睡着了。

李谦不由朝屋里的漏壶望去。

已经快丑时了。

保宁怎么还没有睡?

李谦大惊失色地坐了床边,就看见了姜宪委屈的表情,还有眼角的那一抹红,好像哭过了似的。

为什么会伤心?

是因为自己太孟浪了吗?

李谦心思飞快地转着,猛然间福至心灵。

或许,姜宪只是在怨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了正房。

像谢元希说的,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谦心中骤升怜爱之意。

他轻轻地抱住了姜宪,低声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的…我不好受…”

至于是什么不好受,他不好意思跟姜宪说。

李谦来服了个软,姜宪刚才的那些伤心失意突然间就像遇到了太阳的露水,突然间就烟消云散,心里只有李谦的体贴和好处。她靠在李谦的肩头,甜甜地笑,说着“没关系”,声音又软又糯,像裹着蜂蜜的饴糖,让李谦一直甜到了心里,哪里还有半点的不好。

两人重新上了床,像昨天一样,李谦从身姜宪的身后抱着她睡,像并排的汤匙,谁也没有去说被子的事。

第二天起来,姜宪笑盈盈地去了暖房。

或许是因为要卖给李谦,暖房里井井有条,培育用来过冬的水仙花和茶花、腊梅都正在抽条,水壶、铲子也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暖房的角落里,依旧是一派悠然自得,没有半点慌乱。

负责暖房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姓胡,名三,带着几个婆子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眼也不敢抬一下,声音打着颤道:“东家走的时候嘱咐了,这些花花草的都要亲自交给郡主的人,里面还有几盆墨兰,一盆状元及第的茶花,一盆三色锦的牡丹…”

就这几盆花已是价值不菲了。

这个姓董的倒会做人。

姜宪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让那胡三依旧领着暖房的事,然后查看了暖房的花,回到屋里,已经到了午膳的时候。

李谦还没有回来。

今天大家给南司送行,酒宴安排在了晚上,李谦早上没什么事,应该没有出门才是。

姜宪问百结李谦的踪迹。

百结道:“刚才差了人去问。说是大人今年一早上都在和谢先生说事,临到用午膳的时候,和谢先生一起出的书房,可走到半路上却遇到了钟少爷和他带过来的人,大人又重新折回了书房,此时应该正在和钟少爷说话。奴婢这就遣了人去催催大人。”

钟少爷,指的是钟天宇。

这个时候去催李谦,像赶客似的。

姜宪摇了摇头,道:“不用!你去问问大人要不要留了客人用饭就行了。”

百结应声而去。

可刚撩了帘子出去又重新折了回来,笑吟吟地禀道:“郡主,大人回来了。”

姜宪迎上前去。

西安的冬天比太原还要冷,李谦穿了件玄色的貂皮袄,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细腻。

他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暖炉暖了暖手,这才去牵了姜宪,笑着吩咐丫鬟们摆饭,并主动和姜宪解释起刚才的事来:“…钟世叔派了个管家来,钟天宇就带着管家来见我了。说高家有意和钟家联姻,问我的意思。钟世叔估计是听说了什么,怕我对高伏玉不满,所以特意来知会我一声。可这种事我怎么好插手?我说好,若是钟家小姐嫁到高家去之后不如意怎么办?如果我说不好,若是钟小姐以后找不到更合适女婿怎么办?”

姜宪却听着心中一动。

有很多事都是“庐山不知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

上位者的一句无心之语,有时候也会被下位者猜测很多。

李麟代替李谦主持李家的冬练,李谦擢升陕西行都司都指挥使,加之李谦舍弃了高伏玉的弟子李怀寅而让谢元希跟在自己的身边,林林总总地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能不让有心人猜测?

但能专程派了人过来给李谦打招呼,又很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难怪前世钟天宇能成为李谦麾下赫赫有名的将军。

姜宪抿着嘴笑,道:“我倒觉得,高钟两家联姻,不是什么好事。别的不说,至少高妙华我就很是瞧不起。钟家和我们家是通家之好,这婚事好则罢,但凡有一星半点的不好,以后只怕都要起事端。”

第451章 发怒

李谦已经告诉姜宪他不准备管这件事,姜宪还提醒他她不愿意看见高钟两家结亲,这让李谦颇为惊讶。但他知道,姜宪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不由得沉思了片刻,道:“保宁,你是觉得让爹的那些旧部搅和到一起不好吗?”

当然不是!

李长青的那些旧部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才懒得管呢!

可她要确保钟天宇这个未来的战神要全心地忠于李谦,那就要像朝中的那些大臣一样,做孤臣,才会事事保持中立,不搅和到那些勾心斗角里面去,只需要一心一意讨皇上一个金饭碗就行了。

姜宪点了点头,正色地道:“反正我觉得这样不好。如今李家正是扩张的时候,联姻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钟世叔既然问你意见,那就是想忠于你,你们不寻思着把钟小姐嫁出去,反而许配给了自己人,这样下去,李家旧部抱成了一团,外面的人越发难以融进来,他们盘根错节,你行事只怕也会受阻。百弊而无一利,我看不出两家结亲有什么好。”

李谦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想到那么长远,但她觉得她应该替李谦想得更远一些。李谦听了微微颔首,道:“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

姜宪则破天荒地关注起这件事来。

过了几天她问李谦:“钟家的管家回去了吗?”

“回去了!”李谦感觉到姜宪是真的不希望高钟两家联姻,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不禁亲昵地亲了亲姜宪的鬓角,低声道,“我跟钟世叔说了,两家人的婚事估计成不了。不过,我也答应钟世伯了,你以后会为钟大小姐留意的,这件事可就交给你了。”

姜宪想到已经出了阁的白愫和即将出阁的金媛,忍不住笑道:“我都快成媒婆了!”

“媒婆好啊!”李谦打趣她,“媒婆有鞋穿!”

按风俗,亲事成了,说亲的人家是要送媒婆鞋的,答谢媒婆跑了腿。

姜宪抿了嘴笑。

李谦又亲了亲她面颊,这才道:“那我去夏大人那里去了,你要是在家里无聊,就请了女先生进来说书。别整天就躺在床上看那个什么晓生的词话,全是些胡编乱造的东西。”

有一次李谦翻了几页,顿时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知道了!”姜宪送了李谦出门。

南司已经启程回了京城,蔡霜还没有到任,夏哲等人却今天你做东,明天他做东,给李谦洗尘,弄得李谦只好每日奔波在这些宴请中。夏哲的夫人甚至以家里的山茶花开了为由,请姜宪下个月初二到巡抚衙门后面的官暑去赏花。

这也是姜宪第一次出现在西安的官宦女眷面前,她这几天正准备新衣服和新首饰,准备赴宴。

百结进来禀道:“夫人,行都司佥事王群的夫人前来拜访!”

姜宪有些意外。

这还是第一个来拜访她的李谦下属的夫人。

姜宪问百结:“这王夫人是什么来头?”

李谦私底下是下了狠功夫的,不仅他自己的下属,就是夏哲、王成等人的下属,他都摸清楚了,还给了姜宪一份。

只是姜宪这几天忙着新衣服、新首饰,还没有仔细地看过。

如今有人来拜访她,她自然也就问起保管这些册子的百结了。

百结笑道:“这位王大人乃是原山东总兵王鲁的长子,武举出身,夫人柳氏,父亲曾做过日照知府,如今育有三子一女,颇有些贤名。和夏夫人、王夫人来往密切。”

难怪敢第一个来拜访她。

可见这两位对自己的身份颇为自信。

姜宪想了想,道:“那就把人请到暖阁喝茶吧!”

百结应声而去。

姜宪则由印采服侍,换了件衣裳,去了暖阁。

王夫人年约三旬,容长脸,柳叶眉,一副温柔恬静的模样儿,让人看着心生好感。

她笑盈盈地给姜宪礼行,请姜宪不要责怪她不请自来,并道:“听说郡主到了西安,前些日子我公公特意写了一封信过来,让我和夫君早日来拜访李大人和郡主,说是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曾经和令尊一起在西山大营呆过,后来令尊去世,我公公又擢升去了山东,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姜宪愕然。

这关系可拉得有点远。

连她去世的父亲都扯了出来。

要知道,她父亲在西山大营里呆了五年,却鲜有去山西大营当值的时候,所谓的同僚,也不过是别人听说过她父亲,她父亲不认识罢了…这还是她前世做了太后之后才知道。

显然,王家的人以为她不知道。

她顿时觉得有些不舒服。

偏生这位王夫人不知道,还在那里胡址。

好在她运气不错,就在姜宪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情客进来了,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郡主,陆大小姐托人四百里加急,给您送了一填信过来。”

姜宪一愣,道:“陆家大小姐?太原教谕陆大人家的千金?”

“是!”情客道。

姜宪不免有些奇怪。

陆家是文官,这加急的文书却要借助于兵部驿站,不是普通人能走得通这关系的。陆家清贫,居然舍得花这银子。

“拿来我看看!”姜宪流露出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急。

情客忙轻手轻脚地去拿了信过来。

姜宪也懒得理会那位王夫人了,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她这一看不打紧,气得差点肺都炸了。

姜宪脸色铁青地让人送了王夫人出门:“夫人说的我都知道了。既然来了西安,两家少不得要常来常往。今天我有事,就不留夫人用膳了,改日我们再聚一聚。”

把王夫人赶出了门。

然后一巴掌把那封信就拍在了炕几上:“高妙容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吧?竟然什么事都敢做!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有没有那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