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谢长卿已开始对窃经叛门的师弟动上了手,只听他断喝一声:“叛逆还不与我束手就擒!”

  剑尖抖出一片星光直刺陆方左肩,陆方沉着一张脸,冷哼一声,向右跨出半步,左手一翻,背上长剑已到了手上,“叮”的一声,两剑相交,各自荡了开去,陆方却借势再向右跨出一步。

  陆方左手持剑,冷声道:“谢长卿,你我师兄弟之谊已绝,此后我陆某所行所为不烦师兄费心——”

  虽然他说师兄弟情谊已断,但几十年喊惯的称呼,一时改不过来,是以他不自主仍喊出“师兄”两字。

  谢长卿按剑不动,左手却突向腰间一掏,取出一个鼎形小牌,朗声道:

  “陆方,你见了师门‘圣鼎’还不跪下?”

  陆方脸上抽动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原来的冷面孔,他阴恻恻地道:“我早就告诉你,陆方正式脱离了点苍派,你‘圣鼎’又怎地?”

  谢长卿见他竟敢蔑视师门“圣鼎”,不禁气得浑身发抖,他喝了一声:

  “你……你竟敢……”就口结说不下去了。

  那晓月寒心掌任卓宣一直阴恻恻地注视着谢长卿,这时见他被气得口瞪目呆,忽然单手一抖,一点寒星势比流星地奔向谢长卿左腰“天枕”死穴。

  谢长卿左手高举“圣鼎”,一直没有放下,是之腰上“天枕”完全暴露,此时他急怒以下耳目失聪,眼看那暗器就要打上——

  “噗”的一声,那暗器被横里飞来一物撞落地上。

  谢长卿陡然一惊,向地上一看,那击落暗器的竟是一粒细沙;不消说,这是辛捷所发的。

  那吴凌风与白风此刻也停下了手,陆方忽然一扬手势,山左双豪背向辛捷,却齐齐反手一掌劈出,两股劲疾的掌风合而为一地突击辛捷——

  同时晓月寒心掌任卓宣双掌也陡然发难,挟着双股寒风击向惊愕中的谢长卿——

  陆方却出人意料之外地反手一剑刺向背立着的吴凌风,“七禽展翼”这招古怪鹤捆式,在他左手施出之下益更显得怪异;吴凌风正待反身应敌,背上又感受袭,敢情长天一碧白风也乘机动手——

  这一下五人有如事先预备好的一般,个个出人意料地偷袭出手,实在太已阴毒,吴、辛、谢三人立刻陷入危境——

  首先辛捷发觉山左双豪动手时,敌人掌风已是袭胸,他知两人功力非同小可,双足陡然冲起,一面单掌借势发劲,堪堪避过险招,同时“卡”的一声,在他落地之前,一柄长剑已到了手上。

  谢长卿虽从惊愕中匆促发招,但他经验丰富,不假思索地一剑斜斜刺出,直取任卓宣“肩胛”穴。这一剑根本不成招式,但在此时却是惟一的妙招:“攻”正是最好的“守”。

  但他眼角却瞥到吴凌风的危景——

  陆方的“七禽展翼”在左手剑式施出来,端的古怪得很,吴凌风临敌经验不够,一时竟窒了一下——

  这还不打紧,更糟的是长天一碧白风的掌已到了他的身后。

  陆方的“七禽展翼”虽然怪异,但也要看对手是何人,若是换了辛捷,纵他临敌经验不足,“虬枝剑式”必然会身不由己的施出,不仅“七禽展翼”迎刃而破,陆方必然遭到致命之反击。

  而吴凌风此时最大的危机是在背后白风的掌袭,辛捷虽然甚为轻松地躲过山左双豪之击,却一时没有发觉吴凌风的危局,等他发觉时,只见谢长卿一声闷哼竟盘旋扑去——

  谢长卿见到吴凌风的危境,不知怎的忽然热血上冲,使他忘却一切,他把已点出的一剑硬硬收回,不顾任卓宣的掌力,猛然跃起,也是一招“七禽展翼”扑向白风,只听得噗的一声,任卓宣的掌已打中他的左腿,但他还是纵了过去。

  任卓宣的掌力在谢长卿一剑刺出之时,已自收回五成,是以虽然打实,却受伤不重。

  “七禽展翼”到了点苍掌门人的手上,威势又自不同,只见四方八面都是剑影劈下,真如七禽同展十四只翅膀一般。

  白风只好猛然收掌,倒退三步而避开谢长卿一击,刷的一声,谢长卿越过他的头顶,落在地上,落地身形踉跄,显然是左腿受伤之故。

  同时叮叮一阵乱响,敢情吴凌风危急中施出“断魂剑”中的“无常撤网”,封住了陆方的“七禽展翼”。

  关中九豪中五豪齐施暗算,但却都落了空——除了谢长卿腿上挨了一下子。

  吴凌风虽然知道杀父之仇并非谢长卿,但无论如何不愿和这仇人之子并肩作战,辛捷也有着差不多的意识,但是目下的形势,自然地把三人拉在一条线上。

  世上的事总是相对的,吴凌风这样想,当然是依他的观点,事实上谢长卿之父谢星当年虽曾参加围袭单剑断魂吴诏云,但却死在吴诏云的手中,如果从谢长卿的观点看,吴凌风岂不也成了他的“杀父大仇”之子?当然,此刻他并不知道吴凌风的姓名。

  “嘶”的一声,吴凌风断魂剑挟着一缕寒风向对面的长天一碧白风当胸划到。

  同时一声更尖锐刺耳的嘶声发自辛捷,辛捷雄厚的内力从剑尖上逼出,离山左双豪尚有五尺,已令双豪感到劲力扑面,司空宗和林少皋的长衫吹得直向后飘。

  纵然当前都称得上一流的好手,但是辛捷这种“剑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司空宗和林少皋不禁暗中生了怯意。

  谢长卿也立时配合行动,刷地一招“横飞渡江”刺出,所取的部位却是白风后面三寸处。

  虽然三人分别动手,那时间却快得像是同时发招一般,白风见吴凌风剑式飘忽不定,不易封架,正待闪身退后,谢长卿的剑尖正好递上,他忽然觉得背后寒风覆体,凭经验知道敌人剑尖离自己不会超过三寸,只要自己略动,立刻等于自动凑上去受戮一般,急忙中只好陡然发出掌力,以攻代守。

  吴凌风身子略侧,避开他的掌势,手中剑依然斜划下去,嚓的一声,两人各向左右跃开,白风的长袖已被削去半截。

  谢长卿略一挥剑,一记极平常的招式就逼得长天一碧白风狼狈不堪,这就是经验可贵。

  一声怒吼,晓月寒心掌任卓宣和千手剑客陆方扑了上来,尤其是陆方,双眼中射出狰狞的杀气,显然他想借着这以众凌寡的机会除去这个心腹大患的师兄。

  其他四豪又何尝不如此打算?只听得一片暴吼声中五人各施绝技合手攻了上来,山左双豪更取出了兵刃。

  试想海天双煞白原来关中九豪散伙之后,蛰伏十多年,一旦东山再起,其收罗的人选必是一等的好手,而这五个新血聚于一起,合力施为,那威力是可想而知了。

  五人心中也都是这种想法,那凌厉的攻势从五个功力深厚的手中发出,威力真大得惊人,尤其晓月寒心掌及长天一碧两人,虽是以肉掌攻敌,威势却尤其令人难防。

  谢长卿见关中五豪这等声势,暗惊道:“就是当年四大派掌门人联手时,威力似乎都不过如此呢!今日只怕……”

  吴凌风还是第一次遭到这等大场面,更是紧张得手心沁汗。

  然而这七个人都料错了一点,他们仍没有摸清辛捷此时的功力——

  只听得他那嘶嘶剑气,陡盛的尖锐响声在汹涌的金风拳浪中高高升起,辛捷蒙巾上的双目中射出令人战栗的光芒,“大衍十式”的绝招已然使出——

  由于对手多不是五大剑派的门人,梅山民的“虬枝剑法”虽然神妙,但似乎失去了“正好相克”的特性,是以辛捷索性使出“大衍十式”。

  这剑式当日平凡大师曾夸口“天下无双”,辛捷每使一次,总能多发现其中一些妙处,而其威力无形中也增加了一些。这时嘶嘶剑气中他长剑半劈半指,一泻而下,正是“飞阁流舟”一式,只见他剑光飘忽,宛如天马行空,无所不至,显然威力比力斗海天双煞时又增进了一层。

  对面的正是山左双豪,司空宗挥着独门兵器五行轮一招“霸王抗鼎”向左封出,而林少皋的一剑一趁却双双向右封出,剑、趁、轮在虎虎风声中构成一铜墙铁壁,端的毫无破绽。

  辛捷长剑续刺,势必碰上三种兵器,但事实大出意料,“滋”的一声,辛捷的剑尖竟透了进去,直取林少皋的咽喉,却始终没有兵器相接的声音。

  林少皋直吓得魂飞魄散,仰天后倒,一个“铁板桥”功夫施出,呼的一声,辛捷剑又收回,但已在林少皋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林少皋到纵开之后才感觉到疼痛,一缕鲜血从喉上滴了下来,如果再深一分的话……

  山左双豪被打得迷迷糊糊,不服地相视一眼,齐齐挥动兵刃主动攻上,辛捷冷哼了一声,剑式倒转,平缓刺出去,持剑的手稳如泰山,但剑尖却在劲风中闪闪地不住跳动,正是大衍剑式中的“边云潭影”——

  另一边,谢、吴二人双战陆方及任、白三人,情形大不相同。吴凌风在任、白二人雄厚的掌力中,断魂剑施不出威力,而陆方的一路左手剑法更觉鬼奇毒辣,所幸谢长卿识得他剑法要诀,展开点苍剑法苦苦支撑。

  任何笨蛋也知道老是挨打是最危险的战略,吴凌风心一横,钢牙一挫,手中断魂剑顺着任卓宣击来一掌之势猛地一翻,一缕寒光突如其来地到了白风额前,正是“七十二路断魂剑”中救命攻式“鬼王把火”。

  任卓宣掌势用老,一时不及收势,白风被吴凌风“鬼王把火”一记怪招突袭得一时不知所措,陆方见势大惊,刷地一剑横飞过来想刺吴凌风“曲池”。

  谢长卿何等经验,一见吴凌风发招情形立刻知他用意,暗思这一下转守为攻的转折点,岂能让陆方得手,刷地一挑,腕上叫足真力,竟硬往陆方剑上迎了上去。

  双剑相交,进出一缕火星,但却发出“噗”的一声,不像是金属相接,敢情双方都是以内力贯注在剑身上。

  “吱吱”两声跳震之声,陆方跄然退了一步,论功力,他要输师兄一筹。

  而同时那一边,长天一碧白风虽然倒纵避开剑尖,但是吴凌风立刻紧接着施出“五鬼抡叉”,雪碧剑光中五路攻出,一时转守为攻,绵绵而上。

  等到任卓宣和陆方赶上击出时,虽然吴、谢二人仍居劣势,但已不再是白挨打的情况了。

  晓月寒心掌狠狠横劈两掌,打算速战速决,而长天一碧和千手剑客也存着同样的心思,一个双拳直捣,一个长剑封后,一时拳声剑影密布,疾劲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