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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这话,他又无辜地抬手,摸摸下巴:“其实也没什么,和刚才并无不同,不过是滴滴答答的声音罢了。”

阿烟羞得血直往头上涌去,人几乎眼前一黑,她勉强定住,颤抖着声道:“你,你……你个……”

萧正峰看她这样,实在是不忍心逗她,一边笑出声来,一边抱着她道:

“乖烟儿,这原本也没什么,难道你哪里是我没碰过的?再说了,吃喝拉撒,这是人之常情。”

阿烟听着这话,深吸了口气,努力告诉自己:没错,他说得对的,他说得该死的对极了!

第 115 章

第二日,阿烟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睁开眼睛看过去,却见身边并无萧正峰,只有青枫在屋子里收拾着阿烟昨日所穿的衣服。

见到阿烟醒来了,她便将那衣服送到榻前,笑着道:

“姑娘,姑爷一早就起来了,说是先去练练拳脚,外面早就吩咐店家准备好了饭菜,特意叮嘱了,做了姑娘爱吃的猪手呢。姑爷还说,待你醒了,洗漱下就可以吃饭了。”

阿烟点了点头,在青枫的服侍下洗漱并换好了衣服,因昨日实在折腾得厉害,腰腿酸软,小腹那里也被撑得鼓胀胀难受,不过她还是咬牙下了榻,扶着门窗走出屋去。一推开门,便见冬日温煦的阳光照过来,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挡,看向院子,原来这院子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四处都是排房。而自己所住的则是排房中位置最好也最为宽敞的一间。

院子里除了几个零星的客人牵着马正打算离开,其他人应该是早已经出发了,唯独萧正峰在那里不慌不忙地打着拳,身姿矫健,意态从容,引得店中跑堂小二时不时围观过来喝彩几声。

阿烟也不是不懂事的,知道出门在外,大家都是要赶个大早,以便能多赶路,而萧正峰却到这个时候还没用膳,怕是为了自己耽搁了脚程的。想起这个,难免有些歉疚,走向刚刚打完一套拳的萧正峰:“时候不早了,赶紧用膳吧?”

萧正峰回首看向她,在晨间阳光下笑得温煦灿烂,点头道:“好。”

一时两个人去前面饭堂用膳,见那饭菜应是一直温着的,此时犹自冒着热气,而在几个简陋的菜色中,果然有阿烟喜欢的炖猪手。那猪手虽然并没有多少调料,不过贵在食材还算新鲜,也炖得够火候,一筷子插下去,熟烂香嫩。

阿烟哪里能不知呢,出门在外,又是客栈里,这饭菜肯定好不了的。猪手能做成这样,定然是萧正峰特意吩咐过店家,给人家塞了银子的吧。

她一边低头吃着,一边轻声道:“早说过了,你不必这么顾忌我,你这是要赴任的,别因为我耽搁了时候。”

萧正峰却是浑不在意,随手帮她将汤羹取过来放到手边,淡道:

“时间宽松得很,我们慢慢走便是,一则是免得累到,二则是从燕京城到塞北路途长着呢,也顺便领略下这一路的风土人情。”

阿烟听到这话,明白其实他是想着自己都是在深闺之中,不曾出过远门,想让自己也见识一下。虽说她上辈子也是走过南北的人,可是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感念他的体贴。

一时越发想着,上辈子的那个萧正峰到底是上辈子的人,都和眼前这个无关。眼前这个男人自从娶了自己过门,行事无一不为自己着想,从来没有让自己受过半分委屈,一个女人能得到这样的夫君,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即便是将来他飞黄腾达嫌弃糟糠之妻,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以后的萧正峰所作所为,并不能抹杀此时此刻他对自己的好。自己若是比照着上一辈子来评判探究此时这个年轻热情而对自己充满了宠爱的男人,确实委屈了他的。

阿烟想明白了这个,便将李明悦当初所说的话彻底消弭在心里了。不过终究是记住当时她所说的那句,世间总是多痴情女,到头来怕是一场空。作为女人家,总是要多为自己着想。

想着虽然萧正峰如今爱自己护自己,可是自己却不能做那菟丝花,就此依附着他,还是要为自己打算,不说其他,至少应该保养好自己的容貌和身子,打点好自己的嫁妆,若是一日无人依靠时,也不至于落得个满盘皆输。

只可怜萧正峰,在阿烟打着这个主意的时候,他尚且不知自己夫人已经开始盘算将来了,在那里满含着笑意,宠溺地望着身边这个娇软的乖顺女子,将猪手上最肥腻的肉捡下来放到自己碗里,却把里面软嫩且有嚼头的好肉放到了阿烟碗中。

“昨夜里倒是累了你两次,多吃些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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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夫妻二人自从那一晚逗弄一番后,也算是打开了心结,床笫之间仿佛比以前更为融洽甜蜜,只是萧正峰到底是想到这是路途之中,克制下来,每晚最多一次,免得把阿烟累坏了。

萧正峰大多数是骑马在外的,可是有时候他也会陪着阿烟坐在车里,却让青枫出去骑马。可怜青枫以前虽然也骑过马,但到底那都是温驯的小马驹,如今骤然骑上萧正峰的这个高头大马,真是战战兢兢的。不过后来骑了一段,也就放开了,渐渐也就习惯了。

夫妻二人在这长途的马车上,仿佛比以往更多了许多话说。以前虽然也会在那里说着甜蜜话儿,可是到底是在萧家,人多口杂的,诸多顾忌。如今出门在外,没有了众多眼睛,这小夫妻可真是肆无忌惮,亲着搂着,说着让脸红心跳的话儿,时不时在光天化日的马车上来一点出格的事情。

这一日两个人偶然间提起燕京城中的人和事来,言语间不免说起李明悦。萧正峰却是眸中带着探究的意味,笑望着阿烟道:“那日她把你叫到一旁,到底说了什么?”

萧正峰可不傻,自然是感觉到自己这小娇娘子就是听了那女人的话,便对自己有些冷淡隔阂,虽说现在两个人甜蜜已经更甚往日,可是他到底想弄明白的。

阿烟轻笑了下,哪里能告诉她这个呢,当下只是淡笑道:“不过是一些女人家的话罢了,哪能和你说起。这到底是齐王殿下的小夫人呢,你若听了,人家不羞死呢!”

萧正峰听着这个,想起那李明悦,却是冷哼一声,眸中多有不屑:“这个女子当初在晋江湖畔,怕是故意落水,引着齐王去救她,实指望能和齐王有所接触。当时我等见此情景,便故意让齐王躲到一旁,我去救她,破了她的诡计。”

阿烟掩唇,扑哧一笑,睨着他的眸子有别样的光彩:“我可是听说了,当日你险些被迫娶了她呢?”

萧正峰想起过往,也是笑了:“这个倒是,只是我既不愿意娶,人家也未必愿意嫁,若是这个亲事真得成了,没得造就一对怨偶。我倒罢了,左右是男儿家,她却是终身就此耽搁了。”

说到这里,萧正峰挑眉笑望着阿烟:“她后来费尽心思才勾上了齐王,这其中还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呢。只是我记得,当初你不是说过和她并不相熟,怎么人家特意前来送你,还找你说了那么一会子话?”

说到底,他心中还是不安,总觉得自己的阿烟仿佛受了那女人蛊惑一般,为了防患于未然,想着弄个明白。

一时也不免想着,这女人家的事儿,是千万碰不得的。以后若是惹上其他不能招惹的女子,难免惹下祸事,平白倒让阿烟又和自己生分了。

有了这番体悟,他心中不免暗暗警戒,想着女子都是祸事,务必远离。

他们这样一路前行,越是往北行去,这寒风越发呼啸得厉害,天气也越发寒凉,幸好阿烟早有准备,拿出车上的大髦等披裹起来,躲在马车里。因怕青枫在外面骑马冷,便把萧正峰赶出去骑马,让青枫陪着自己窝在马车里躲着。

路途中虽然有诸多艰辛,吃穿住宿不比家里那般舒适,不过一来萧正峰处事周到体贴,旅途经验丰富,早已经把该想到的都准备得妥妥帖帖,自然不会让阿烟受半分委屈,二来阿烟其实往世流落辗转,也是吃过苦头的,纵然这一世年轻女孩儿的身子骨弱,可心里却是有底的,倒也能熬得过去。反倒是青枫,走了十几日后,抵不住这旅途的艰辛,竟然病倒在那里。

阿烟自然是舍不得她带病赶路,便说停歇几日为她治病,可是银子也花了,上好的大夫也请了,她这病却是一时半刻好不的。后来还是青枫劝道:

“姑娘,原本我是想着跟随姑娘一路尽心伺候,不曾想姑娘身子倒好,我却先病了,实在是对不住姑娘。如今姑娘为了我在这里拉了姑爷停歇下来,为我治病,可是这眼看着已经三两日了,也不见好。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死,我这一病,还不知道要过多少日子才能大好呢。我伺候不了姑娘,难道反倒要姑娘在这里照料我?”

青枫歉疚地低下头,其实这两日,确实是姑娘在她跟前端茶递水熬药送饭地伺候,她红着眼圈道:

“依我看,姑娘不如随着姑爷先赶路吧,要不然耽搁了上任的日子,这可不是小事。”

阿烟停留了这几日,也是担心萧正峰那边延误了,想了想也只好道:“既如此,那我便让萧昌留下来照顾你如何?”

这一路行来,她偶尔间看那么几眼,多少感觉到萧昌对青枫是有些意思的,只是青枫一直对萧昌淡淡的。以前青枫显见得是喜欢那位大夫,可是后来自己提起过,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事儿后来就此作罢了。如今阿烟也不强她,想着若是她有意,那就应了,若是她无意,便是不嫁从此留在自己身边,自己还不能照应一个丫鬟么?

是以她特意问起青枫,留下这萧昌来照料她可好。其实彼此心知肚明的,真留下了,这事儿或许就八九不离十了。

青枫呆了一呆,最后点点头:“这样也好。”

于是阿烟和萧正峰商量过后,便让萧昌留下来照顾青枫,并为他们留了一匹马并足够的盘缠,同时将自己的一些厚重衣物留在这里给青枫穿。

那小厮萧昌听说可以单独留下来照顾青枫在,自然是高兴这安排的,他是个还算俊秀的小伙子,今年刚刚弱冠之年,是萧家的家生子,素来老实,只是因为前些年跟着老爷在外面,一直未曾娶妻。前年因为母亲逝去,回来奔丧在,这才回到了燕京城的萧家。

他是跟着大老爷出门在外,有些见识的,萧家的寻常丫鬟他根本看不上。这一次大夫人钦点了他来伺候萧正峰去北边,其实一则是想着他见多识广人也机灵,关键时刻可以帮衬着萧正峰,二则呢则是想着他这么一个人留在萧家伺候老爷们也是委屈了,送他出来,或许能有个出息。

谁知道这萧昌初见了阿烟身边的青枫姑娘,便上了心。这位青枫姑娘跟在这位九少奶奶身边也是会读书识字的,人长得秀白娇美,性子又是个好的,他只觉得若是娶了这么一位姑娘,便心满意足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阿烟和青枫握着手依依惜别,互相嘱托叮咛了好一番后,这才重新上路了。此时萧正峰身边不过是一个马夫赶马,另有一个小厮骑着马随行。萧正峰那匹马则是拴在车辕子后面跟着,而他自己呢,则是钻进马车里搂着自己的美娇娘了。厚重的车帘子放下来,把外面呼啸的风全都挡下,至于在里面两个人干些什么,外面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其实这事儿特考验萧正峰的能耐,又要解渴,又要让阿烟能舒服了,又不敢出太大动静。他这人也实在聪明,如此弄了几次,也就渐渐上道了,两身合一时,最是知道怎么暗暗相磨才能让这女人更加喜欢,也让自己越发畅快。

只是从那以后,阿烟虽然依旧腿软腰酸的,下去马车的时候都要男人半托半扶着,可是晚上能睡个安稳好觉了。白日里把该喂的都喂了个饱,夜里自然能得个安生。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叫平临庄的小镇,这个镇子虽小,却是个交通要道,贯通南北的,是以里面人来人往还挺热闹。这个小镇上是有驿站的,是以萧正峰虽然看着天色还不算晚,可也吩咐马夫:“今日就在这里歇息吧。”

当下大家径自来到驿站,却见驿站前早已经停了一辆双驾黑漆马车,装潢贵气豪华,一看便不是寻常人所能用的。

大家正想着这该是什么达官贵人从此经过,阿烟却觉得那马车似曾相识,后来一想,忽记起,这马车应该是晋江侯府的才对!

正疑惑间,却听到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道:“这是萧将军和萧夫人吧?”

第 116 章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特有的声音,处于从男孩子到男人的变声期,那声音显得格外粗噶奇怪。

阿烟此时已经明了,不由蹙眉,想着好好的他怎么会来这里。

萧正峰却已经看到了,从马车里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裹着一身雪白的上等狐裘大衣,只露出玉白的脸儿以及乌黑的头发。他又生得实在是好看,眉眼说不出的精致动人,可是却又不会有任何女子娇柔之气。这少年这么一出来,来往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去了。心中不免一个赞叹,世间竟有如此一尘不染的少年,真跟冰雪堆砌出来的一般,晶莹剔透。

萧正峰见是他,便上前拜道:“幸会幸会,原来是晋江侯府的沈小公子!”

这少年正是沈越,他也上前对着萧正峰拜了,口中却是笑道:

“也是巧了,竟在这里遇到了萧将军和夫人。”

既被提起,阿烟也不能躲着装作没看到,只好懒懒地下了马车,上前见过了,只是神态间却有着淡淡的疏离。

沈越待到阿烟走过来了,才转首看过去。他望着阿烟走过来时明显不太自在的姿势,轻笑了下,垂眸见过后,便别过脸去:

“这越往北越是冷了,夫人一路过来,可还适应?”

阿烟笑道:

“还好,谢谢小公子关心。只是不知道小公子何以来到此处?”

他那身子骨,是见不得冷的,这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竟然离开燕京城跑到这里来了。

沈越却笑着答道:

“前几日遇到一位神医,说是我这病若是要根除,却是要以毒攻毒,去那寒冷荒凉之处,再配合那位神医的药贴,就此熬上一年,若是能熬过去,从此后也就除根了。”

萧正峰听得诧异,挑眉道:“哦,原来这世间还有这等治病的法子?”

沈越点头轻笑:“是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是神医,那方子总是有几分古怪。这神医既敢这么说,我何妨试上一试,左右不过一年罢了,若是能除根自然是好,若是不能除根,顶多不过白白受一年的苦楚罢了。”

阿烟唇边扯出笑来:“小公子说得极是。”

当下一行人互相谦让着进了驿站,萧正峰这边先送了阿烟进客房歇息洗漱,待一切安置妥当在,因身边带的干粮并不多了,便说要去集市上买些。阿烟听此,本也想跟着去,怎奈适才在马上才被欺了一番,两腿都打颤的,便只能趴伏在榻上歇着。

萧正峰当下就吩咐小厮萧荣,让他守在驿站里,若是有什么事便命马夫去叫回自己。而他自己呢,则是带了银子,出门购置一些物事。

其实若是往常,萧正峰自然不可能扔下阿烟一个人在客栈里,可是这到底是驿站,寻常人等是进不来的,客栈里又只有一个刚歇下的晋江侯府小公子,虽行事素来诡异,不过此时已经是齐王的女婿,他和齐王又是好友,是以他才放心出去采买。

这边萧荣因是男丁,阿烟是女眷,自然不好守在门外,就远远地在驿站旁的倒插房里陪着那驿中驿衙在那里喝点小酒说话,马夫呢则是去后院喂马去了。此时冷风吹着,外面零零散散就下了星星雪花,驿站里的一捧枯枝上沾了点点晶莹,就隐约有些白梅的风姿。

阿烟慵懒地靠在榻上歇息着,忽而鼻间嗅到了一股清凉的气息,便爬起来,将逶迤的长发挽成发髻,披上了大髦,来到了窗棂前去看外面,见这院中萧冷的撒着白雪,不免笑叹了声。

正看着间,便见对面客房里的门打开了,沈越裹着白色狐裘走了出来,含着淡笑,望向阿烟这边。阿烟一见他,便觉无趣,就要关上窗子。谁知道沈越却踩着地上稀薄的雪,来到阿烟窗前,笑道:“婶婶,我也是要去锦江城。”

阿烟一听,不免唇边泛起冷笑:“你去那里做什么?”

沈越依旧笑吟吟的:“都说了,去治病的。”

阿烟嘲讽地道:

“少来哄我,你这鬼话去欺瞒别人也就罢了,我却是不信的!”

沈越听此,便慢慢收起笑来,一本正经地凝视着阿烟:

“婶婶,你就这么跟着萧正峰去了边关,你说我能放心吗?”

他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

“你既去了,我总是要跟着过去,看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这话说得阿烟几乎无言以对,半响却冷笑一声:

“你照应我?”

沈越听此,定定地望着阿烟比落雪还要清冷的脸庞:

“也对,婶婶从来都是照应我,哪里需要我的照应。只是我自己不放心,想跟着过去,难道不可以吗?”

阿烟挑眉,探究地看着他道:“你不是才定下和阿媹郡主的婚事吗?难道你如今不是应该留在燕京城,小心地巴结住齐王,免得失了这门亲事。”

沈越闻言却是怔了半响,最后苦涩一笑:

“婶婶终究是记着往年的事呢。”

阿烟垂眸,淡淡地道:“不,我都差不多忘记了,如今只是想劝你,齐王身边未必太平,你还是留在燕京城好。一开春,燕京城里闹腾起来,晋江侯府若是再次被牵扯进去,岂不是麻烦?”

沈越咬了咬好看的唇:“婶婶,你不必担心这个,我早已经做好准备,晋江侯府自然会保下的。”

阿烟闻言却是轻笑:

“不过是顺口提醒下罢了,你的事儿,和我原本也没什么关系。”

沈越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胸口被人轻轻戳了下般,不是很疼,可总觉得别样的难受,堵得慌,他在那里愣了半响,忽而抬首隔着窗子看阿烟,看阿烟那比记忆中年轻也比记忆中娇美的容颜。

他垂下眸子,越发苦涩地笑了:“婶婶,我当年实在是错了。”

他跟随在婶婶身边十年,婶侄二人一直感情深厚,可是到了他上燕京赶路之前,临别之时,却有过一场激烈的争吵。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沈越握着婶婶临死前留下的些许遗物,一遍又一遍地揣度着她临终之前到底在想着什么,可是无论怎么想,他都明白,婶婶到底是对自己失望了吧。

从他坚决放弃了她早些年定下的那门亲事,远赴燕京城赶考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开始失望了。

阿烟疏远地望着这个上辈子的侄子,许久后,只是依旧淡淡地道:“都是上辈子的黄历了。”

说着这个,她不再理会沈越,径自关上了那扇窗棂。

门外的雪越下越大了,渐渐在驿站的院中落了厚厚一层。那个身披狐裘的少年,默默地站了许久后,这才回过身来,一步步地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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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正峰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落满了积雪,他走到驿站的房廊下,先拂去身上的雪花,这才走进房去。

他采买的其他吃食所用物品都已经吩咐萧荣放到马车上了,如今却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皮包,里面是现烤的猪手:“这个地方市井间最流行碳烤的肉,这是刚烤好的猪手,我闻着香得很,快尝尝吧。”

阿烟见他那油纸一层层地揭开,露出里面犹自带着余温的猪手,看着外面焦黄酥脆,引人食欲,心里明白他是怕冷了,便在怀里揣着呢。

阿烟咬唇笑着,眸中晶亮:“虽说爱吃,也不至于馋成这样,值得你当什么好东西巴巴地藏在怀里揣回来!”

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喜欢的,不光是为了那口吃的,还是喜欢他把自己的事情这么放在心上。当下她也就不客气,拿了竹筷戳了戳那猪手,笑道:“我一个人也吃不了的,咱们一起吃吧。”

两个人吃完了这个,萧正峰洗过手后,却又从怀里变出一个褐色的如来佛像来。阿烟借过来拿在手中,却见那根雕采用的是黄杨木的根部雕刻而成,木制细腻材质上好,借用了树根的凹凸之状巧夺天工,握在手中光滑小巧,那佛像也是惟妙惟肖。她翻来覆去把玩了一番,倒是觉得好玩。

萧正峰笑道:

“我一眼看到了,想着你或许会喜欢,便买来了。这虽然不是出自名家,也没有玉器金器珍贵,可是倒也有趣。”

阿烟笑着点头:“这个我确实喜欢。你还买了什么,都说来听听?”

萧正峰当下历数一番,最后道:

“还买了些粳米并红薯,想着等下让驿衙帮着熬个粥喝。”

阿烟听说这个,却是笑道:

“何必麻烦驿衙呢,我也会熬这个的,咱们借用下锅灶,自己做了来吃,既干净吃得也舒心。”

萧正峰却是不愿的:

“你会?只是外面冷得很,你还是留在屋里歇息吧。”

阿烟笑叹了口气:

“我以为我真是纸糊得灯笼一吹就倒啊?还是说不信我会熬粥?”

萧正峰听她这般说,哪里能不信呢,只好道:

“你若执意要熬也行,等下我帮你打下手吧。”

洗锅淘米烧柴这种粗活,还是他来吧。

当下两个人说干就干,萧正峰先去借用了炉灶,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接着萧正峰便开始淘米刷锅烧柴。阿烟见此,只好坐在那里从旁等着,她见萧正峰淘米的样子倒是颇为在行,不免挑眉道:“你还干过这个?”

萧正峰利索地拎了一瓢水泼到洗干净的锅里,笑道:

“以前刚参军的时候,不过个小卒罢了,什么都干,火头军也当过啊!”

阿烟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一出,不免感兴趣起来,一边开始帮着一起做饭,一边问道:

“你当火头军的时候,可学会了做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