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铠甲做得轻薄,但却按正常体形的男子身形来制,所以我上次穿着,因为人瘦,是把那铠甲在腰里缠了两层用束绳系紧才能穿上的,也因为我瘦,所以穿在衣里只是略俱丰满而已,对着镜子照的时候,那形状简直就像捆得严严实实的材火,没有丝毫美感。

当他换好衣衫走出来的时候,我感觉累了,便坐在了椅子上闭眼小寐,听得轻铠相击之声从廊间响起,才睁眼而望,只见雕廊画栋的长廊尽头,缓缓步出一个人影,长身玉立,身上仿佛披了一层皎洁的月光,在炎炎烈日之下,却带着清清冷意,等看清楚了,才发现他手里没有持刃,头上并未戴盔,银色铠甲内衬月白战袍,眼内光华内敛,缕空的花雕的纹路被阳光衬照在他的脸上,如玉中流动的暗华。

我自不会像身边站着的两名侍婢,不分尊卑,眼都看直了,脸上更是红云隐隐;可也不自觉地摸了桌上柔软滑腻的绿豆糕塞了入口,他的样子,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吃点东西。

场上的兵士早已排好列队,森森的戈矛在阳光照射之下反射出冷冷的光,有侍卫拿来了宁王的龙渊佩剑过来,他却一挥手拒绝了,皱眉道:“这么少人吗?”

那侍卫首领忙道:“王爷,正值交班之时,有些便来不及赶过来了,要不属下再临近府衙调点兵来?”

看来场上的战斗力实在引不起他什么兴趣,一揭前摆,便坐在了椅子之上,道:“那你去吧。”

一问一答,自又引得众人在心底赞叹,身边的侍婢更是明眸半垂,想望而又不敢望。

我的新侍婢莺儿更是半垂着头,用眼角余光打量,脸上红云隐隐,莺儿年纪不大,却是府内老人,自小便跟着宁王,自媚蕊出事之后,杜龙便将她派了给我,我自是知道其中意思,这个侍婢可是我不能拒绝的人。

只不过她因来府的时间较长,我旁敲侧击之下,倒是知道了府内不少显为人知的东西。

年纪小的媚月,却是不解风情,淡定如常,顺手又递了块绿豆糕在我的手上:“主子,奴婢给您倒杯茶。”

侍卫首领忙抹了抹额上冷汗,向府外急跑。

第三十章 箭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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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效率实在是高,不一会儿,便听到由远而近的铠甲相击之声,兵士们整齐划一的奔跑之声将黄木地板震得微微颤动,木槿花颤颤地飘下几个花瓣。

侍婢们显没见过如此场面,脸上有了惊慌之色,恐以为王府被人以重兵包围了。

过了一会儿,连绵不绝的兵士便分两列从花园尽头跑步而来,侍卫首领和一名圆脸将军以及一位青袍少年走在前边。

那圆脸将军一挥手,兵士们便在广场上停了脚步,自动排成四排,我略一数,好家伙,只怕有三百人,而且个个精神抖擞,只怕是闻名已久的京城驻防士兵:神策营的人。

神策营的人专司护卫建都,其将领大都由豪门皇戚之子担任,官职虽小,官威却大,想不到他们也来凑这个热闹。

看了那俊秀丰常的青袍少年一眼,我忙垂下了眼帘,这人易容的技术也太差了一点,虽穿上青袍,金冠束发,英姿勃发,可杏眼含春,走动之间不自觉地露出女儿娇态,我怎么看,此人也是一位女子好吧!要说女扮男装,我可是其中的老祖宗。

莺儿弯腰揭开茶盖给我加了一点水,低声道:“主子,小心点。”

等我抬头望向她的时候,她却站直了身子,眼观鼻,目不斜视,情态恭顺,让我暗生警意,此女是谁?

圆脸将军脸色有些尴尬,望了一眼青袍少年,又望了一眼宁王,这才道:“王爷,这就列阵吗?”

那青袍少年早迎了上来,见宁王面色不善,拱手道:“表哥,听说你又有好东西?我也来试试?”

宁王面色本来就冷,现在则更冷,可那青袍少年浑不当回事儿,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前,对宁王上下一打量:“表哥,这就是府内刚做好的寒蚕银铠?”

对如此厚脸皮的女子,显然宁王也没有什么办法,只道:“郡主小心了。”

她叫他表哥,可他却谨守礼仪,恨不得撇清双方的关系才好,此种情形,倒让我大感兴趣,可我更记得莺儿提醒我的那句‘小心’,所以,我只把眼睛盯在了脚下,恭顺而立。

见宁王无话,她的眼光便扫到了我的身上,笑道:“表哥,这位就是您新纳的美人?”

她语气和悦亲切,让人如饮醇酒,我却知道,这些在豪门世家浸淫多年的人,是不会在脸上露出半分内心所思所想的来的,所以,我只垂头不语。

宁王却不答她的话,对那圆脸将军道:“岁昌,你怎的有空?”

那圆脸将军向他拱手笑道:“正带兵换防,听得您府内需人试甲,我也好久没和你切磋了,如此大好良机,我若放过,那以后倒要后悔死了。”

宁王浅浅一笑,也不多说:“来吧。”

我正巧不巧的,感觉喉咙有些发痒,想是刚刚绿豆糕吃多了,适逢接二连三的来人,就没来得及喝茶,于是低咳了一声,原想没人知道的,却发现两道目光从头顶而来,抬头一望,宁王皱眉望了我:“什么事?”

我怔了一怔,心想没什么事啊,我没叫你啊,心中忽地恍然,怕是他以为我那‘咳’声是有话要对他说,我可不能让他再认为一汪明月照沟渠了,忙道:“王爷,妾身知道您武功盖世,可今日是试炼铠甲…”

意思就是让他悠着点儿,多少让将士们表现表现,让剑戈刺上两刺,看看这铠甲到底坚固不坚固。

话一出口,连媚月这不解风情的都偷偷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便后悔了,忙道:“王爷,您也小心点儿,要不将头盔半帘戴上?”

这话来得有些迟,他的目光便复杂起来,一时间眼眸中云雾燎绕,仿佛深潭暗流,发森森冷意。

那郡主脸上也没了笑意,深思地望了我。

我脸上虽有笑意,却感觉面上凉风阵阵。

他没答我的话,对那郡主道:“你且坐在一旁观战。”

那郡主便一笑,道:“表哥,今日芝儿可大开眼界了…放心吧,表哥,我不跟你捣乱!”

宁王扯了扯嘴角,也不答话,便大步向场内走去。

以我的经验,嘴里凡说不怎么样的,心里必定想着找个借口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所以,我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最主要的是,莺儿这丫头虽然不敢移动脚步,可看她半垂头脸色发白的样子,很想有多远就躲多远。

郡主一弯腰,把我原本的椅子坐了,也不朝我们望,只淡淡地道:“倒茶。”

莺儿便上去给她斟了杯茶,又站在了我的身后。

没有宁王在身边,她便没有必要装亲热了,语气中那种淡淡地优越感便现了出来,加之以她和宁王熟悉的程度,更没有必要和我这样一个低等的美人客气,所以,她侧头有意无意地望了我一眼,伸出纤纤玉手拿起桌上未开的核桃,在手里转了两转:“这可是云南漾濞的核桃?未曾想表哥这里有,今年本郡主可还未曾试过呢…”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如果嫁给宁王,至少也会有一个从二品侧妃的封号,我等一些身份只比普通侍婢略高的美人自得上前巴结了,就算不嫁宁王,她郡主的身份在此,为求生计,她只一个眼神,想那以前的美人也会识趣的,于是,我咳了一声:“莺儿,还不上去侍候郡主?”

如果是要莺儿动手,莺儿早就去了,莺儿看来知道她的想法,所以站在我的身后没动,见我叫了,她只得低低地应了一声,上前拿了紫铜钳子夹核桃,换得她眼神冷冷地朝我一望,我只诈做不知。

想叫我亲自动手侍候你,只怕你担当不起,再说你八字还没一撇,嫁不嫁得成夏侯商还有侍商榷,我早就看出,此女性格冲动,并不是一个心有城府之人,比那林美人尚且不如,难成大器,也就够不上威胁,无谓的事,我才懒得去做呢!

莺儿战战惊惊地用小钳子夹核桃,又用银挑子把核桃肉挑了出来,放在洁白的瓷盘上,她却脸有怒意,动都没动这核桃肉。

第三十一章 祸起

看来此女虽生在豪门,但本性冲动暴躁,一言一行想不表现在脸上都不行,倒是个容易对付的,但却不可掉以轻心,有句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定她一冲动之下,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这边小小插曲自是没人注意,那边却传来将士们马靴踏在硬土地上豁豁的声音,原本空荡荡的广场,此时却塞满了兵士,森森的戈尖仿若湖里鳞鳞水光,刺得人眼花潦乱。

那圆脸将军想是早和宁王交过手,不过时日已久,如此有了这样的机会,脸上兴奋之色尽显,早跃跃欲试了,拱手退下,把那两面旗子舞得上下翻飞,场上兵士便来回穿梭,前后纵列,便成合围之势。

擂鼓声起,神策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久经训练,场上兵士配合得天衣无缝,戈来剑往,无论何时,都将宁王呈包围之势围着,可宁王到底不同寻常,白色身影如同闪电在森森地剑戈之中来回穿插,左右冲突,如果不是有阵列相护,他又不愿意伤人,估计早就将众将士打得侍卫人仰马翻,戈丢剑弃了。

看来我的话起了作用,他身形明显减慢,有时竟任由那剑戈刺了上身,这才以内力将之震开,如此一来,惹得将士们火气更大,那圆脸将军更是脸如蕃茄,又青又红,到了最后,干脆将手里调旗揣了入怀,亲自上场督战,一时间喊杀声更胜从前。

到了最后,宁王腾空而起,二十几根长矛举天相迎,只听得冷光四溅,他竟不躲避,任那长矛全刺了上身。

看得侍卫首领脸色都白了,嘴唇急速蠕动,估计在讲:如果铠甲不管用,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不是一个窟窿,是几十个窟窿啊啊啊!

还好,铠甲管用,虽有剑戈刺身,只溅得火花四现,却依旧没有刺破铠甲。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好端端坐在一边的郡主看得兴起,扬声叫道:“表哥,我也来。”

不等宁王答话,她就冲进了场子里,随手夺过了一名士兵的剑戈,腾空而起,点了几名兵士的头顶,直往宁王所立的中心冲了去,看来她的轻功不错,身体也不重…点得那些兵士个个儿头一缩…到了阵中心,更是把碍事的兵士踹开了几个,兵士显然也知道她的身份,见她一来,阵列就有些乱了,总之一句话,她走到哪,那里的兵士就乱到哪。

她挥戈上前,和宁王交上了手,手腕翻转,身形穿梭来回,宁王却如闲亭信步,只守不攻,看在我的眼里,便感觉有些奇怪:怎么这宁王也象那兵士一样,她的剑戈挥到哪儿,他便避走不及?

看了一会儿,我便明白了,她对宁王和对兵士还是有些不同的,对兵士她是毫不留情,可对着宁王,她手里的剑戈虽然挥得声势浩大,可一不经意,就有一个明显破绽,可让人用手抓住剑戈一头…我看了,怎么有一种她一门心思想宁王伸手一拉她的剑戈,她便趁势钻进他的怀里的感觉?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众目众睽睽之下啊!

这时莺儿才敢悄悄地凑了上来:“主子,风寒乍起,奴婢去给您拿件衣服?”

我回头瞧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神有些闪躲,便道:“不用了…”

她眼神闪过一丝失望,我便又道:“我和你一起去,加件衣服也好。”

我们从对方的眼里都看清了同一个词:溜之大吉。

彼时我正座在摆了青瓷果盘的长案旁边,长案上五色点心散着淡淡香气,我顺手取了一块点心入口,正待起身,眼角余光之处,却见远处有阳光反射白光,不知为何,心中陡生警意,来不及思索,滑下椅子,就势一滚,就钻进了那长案底下,长案矮而低,我的四肢贴伏地面,姿势肯定是不雅的,想也想得出,有点象四脚贴地之乌龟。只听见扑扑连声,长案震动,我便听到媚月和莺儿的惊叫声。

缓缓地转过头去,便见一柄长戈短刃插在我刚刚坐的椅子之上。

我伏在案下不敢动,又过了许久,才听得媚月颤声道:“主子,您还好吧?”

我怕出去还会有东西无缘故的飞了过来,道:“腰闪着了…”

看来她们很明白我的意思,让我在底下多躺了躺,也先不忙扶我出来了,我是祸之根源,我既安全了,她们也就不会被殃及池鱼了。

侧着头向校场上望过去,那郡主扑花飞蝶般地向宁王攻击,四周围的列阵早已散乱,一两个不知死活的兵士上前帮忙,手忙脚乱之下,居然将郡主挤离了宁王的身边,郡主武技实在不高,可还是拼命往前冲,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脚被地上的武器绊了一下,向后一仰,原本站直了就没事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小兵急着立功,向前一冲,撞了郡主一下,让她一不留神就跌倒了,而且跌了个四脚朝天…她摔跌的姿势真是很美啊很美…前边的衣襟都给摔开了,露出了里边穿的浅红绣花中衣,更露出那一片不经意的雪白,正如白雪残梅,让人不得不想起那一室的旖ni…怎么不穿件锦绣绫萝的抹胸呢,那更美了。

围在她身边的兵士自是有多远躲多远,以免背上污人清白后不得不娶了回家的麻烦,她手忙脚乱地爬了起身,先掩上衣襟,然后手插了腰…不用猜我也知道,她在大声喝骂:谁,谁,谁撞了我?谁谁,谁割了我的腰带?

宁王行了上前,不知劝了几句什么,她才恢复了几分女儿姿态。

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时的她,在宁王面前,虽是恼怒无比,脸上却也是薄怒娇嗔的,粉颈低垂,惹人怜爱的。

如果是一般世家,她如此作为,自是有损闺誉,以后连嫁人都恐有困难,但正是因为她不是一般人家,她若闯祸,自是有无数的人帮她遮掩,也会有人想了千方百计地让她之窘态不流传出去,在人前,她自还是一名秀雅郡主,所以,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第三十二章 驴打滚儿,好名

如此一打岔,这场比武再也进行不下去了,但我还是决定在桌子底下再躺躺的好,在危险并未完全消失之前,这底下还是比较安全的。

从雕有西番莲的长案矮脚往外望,可见一双紫色绣有华胜的靴子渐行渐近,膝上银铠扑打着靴子边缘,而它的近旁,便是一袭青袍鹿靴,那两对靴子终在长案边停下:“成什么体统?还不把你家主子扶了出来?”

“表哥,你这位美人有趣得紧呢。”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轻笑。

鹿靴向紫靴靠近,紫靴便向旁边移了两步,看得我很有趣。

长案被搬开了,媚月和莺儿扶起了我,我手扶了腰,皱着眉头向宁王行了个半礼:“王爷,妾身失礼了…”

我抬眼一望,只见让摆放在一边的长案之上插了两根断头短戈,深入木中,幸好尚未穿过,如若不然…

看来,这位郡主心倒狠得很,和宁王有得一拼。

那郡主笑着望了望我:“对不住啊,和表哥打得兴起,一不小心,将断刃踢了过来,差点伤着了你!幸亏你那驴打滚儿,想是平日里练了的,使得可真熟练。”

想是在宁王面前,个个美人都保持了端庄美态,从来没有人用这用办法不顾体态避祸,此话一出,连莺儿都有些愧疚之色,我原来不准备理她的,可眼角瞧到了宁王一幅坐山观虎斗的神态,心想这样没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只把一位‘男人’放在心上的人也值得我们女人相斗?

搞清楚对象好不好?

不过,他既想看了,我自得演了给他看,于是向郡主福了一礼:“妾身自是比不得郡主连跌了落地,都姿态优美,半掩春se,令人望而失措,再说了,人有甘昔祸福,此等意外自是怪不得王爷和郡主失手的,只是隔几日便是妾身入宫交付银铠的日子,妾身还真怕误了太后娘娘的事儿…”

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听到后半句,脸又渐渐变白,张口欲辩,望了夏候商一眼,终忍下了这口气,我腹中暗笑,悄悄望了一眼宁王,见他表情不动,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宁王虽未参与,可也袖手旁边,以他的身手,如果要阻止这刁蛮郡主的‘意外’自是小菜一碟,可他没有阻止,我自得将他也拖了下水,如果我的意外传到宫中太皇太后的耳朵里,两人一顿责罚想是免不了的了。

郡主见他没有出声,便笑着上前,欲查看我的伤势:“没伤到哪里吧?”

我将半边身子倚在了莺儿身上,做娇娇纤弱状,满意地看清这英姿勃发的郡主眼内闪过一丝轻蔑:“不碍事,不过闪了腰而已,擦些药油就好了。”

她便道:“前些日子府内从海外购了一些红蛤油来,听闻对跌打损伤有奇效,我叫人送了过来…”

宁王这时才道:“不用麻烦郡主了,本王府上也有,依本王看,花美人的伤恐也不很严重…”

他淡淡的脸色让这郡主很受用,她便笑道:“表哥,总是我闯了祸!”

这时,那圆脸将士一瘸一拐上前拱手,苦笑:“王爷,岁昌自不量力,以为几年苦练,可抵挡得王爷几招,未曾想…”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和前些年相比,你的武技倒是提高了不少。”

两人寒暄了几句,那圆脸将军便告辞而去,那郡主看来并不想跟着回去,可宁王冷着脸未加挽留,她也只好跟着走了…夏候商冷脸的时候,的确可冻死个把人的。

他们带着将士来的时候,步伐整齐,威武雄壮,可离开的时候,手里的兵器断的断,损的损,更有那脸上青紫,脚下一瘸一拐的,虽然勉强整了军型往外走,和开始来之时的军姿自是相差甚远,也不能将木槿花儿都震得跌了落地。

见他们走了,我的手便从腰上滑了下来,见宁王目光扫过,便低音道:“不敢欺瞒王爷,妾身仅为避祸而已。”

在明眼人面前,我也不想装了,挑明了告诉他,我知道有祸,而且这祸来的时候你还袖身旁观,既然不怕太皇太后责难,那我还怕什么?

银色铠甲衬得他脸上镀了一层亮白,下巴更是仿如银玉雕就,他轻轻一笑,却未出声,我忙拿了铰好的面巾给他擦脸。

他伸手接过了,却只抹了抹手,便把面巾丢下,原来,他脸上一滴汗都没出,看来,这场架打得意犹未尽啊。

侍卫首领这时才抹了抹额上冷汗上前:“王爷,要不叫八骏陪你玩玩?”

八骏是他的八名暗卫,身手高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来府多日,只听其名,未见其形,守住丝织房的,就有其中两俊绿耳,超光。

可还不是让丝织房烧了?

我不以为然。

他背手而立,眼望前方红墙碧瓦,无尽虚空,眼里却有萧索之色:“不必了,能让本王有兴趣拔出龙渊宝剑的人,已不在这世上了。”

我又不以为然了,这世上能人可多了,想沉迷脂粉之中便沉迷罢,还找借口。

‘啪’地一声,我的站着的桌子上面丢了一个银色护腕,吓了我一跳,抬头一望,宁王面色冷俊,目光如刀,仿佛无意般扫过了我的手指:一无聊,我就拿了两根裙带打了个蝴蝶结。

他移开了目光问道:“银铠有何不足之处?”

把蝴蝶结藏在衣裙褶子里,我忙站起身回道:“妾身观看了王爷演练,剑戈如林,刺在王爷身上,基本上身体所护部位全都刺中,可铠甲却完好无损,妾身认为,此铠甲已然完美无缺。”

“完美无缺?真要抵得过西夷勾刺箭,那才能叫完美无缺!”

我忙道:“王爷最后腾空而起,自空而下撞到了戈剑之上,其力量,角度,戈剑应比勾刺箭的伤害更大,妾身深信,妾身必不负王爷所托。”

他这才脸色好了一点,认为我坐在这里虽则爬了一回案底,打了一回蝴蝶结,倒是没有无所事事,他的威武雄姿全都看进去眼里去了,眼眸之中顿时风光霁月起来:“还是用勾刺箭试试较好。”

我忙道:“王爷,工官早叫人试过了,确是无法穿透的。”

他恩了一声:“去绿倚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