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峨嵋派”未见来人参加之外,“七大门派”均有高手与会。

  “高手云集”显见这一会实力不小。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有了七分醉意,这些江湖豪容,吃了酒便互相自吹自捧,如当年“过五关斩六将”大话满天飞,提起“南海门”为祸中原,更是个个摩拳擦掌,伸胳膊挽袖子,大有立即找“南海门”一拼高下的意思。

  这其中,只有展白比较心智清醒,因为他很少喝酒,“南海门”的武功,也数他知道最清楚,心想:“‘摩云神手’向冲天,‘血掌火龙’姚炳焜以及‘毒剑灵蛇’俞化南,那等武功高手,都死在‘南海门’手下,以眼前这些人,除了极少数勉可自保外,其余要想跟‘南海门’一见高下,无非是以卵击石,白白送死……”

  慕容红、婉儿更是不吃酒,只注意黄铜盘内那一堆黄泥,不知怎么吃法?

  自己又不敢先动手,直等到看见别的桌上的人,把黄泥敲开,里边露出肉香四溢的白鸡肉来,才知道黄泥巴里边糊的是一只整鸡。

  二人也照着别人的样子,把黄泥敲开,用筷子夹了一点放在嘴角,又香又软,竟是以前从未吃过的美味。婉儿究竟还是个天真少女,不由脱口叫道:“哎呀!姐姐,这鸡肉真好吃极了!不知怎么做的?”

  “疯丐”笑道:“姑娘,你多吃点吧!这叫‘叫化鸡’,除了我们穷要饭的,就是国内名厨也做不出来。”

  “酒丐”见婉儿直撇嘴,似是不言,一仰脖子又干了面前一杯酒,酒气喷人地对婉儿道:“姑娘,你别小瞧了这只‘叫化鸡’,小要饭的讨个十年八年的饭,如果不拜祖师还学不到。今天,老叫化向姑娘白个底,告诉你怎么做法,回到家中你也可以烧来吃。”

  说着,他挽了挽袖子,做个手势,道:“都说叫化不要本钱,事实上偷鸡也要一把米,你拿着一把米,看见谁家的鸡在门口寻食,回顾无人,你便把米放在手掌心里让鸡来吃,可千万说好了,不能把米撒在地下,把米撒在地下的都是笨贼,所谓‘偷鸡不着蚀把米’,就是指那些笨贼说的……”

  众人哄起一阵笑声。

  “酒丐”忙道:“别笑!别笑!让老叫化传个女弟子!”

  婉儿噘着嘴,强忍住不笑,听他说下去。只见“酒丐”接着道:“等到鸡来吃米,你伸手抓住鸡脖子,把鸡头往鸡翅膀下一塞,保险一声不叫,你挟着鸡就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用黄泥在鸡身上一糊,然后收集木柴树叶生火去烤,差不多一顿饭时间,你敲开黄泥,就可以吃到跟这桌上一样美味的‘叫化鸡’了。”

  婉儿睁大了眼睛道:“也不褪毛?”“酒丐”道:“不褪毛。”

  婉儿眼睛睁得更大了,道:“也不杀?”“酒丐”道:“不杀。”

  婉儿道:“不洗?”“酒丐”道:“没有时间。”

  婉儿道:“那,鸡肚子里的东西……”“酒丐”道:“当然是烤在里边了。”

  婉儿一撇,叫道:“哎呀!脏死了。”

  “酒丐”笑道:“怕脏的就没有资格做叫化子了……”

  这一说,全大厅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端方公子”忽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静!静!请大家静一下。”

  大家立刻收住笑声,一齐望着他。“端方公子”眼睛故意望了望外边。

  此时,天色已黑,繁星在屋檐上向众人眨眼。

  院子里群叫化的酒席,早就散了,众多的叫化,已不知走向何处,只门前有三两个手执青竹杖的叫化,往返游走着,似是警卫人员。大厅里这十数桌酒席,却已由天亮吃到天黑。

  “端方公子”视线在门外一转,立刻又拉回目光投在群雄身上,俨然以“盟主”身份发言道:“今天,本公子约请诸位大驾光临,承蒙诸位赏光,大老远的赶来与会,这实在是本人的光荣,也是敝派‘穷家帮’全帮的光荣……”

  突听展白冷哼一声,以手指在面前酒杯中一沾,迅即屈指弹出。一道破空的尖啸,在整座大厅内群雄一齐惊呼声中,传出一声闷哼。紧跟着“砰!”一声巨响……

  第四十九回 域外四凶

  展白突以“弹水成丸”的手法,将数滴酒向窗外弹去。

  现在展白贯通了《锁骨销魂天佛秘笈》绝学,内力激增,几滴酒以指弹出,竟然破风嗡鸣。

  这份功力,的确可使群雄瞠目。

  酒丸破窗而出,窗外传来一声闷哼。

  大厅内群雄一乱……

  “酒丐”、“疯丐”不约而同,双手一按桌面,身形电射而起,半空中一掌震开窗框,两条身影如灰鹤横空,翩然穿出窗外。

  窗外传来轰然两声大震。

  只震得窗碎壁摇,接着传来“酒丐”、“疯丐”二人的怒叱之声。

  “朋友是那道而来?竟然敢到穷人祖师堂来撒野?”

  一阵震天豪笑响起。

  笑声一住,听到一种似是从地狱里吹出来的寒风一样,阴森的语调说道:“远道而来。中原武林俱已称臣,难道你们这些吃剩菜的孙子们,还敢扎刺吗?”

  众人一听,纷纷离身掠出厅外。

  星月光辉之下,院落里与“风尘三丐”对面而立,一字排开,有四个老人。

  一个蒙人装束,青袍子,红坎肩,脚登踢死牛般尖大皮鞋,生得凶眉恶眼,手里提着一挂念珠。

  一个身高膀阔,神态非常威猛,虬须绕颊,一脸的横肉,秃脑门在星月交辉之下,隐隐放光,身上穿的却是一件缀领的宽大长袍。

  挨下去是一个面目黝黑的干枯小老头,人生得矮,而且缩肩驼背,一颗脑袋生得甚小,但双耳却大得出奇,耳轮几乎过顶,穿了一袭灰衣,就像多年陈仓里大老鼠成精,披了一件人衣一般。

  这相貌如鼠的老人在脑门正中长了一个大包,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走路不小心在门框碰的?

  最后一名,鹰鼻鸡眼,神色十分阴鸷,脸色灰白,犹如败革,垂手站立一边,不言不动,仿佛一具僵尸。

  看这四人的长像,已经是山海不经,丑怪得刺眼。再听所说的话,更是狂傲绝伦。

  而且一个个双眼神光暴射,看样子都是内外兼修的武功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