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纯道:“一见你笑得那么古里古怪,我就知道你心里必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苏探晴大声叫屈:“我哪里有什么鬼主意,只不过……呵呵,姑娘刚才的表情证实了小弟的一些猜想。”又放低声音道:“不过姑娘尽可放心,此事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姑娘以后不再动不动找小弟兴师问罪,小弟就绝不敢对外人泄露姑娘的秘密。”他既看出了林纯亦有相救顾凌云之心,加上刚才一场患难,对她登时敌意大减,面对如花娇容,忍不住浪子心态复萌。

  林纯瞪了苏探晴半天,撇撇嘴道:“彼此彼此,小妹也知道苏公子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哼哼,若我心情好,亦不会对人泄露半分……嘻嘻。”她冰雪聪明,怎看不出苏探晴故意如此,板着面孔说到最后一句时,终于忍不住嫣然一笑。

  苏探晴乐得陪林纯胡闹,奇道:“小弟有什么秘密落在姑娘眼中?”

  林纯得意一笑:“你虽不想对我讲明那蓝衫人的身份,不过又怎能瞒得住我?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苏公子便只结交这些鸡鸣狗盗之辈么?”

  苏探晴听到林纯说出“鸡鸣狗盗”四个字,知道她果是猜出了那蓝衫人的来历,暗赞她聪明,苦笑一声:“想不到林姑娘对武林人物如此熟悉,小弟佩服。”

  林纯对苏探晴挤挤眼睛,问道:“若我所料不错,那个偷鸡摸狗的蓝衫人必还会来找你,你说我是否应该将此人现身洛阳城中之事告诉义父呢?”

  苏探晴见林纯神情古怪,知她故意如此说令自己着急,悠然道:“姑娘的嘴巴长在自己身上,我又如何管得住?”

  林纯伸出右手小指:“那好,我们谁也不讲出彼此的秘密。”

  苏探晴见她顽皮,又想到初见她时吵着要糖人的模样,面露微笑,与她小指相勾:“好,小弟一切均听姑娘吩咐。”碰触到林纯柔软的指尖,心中不由一荡。

  林纯站起身来:“天色已晚,我先回舞宵庄,明日就去和义父说去金陵之事。”又想到苏探晴说自己是“累赘”,鼻子一翘,哼了一声:“你这个呆瓜,这一路上你可要听本姑娘的话,不然可有你好瞧。”不待苏探晴回应,转身扬长而去。

  苏探晴独自坐在移风馆中,实在猜不透林纯为何会帮着营救顾凌云,难道是擎风侯故意令她如此以安己心?不过观她言行,倒不似作伪,心想反正在路上可以慢慢问出实情,倒也不急于一时。忽然惊觉内心似极盼望与她同去金陵,不由暗暗责怪自己几句,又想到她叫自己两声“呆瓜”时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发起怔来。

  正百念丛生时,却见一个商贾模样的人上得楼来,到旁边一张酒桌前坐下,叫了一壶酒,慢慢啜饮,一双眼睛却不时地往自己瞅来。

  苏探晴虽看此人面目陌生,却识得那双霸气隐现的眼睛,微微一笑:“这位兄台请了,如此深夜独坐无趣,何不移步过来与在下同饮一杯?”

  那商贾笑道:“既然公子如此有兴趣,怎敢不奉陪,恭敬不如从命。”当下移桌过来坐在苏探晴的对面。

  苏探晴客气几句,忽压低声音道:“小弟本料想今夜在客馆中会见到不速之客,却想不到兄台如此迫不及待来相见。”

  商贾正是那蓝衫人所化装,闻言淡然道:“经昨夜一闹,擎风侯府内必是戒备森严,我虽不惧侯府中的机关埋伏,却只恐连累了苏兄。”

  苏探晴道:“连累倒谈不上,就只怕扰了司马兄的清兴,不能把想对小弟说得话尽数讲出来。”随即嘻嘻一笑:“何况七色夜盗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洛阳,还差点要了小弟的命,区区侯府又如何拦得住轻功天下无双的司马兄?”

  蓝衫人闻言哈哈一笑,豪气尽露:“得罪苏兄的地方都不必提了。今晚我特意来找苏兄,只不过想问几句话,不然实在是睡不踏实。”

  苏探晴正色道:“顾凌云能有司马兄这样的朋友,实乃一生之幸!”

  蓝衫人豪迈一笑:“彼此彼此!”大掌拍上苏探晴的肩膀,苏探晴坦然受之,二人相视大笑,举杯相邀,眼中均流露出知遇之情。

  那蓝衫人正是江湖上外号“盗霸”的司马小狂。他虽是大盗出身,却心怀大志,联同江湖中数名飞檐走壁的高手,成立盗中盟会。因常以七色旗帜为为号,人称之为:“七色夜盗”。在江湖传言中,“盗霸”司马小狂与其辖管的“七色夜盗”亦正亦邪,时而做劫富济贫之侠事,时而又做些劫镖抢货之事,出没于豫鄂两地,是令黑白两道都头疼的一股势力。

  司马小狂身为盗中之王,轻身功夫自是极其高明,独门轻功名为“固步自封”,身法诡异,百变莫测,确可称得上是天下无双。但司马小狂早年却是先以一把名为“斫玉”的银钩成名,昨夜与苏探晴交手时那包于布中、似剑似刀的兵器便是他的“斫玉钩”,因其钩法大开大阖,极尽霸气,所以方得了一个“盗霸”的绰号。

  两人皆是早闻彼此名头,却直到此刻方在洛阳相会,本就都是为了顾凌云而来,再加上昨夜一场激战,互有相惜之情,不免有些相见恨晚。待心潮稍平,苏探晴先开口道:“我今日见过顾凌云,知道他被囚于擎风侯府的地牢中,却不知司马兄昨晚为何去了敛眉夫人的居所,难道得到了错误的情报?”

  司马小狂叹道:“我一直拿不准顾凌云是否真被摇陵堂擒住了,本想先去侯府打探一下消息。何况我七色夜盗皆是做空空妙手的营生,若是盗人财物甚至颈上人头自然不在话下,可这救人之事却委实不在行。我想那擎风侯晚上或会落脚于敛眉夫人的住处,便决意伺机先行埋伏,若能遇到擎风侯,便先擒住他再迫他放人,要么擒住敛眉夫人也可逼他就范,最不济也可盗得什么宝贝到手,也好与他讲些条件。万万想不到我前脚才入侯府,便给苏兄蹑于身后。嘿嘿,浪子杀手果然有些斤两。”

  苏探晴大笑:“这便叫做不打不相识。”

  司马小狂一哂:“只不过见了敛眉夫人那一剑,才知道擎风侯夫妇果然是名下无虚有些本事,加上他们经昨晚的事必然已有了预防,此计如今却是行不通了。”他目光盯紧苏探晴:“我起初还道苏兄是擎风侯请来洛阳的客人,所以才又动了劫持苏兄的念头。却不知苏兄既说亦是为凌云一刀而来,又有何计策可救他出险?”

  苏探晴便将擎风侯派自己去杀郭宜秋以换取顾凌云安全之事说了出来。司马小狂细细听完,冷笑道:“苏兄甘心为虎作伥么?”

  苏探晴道:“这只是小弟的缓兵之计,而且我看擎风侯也未必相信我会助他杀了郭宜秋,恐怕暗中会另有阴谋。”

  司马小狂沉声道:“我刚才暗中跟随,并无发现有摇陵堂的人监视苏兄,看来擎风侯对苏兄倒是颇信任。”言下却是有些怀疑之意。

  苏探晴心想擎风侯如此用人不疑,确有他独到的手段。

  司马小狂见苏探晴沉吟不语,只道自己猜想不假,双眸中渐有冷意:“我与顾凌云相交年余,却从未听他说起过苏兄的名字。你让我等你一月后的消息,却教我如何相信这不是擎风侯的缓兵之计?”

  苏探晴叹一口气,想起与顾凌云幼年相知的往事,心头唏嘘不已。不过若要将当年之事告诉司马小狂这样的老江湖,势必要把擎风侯派杯承丈杀顾凌云父亲之事全盘托出,而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顾凌云的安危,这些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虽听闻司马小狂与顾凌云相交莫逆,又看他此次率七色夜盗潜入洛阳伺机相救,却仍不愿把此事说出,含混道:“似顾凌云这般的汉子,自然是谁都愿意结交的。”

  司马小狂眼中疑云更甚,朗声道:“苏兄若不愿说明也由得你。不过据我所知,这段日子还有不少人来到洛阳,炎阳道亦绝不会就此袖手不理。你有你的手段,我们亦有我们相救兄弟的方法……”

  苏探晴也不解释,忽想起一事,换过话题:“司马兄却是如何知道顾凌云失陷洛阳之事?”

  司马小狂道:“江湖上暗中传言顾凌云一路追杀炎阳道叛徒刘渡微到洛阳,又被擎风侯擒住,我起初根本不信,料想凌云一刀何等本事,擎风侯杀之还有可能,生擒他岂不难于登天。可这流言传了近一个月,也不见顾凌云现身,心知确有蹊跷,半个月前又突然接到一封神秘信函,上面详细说起了顾凌云在洛阳失手被擒之事,我半信半疑下,这才带几个兄弟来洛阳打听,却仍是没有一个确实的消息……”

  苏探晴心中生疑:“那神秘信函如何到了司马兄之手?”

  司马小狂犹豫到:“这封信函乃是我手下一位兄弟遇见一位蒙面人令他转交给我的。此事令我亦是百般不解,我与手下兄弟一向行事隐秘,此人也不知有何本事能查出七色夜盗的行踪。”

  苏探晴皱眉不语。司马小狂又道:“不过既然苏兄果在侯府内的地牢中已见过了顾凌云,可知此事确实不假……”司马小狂眼中精光一闪:“嘿嘿,那就让我明目张胆地大闹一场洛阳,至不济也叫擎风侯知道我盗霸来了洛阳,想要杀我兄弟先得问问我手上的斫玉钩!”

  苏探晴按下心中疑问,亦知道无法说服司马小狂在洛阳闹事。不过转念一想,有这样一个令人头疼的对手暗伏于侧,擎风侯确也不敢轻易对顾凌云下杀手。当下决然道:“好,便是如此。我便去金陵伺机行事,司马兄则在洛阳牵制擎风侯。一月内我必重回洛阳,若是还无法救出顾凌云,便与司马兄联手斗一斗摇陵堂。”

  司马小狂大笑:“苏兄此语甚合我意,这才像个好汉子!”伸掌出来与苏探晴三击,转身欲离去,可才走出几步却又停下身来,正色道:“我与苏兄一见投契,想说几句肺腑之言。”

  苏探晴见司马小狂如此郑重其事,站起身拱手一礼:“司马兄有话但请直讲无妨。”

  司马小狂面色凝重,缓缓道:“我盗霸一向独来独往,与黑白两道都不沾什么干系。七色夜盗亦是只求财利,少讲道义。但苏兄可知我为何会为了一个顾凌云而不惜与摇陵堂开战?不但要赔上我手下兄弟的性命,甚至还可能把自己的一条老命也丢在洛阳么?”

  苏探晴知他必有下文,轻轻摇头。

  司马小狂续道:“顾凌云为人直爽重义,豪气干云令人心折,更是身为天下白道第一大盟会炎阳道护法,武功高强,威震武林。不过,在我们这些江湖喋血的汉子眼里,任他武功再强,权势再高,纵是口服却未必会心服。人品武技都尚是其次,最重要的……”他略略一停顿,眸中的泠泠神光宛如无边夜色:“我虽不做侠事,却最敬重侠客!”

  苏探晴万万未料到司马小狂身为盗霸,却犹对“侠”之一字如此看重,说出这样一句话!只觉心中有一把火刹时燃烧起来,司马小狂这一句话勾起了他少年的侠客梦,似又听见那魏神口说着江南大侠顾相明的侠义之举。他长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司马兄金玉良言,苏某谨记于心!”

  司马小狂叹一口气:“炎阳道在江湖上口碑甚好,郭宜秋亦素有侠名,令野心勃勃的擎风侯早欲除之而后快。苏兄若真到了迫不得已出手暗杀郭宜秋的那一天,尚请想想我今晚的话。”再一拱手,转身离去。

  苏探晴重坐于桌前,面对窗外花团锦簇的洛阳夜色,再饮一杯酒,喃喃念叨几遍“虽不做侠事,却最敬重侠客!”,似已痴了。

  

第十一章 弹剑辞醉豪情付

  自从苏探晴来到洛阳后,似乎难得有一刻的闲暇。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尚不待段虚寸来找他,苏探晴便独自起身离开擎风侯府。他只想静静地呆一天,好好考虑一下往后的计划。

  在来洛阳之前,苏探晴只想着如何能令擎风侯先不杀顾凌云,然后再寻机相救。而目前他总算以答应去金陵之事先稳住擎风侯,却还未认真想过到了金陵后又应该如何去做?诚如司马小狂所言,若是到最后不得不与郭宜秋刀兵相见,自己岂不真成了被擎风侯利用的杀人工具?他本对摇陵堂与炎阳道势力之争全无兴趣,可目前却又不得不陷身其中,确实是天意弄人!

  除了段虚寸外,这几日他还先后见过了敛眉夫人、擎风侯、许沸天、林纯、司马小狂等人。而从各方面综合得到的情报来看,每个人身上似乎都有一些很有趣的秘密:敛眉夫人为何要对身边婢女那般出乎意料的严厉?又为何特意要他带上林纯一起去金陵,难道果是想在擎风侯面前争宠么?看敛眉夫人对擎风侯的态度,他夫妇二人之间似乎略有嫌隙,莫非就是因为林纯之故?而林纯身为擎风侯义女、摇陵堂舞宵庄庄主,为何对炎阳道护法顾凌云特别关切?段虚寸为何在擎风侯面前如此低调?那个把有关顾凌云失陷洛阳的消息告诉司马小狂的蒙面人又是谁?江湖传言中心细若发的许沸天既然已怀疑自己与杀手之王杯承丈的关系,为何又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解释?而擎风侯若由许沸天处得知此事,又怎会对自己仍是毫不生疑?甚至都不派人监视自己?那个能在一招间击倒顾凌云的神秘灰衣人又会是谁,摇陵堂中既然有武功如此可怕的高手,为何还要让自己去杀郭宜秋?……

  苏探晴越想越觉得疑云阵阵,扑朔迷离。相比之下,洛阳大才子罗清才读出顾凌云对移风馆掌柜齐通说得话似乎已显得无足轻重。

  他正犹豫着是否应该打听一下罗清才的住处,忽见路边百姓神情惶急,争相奔走,似是在躲避什么?仔细一看,原来前方来了一群马队,当先二名骑士服饰鲜明,鞍挎利刃,各自手持一面大旗,左书:“擎风侯”,右书:“洛阳赵”。这二骑身后又是八名铁骑,然后是黑压压地近百名披挂整齐的步卒,当中拥着一顶八抬大轿。

  苏探晴知道是擎风侯出巡,想不到竟有这么大的派头。正想回避,却见老远的轿帘掀开一线,擎风侯的声音犹若实质般传入耳中:“想不到苏少侠有早起逛城的雅兴,何妨上轿与本侯一叙。”

  苏探晴知道无可退避,只得站在原地不动等候大轿过来,心中暗惊擎风侯精深的内力。

  轿子在苏探晴身边停下,二名轿夫上前在轿门下铺起红毯,躬身跪下,看样子是要待苏探晴踩着两人的脊背上轿。

  苏探晴十分不习惯这般排场,正要出言制止跪下的二名轿夫,却听轿旁骑在马上的一位全身披挂着盔甲的武官人低声道:“解下兵刃!”他不但惜字如金,声音更是低沉暗哑,不带半点生气,令人闻之颇有些心寒。

  苏探晴抬头望去,只从那武官头盔的缝隙中看到半张木讷的脸孔与一对阴寒的眸子。正要开口,却听到擎风侯的声音从轿中响起:“苏少侠岂可与一般人同等对待?许他不解兵刃。”

  那武官不再说话,策马让开半步。苏探晴注意到他的骑术并不精熟,但显是双腿力大无比,令胯下坐骑根本无力挣扎,微微一笑:“这位朋友好大的力气,可是安城主么?”他知道摇陵堂中金锁城主安砚生以混元金锁功驰名武林,而那混元金锁功便是极霸道的外家功夫,故有此问。

  那武官淡然道:“侯爷侍从,贱名无足挂齿。”他口中虽说得谦卑,语气却是倨傲无比。

  擎风侯的声音道:“苏少侠若想见安城主,待从金陵回来后可去金锁城一见。”

  苏探晴听擎风侯毫不顾忌地当众说出去金陵之事,微觉诧异。微笑道:“一切遵从侯爷安排。”他不愿意踩着那两名跪地轿夫上轿,足下微一用力,手掀轿帘,飘身入轿。在入轿的那一刹,直觉到从身后传来一道犹若利剑的目光。

  轿内颇为宽敞,可容四五人共坐。擎风侯半卧于一张虎皮躺椅上,他身着长可蔽膝的大红素罗衣,白素纱中单衬,腰悬玉带,竟是一派朝中装束。他身前还置有一小茶几,上面放着一壶美酒与一个炭盆,外面虽是冷意迫人,轿内却是温暖如春。

  苏探晴本以为轿内会有敛眉夫人或段虚寸,见擎风侯身边并无他人,微觉奇怪。凝神细看,只见轿中装饰得十分华贵,轿内衬大红丝缎,几上铺有丹矾红花锦绸,不但轿四周悬着不少闪闪发光的金玉器皿,轿帘上还坠有京师玉绣堂特制的长绦流苏,显出擎风侯与众不同的奢华。

  擎风侯眼见苏探晴施展了一手轻身功夫上轿,只是淡然一笑:“苏少侠好俊的身手,请坐下说话。”

  苏探晴见那虎皮躺椅前还放着一张小凳,心头闪过一丝疑虑,看这样子只怕擎风侯并非是与自己巧遇,而是特意来找自己,欠身坐下,口中尚谦逊道:“侯爷谬赞,苏某谢座。”

  擎风侯奇道:“苏少侠为何不以‘赵兄’相称,岂不见外?”

  苏探晴低声道:“在侯爷如此大排场下,苏某虽是一向不拘小节,却也知道不能乱了礼数。”只看擎风侯这如此庄重的装束,他自然知道在这些洛阳守兵面前必要给足擎风侯面子。

  擎风侯哈哈大笑:“苏少侠如此精明,若只留在关中,岂不屈才?”言下竟有将苏探晴收为己用的意思。

  苏探晴不置可否:“想不到侯爷这么早便出巡,果是辛苦。”

  擎风侯由轿中垂着珠帘的窗口望着街外,叹一声:“本侯既蒙御封洛阳城,自应事必躬亲,方不负吾皇圣恩。”

  苏探晴心中冷笑。江湖上谁不知擎风侯野心极大,所谓为皇效命无非是他的托辞,时刻不忘把握手中的权力方是擎风侯的真正用心。

  起轿后,擎风侯终于说入正题:“苏少侠可听说过七色夜盗之名?”

  苏探晴暗生警惕:“盗霸司马小狂之名谁人不晓?”

  擎风侯哈哈一笑,锐目若针:“苏少侠可见过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