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陵青道:

  “不,你全身黑衣,同时用黑中蒙面!”

  赵子原一呆道:

  “原来是他?”

  甄陵青怒道:

  “明明是你,你还把责任推往何人?”

  赵子原摇摇头道:

  “姑娘有所不知,小可来时,曾在山下碰到这么一个人,此人肩头负伤,还说与贵堡总

管有深仇大恨!”

  甄陵青冷笑道:

  “你的故事编的太好了!”

  赵子原正色道:

  “小可句句实言,缘何姑娘这般不相信小可!”

  甄陵青不屑的道:

  “你叫我怎么相信,当你在厅中喝酒之时,家父曾与你过了一招!”

  赵子原冷笑道:

  “便是这一招,小可就将令尊杀了是么?”

  甄陵青哂道:

  “未必!”

  赵子原佛然道:

  “然则小可又是如何杀死令尊的呢?”

  甄陵青道:

  “以后情形我不大清楚,不过当你和家父动那一招之时,我曾听家父叫出你的名字,并

说了一声‘沧浪三式’!”

  赵子原谅声道:

  “沧浪三式?姑娘没听错?”

  要知在普天之下,能使“沧浪三式”的只有金鼎爵和他,假如现在有第三个人会用这套

剑法,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甄陵青哼道:

  “我眼没瞎,耳没聋,如何会弄错!”

  赵子原见她似是不像说假,心中益发不解,说道:

  “但是那人与小可服装不同,姑娘总该注意到了吧?”

  甄陵青道:“这有何难,你那时可以穿黑衣,杀了人之后,自然也可以把黑衣脱掉,然

后再来对我假意怜惜!”

  听她口气,直是把赵子原一口咬定了。

  赵子原苦笑道:

  “千言万语,小可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总之,小可否认杀了人,姑娘如是一再以罪相

加,小可亦无可奈何!”

  甄陵青冷笑道:

  “久听家父言及,你有收回太昭堡之心,大丈夫敢做敢为,既然做了,又何必在我一个

女流面前否认!”

  赵子原正色道:

  “不错,小可的确有收回太昭堡之心,今番便是来采取行动的,谁知……”

  甄陵青恨道:

  “谁知你来了之后,太昭堡的人便死光了是么?”

  赵子原道:

  “不错!”

  甄陵青气愤的道:

  “明明是你做的事情,你还要往别人头上推,偏巧这里除你之外又没有其他的人,你狡

辩也没有用。”

  甄陵青亲眼看到黑衣人施出“沧浪三式”,并且又亲耳听到甄定远呼出“赵子原”的名

字,是以认定太昭堡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余口都是赵子原所杀,铁案如山,饶是赵子原舌绽莲

花也没有用。

  但赵子原呢?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件事,一再向甄陵有解释,甄陵青偏就不相信,说过

之后,又是一剑攻了出去。

  赵子原不由怒道:

  “甄姑娘,小可容忍也有个限度,你不要迫人太甚!”

  甄陵青大叫道:

  “便是迫你又怎样,我知道你武功大进了,现在可以目中无人啦,你何不干脆也把我杀

了!”

  他越说越气,出手的剑式也越加来得凶狠,并且剑剑都向赵子原要害部位下手,赵子原

实是忍无可忍,喝道:

  “你也该讲讲理才是!”

  手臂一圈,呼地拍出一股飚风。

  要知赵子原此刻武功大进,举手移足之间都是精妙招式,甄陵青的剑式吃他强力一震,

所有招式尽都被封了回去。甄陵青呆了一呆,道:

  “赵子原,我打不过你,但你记住今天的仇恨,我如不能找你算账,便有如此剑!”

  “啪”的一声,长剑一折为两,甄陵青恨恨一跺脚,如飞向山下奔去。

  赵子原叫道:

  “甄姑娘……”

  甄陵青哪还理睬,娇躯在山中晃了几晃,刹时不知去向。

  赵子原叹道:

  “误会,误会,这场误会要我怎样向她解释清楚?”

  他怅然出一会神,思前想后,心中大是颓丧,暗忖今夜之事必是那黑衣所为,但那黑衣

人又是谁?

  他紧紧皱着眉头,心道:

  “那人会使‘沧浪三式’?难道他是金鼎爵?”

  想到这里,随又摇摇头道:

  “不可能,不可能,那黑衣人如是金鼎爵,焉有见了我还故作神秘之理,这必是甄陵青

有意加我之罪,故意把话来套我!但那人既非金鼎爵,以甄定远之身手,在当今江湖上能够

杀死他的实在寥寥可数!”

  他首先想到摩云手,继而想到武啸秋,这两人似乎都不可能,因为甄定远正和他们同流

合污,他们焉会出手杀甄定远?

  前面两被他想象中的事实所推翻,他情不自禁便想到谢金印身上,但他迅又摇了摇头,

自语道:

  “不可能,不可能,在那种情形之下,他怎么可能还活?只是这就怪了,除他们三人之

外,还有谁会对甄定远下手?”

  赵子原百思不得其解,目光落到甄定远身上,但见他身上染满了鲜血,只是面孔仍和平

常无异,不由心一动,当下走过去轻轻往甄定远脸上一抹,目光一瞥之下,他险些为之惊叫

出声。

  原来那是另外一张脸,这张脸他虽未见过但却与传说中的司马道元无异,他不由倒抽一

口凉气,心道:

  “司马道元?他会是司马道元?那么甄定远便是司马道元的化身了?”

  要知他对司马道元的长相并不熟悉,是以还不敢肯定,不过他现在敢于确定甄定远是冒

充的,至于这人为什么要冒充甄定远,那就非他所知,他有了这一发现,心中虽然窃喜,但

却更把他带进五里雾中。

  他不禁有些追悔,心道;

  “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一步,假若那时能注意及此,使甄陵青明了眼前情况,那

又多好?”

  他想到这里,脑中立刻想起一件事情,今夜之事,一与黑衣人有关,一与甄陵青有关,

反正两人都刚从此地离去,自己只要找着其中一人,对太昭堡这件惨案都会找一个结果!

  一念及此,当下再不停留,飞身掠下了山岗。

  到了午牌时分,他仍然未发现甄陵青和那黑衣人的踪影,此刻前面已到了一处小镇,赵

子原举步走了进去。

  那小镇人口不多,赵子原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客店,他进去的时候,店中已坐了不少人。

  伙计哈着腰把赵子原带到一个僻静的坐头,赵子原要了些酒菜,他游目四顾,依然没有

发现甄陵青人影。

  不一时,伙计把酒菜送上了来,赵子原一面吃一面想,暗忖自己一路行来脚程不可谓不

快,四下又并无岔道,若说那黑衣人和甄陵青已投别路而去,是根本不可能之事,如我于此

地还迫不着他俩,则要想在前路去追那就非常困难了。

  按理说,太昭堡的人全部死光,对他实是一大好处,因为至少对他今后重振太昭堡减去

不少阻力,只是赵子原这人心地忠厚,深觉那黑衣人下手太重,别人不知,定会以为太昭堡

上上下下都是他杀的,他以后在江湖上行走,势必受到骂名。

  他一边吃一边想,忽听蹄声得得,两骑快马由远而近,刹时在门外停下,时间不大,两

名奇装异服汉子走了进来。

  赵子原目光一扫,只见走在前面那人正是狄一飞,后面那人年龄比狄一飞还大,却不认

识。

  两人好像有急事赶路,进门之后便呼叫快拿东西来吃,赵子原把身子侧过一边,好在店

子里面人多,狄一飞心中又有急事,一时竟忽略了赵子原的存在。

  只听狄一飞道:

  “二哥,四爷还没碰着他们么?”

  那二哥道:

  “还没有。”

  狄一飞叹道;

  “这一次事件,咱们办的并不若何顺利,不然的话,怎会劳动四爷大驾亲自出动,

唉……”

  那二哥挥挥手道:

  “算了,一切见了四爷再说吧!”

  狄一飞果然不再说话,东西送上,狄一飞和那二哥狼吞虎咽大嚼,两人竟是半滴酒也不

沾。

  赵子原心道:

  “这狄一飞乃是鞑子,他口中的二哥自然也是他的同胞了,听他口气,那四爷在他们心

目中的地位,似乎十分尊隆,此人如今也到了关内,只不知那四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觉得眼前事情十分蹊跷,因为狄一飞曾说这次事情办的并不顺利的话,那么他们又办

什么事情?

  种种问题萦于脑际,赵子原反正要追人,追人也没有一个确切方向,所以他打算跟踪狄

一飞一段再说。

  没有多久,狄一飞和那二哥已吃完了饭,片刻也不停留的付账离去。

  那二哥和狄一飞是投东面去,出了镇子,快马加鞭,向前飞驰,赵子原自不放过,在后

远远跟着。

  前行约二十多里,狄一飞才和那二哥把马速减慢,原来前面已是一座县城,只见狄一飞

和那二策马而入。

  赵子原跟着奔了进去,只见街道人群熙攘往来,十分热闹,那二哥在前,狄一飞随后跟

着,进入一座客店。

  赵子原抬眼一望,见那客店十分气派,只是门前冷冷清清,想必已被他们整个包下来

了。

  赵子原暗暗忖道:

  “那四爷好大的气派,一下便把整个店子包了下来,我倒要瞧瞧他究是何许人物?”

  此刻时间尚早,他自不便到店子里而去刺探,当下绕着街上打了一转,来到一座广场,

广场里面挤满了人,有买小吃的,也有玩杂耍的,其中有一处地方围满了人,原来是一名丐

者正对着一群观众大谈捉蛇经。

  赵子原一见,不由心中一动,忖道:

  “飞斧神丐,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飞爷神丐此时也发现了赵子原,但他假装未觉,向左侧抛了一个眼色,赵子原会意,向

左行去,但见在一小酒店内,赫然坐的是布袋帮主龙华天。

  赵子原拱手道;

  “帮……”

  龙华天十分机警,见赵子原走来,立刻截口笑道:

  “人生何处不相逢,老弟来的正好,咱们干几杯!”

  赵子原见龙华天神色有异,知道事出有因,当下也故意笑道:

  “奉陪,奉陪!”

  龙华天挪开一张凳子,随叫伙计拿了一副碗筷,并切了两斤黄牛肉,赵子原悄声道:

  “前辈何时来此?

  龙华天道:

  “今午才到,小哥呢?”

  赵子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