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刚刚才到。”

  龙华天道:

  “小哥是路过么?”

  赵子原道:

  “小可本是追赶两个人,不意一路行来,未见那两人踪迹,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正巧

碰见了狄一飞!”

  龙华天道:

  “因而小哥便跟来了是么?”

  赵子原点了点头,这时伙计已将碗筷送上,赵子原替龙华天斟了一杯酒,然后在自己面

前也斟了一杯。

  龙华天举了举杯子,道:“来,咱们一边喝一边谈,反正时间还多的很。”

  两人对饮一杯,龙华天目光转了两转,道;

  “小哥适才说是追人,但不知追的是谁?”

  赵子原把太昭堡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龙华天一听不由紧紧皱着眉头,半晌之后才

道:“小哥,依我看,这两个人你都不必追了!”

  赵子原怔道:“何以故?”

  龙华天道:“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你道那黑衣人会是谁?”

  赵子原道:“小可想了很久,便是想不出来。”

  龙华天迟疑了一会,始道:

  “小哥欲夺回太昭堡之事,知悉的人已经很多了。”

  赵子原道;

  “这个小可倒不曾注意及此。”

  龙华天道:

  “小哥虽不曾意,但外界却传说甚盛,除那个冒名为甄定远的司马道元之外,只有一个

人对此事特加注意。”

  赵子原忙道:

  “谁?”

  龙华天不慌不忙的道:

  “谢金印!”

  赵子原心头大震,脱口道:

  “难道他真还没有死去?”龙华天摇摇头道:

  “他是不是死了,连我也不敢遽下定论,不过从眼下情形看来,他还活在世上的成份居

多。”

  赵子原吃惊的道:

  “前辈此说也有根据么?”

  龙华天道:

  “我有两个根据,第一,在当今武林能致甄定远亦即司马道元于死命的高手还不多见,

摩云手武啸秋虽有这种可能,但他们正是一丘之貉,何能自相残杀?”

  赵子原点点头道:

  “这个小可也曾想过。”

  龙华天顿了一顿,复道:

  “是以根据这种推测,惟一的可能便只有谢金印!”

  赵子原心中微动的道:

  “他为什么要向太昭堡下手呢?”

  龙华天叹道:

  “这件事说穿了也不值什么,他可能自觉欠小哥以及令堂大多,今既闻小哥有收回太昭

堡之意,那便借窘代筹了。”

  赵子原神色凝重的道:

  “前辈此言甚是有理,但不知第二个根据又是什么?”

  龙华天道:

  “小哥当知太昭堡当初系毁于何人手下?”

  赵子原道:

  “自然是他无疑!”

  龙华天笑道:

  “那不就得了么?太昭堡既毁在他手下,那么他现在留还小哥一个太昭堡,此理不是极

通吗?”

  赵子原默然不语,不禁默认龙华天见解正确。

  龙华天顿了一顿,又道:

  “我刚才之言全系猜测,对与不对,小哥不必介怀,不过那司马道元如是当时果真没

死,而他又冒充甄定远之名在江湖上出现,其中倒是令人猜疑。”

  赵子原沉吟一会,道:

  “依前辈之见如何?”

  龙华天摇摇头道:

  “我对此事一无所知,要猜也无从猜起,不过司马道元这人,从前所为所行倒是不错,

自他以甄定远名头出现之后,行为大是乖谬,有一段时间甚且以职业剑手名义出现,想来其

中不无道理。”

  赵子原点头道:

  “不错,更何况他又与摩云手武啸秋两人同流合污,小可还听说有种传闻,他们三人与

燕宫西后还扯上了关系,据说将对整武林有所不利!”

  龙华天猛呷了一口酒,道:

  “那就对了,小哥可知事实已迫近了么?”

  赵子原心动的道:

  “什么事实迫近了?”

  龙华天忽然把声调压低,道:

  “今日此地,女真来了位大人物,听说此人与燕宫西后便有点关系!”

  赵子原寒声道:

  “女真的大人物是谁?”

  龙华天神色凝重的道:

  “只听说他们叫那人为四爷,但是据老要饭的手下报告,此人乃是女真少年高手之一,

身份是女真王朝四王子,名字叫泰吉。”

  赵子原怔了一怔道:

  “泰吉?这名字实在陌生的很!”

  龙华天笑道:

  “女真和咱们采取敌对态势,咱们对他们知道的太少,那泰吉究是何许人物,不但小哥

没有听过,便是我这老要饭的,一生跑遍大江南北,也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赵子原道:

  “前辈可知那泰吉到此何事么?”

  龙华天沉声道:

  “听说此人微服入关,一路不露行藏,但最后仍被咱们打听出来,眼下此地高手云集,

人人均欲置他于死命,但此人却也机警,自人店后便不再出现,据各方传抵此间消息,他可

能与摩云手等人暗中联络,像摩云手这种人物都甘愿受人收买,中原武林不是笈笈可危了

么?”

  赵子原铁青着脸孔道:

  “前辈这么一说,晚辈倒又想起一件事来。”

  龙华天道:“什么事?”

  赵子原肃容道:

  “摩云手和西后等人也曾为魏宗贤效命,而如今他们又和这泰吉扯上关系,我辈此刻倒

担心泰吉此行是否会和魏宗贤拉上线,设若真的如此,则大明天下危如垒卵矣!”

  龙华天脸色微微一变,道:

  “可能,可能。”

  他突然沉思不语,原来就在这时,一个儒衫少年走了进来。

  那儒衫少年行为滞洒,气度不凡,来到近处,拱手道:

  “两位雅兴不浅,在下来此,想必两位不反对吧!”

  龙天华干咳一声道:

  “自然,自然!”

  那儒衫少年微微一笑在一侧坐下,道:

  “在下林高人,世居边荒海南,久闻丐帮布袋帮主大名,今日一见,诚三生有幸!”

  龙华天心中一动,暗忖此人世居海南,能知丐帮之名固是不错,然而对我怎能见面就认

识,其中实是大有文章。

  他心中甚疑,口中却道:

  “好说了,好说了!”

  林高人复转脸对赵子原道:

  “一探天牢,两击魏宗贤之九千岁府,这位兄台想必是赵子原大侠了?”

  他一时称兄,一时又以大侠相称,对赵子原尊敬之极,赵子原为人腼腆,微微笑道:

  “不敢,小可赵子原!”

  林高人道;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赵兄人中龙凤,在下能结识赵兄这等英雄,实生平一

大乐事!”

  赵子原道:

  “兄台谬奖,小可实不敢当。”

  龙华天接道:

  “林兄此行是路过抑或另有要事?”

  林高人道:

  “在下原是路过而已,不意抵此后,发觉此地风光大是不错,所以在下临时决定留下来

到各处瞧瞧!”

  龙华天和赵子原都知他那“风光不错”之言,实乃另有用意,龙华天笑道:

  “然则兄台瞧着什么了么?”

  林高人道:

  “交通发达,人文苔荤,的确不失为一个大好所在,便拿今日这事来说,群英毕集,极

尽一时之盛。”

  赵子原道:

  “然则兄台是有所为而来了?”

  林高人道:

  “躬逢其盛,自得多瞧上一瞧!”

  说罢,也不待两人招呼,呼酒添菜,手面阔绰,刹时摆了一大桌,一面笑道:

  “今日何日,今夕何夕,得与两位高人对饮,幸何如之?这一餐便由小弟作东便了!”

  说着亲自替龙赵两人把盏,殷殷劝酒,龙赵两人虽加意提防,此刻也不便见拒,只是两

人却喝着闷酒,心里一直在推测这林高人是何许人?来此是何心意?

  那林高人谈笑风生,说天道地,一脸漠不在乎的神色,言谈之间,他对赵子原似乎着意

巴结,态度亲密,慢慢的反而将龙华天冷落一旁。

  龙华天老于世故,情知林高人用意全放在赵子原身上,但赵子原为人之机警他是知道

的,心道:

  “有了,何不便让赵子原来对付他!”

  要知今夜之事,丐帮隐隐居于领袖群伦之地位,龙华天自然不能在此久留,借了一个机

会,说道;

  “两位一见如故,正好多多亲近,我老要饭的还有一点琐事待理,要先走一步了!”

  赵子原说道:

  “何不多坐一会?”

  林高人也道:

  “是啊,丐帮仁义布天下,在下正欲多请教益,龙帮主缘何竟而言去?”

  龙华天笑道:

  “我们要饭的,比不上你们少年哥儿,坐下来可以谈个一天半日,我老要饭的在这里虽

然有人请客可以填饱肚子,但那些徒子徒孙可就得挨饿了,少陪,少陪!”

  一面说一面以眼色示意,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赵子原忖道:“龙前辈去时频频以眼色示意,可能便是要我暗中注意此人,我何不将计

就计,也和他亲近一些。”

  林高人叹道:

  “在下久仰丐帮之名,原欲多多亲近,殊不料龙帮主匆匆便走,在下颇感失望得很。”

  赵子原道:

  “龙帮主一生邀游天下,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小可也是在此间偶遇,他这匆匆一

走,小可正与林兄同感。”

  林高人点头道:

  “英雄所见略同,在下有一事请问,赵兄来此是路过还是另有所为?”

  他十分会做作,明知问问这句话会引赵子原的疑心,说过之后,频频举酒劝饮。

  赵子原精明到极点,闻弦而知音,当即说道:

  “小可目的正与林兄不谋而合,原是路过,只因见此风光不错,所以便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