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不知道师妹如何,大惊之下,喝道:“我与你拼了!”双笔齐出,一招之间,遍袭剪大先生的四脉八穴。只盼能够急袭成功,方能救姜雪君脱险。

 

  剪大先生也怕姜雪君喘息后一定与他联手,强烈的攻势与对方同时发动。左掌划了一道圆弧,右掌从弧圆穿出,寒风激荡,隐隐挟着风雷之声。这一招名为“开山劈石”,是他最得意的大摔碑手功夫。

 

  只听得铮铮两声,楚天舒的一对判官笔脱手飞上半空。剪大先生哈哈笑道:“双笔点四脉的功夫果然不凡,但可惜还是奈何不了老夫!”

 

  其实楚天舒若不是因为业已恶斗一场,纵然他斗不过剪大先生,这双笔点四脉的绝招一出,剪大先生最少也要给他点着一处穴道。那时势必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了,虽然或许楚天舒会伤得更重。

 

  不过,不幸之中也有大幸。正因为楚天舒一触即溃,剪大先生的掌力未曾尽吐时,他已跃开,避免了两败俱伤的局面。

 

  楚天舒情知决计难以脱逃对方掌心,喝道:“大丈夫宁死不辱,你若要我在徐中岳面前受辱,我宁愿把这条性命交给你。”

 

  姜雪君大声叫道:“师兄,不,不能……”她想爬起来,膝盖却不听使唤,酸麻得无法动弹。

 

  剪大先生冷笑道:“楚天舒,你不要用死来吓我!”他料想此刻楚天舒还未能运功自断经脉,立即过去抓他。

 

  哪知他脚步刚迈,忽觉膝盖一麻,几乎站立不稳,剪大先生喝道:“谁敢偷施……”

 

  “暗算”二字未曾出口,眼前已突然现出一个人来!

 

  剪大先生大惊道:“什么,是你!”

 

  那人说道:“不错,是我!我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给其人之身而已,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铁袖功夫!”

 

  剪大先生也是吃亏在和楚天舒恶斗了一场,膝盖的环跳穴又给那人一枚小小的石子打个正着,此时那人衣袖一挥,他把残存的功力全部使了出来,亦已无法抵御了。

 

  在那人的衣袖带动之下,剪大先生转了三个圈圈,卜通倒地,比姜雪君更糟,一倒地就不省人事了。

 

  只听得叮叮两声,楚天舒那两支判官笔此时方始落到地上。

 

  楚天舒看得呆了,顾不得接下判宫笔,先自出声赞道:“好一招流云飞袖!”

 

  那人哼一声,却不睬他,转身便向姜雪君走去。

 

  姜雪君躺在地上,正自挣扎,想要爬起身来。那人来得太快,刚才她还未曾看得清楚,此时听见楚天舒说出梳云飞袖的招名,心头乒的一跳,立即叫出声道:“元哥,是你吗?”

 

  口中说话,定睛瞧去,说话之时她还未敢确定的,一瞧之下,向她走来的果然正是她的元哥。

 

  “元哥,原来真的是你!”惊喜交集之下,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一跳就跳起来了。

 

  卫天元笑道:“当然是我,我怎能不回来看你。嗯,你怎么啦?小心!”

 

  姜雪君右膝的环跳穴其实还未完全解开的,一个踉跄,跌入卫天元怀里。

 

  卫天元替她轻轻揉搓,不过片刻,非但穴道解开,令她浑一身不舒服的酸麻之感也爽然若失了。

 

  姜雪君满面通红,低声说道:“元哥,放开我。”

 

  楚天舒已经到他们的旁边,但见飞天神龙不理睬他,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话好。

 

  姜雪君道:“他是扬州著名的侠士楚天舒,好教你得知,原来他也是我的……”

 

  “师兄”二字未曾出口,卫天元已是忽地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他!”

 

  楚天舒道:“我也知道你,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禁不住多少有点不舒服,暗自想道:“咱们彼此闻名,你怎的对我如此傲慢?”

 

  哪知飞天神龙不仅“傲慢”而已,他竟然冷笑起来了,说道:“楚天舒,你知道我什么我不管,但我知道你也不是好人!你给我躺下吧!”

 

  姜雪君大吃一惊,叫道:“元哥,你怎么可以打他?”连忙用力拉卫天元的手臂。

 

  “他,他是我的师兄呢!”

 

  姜雪君整句话刚刚说完,楚天舒已经给他拍着了三处穴道,倒在地上了。

 

  卫天元道:“看在他是你师兄的份上,我不杀他就是。咱们走吧!”

 

  姜雪君道:“不,我不走。你替他解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卫天元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师兄,但我不能失去你!好,你说吧,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姜雪君呆了一呆,怒道:“元哥,你怎么啦?一见面就吃这种没来由的干醋!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以为我是和楚师兄私奔?”

  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有人叫道:“剪大先生,剪大先生!”

 

  姜雪君听得出郭元宰的声音,脚步声还不止他一个,似乎有四、五个之多。

 

  姜雪君不愿意给他发现,她本来要对卫天元继续解释的,也只好停止了。

 

  卫天元忽地把她抱了起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没功夫去一个个打发他们了,到外面再说!”

 

  姜雪君气力尚未恢复,而且“挟持”她的人是她的元哥,她也不想挣扎。

 

  不过卫天元还是不放心,点了她的哑穴。

 

  他不是怕她叫嚷,而是怕她罗唆,怕她非要和楚天舒同走不可。

 

  他有许多事情要和姜雪君说,当然绝对不愿意有第三者在旁。

 

  不错,楚天舒在江湖上颇有侠名,但如今他是除了师祖和师妹之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甚至包括姜雪君。“雪君竟然愿意嫁给徐中岳,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他想。

 

  他背起姜雪君,立即飞逃。虽然是背着一个人,脚步仍然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轻功的超妙,当真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

 

  他点了姜雪君的哑穴,这才把声音凝成一线,送入她的耳中。

 

  “反正楚天舒和徐中岳是朋友,剪大先生又亲眼看见是我抢走了你,料想他们也不会怎样难为楚天舒的。纵然他们或许也曾怀疑过楚天舒。

 

  “假如这次我是真的误会了楚天舒的话,以后我会对他道歉。目前你就不必挂虑他的事了,安心跟我走吧!”

 

  他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口中说话,脚步丝毫不缓。几句话说完,他背着姜雪君已经“飞”过了花园的围墙,逃出了徐家。

 

  姜雪君可是有苦说不出来,她是知道楚天舒并不是徐中岳的朋友的。她只能盼望如卫天元设想的那样,“抢走”她的人既然不是楚天舒,或许他们不至太过难为楚天舒了。

 

  楚天舒也是有苦说不出来。

 

  他给卫天元点了三处穴道,幸亏当时有姜雪君扳着卫天元的手臂,卫天元的内力只是用了三分,井非重手法点穴,而他的内功造诣又颇深,故此并未失掉知觉。但虽然如此,亦已是不能动弹了。

 

  剪大先生倒在楚天舒身边,他是给卫天元用铁袖功夫拍击穴道而至晕倒的,是以他的功夫虽然比楚天舒更深,却是知觉全无。

 

  还有三个失了知觉的人倒在地上,他们是印新磨、叶忍堂和梅清风。

 

  楚天舒试行运气冲关,只盼在剪大先生等人恢复知觉前,自己能够解开穴道。否则在他们“指证”之下,他与姜雪君的“私情”,恐怕百辞莫辩。纵然姜雪君是给飞天神龙抢走,他仍是脱不了关系。

 

  四肢稍稍能够动弹了,但还是站不起来。就在此时,听到了郭元宰在呼叫剪大先生。

 

  当然剪大先生不会回答,但郭元宰这伙人的脚步声已是向着这边走来了。

 

  楚天舒一急之下,前功尽弃,动也不能动了。

 

  鲍令晖逃出洞房,不过走了十多步,忽见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眼睛睁得圆碌碌的,而且是龇牙裂嘴的盯着他,形状古怪之极,盯得他心里发毛。

 

  鲍令晖大吃一惊,这个人他认得是徐中岳的大弟子李仲元。

 

  第一个念头是:先下手为强,赶快把李仲元点了穴道。

 

  第二个念头是:咦,他为何不动也不说话?是怕他师父的家丑外扬呢?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儿?

  他知道李仲元武功在他之上,要是一击不中,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个念头抑制了第一个念头——还是看清楚再说吧!

 

  他叫了一声“李兄”,不见回答。轻轻一推,李仲元应手而倒。

 

  果然早已给别人点了穴道。

 

  他定了定神,恍然大悟。心里想道:“李仲元想必是奉师父之命来监视雪君的。点了他穴道的人就是刚才在新房里暗中帮助我的那个人,另一个疑团也跟着解开了!“怪不得我能够轻易的一直来到新房,一路上都没发现徐中岳的门客和弟子,那些人恐怕都是给那个神秘人物点了穴道了。”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猜测不错。

 

  他向楚天舒与姜雪君约会的地点走去,又发现两个倒在地上的人,一个是徐中岳的四弟子方绍武,一个是他不知名的外客。鲍令晖用不着仔细察看,一探他们还有鼻息,便知他们和李仲元一样,都是给人点了穴道的,并未身亡。

 

  鲍令晖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人真是神出鬼没,楚大侠恐怕也没有他这样厉害的本领,他是谁呢?他又为什么要偷进雪君新房呢?”

 

  也用不着仔细推敲,他已猜到几分了。

 

  忽听得一声尖叫,从假山的后面传来。

 

  “咦,这不是三师兄吗?”

 

  “哎呀,叶大侠也躺在这里!”

 

  尖叫声过后,跟着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说话的是徐中岳的第四个弟子邓一舟和一个姓崔的护院。

 

  徐中岳有八个弟子,郭元宰排行第六,本领最高。其次是大弟子李仲元。三弟子金兆英则是武功排行都是第三。

 

  邓、崔等人发现他们受了暗算,自忖本事远远不及他们,自不禁慌乱了。

 

  邓一舟颤声道:“郭师弟,咱们还是回去禀告师父吧。”口中说话,转身就想开溜。

 

  郭元宰皱眉道:“你们的胆子怎的这样小,既然来到这里,好歹看个明白!”

 

  那姓崔的护院道:“郭少爷,话不是这样说。你想,以剪大先生的本领,假如他都出了事情,咱们如何能够应付?假如他并没出事,那就必定是捉拿奸细去了,迟早总会回来,又何须咱们到处去找他?”这姓崔的护院,在徐家地位颇高,不过因为郭元宰可能是徐中岳的未来女婿,所以不能不尊重他。要取得郭元宰的同意,他们才敢回去。

 

  假山这面乃是荷塘,地势平坦,难以藏身。鲍令晖大为着急,只盼他们赶快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