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玮暗暗感激,只听她有条有理地道:“你大概不知道简老夫人并不是召舞的亲生母亲,简伯父在世时曾有一位前妻,就是召舞的亲生母亲,当召舞生下时母亲便去世,简伯父后娶简老夫人,生下召稽与怀萱两兄妹,自幼召舞便和简老夫人不和,召舞性格冷僻,甚不得简老夫人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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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玮想到恩公的冷漠,心想恩公确是冷僻得很。

  她接着道:“……等简伯父去世,他们母子俩表面无事,其实暗中勾心斗角,简老夫人恨不得置召舞于死地……”

  芮玮失口惊道:“天下哪有这等残酷的后母!”

  刘育芷叹道:“你或许不信,但召舞怕被他后母害死,才流浪在外,半年未回直到找着一个替身……”

  芮玮道:“难道恩公的意思是要芮某代他一死?”

  刘育芷低声道:“我猜他的意思就是如此,否则简老夫人只要没死,总会注意他的行动,直到害死了他那一天为止!”

  刘育芷眼中露出同情的光芒,注视着他,芮玮性格倔直,不喜欢她用这种眼光来看自己,大声道:“我不信简老夫人有害死恩公之心,再者,纵有此心,以恩公之能,会怕一位年老妇人的陷害吗?”

  刘育芷叹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假话呢!简老夫人想害死召舞,其中原因十分复杂,并非单纯的意念,至于简老夫人,目下讲来,有谁的功夫胜得了她?”

  芮玮惊道:“恩公不是她的对手?”

  刘育芷摇头道:“差得太远了!”

  芮玮道:“那么姑娘,你呢?”

  刘育芷微微摇头,没有回答。

  芮玮本以为她的武功尚在恩公之上,哪知她也自认不是简老夫人的对手,自己更别说了。

  他自怜的叹息了一声,缓缓道:“芮某只有认命了,能以一死,换得恩公今后的安全,夫复何言!”

  说着转身欲去,刘育芷低声道:“你以后要有什么事来这里找我,不要再到后山去叫我了……”

  芮玮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每天到后山去喊“驯狮女”总不见狮子出来,敢情她知自己到后山去喊她,把狮子约束住,免得它们出来伤害自己,这番温柔的恩情,实难消受,不觉回身深深感激道:“芮某有生之日,不忘姑娘……”

  但见刘育芷低着头,略有羞赧之色,想是她忆起芮玮日日在后山痴情地呼喊自己,现在对面提起那事,能令她不心动乎?

  芮玮看着那动人的表情,不知说什么恰当的语句,来表达出对她的恩意,一时停住了话声,半晌没有接下去。

  倒是刘育芷启声道:“不几日,听说有帮江湖人物来犯,你要好好应付……”

  芮玮一惊,心道:“还说什么终生感激之意,再几天黑堡来了,一个不好,自己身份可能就被拆穿,性命就要不保,说些空话有什么用?”

  于是他忍住悲痛,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刘育芷目送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微觉凄凉之意,她不知是同情他呢?还是怜悯自己的寂寞?

  芮玮回到书房,沉思片刻后,毅然决定了心中所思,略事收拾,带着到天池府禁地的地图,要在白天偷偷潜进那里去。

  因他想到,要死得有价值,倘若数天后,黑堡来了,身份拆穿,丢了性命,对恩公来说不但未有报答,反而不利于他,死了要使得恩公不再有性命危险,这样才算报答他救自己一番恩惠!

  目前惟有再冒险到禁地去一次,取得速成的武功,才能在黑堡来犯时,不被拆穿假公子的身份!

  芮玮回避天池府下人的耳目,偷偷来到万寿居,幸好没有被任何人看到,他进入树道,按照地图上正确的指示,很快走到上一次来时遇险之处:

  这时脑筋冷静,不像上次来时既紧张又匆忙,加之天色黑暗,不易辨识路途,现在天色明亮地照进林内,他略一忖度,便发觉上一次的错误,是算错了步子。

  第一个埋伏上次毁掉,尚未重新装置,另外尚有十七个埋伏,他小心翼翼,一一通过,这一条最长的树道走完,眼前重又分出五条大道,他知道只有第四条是正道,通过这条正道,便到天池府神秘的禁地了。

  当他走完这条正道,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建筑宏伟的陵墓,这墓成圆拱形,有四人高,其宽二十丈,其长五十丈,四周全是人工森林围住,要想进到这里,除非有飞渡的本领,否则一定要经过有如迷阵的森林。

  芮玮满怀戒备,一步一步走近陵墓,因地图没有指示出这里的地势,他怕附近还有机关埋伏。

  哪知走到墓前,毫无惊险,只见那墓是用白玉石筑成,砌得有如整体一块,竟然看不出弥合的缝隙。

  墓的中央嵌着一块三人高四人宽的方形黑玉石,上面雕着“简氏一脉家族地墓”等八个大字。

  芮玮暗忖:“这‘一脉’两字不知作何解释?难道简家只能一脉相传吗?假使有两兄弟,看来只有一人够资格埋在这里了?”

  墓的两侧,左边立着两个高碑,右边立着一个高碑,雕刻着:“一代简公药官铭碑。”

  旁刻六个小宇:“妻刘秘花合葬。”

  第二个碑,上刻:“三代简公春其铭碑”,旁刻“妻刘杏水合葬。”

  右边那碑上刻:“二代简公燕真铭碑”,旁刻:“妻刘妃玉合葬。”

  左边第二个碑,显是简召舞的父亲,另两个碑不用说是他的祖父、曾诅父,芮玮非常奇怪他们祖宗三代的妻子,为何刚好都姓刘?

  更奇怪的是,简召舞的未来妻子,不也是姓刘?

  刘杏水既是简春其的妻子,大概一定是简召舞亲生母亲的名字,但不知现在的简老夫人姓什么,倘若她也姓刘,那可真巧了!

  芮玮在墓的四周看了一遍,这林内除了墓碑外,空无一物,哪里会有武学秘籍的藏处呢?

  他看不出奇异之处,心想来到这里等于白跑一趟,除了发现恩公的祖先陵墓外,什么也没看到。

  正在失望之际,忽听一人道:“你来做什么?”

  芮玮猛然一惊,回身看去,不知何时墓前来了一位龙钟老人,满面皱纹,样子虽在耄耋之龄,皮肤仍很白晰,额下无须。

  他心慌问道:“你是谁?”

  老人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芮玮疑声道:“你认识我?”

  老人道:“你三年前偷偷来到这里,若没得到我暗中指点,能得到那本秘籍吗?”

  芮玮顿时明白他错认恩公为自己,想是三年前恩公来时,曾被他看到,不知是敌是友?为何他能住在这个怪地方?

  老人又道:“秘籍已得,还来做什么?”

  芮玮见他年龄长己数倍,恭敬道:“晚辈来此,欲要求得一套速成的绝艺。”

  老人道:“那墓中有的是武学绝艺秘本,为何不去寻找?”

  芮玮大喜,哪想到武学秘籍会藏在墓中,但一想到墓封得死死的,怎能进得去,难道要掘墓不成?

  他摇头道:“不成!那些秘本是简家陪葬之物,怎可去取!”

  老人疑惑道:“你不姓简吗?”

  芮玮不觉道出自己的真名:“晚辈芮玮。”

  老人大怒道:“你不是简家之人,怎可擅人此地?快快出去。”

  芮玮自知不得进入此地,既无所获,只得乖乖地转身,欲要离去,老人忽然又道:“你既不是简春其的儿子,将上次取去的秘籍留下!”

  芮玮回身道:“晚辈并没有取去简家的秘籍!”

  老人大怒,霍然如风欺近芮玮身前,“啪”“啪”两记耳光,打得清脆响亮,芮玮摸摸被打的脸颊,牙血从嘴中流到手上。

  老人怒色未敛,很生气地道:“你这小子敢在老夫面前撒谎,上次明明是你取去秘籍,还假装仁厚,你既说不取简家陪葬之物,三年前拿去一本,不算数吗?”

  芮玮心知他说的是恩公,但仍倔强道:“晚辈没取那本秘籍!”

  老人见他神色耿直,心中疑道:“难道他不是三年前的那人?”

  但看芮玮与三年前来的那人毫无二致,却又确信不疑,认定芮玮还是欺骗自己老眼昏花。

  芮玮说完话,又要离去,老人怒声喝道:“不要走!”

  飞身而上,一脚向芮玮下盘攻去。

  芮玮武功不高,没想到老人的脾气如此暴躁,一脚被他勾住,哪能站住马步,身体向后翻倒,跌得满身尘埃。

  芮玮正要恼怒,老人奇声道:“那本秘籍,你没练吗!”

  芮玮气得大声道:“我芮玮说没有拿那本秘籍就没有拿,你就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

  老人到是相信了,笑道:“起来吧!看来老夫错怪你了!”

  芮玮无可奈何地站起,他可不愿意同一个老人发脾气,老人很知礼,赔笑道:“对不起你哪!”

  芮玮轻声道:“好说!好说!”

  等他刚走两步,老人突又大喝道:“回来!”

  芮玮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心中微微不悦道:“还有什么事?”

  老人满面怒色道:“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芮玮忍住气道:“请问老先生怎么进来的?”

  老人道:“这森林老夫几十年前就会走,当然进得来!”

  芮玮道:“这森林我最近会走了,所以进得来!”

  老人见他学自己口气说话,生不出气来,缓声道:“你虽然能进来,但这是简家的私地,怎可擅自闯入?”

  芮玮实在摸不透这老人是什么脾气,一会恼怒,一会和颜悦色,现在又无端的找自己麻烦,看出他也非简家之人,问道:“老先生可是姓简?”

  老人脾气虽怪,性格却直,也不思考芮玮问话的意义,摇摇头道:“老夫不姓简,姓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