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娜道:“没有关系,我陪你聊天。”

  芮玮立身道:“公主快睡,否则芮某坐着不安,只有出去了。”

  呼哈娜不得已站起,重回皮褥躺下。

  芮玮道:“公主好好睡,我出去走一遭。”

  来到帐外,迎面冷风袭来,不由打个寒战,只见四下灯火幢幢,突厥兵竟然仍未退去,而在四周搭起帐幕了?

  芮玮怕惊动,不敢随意乱走,就在帐前坐下,才坐了一刻,帐呼哈娜道:“你莫非不愿与我同睡帐内?”

  芮玮道:“在下为避嫌疑,才不得不如此;希公主见谅。”

  呼哈娜道:“避什么嫌疑呀?你在帐内睡有何关系?”

  芮玮道:“我睡帐内虽然心迹清白,但要知人言可畏,流传出去,对公主的名声甚是不好!”

  呼哈娜道:“名声有何重要,人家要说让他们说好了,我可不怕,你快进来睡,否则我要生气了。”

  芮玮道:“我决定在帐外坐一夜,公主不要多说。”说罢便走出帐外。

  呼哈娜气道:“你!你瞧不起我,才不愿与我同睡帐内,我知道你们中原人怪规矩特别多,但你不愿睡在帐内,便一定是瞧不起我。”

  说着,轻泣起来,忽然帐门飞飘,掠进一个人影,呼哈娜以为芮玮进来,大喜抬起头来。

  却见不是芮玮,是个白服年青公子,只听他咋嘴道,“啧!啧!这么漂亮的女子,谁敢瞧不起你,告诉我,可是坐在外面的那个傻子?”

  呼哈娜惊道:“你是谁?快滚出去!”

  她本是仅着亵衣坐起,这时慌忙拿起皮褥掩在身上,白服公子笑道:“没用!没用!我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呼哈娜羞怒道:“再不滚出去,我要叫了!”

  芮玮坐在帐外没有留意,只觉眼前一花,便知来了武林高手,怕呼哈娜有失,走进帐来,说道:“阁下是谁,请出外一谈。”

  白服公子道:“你是谁,是男还是女?”

  芮玮道:“是男是女与阁下何关,阁下擅自闯进此地,主人已下驱逐令,还好意思呆下去?”

  白服公子笑道:“我自然好意思呆下,不但呆下,尚要好好陪陪这位美女子。”转向呼哈娜道,“他不愿陪你同睡帐内,我来陪你。”

  呼哈娜嗔怒道:“谁认识你,快滚出去!”

  白服公子嘻皮笑脸道:“认识不认识有何关系,只要我爱你,愿意陪你在这帐内,比个雌雄不清的傻小子好得多,你该让他滚出去才对。”

  呼哈娜虽是异族女子,但听才见第一面的男子,便大胆地说出“我爱你”这三字,亦不禁觉得荒唐可笑!

  芮玮更是觉得荒廖,暗忖:这位仁兄敢情是疯子?不是疯子怎会说出这种疯颠的话?

  第二十四回 七情魔

  白服公子倒很主动,走到铺好的皮褥旁,脱下长衫,当真就要睡在帐内陪呼哈娜了!

  呼哈娜急道:“喂!喂!那不是给你睡的?”

  白服公子装傻道:“不是给我睡,给谁睡的?”

  呼哈娜指着芮玮道:“是给他睡的,你快出去!”

  白服公子笑道:“但他不愿跟你睡,徒呼奈何?”

  呼哈娜见他脱得只剩下短衫裤,而且作势欲要掀起皮褥,气怒道:“芮公子,你当真不愿睡在这帐内?”

  芮玮背着呼哈娜向白服公子道:“阁下怎知我不愿睡在这帐内?”

  白服公子傻笑道:“章某耳朵不聋,适才明明听到有个傻小子说要在帐外坐一夜,敢情是听错了?”

  芮玮语气肯定地说:“阁下是听错了!”

  白服公子哈哈一笑,穿起长衫,叹道:“可惜不叫我睡,却叫这傻子睡,人家傻子直心眼,不爱睡在这里又有何用!”

  芮玮怒道:“阁下左一声傻子右一声傻子,骂的是谁?”

  白服公子道:“你不是傻子谁是傻子?”

  呼哈娜接道:“芮公子才不是傻子,只有你看来像个痴子。”白服公子嘻嘻笑道:“世间男儿难得痴,我的名字叫章痴,就是个痴子又何妨?”

  芮玮道:“阁下名字叫章痴,芮某的名字却不是叫芮傻,阁下自称痴子,在下却不是傻子!”

  白服公子笑道:“你还不自认傻子,这样漂亮的女子在眼前你不爱,我要爱还来不及,怎说不是个傻子?”

  芮玮见他疯疯颠颠,来此地并无恶意,虽听他老骂自己是傻子,不再动怒,揄揶道:“倘若有个更漂亮的女子在这里呢?”

  白服公子痴迷道:“还有个更漂亮的女子,在哪里?在那里?”

  芮玮道:“我是比方说,阁下别听错了。”,

  白服公子道:“真有这么个女子,我更要爱她。”

  芮玮道:“倘若有一打漂亮女子在这里呢?”

  ,

  白服公子大叹道:“真有的话,我全爱!”

  芮玮暗叹道:“果真是个痴子!”当下劝道:“你快出去吧!莫要在此再胡言乱语,冒渎玉人,要知她是伊吾国公主,并非常人。”

  白服公子道:“公主、常人有何两样,你要爱她,管她是公主还是常人,否则她就悲哀了!”

  芮玮听他这话倒是不痴,暗暗称赞,心想这人虽是有点痴颠,尚不失是个有血性的男儿。

  呼哈娜忽道:“章痴,你还不走,我要叫人赶你了。”

  白服公子章痴道:“我本要走的,现在不走了。”

  呼哈娜惊道:“你……你为什么不走?”

  章痴笑道:“我要问那个傻子是不是真的爱你,若不是的话,我再也不走了。”说着面对芮玮问道,“你爱不爱她?”

  芮玮被问得一时无法做答,章痴又道:“你既否认不在帐外坐一夜,便是要在帐内睡,既睡在这里,自然你是真心爱她的。”

  芮玮听他这话,暗暗有气,心想这人不但是个爱痴,而且还自命多情呢!

  呼哈娜见芮玮迟迟不答,羞赧道:“芮公子……你……快回答他的话……”

  她心中甚盼芮玮说:“是的,我爱她,你快走吧!”

  但芮玮怎能说出,在这情况下实教他难于回答,违心的话不能说,若说不爱,却又怕伤了呼哈娜的自尊。

  正在这尴尬的局面,帐幕外掠进一个人,只见是个黑服公子,年龄与章痴一般大,皆在二十七八。

  他一进来见到呼哈娜皱眉道:“五哥,难怪半天找不到,原来又被狐狸精迷住!”

  章痴笑道:“原来是六弟,你回去向大哥说,我明天自会与大伙相见。”黑服公子眉头越发紧皱道:“这异族女子一点也不好看,五哥为何被她迷住,大哥说有事相商,还是快回去。”

  呼哈娜听他说自己狐狸精已是不悦,现在再听他说自己一点也不好看,娇嗔大发,怒呼道:“滚出去!滚出去!”

  章痴听大哥有事相商,不敢迟缓,叹道:“六弟,我们走罢!”

  黑服公子临出帐幕时,回头冷笑道:“这一生气,更是难看!”

  女人,尤其年轻的女人,最怕男人说自己难看,呼哈娜气得伏在皮褥上,不住地抽动香肩,低声哭泣。

  芮玮正要上前劝说,陡听外面呼声雷动,仔细一听,原来是围在四周的突厥兵喊道:“敌人逃出来了……”

  敢情章痴与黑服公子进来时,没有被突厥兵发觉,出去时却被发觉,突厥兵便以为是被围的敌人逃出来。

  芮玮心想这样一来,突厥兵以为自己逃走,明早便会撤围,可以安然离开这里,看到呼哈娜越哭越厉害,怕相持下去,会有意外,当下转身退到为自己铺好的皮褥被里,和衣睡去。

  第二日醒来,觉得精神奋发,没有一丝昨日的疲弱的感觉,暗忖:“呼哈娜说中催眠术要数日才能恢复体力,怕是危言耸听?”却不知他所学的内功心法不同凡响之故。

  回首望去,呼哈娜尚未醒来,便悄悄换下伊吾女兵的装束,回复男儿面貌,正换好,小桃走进,惊道:“公子要走了?”

  芮玮不答话,先道:“突厥兵可是撤离了?”

  小桃点点头,芮玮接道:“我要走了。”

  呼哈娜突然坐起,只见她眼泡哭得红肿,小桃见状惊道:“是芮公子欺侮公主?”回身面向芮玮道:“你好大胆子……敢对我们公主无礼!”

  芮玮讷讷道:“别胡说,我……可没有欺侮你们公主。”

  呼哈娜幽幽一叹,站起身来,披好衣服,小桃为她梳妆,芮玮静站一侧,好一会才梳妆好,呼哈娜转过身来道:“你当真要走?”

  芮玮道:“我体力恢复,不敢再麻烦公主。”

  呼哈娜道:“我知道无法留你,但不知你现在要去哪里?”

  芮玮道:“我一时不会离开金山,因有一位好友在此神秘失踪,直至找到后才回中原。”

  呼哈娜道:“父王也要一段时间才归国,希你有暇来此。”

  芮玮慨然道:“好,在下这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