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日清晨,红袍人向芮玮道:“飞龙八步你练得足可应用,我已无法指点,尔后你勤加练习当有大成,今天你就去罢!”

  芮玮深感红袍人传艺之恩,心想他如师父一般,今日临别当改口叫他一声,于是道:“师父,您老人家今日总该告诉徒儿的姓氏……”

  红袍人脸色一板,怒道:“谁是你的师父,我要收你做徒弟还会不早就把姓氏告诉你!”

  原来芮玮问过红袍人数次姓氏尊讳,红袍人都不愿意说出,临别想问个清楚,总不能学了人家武艺连姓氏也不知道。

  谁想到一声师父喊坏了,芮玮急得流泪道:“我……我……”

  。

  他本想说:“我不配做前辈的徒弟吗?”但他一急之下,连话也说不下去了。

  红袍人大声道:“好好记着,我不是你的师父,你对任何人决不能提起我,我传你飞龙八步是看在那小姑娘的面上!”

  芮玮听到这话,心中难过万分,七日来和红袍人相处,深知红袍人心地善良,他说这话决不是真心,但不知为何不准喊他师父,还不许提起这件事。

  林琼菊闻声走出红屋,见红袍人生气,笑道:“红伯伯,你生谁的气呀?”

  红袍人不愿说出姓氏,林琼菊干脆喊他红伯伯,当他姓红,红袍人喜欢林琼菊如同爱女,这几日来也就任她这样喊。

  这时他脸色一点也不好转,凶狠地道:“林姑娘,以后你也不准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红伯伯三字不准再喊,你们赶快走吧!”

  回身走进红屋,用力关上木门,在门内仍大声道:“快走!快走!”

  林琼菊叹道:“大哥,红伯伯为什么生气?”

  芮玮摇着头道:“怪我不好,怪我不好!我一声师父把他喊得这样生气,该死,该死!”

  林琼菊抓住芮玮的手,劝道:“你别自责,红伯伯一定另有原因,不会因大哥一声师父生气,咱们走吧,别呆在这里了。”

  芮玮心想不走,但怕红袍人更加生气,随着林琼菊慢慢离开,走了十余丈,忍不住回头叫道:“前辈传艺之恩,晚辈永不忘怀。”

  两人越走越远,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此时红屋木门又开,红袍人望着芮玮他们的去处,嘴角含笑道:“小两口子很好,我红袍公在这里庆祝你们来年生个胖娃娃。”

  点苍山顶横亘数百里,要想去找一座尼庵谈何容易,芮玮与林琼菊走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尼庵何处?

  芮玮怕林琼菊劳累,正要歇一会,林琼菊指着前方道:“大哥,你瞧,那有一栋屋字。”

  芮玮随她指着的方向望去,果见一里前有一栋隆起的建筑物,但因白雪覆盖,看不清是否尼庵,加快步子向该处走去。

  第三十三回 蓝髯客

  走近一看,只见是栋蓝瓦的院落式屋宇,看那气派像是一座大尼庵,但尼庵怎会用蓝砖蓝瓦盖成,心下起疑,便道:“恐怕不是一灯神尼的住处,咱们又找错了。”

  林琼菊道:“不会吧,点苍山顶终年积雪,谁会在这里盖这么一大栋的屋宇,八成是神尼修行的地方。”

  芮玮摇头道:“一定不是。”

  他刚说完,院门打开,走出两位妙龄尼姑,高声问道:“何方贵客驾临敝处?”

  芮玮笑道:“还是菊妹说对了。”心想:“这里既有尼姑,那一定便是神尼修行的地方,但不知野儿住在何处?”随即答道:“在下芮玮求见一灯神尼。”

  一位身材较矮的妙龄尼姑走上前,笑道:“原来是芮公子,久仰公子大名,怎么来到咱们这儿?”

  芮玮闻言一怔,心想这哪里是出家人的口气,出家人该称来客为施主,怎么称起公子了?

  另一位妙龄尼姑接道:“公子长得好俊,到咱们屋里喝盏茶再走吧?”

  林琼菊在旁见她们两人尽向大哥抛媚眼,讲话又嗲声嗲气,不由心中有气,说道:“谁要喝你们的茶,咱们要见神尼,不是来喝茶的!”

  较矮的尼姑笑道:“哎哟,好凶!我说芮公子她是您的什么人?”

  芮玮眉头一皱,有点不悦道:“请向令师传禀一声,芮玮求见。”

  较高的尼姑笑道:“你要见咱们的师父?正好,他老人家也要见你。”

  芮玮道:“就请传见。”

  较矮的尼姑道:“可是话要说在前头,我们的师父不是尼姑呢!”

  芮玮以为她们故弄玄虚,心中有气道:“那你们也不是尼姑啦?”

  两位尼姑同时道:“本来嘛,我们哪里是尼姑呀?”

  林琼菊讥讽道:“不是尼姑,两位一定是名门千金啦?”

  较高的尼姑道:“谈不上名门,家父只是个知府罢了。”

  林琼菊更是有气,向较矮的尼姑道:“那你呢?”

  较矮的尼姑笑道:“请芮公子猜猜看?”

  芮玮不惯见她们那种轻佻之态,摆头他望。

  林琼菊道:“谁有兴致来猜,快带咱们求见神尼。”

  较矮的尼姑道:“不忙,咱们再聊一会,等下见到师父,你们就要走了,那时想聊也没机会。”

  她说这话好似在点苍山顶住了数年,没有见到外人,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得要谈个痛快。

  林琼菊气得张嘴想骂她几句,忽听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道:“紫凤、玉凤,叫你们看是谁来,怎么聊起天了?”

  只见院门走出一位蓝衫大汉,满面蓝色的胡须,身高体壮,像貌威风凛凛,好似古时的大将军、、

  两位尼姑退到一旁,低声道:“我们师父来啦,快去拜见!”

  芮玮一看她两人的师父果真不是出家人,心想看这两人言语轻佻,师父也不会是好人,懒得与他相见,牵起林琼菊的手回身就走。

  蓝衫大汉叫道:“好小子,敢对我无礼,站住!”

  芮玮听他话声凶狠狠的样子,激起怒气,转回身说道:“无礼便又怎样?”

  蓝衫大汉见芮玮对自己果然无礼,一怔之下,竟忘了回话。

  芮玮冷笑一声,道:“天下哪有尼姑的师父是个大男子,我看你们一定不是好人。”

  蓝衫大汉突然哈哈一声大笑,也不搭话,一拳击出。

  那一拳当胸而出,是再也平凡不过的一招,但芮玮一见却知一拳后含有无穷的杀着,不敢大意,双手一封。

  果然拳未至,蓝衫大汉手一沉,左手不知怎的,霍然而出,“啪”的一声,打在芮玮的脸颊上,清脆响亮。

  芮玮一封之下,本也有极厉害的攻招,哪知攻招未出,先被蓝衫大汉打了一记耳光。

  至于这记耳光是如何出掌,以芮玮这时的武学底子亦看不出所以然来,竟是迷迷糊糊地被打到。

  芮玮心中凛然一惊,抑住怒气,回攻一招。

  蓝衫大汉一拳横扫而出,击向芮玮攻来的那招。

  芮玮心想:“你以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拳来挡我的攻势,岂非自取其辱?”暗中以为蓝衫大汉定要被自己还击一掌。

  看着将要得手,这一掌打在他脸颊上,挽回面子,忽觉手上的劲道被化开,一掌顿时落空,仔细看去,蓝衫大汉又是倏出左掌将自己的攻招化解无形。

  芮玮大失所望,实不知蓝衫大汉左掌是如何出招,再要变招攻去,蓝衫大汉横扫的右拳突然化掌,只听“啪”的一声,另面脸颊又吃了一记耳光。

  这两记耳光打得芮玮怒气全失,代之而起的是满怀伤心,暗中叹道:“此人面貌粗鲁,其实掌法精妙远超自己。”

  他自知再用空手对敌,非再吃耳光不可,急忙掠身后退,拔出木剑。

  蓝衫大汉看他拔出木剑也不追击,芮玮一剑在手精神陡振,却听蓝衫大汉哈哈笑道:“小子,你早该拔剑啦。”

  芮玮一剑刺出,蓝衫大汉一拳将芮玮那剑震开,摇头道:“不行,不行,快使海渊剑法。”

  芮玮听他道出海渊剑法,再想到名唤紫风、玉风两女尼,一听到自己报名便甚熟悉,想来一灯神尼也告诉他们自己要来,由此可见一灯神尼与蓝衫大汉相交非浅。

  蓝衫大汉能与一灯神尼相交同处点苍山顶,就难怪掌法玄妙,看来他的武功不下于红袍人。

  想到这里,便道:“好!”

  木剑倏地刺出,正是海渊剑法。

  芮玮陡遇强敌,出剑毫不容情,心想就让你尝尝海渊剑法的厉害,这第一招是喻百龙传的无敌剑。

  蓝衫大汉知道海渊剑法的厉害,不敢有丝毫疏忽,立即展出最得意的掌法,这套掌法是他数十年精力所创。

  芮玮把那招无敌剑练得熟得不能再熟,凭以往的经验,暗忖:“这一剑虽不能将你打伤,也要使你手忙脚乱。”

  却见蓝衫大汉双掌同出,掌到中途,眼看就要被无敌剑拍到,其时芮玮所布下的剑光,蓝衫大汉绝难逃脱。

  霍然蓝衫大汉左掌击在右掌上,两掌相交,“啪”的一响,响声未毕,双掌分开,幻出无数掌影。

  此时芮玮只见掌影不见人影,顿时那招无敌剑击空。

  芮玮心中微微吃惊,行动却毫不迟缓,跟着又是一剑,这一剑是残臂叟所传的大愚剑。

  此剑威力绝不下无敌剑,只见蓝衫大汉左掌击右臂上,只听“啪”的一声响后,仍然化出层层掌影。

  大愚剑刺进掌影中,不见伤敌,也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