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真如周子衿所说,节目组评审导师里面有她。

  两人冷淡地一对视,不等目光碰撞出什么火花,便挪开了视线。

  过往每一次接触都不痛快,两人的氛围实在好不到哪儿去。

  没旁人在,颜若冷冷地看了眼她,一改往日的温婉脾性。她将手包撂给助理,脚步生风似的上了楼。

  沈姒这几天沉浸在跟齐晟的各种甜腻相处里,难得好脾气,连带看颜若都顺眼了点儿,也没计较。

  她继续接电话,没再理会。

  三两分钟的功夫,沈姒挂断了电话,上楼时发现包厢附近正在拉扯。

  一个年轻男人似乎喝了酒,正在纠缠颜若,把人堵在那了。

  “贺少,你就别拿我取笑了,”颜若分明急着脱身,眼底透着点厌烦,可面上还维持着带着笑,“我这种庸脂俗粉怎么入得了您的眼?”

  助理就在旁边,也不敢赶人,看样子是对面的人不能得罪。

  沈姒虽然看颜若不怎么顺眼,但这种欺男霸女的轻薄戏码委实有点恶心,她也不至于幸灾乐祸。

  她给颜若使了个眼色,打算去包厢叫人给她解围。

  结果颜若不知道是真蠢还是故意,刚刚还千方百计地挣扎,这会儿直直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不说话了。

  这样的反常很难不让人生疑。

  纠缠她的年轻人注意力果然转移,转过身,视线停在了沈姒身上。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沈姒?”

第42章 临渊殊色 转面流花雪,无力慵移腕。婉……

  沈姒轻眯了下纤丽的眼眸。

  四九城里她只知道一个贺家, 这两年大权尽揽的也就贺九一人。

  但眼前这位,显然不是。

  单从对方难看得要死的脸色来看,她恐怕在什么时候得罪过对方, 还得罪得不轻。可惜她搜刮完记忆, 对眼前的男人也还是毫无印象。

  不等沈姒说什么,颜若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个来回, 温温柔柔地问了句:

  “贺少,你们认识啊?”

  年轻人不耐烦地推开她, 暴躁道, “滚开, 别在这儿碍眼。”

  颜若巴不得找个借口脱身, 面色为难地看了眼沈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才说了一个“她”字,对上年轻人的视线,像是被吓到, 匆匆离开了。

  沈姒知道不该停留,可对方动作异常敏捷, 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小姐往哪儿走?”年轻人冷讽道, “不留下来叙叙旧?”

  “我不认识你。”沈姒眸色冷淡。

  “你不认识我, 我认识你啊。”年轻人讽刺又厌憎地扫了眼她, 似毒蛇吐信, “当年沈小姐敢跑到南城的地盘上撒野, 我就想认识认识你了。”

  他不依不饶, “傍着齐三这些年,开罪过这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风光无限。沈小姐,你好威风啊。”

  沈姒毫无头绪的脑海霎时间一片清明。

  南城的事, 她知道齐晟顺水推舟,替她收拾了手尾。但她以为解决了何家荣这事就算了结了,从没想过何家背后,还牵扯了别人的利益。

  寻仇的?

  她眉心跳了跳,朝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手段挺高吗?跟我拿什么乔?”年轻人看她要跑,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一只手就要往她肩上搭,“我倒要看看,能把齐三勾得魂不守舍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的眼神从不耐烦转变到兴致满满,不过短短几秒钟。

  “真漂亮,难怪齐三玩不腻。”

  酒气盈了一身,沈姒微蹙了下眉。

  她看着对方要搭上来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嫌恶,脑子里忍不住考虑:

  如果等不到齐晟救场,她把这人打一顿,会不会很难收场。

  毕竟这人看着来头不小。

  动手的念头刚起,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吊儿郎当的:

  “小贺总这是在忙什么?”

  阴影里有人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样儿。

  是赵东阳。

  赵东阳看了眼沈姒就挪开了视线,依旧把“纨绔”两个字刻在脑门上,抬手就去勾年轻人的肩膀,嘻嘻哈哈道,“过来也不跟兄弟我说一声?”

  年轻人看着他,阴着的脸忽然喜兴起来,“教训个人,你来得正好。”

  “教训谁?”赵东阳站直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要是没记错,你因为这女的也倒了不少霉吧?”年轻人撺掇着他,冷笑一声恶劣地说,“既然撞上了,不该新帐旧帐一起算?”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爷哪有闲工夫算小账?没意思。”赵东阳捏着一只打火机把玩,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火石,“换个场子喝酒吧?”

  他不动声色地踏前一步,隔开了两人。

  沈姒略微有些诧异。

  “赵东阳你什么意思?”年轻人的眉头登时皱在了一起,不悦的情绪都要从眼底溢出来了,“你丫要是怂,就滚开,我来。”

  赵东阳寸步没让,吊儿郎当的散漫样儿一敛,冷冷提醒了句:

  “小贺总,三哥在附近呢。”

  “你他妈想多管闲事?”年轻人的脸阴了下来,憋不住心口的气,啐了一口,“赵东阳你今天出门没醒酒吧,跟我玩儿英雄救美?”

  赵东阳“哎呦”一声,表情非常夸张,“那我可不敢。”

  “你知道就好。”年轻人冷哼,气焰嚣张。

  “我是说,‘英雄救美’这词儿别往我身上乱用,三哥的女人我还不敢沾手。”赵东阳吐了一串烟圈儿,戏谑道,“我劝你也捅这个娄子,小贺总。”

  他冷冷地,“砸我场子不要紧,但要是真惊着三哥过来,大家都不痛快,您岂不是自讨没趣儿?”

  显而易见的威胁。

  “现在是什么时局你比我清楚,你想因为一个女人,影响几家站队?”

  年轻人憋着一腔怒火,可再强的愤怒也无法掩盖他的妥协。

  这票二代仗势欺人的多,背后捅刀子的也不少,但面上还是识大局讲究涵养的,再怎么样,遇到同一个圈子的人,也不肯破口大骂大打出手。

  年轻人到底没发作,阴着一张脸,掉头走了。

  “您没事儿吧?”赵东阳扭过头来,对她倒是挺客气,比从前要恭敬。

  沈姒全程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完,淡声道,“谢谢。”

  “别别别,我可没想救你,担不起您一声谢,”赵东阳连连摆手,话里话外都透着点儿玩味,“这家会所有我一份儿,我怕你在这儿砸场子。”

  他话里讽刺的是从前的事儿。

  当年港城财政司长夫人曾太过生日,宴请了不少世交和小友,沈姒是齐晟的女伴,但那会儿大部分人不认识她。酒会上陈家的小公子酒后色迷心窍,言行有点不干净,在露台上揽了下沈姒的肩,被沈姒打了。

  要说教训一下也是应该,可有私仇也该散场后解决。这妞儿不高兴了就直接动手,在外人看来,就是砸曾太的场子。不分场合,就是不给面子。

  但是后续沈姒一见到齐晟就直接掉眼泪,楚楚可怜往人怀里钻,前面打人飒得不行,后面示弱软得要命。什么“不识大体”、“不顾全局”估计齐晟全都抛诸于脑后了。而且也不知道是沈姒回去吹了枕边风,还是陈家小公子自己倒霉,他路上不巧,差点出意外,人虽然有惊无险,但陈家风生水起没多久,就被齐晟给整垮了。

  在赵东阳看来,这女的整个就是一戏精黑心莲,还是祸国妖妃水平的。

  这些年沈姒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旁人半点说不得碰不得,要是沈姒今天在他这儿受委屈,他怕自己变成城门失火时被殃及的池鱼。

  今天要是闹起来,甭管贺家砸场子,还是齐晟砸场子,都是他倒霉。

  “您以后少在三哥跟前乱吹枕边风,我就谢谢您了。”

  赵东阳一想到自己因沈姒倒过的霉,心情复杂得牙都疼。

  “你想太多,”沈姒好笑地看着他。不以为然,“他到底哪儿像会被我糊弄,由着我摆布的人?”

  她从前小动作确实不少,齐晟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人都说齐晟被她勾得五迷三道,但她一直觉得,齐晟置之一笑、懒得计较,不是对她好耐性,而是因为她做的并不过火,他不当一回事儿。

  如果有朝一日她真越界了,她不相信,齐晟还是这样的好脾气。

  再说当年她动手教训人没多久,就为这破事儿付出过代价了。

  她被齐晟勒索了一笔“学费”。

  *

  当时沈姒在齐晟跟前委屈,就是等着他为自己出手。所以在新闻上看到对方利用民间借贷、虚拟货币和注册皮包公司洗钱,又是被查资产又是判刑的消息,她一点不意外。

  但她还想维持一下自己无辜纯良的形象,装出一副刚知道的样子。

  可能演得太过,齐晟拆她的台。

  “高兴了?”他的嗓音如初春消融了一半的雪水,低冷而寡淡。

  “嗯?”沈姒抬眸。

  车窗降下大半,凉风灌了进来。齐晟咬着一支烟,侧头点燃,薄光中沐浴着他沉郁而立体的五官。他侧头看她,漆黑的眼沉冷,没什么温度。

  “宴会厅内外都有监控,”他勾了下唇,嗓音里带着淡淡地谑意,意味深长,“以后长点儿记性。”

  视线相接,四目相对。

  沈姒迟钝了几秒后,才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她看着他,纤长弯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微微屏住了呼吸,只觉心底硬生生地窜出一身寒气来。

  心率在飙升,只是她面上不显。

  “哦。”

  实在编不出来补救的话,沈姒破罐子破摔,轻描淡写地回了句,“那我下次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动手。”

  齐晟听完,简直觉得好笑。

  “遇到个不是对手的怎么办?”他虚搭在她肩上的手绕到她身前,不轻不重地捏了下,“看你现在,哪天我要是惹了你,你也找地方打我一顿?”

  沈姒软软地闷哼了声,“不敢。”

  她咬了咬唇,赌气似的撇开脸,看着格外不情愿,“我还指着你当靠山呢,您要是不替我出气,顶多我自己难受一会儿,怎么敢做什么?”

  齐晟听她阴阳怪气地质问完,手中慢慢捻着的佛珠,轻轻一哂。

  “想整垮一个人,最好一次到位,少留后患。”齐晟看着她轻怒薄嗔的脸,微妙地弯了下唇角,“既然不能搞得他翻不了身,以后别自己动手。”

  他拨过她的下巴,轻轻地捏了下,“我又不是不管你。”

  “再怎么样我也是狐假虎威,又没你做的过分,”沈姒随口敷衍了一句,“你怎么不怕有什么后患?”

  齐晟的手搭在降下的车窗上,轻敲了下烟身,淡声道,“他不敢。”

  沈姒一时哑口无言。

  浓重的青白色烟雾缭绕到落下的车窗边缘,晕出一个模糊的影。

  “下次不要为了别人装哭,我不喜欢。”齐晟意态轻慢,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的后颈,拇指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下,“你想要什么我没给?”

  “真的?”

  沈姒勾着他的领结整理了下,指尖缓慢地从他喉结划过,一直到他心口,“万一我哪天想要你的命呢?”

  一句戏言,没人当真。

  齐晟没理她,扶上手腕色泽匀净的小叶紫檀佛珠,慢悠悠地转了下。

  沈姒觉得没趣儿。

  她干坐了一会儿,像是才想到什么,心血来潮,“那我看中了你在南城收购的North制药,你也给吗?”

  齐晟的视线自下而上扫她一眼,笑了笑,“你不会经营,要过来有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会,你可以教我嘛。”沈姒扯着他的袖口摇了摇,纤细的手指向上,捏住了深蓝色的钻石袖扣,“要不然,你分我股权?”

  她始终信不过他,绝口不提“何家”这个耿耿于怀的心病,反而明目张胆地要这些东西,从礼物到钱、再到权力。她担心过他生疑,观察着他的脸色,但齐晟似乎只当她小孩心性。

  “你求我,我考虑考虑。”齐晟侧过身,伸手捏她的下巴。

  他这么说,沈姒也没恼,还挺配合地凑到他身前。

  她沉静如水的一双含情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整个人像一枝旖旎生姿的花蔓缠上来,软在他身上,媚眼如丝,气若幽兰,“三哥,求你了。”

  这一声听得人酥了半边骨头。

  “你拿什么求我?”齐晟轻笑,嗓音倦懒又低哑,拢着她的手危险地往下划,眸色深了深,“用你自己吗?”

  他才是真的贪得无厌,总想着得寸进尺地鱼肉她。

  沈姒不干了,往后仰了仰身子,冷笑了声,“你能不能干点人事儿?”

  “你就是人事儿。”齐晟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气却足够平淡。

  沈姒反应过来后耳根一热,抬腿就踹他。结果没防备,她被他握住脚踝一扯,轻而易举地掀翻在后座。

  齐晟掐灭了指间烧掉一半的烟。

  车窗外是鹅黄色的日光,像加了一层滤镜,朦胧而熹微。

  黑色LaFerrari疾驰在公路上。

  车内的环境逼仄,他跟她纠缠时产生的甜腻气息充盈了后座。等沈姒被撞得语不成调,断断续续的哭腔止不住时,冷冽的木质香覆盖上来。

  齐晟从后面抱着她,冰凉的手指停在她眼尾,擦掉了她的眼泪。

  “真漂亮。”他嗓音沉沉地低笑。

  沈姒眸底潋滟着一层雾气,是被他欺负完折腾出来的,上挑的眼尾工笔画就一般,勾着一点难以描摹的媚态,稠艳流丹,艳色四起。

  梨花带雨,犹不及此。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沈姒完全压不住绵软又婉转的腔调,听得自己都耳红,支撑的手臂一松,整个人软在后座,“才说不喜欢我哭。”

  薄光一寸寸折入车窗,明亮但不刺眼,落入他漆黑沉冷的眼。

  齐晟勾了下唇,单手捞起她塌下去的腰身,阴冷沉郁的感觉一散,漆黑的眼底风流尽显,“可我喜欢看你被我弄到哭。”

  沈姒有气无力地骂了句“变态”。

  高速公路两侧郁郁葱葱的树影在飞快的后撤,标志牌一块块掠过,车窗升起,恍若给外面的景色加了一层暗色的滤镜,隔绝了外面的空气。

  转面流花雪,无力慵移腕。婉转郎膝上,无处不可怜。

  *

  老实说,记忆太过“深刻”,所以这些年沈姒其实收敛了很多。

  不过南城的事她确实疏忽了。

  沈姒当初急于报仇,从没注意过齐晟给她放水,也忽略了很多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明里暗里等着报复她。这些年如果不是齐晟压着,确实不好收场。

  这个小贺总,恐怕只是其中一个。

  沈姒正想的出神,被赵东阳一句“沈小姐”唤回了意识。

  “沈小姐,”赵东阳抬手在沈姒面前一晃,观察着沈姒的表情,依旧是一副笑模样,“您看今天这事儿?”

  十分明显的暗示。

  “你怕我跟齐晟说啊?”沈姒一眼就看出来他打什么主意。

  “您平时当然可以怎么高兴怎么来,贺临不是个东西我也替您骂了,”赵东阳正色道,“但最近这段时间局势微妙,几个派系的关系可能重新洗牌,贺家未必是永远的敌人。”

  他赔着笑脸,小心翼翼道,“我这样讲,您能听明白吗?”

  这要是让齐晟知道了,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很难收场。

  沈姒淡笑,眸色也淡,“只要别再撞上,我没那么多事儿。”

  其实她说不说差别不大,很多事情但凡齐晟想知道,她就算刻意瞒着他,也一样兜不住。

  “您就是活菩萨。”赵东阳双手合十。

  沈姒懒得听赵东阳虚情假意的恭维,正要回包厢,见他又跟过来。

  “还有事?”

  “哦,这档比赛节目的冠名赞助商是我家里的企业。”赵东阳凑过来,不等沈姒反应过来,先替她推开了包厢的门,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沈姒下意识顺着他的动作走进去,一进门,才反应过来不妥。

  包厢里寂静了一瞬。

  “没有吧,我看她跟贺少挺熟的,还是别出去打扰比较……”

  颜若话还没说完,意识到不对劲儿,声音才戛然而止。

  沈姒看着颜若,冷笑了一声。

  旁人根本没注意到沈姒和颜若之间的暗流涌动,他们只注意到——

  赞助商爸爸给一个选手开门了。

  这场面可太他妈诡异了。

  制片和导演先反应过来了,迅速起身,笑着迎过来,“赵总,您上座。”

  赵东阳扭头看向沈姒,赔着笑脸道,“沈小姐,您上座?”

  “……”

  空气又一次陷入了凝滞。

  包厢里的人视线在沈姒和赵东阳身上开回逡巡,不知道脑补了多少个版本,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

  沈姒沉默了两秒,一言难尽地看向赵东阳,“赵总别拿我说笑了,我只是个选手,怎么好抢您的位子?”

  赵东阳没动,“可您坐在我下首,要是让三哥知道了,我——”

  沈姒凉凉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你不渴吗?站着说话累不累?赶紧回自己位子喝口水吧,赵总。”

  她只想让赵东阳闭嘴。

  后者像是终于领会到她的精神,当真顺着她的话,讪讪地入了主位。

  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赵东阳一个投资方,换句话说就是节目组的金主爸爸,现在对一个参加比赛的选手过于殷勤和……狗腿,替她开完门,居然跟个小弟一样跟在她后面,还要让出主位,还跟听领导训示一样让做什么做什么。

  就他妈离谱。

  前几天沈姒不准齐晟掺和,千叮咛万嘱咐,就是怕自己太引人注目,搞得好像很特殊一样。结果白努力了,就赵东阳对她这个小心翼翼的架势,换谁都得觉得她是关系户。

  所有人的视线都变得很微妙。

  尤其是颜若,根本没料到沈姒能在贺临手底下轻而易举地脱身,又看到赞助商对着沈姒献殷勤,本来心虚的情绪都变了,微微皱了下眉。

  只有沈姒没太大触动。

  她落了座,怕闹得更瞩目,低着头给齐晟发消息:

  [你先别过来了!我处理点事儿,过会儿去找你。]

第43章 绯色夜幕 打你就打你,还用挑日子吗?……

  发消息间, 对面的制片人正把菜单往赵东阳手里递,“赵总,这是今天的菜单, 您可以看看还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 我让人撤换。”

  一般而言,但凡涉及到点菜的问题, 都要事先打听好对方的忌口和喜好,从食材到菜式, 都是一早就预备好的。所以制片人问上这一句, 只是走个过场, 确保没有缺漏的地方。

  赵东阳又顺手往沈姒面前递, “你看看有没有忌——”

  沈姒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就差在脸上滚动弹幕条了, 几乎把“我他妈没忌口,就是忌讳你开口”、“赵东阳你是不是瞎,你看我想搭理你吗”、“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心理活动写在了脸上。

  真是稀奇。

  赵东阳反常地没找她茬, 或者说,这是一种新的找茬方式。

  四九城的这票二世祖, 往日里对她态度也就那样, 齐晟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这些人人不管什么心思, 见到她也得客气。但私下里其实都觉得她跟齐晟不长久, 而她的性子一起来, 谁的面子都不给, 所以这票人大多看不太惯她。

  “沈小姐也看下吧,女士优先嘛。”制片人是老油子,挺识眼色, 也会说话,“你们来之前,大家都讨论过了,还是要尊重每一个人的口味。”

  这话的真伪一目了然。

  就这饭局上尴尬的气氛,和颜若看向她时笑意不达眼底的神情,沈姒也看的出来,这群人其实是顺着她来。

  沈姒不好再说什么,随手翻了几页,虽然敷衍,但很给面子地笑了笑,“菜品都很好。”

  一顿饭吃得大家心思各异。

  精致的菜肴上了一桌子,但没几个人真的当饭局,都在寒暄。赵东阳平时吊儿郎当,但确实擅长应酬,八面玲珑,要不然他在公司也不会前脚跟人打成一片,后脚就能查得人剥掉一层皮了。

  沈姒跟从前的两个朋友聊了几句,看到颜若起身去了洗手间,才笑着说了句:

  “失陪。”

  会所的洗手间装修得十分明亮,墙壁上挂着的是油画,入口是五颜六色的马赛克瓷砖,洗手台上摆着新鲜花束和香薰蜡烛,空间开阔。

  沈姒才走到附近,就听到了里面不太友好的交谈声。

  “若若,你要是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先是一个贺总,又来一个赵总,这么忙居然也有空来比赛?一个素人可真能作妖。”

  “也不能这么说,她交几个朋友也很正常的,也可能只是认识,”颜若笑了笑,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劝解道,“不过我听说,导演叫她过来,是想劝她直接当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