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所有人反应都这么剧烈。齐晟实在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出个什么差错。

  对面的负责人因为没回答上来他的一个提问,正冷汗涔涔,忽然见齐晟笑了,还是那种“很温柔很宠溺”的笑,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齐晟态度却淡,“继续。”

  负责人大脑高速运转,只当做没发生这个插曲,继续汇报。

  沈姒暗地里扯了下他的袖子,有些莫名,“怎么笑我?”

  “没笑你,”齐晟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只是欣慰,小徒弟知道动脑子了。”

  汇报结束后,合作方送来一辆超跑,沈姒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一辆粉白相间的兰博基尼。

  定制款,所以颜色特殊,配备防弹玻璃、专业音响设备、声控指纹系统,以及他们今天参观的飞行功能。

  “看来是我班门弄斧了。”沈姒纤眉轻轻一挑,“什么时候定制的?”

  “夫人,蓝核在三年前就和华控签订战略合作,去年年底申请了汽车飞行技术方面的数十条专利,”总助在一旁汇报,“所以今年年初已经与大众集团旗下保时捷、兰博基尼、布加迪和宾利签订了定制超跑合作。”

  沈姒敲了敲车身,蛮感兴趣。

  也对。

  她稍微一想就能考虑到的问题,蓝核总部的投资战略顾问和市场部进行数据分析时不可能考虑不到。

  齐晟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忽然俯身撑在她身侧,“很喜欢?”

  旁若无人的亲昵。

  所有人都很识趣,工作内容结束,展厅很快空了下来,只留两个人。

  沈姒很坦然,“我还以为,你本来就打算送给我呢。”

  “送你可以,”齐晟抬手勾她的下巴,“看你打算给我什么好处。”

  他还没来得及逗逗她,沈姒试着唤了一声“启动”。

  车子的引擎声忽然响起,两个字唤醒了沉睡的兰博基尼。

  就知道,她的声纹已经录入了。

  “好处?”沈姒这才气定神闲地笑了笑,纤细的手指勾着他领结绕了绕,松开时指尖划落,一直到他劲瘦的腰腹,“你在暗示我车-震吗?”

  她太知道怎么撩他起兴。

  意料之外的主动,齐晟一把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

  然而不等他做出点什么过分的事,沈姒推了下他,直接拉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座,落了锁。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的干脆利落。

  她将他拒之车外。

  齐晟眸色沉了三分,“沈姒。”

  “我以为经历了上两次,你有经验了。”沈姒一脸遗憾地看着他,“既然想做坏事,你就不该先送我车。不然也不至于,我故技重施你都被耍。”

  她不止学聪明了,还得瑟得快要上天了。

  “……”

  齐晟漆黑的眼沉静,心平气和地敲了敲车窗,“我看你欠教育,沈姒。”

  “我也是为了你着想,三哥,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不太好吧?再说工作了一天你不累吗?”沈姒特体贴特温柔地提议道,“我出去兜个风,您回去好好休息,别想东想西。”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下来,沈姒,”齐晟慢条斯理地拨动了下腕间的佛珠,嗓音又缓又淡,淡得像没有语气,“不然我让你在车上长个记性。”

  沈姒心尖颤了下,莫名有点发怵。

  对面已经落下倒数地声音,“三。”

  还没等剩下两个数出口,沈姒也没做出个什么选择,手机振动着响铃。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借着接听电话摆脱了这个坑爹的局面,“喂?”

  只几句话的功夫,沈姒的脸色变了,越来越凝重,“你说什么?”

  通话的声音不高也不低,隐约能让人捕捉到几个词,似乎提到了“遗产”什么的。不过沈姒的反应很淡,挂断电话时,也只跟他说了一句:

  “我可能得先回国了。”

第74章 特殊遗产

  联系沈姒的是一名律师, 两三分钟时间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小姐,我是林姝丹女士生前的委托人, 您现在有时间吗?”律师开门见山,“我这边可能需要您配合一下,来医院做个鉴定,确认一下您和林姝丹女士的关系,希望您能来。”

  沈姒对颜家的一切都很反感,“你可能联系错了人了,我并不想跟颜家任何一个人扯上任何关系。”

  “您先别挂电话,沈小姐, ”律师抢在她挂断电话前, 又快又地说道, “林姝丹女士为自己的女儿留下了一笔隐藏遗产。前段时间颜志南先生带着一个女孩说是林女士的女儿, 在我绝对信得过的检验机构做鉴定,第一次结果是对的,可我私下亲自取证验了第二次, 这两个人毫无关系。”

  律师的意思很明显, 既然第一次的结果无误,不是造假,那真正的继承人就是另有其人。

  颜家的企业濒临破产, 颜志南想要用前妻的遗产救急, 找了个人冒充沈姒,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了沈姒的东西,验DNA时动了手脚。

  简单猜测, 颜志南前段时间来见她,根本不是想挽回她的心意,可能就是想找人冒充她, 需要利用她完成后续DNA证明,侵吞前妻的资产。

  本来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可惜沈姒之前委托过的律师从中搅了局。

  虽然沈姒的委托已经结束,但沈姒每次给他酬劳都很阔绰,合作得愉快,他也自然念人好。所以事务所所有跟颜家有关的案子,他都留意了。

  在知道颜志南悄悄认回了一个女儿,要继承前妻留下的遗产时,律师就知道不对劲了。

  他提醒同行再验一遍DNA,冒充的女人跟颜志南果然匹配不上。

  电话因此打到了沈姒这里。

  听沈姒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一遍,齐晟微蹙了下眉,“遗产?”

  她的身世齐晟让人查过,不过他当年怀了私心,不想让她认回,没查到底就让人停手了。前段时间因为颜若又细查了一遍,但遗产这种并不会刻意宣扬的事,很容易被忽略掉。

  “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回国吧,断了颜志南的念想,”沈姒的语气轻淡,眸色却冷了下来,“这笔钱怎么处理日后再说,但是颜家,一分钱都不配得到。”

  在她第一次委托律师调查颜家时,她隐约猜到了自己和颜家的关系,匆匆结束了委托,就是因为不想扯上关系——她实在想不明白,颜家明明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的贫困家庭,那什么样的父母,会去遗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且二十几年都没想过要寻回?

  也许就是单纯不想要她了。

  沈姒没因为这种事怨憎什么,毕竟十几年来,她的养父母对她很好,养恩早已超过了生恩,她也知足。但她也没宽容大度到,对遗弃自己的父母说一句体谅,感恩戴德。

  既然一早就断掉了这份亲情,那么形同陌路,就是最好的结果。

  真正让她对颜家深恶痛绝的是颜若一番恶心人的操作,和自己的生父显而易见的偏心和利用。

  三年前,颜家势颓,想拿她做讨好齐晟的工具;三年后,颜志南亲自找来,对她说几句好话,也只是为了颜若开脱,要她放过颜家;而现在,还想利用她拿到前妻的遗产。

  沈姒对颜家一分一毫的怜悯和好感都没了,她甚至觉得颜家落魄是罪有应得。

  齐晟注意得到她的情绪变化,并没多说什么,只是替她安排了一下,“我让何列跟着你,有什么事你交代他,处理不了就联系我。”

  沈姒也没跟他矫情,“好。”

  大约是怕她心情不好出什么事,齐晟将她送到机场时,差点结束行程。

  “我真没什么事,你不用因为我影响工作,”沈姒的语气十分平静,“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期待所谓的血缘关系的亲情了。”

  她抱怨了句,“就是有点可惜,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跟有玩个不一样的约会,结果大好时光全浪费在路上了。”

  齐晟抬手拨了下沈姒的小脑袋,嗓音低沉,“陪你不算浪费。”

  “原来你这么会说话?”沈姒纤丽的眼眸轻轻一眯,似嗔似怪地说了句,“那你以前就是在敷衍我呗。”

  “也不能叫敷衍,沈姒,”齐晟看着她,下意识就放缓了语速,嗓音低得让人心口一颤,“遇到你之前,我又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遇到她之后,他才开始试着去爱。

  -

  回国之后,事情处理得非常快。

  DNA鉴定一共有两轮,第一轮不到一天就能出结果,第二轮只是再次排查。所以基本确定沈姒和林姝丹的血缘关系。其间颜志南一直想跟她联系,也许是想打感情牌,也许还怀着别的目的,但她没给机会。齐晟的人挡在那,颜家人连她的面都没见到。

  “沈小姐,竟然已经确定了,您和林女士的关系,关于遗产的事,我要跟您聊一下。”律师翻找文件,“我受林女士生前委托,替您保管该继承的财产,现在也是时候转交给你。”

  律师话刚说了一半,文件还没递过去,沈姒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其实这笔遗产,我并不想要。”

  这回律师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沈小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沈姒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文件,没接,“我来,只是不想便宜颜家,让颜志南得到这一笔财产。”

  她的语很淡然,也很明确,“我的生母,跟我没有几天相处的时间,我也没尽过孝道,所以……”

  “沈小姐,您可能误会了。”律师反应过来她在耿耿于怀什么,面色沉重地说道,“林女士生前委托我的时候,已经有轻度抑郁的征兆,她遗弃您的时候,精神情况不太好了。

  也许你觉得她没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但她的初衷也许并不是想抛弃你,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沈姒动作稍稍顿住。

  律师递过来一本日记,“我想你可以看看这些,也许能消除误会。”

  沈姒盯着面前发黄的日记本,虽然妥善保管,但纸张因为经年累月有些破旧。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会儿,她才慢慢地翻开了日记本。

  [2000年9月18日

  妈妈下午去做检查才知道,原来你已经陪了妈妈两个月了。

  原谅妈妈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时并不是那么开心。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这个时候你来到我的身边,妈妈突然不知道怎么选择了。]

  [2000年9月29日

  一个人去看《花样年华》,可能看得太认真了,也可能是宝宝很乖,今天都没感到太强的妊娠反应。

  “我从来没有想到,婚姻会这么复杂。还以为一个人,做的好就行了。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单是自己做的好是不够的。”是啊,何况从一开始,那个人的船票就没想过留给我。]

  [2000年10月4日

  宝宝是不是很喜欢晒太阳啊?每次带你出去遛弯,你就会很乖。]

  …………

  [2000年11月3日

  今天过马路的时候走神了,你突然闹得很厉害,妈妈停下来时有辆车从眼前擦过。是你在保护妈妈吗?

  我这一生不信神佛,忽然觉得,原来冥冥之中也有安排。谢谢你来到妈妈的身边,妈妈有你就够了。]

  [2000年12月24日

  平安夜,南方看不到雪真的好可惜,等你长大了,妈妈带你去滑雪。]

  [2001年1月24日

  今天是新年,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我总是睡不着,记不清多久了,我最近好像很焦虑。]

  从新年开始,日记陆陆续续的少了,内容也越来越压抑。

  直到最后一篇:

  [2001年8月6日

  我睡不着,总是想哭,总是很焦虑,开始忍不住回想以前的事。我好像变得不正常,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很累,很想结束这一切。

  可你怎么办呢?

  女儿,你还那么小,那么小……妈妈想陪你一起长大,想看你念书、恋爱、结婚,可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好像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背面是满页的“对不起”。

  有些字模糊了,但当时太用力,几乎划破了泛黄的纸张。

  “当初林女士在海上轻生,团队找不到尸体,也都找不到你,”律师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讲述当年的事,“林女士当时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所有人都不确定您的母亲有没有带你走。”

  他沉声道,“也许一开始是想狠心,可轻生前到底舍不得,才会遗弃你。

  律师点了点遗传协议,“何况在你没出生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将自己名下的财产转给你。也许她一开始就有预感,才会想趁着意识清醒,为你安排好一切。”

  沈姒怔了下。

  她从没想过,有记忆后再未谋面的生母,早早的替她铺好了一条路。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总助,一直笔直地站着,将一切尽收眼底。他面上没什么情绪,但手指一刻都没停过,实时将所有消息传递了出去。

  -

  天色并不太好,阴沉沉的,整个城市像是加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刚到家的功夫,外面大雨倾盆。

  秋日的雨像加了冰的威士忌,又寒又烈,被风一吹有些刺骨的感觉。迅疾的雨势将整个世界迷潆出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五光十色的广告站牌和城市灯光都被浇灌得冰冷。

  从事务所带回来的遗产的转让协议就扔在沙发上,还没有拆开看。

  沈姒坐在地毯上,手指勾着啤酒罐的拉环轻轻一拽。她翻了翻日记本,挨着把所有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盯着满页的“对不起”发呆。

  她没想过,自己曾被人这么爱过。

  她的心情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莫名其妙想给齐晟打个电话,打电话拨出去的一瞬间就被挂断了。

  也许他在开会。

  沈姒灌了几口酒,将空掉的易拉罐扔到一边,心情完全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乱。她微叹了口气,环抱着膝盖,闭着眼睛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外面大雨如注,落地窗将所有的声音和雨夜的寒冷隔绝在外。卧室内早已昏暗下来,但沈姒懒得起身开灯,所以光线灰沉沉一片。

  咔哒——

  卧室门忽然被人推开。

  沈姒以为是阿姨来叫自己吃饭,懒得抬头去看,只疲惫地说了一句,“我这会儿不饿,不想吃饭,周姨你一个人吃吧,不用叫我。”

  对面没有人回应,只有卧室的灯啪地一声被按开,光线如瀑。

  沈姒诧异抬眸。

  毫无防备间,她对上一双漆黑而沉冷的眼,身形稍稍顿住。

  齐晟就站在她对面,长身而立。

  他站在走廊的昏光和明光之间,身形颀长,周身冷肃。利落的碎发下眉眼如漆,五官的起转承合都很惹眼,只是因风尘仆仆,气场有些沉郁。

  “齐晟?”沈姒张了张唇。

  某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喝酒喝傻了,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就在她傻里傻气地试图判断眼前的一幕是否是幻觉时,对面的人径直已经朝她走过来了,停在她面前,遮住了她视线里的所有光线和事物。

  齐晟单膝蹲在她面前,手腕闲散地搭在膝盖上,一手去捏她的脸颊。

  “几天没见,你傻了?”他的嗓音微冷带沉,有点哑。

  说这话的同时,齐晟的视线在沈姒身侧一掠,瞥见一堆空掉的易拉罐,横七竖八地扔在地毯上。

  他微蹙了下眉,眸色沉了下来,语气有点冷,“谁让你喝这么多酒?”

  沈姒忽然就绷不住情绪了。

  她扑进他怀里,一把抱住了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75章 玫瑰灰烬

  齐晟沾了一身寒气, 冷冽的气息瞬间包裹了沈姒周围,侵略性极强。

  “担心你。”齐晟淡声道。

  只三个字,让沈姒的视线模糊了。

  齐晟揉乱了她的长发,眸色一暗, “我不回来, 你打算一直喝酒?”

  “我就是有一点难过。”她闷在他怀里, 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其实过去那些年, 沈姒已经把养父母视为生身父母了, 她对不曾谋面的血亲,其实没有太大的执念。

  但是一本日记还是让她破防了。

  毕竟有血缘关系,在知道了自己生母的经历后,她很难毫无触动。

  “我以为我从未在自己的生母那里得到过爱, 所以我从来不愿意提,当初也不敢查下去, 因为怕难过。”沈姒的声音低了低, 几不可闻, “可是知道了她爱我,知道她在生前过得并不如意,但她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还是为我铺好了一条路, 我好像更难过。”

  就是一种无力感。

  她以为得不到亲情, 所以才没有归属感, 现在发现,曾经得到过, 却因为一些不得已的苦衷而失去,似乎更让人痛苦,因为无能为力。

  “我没能陪在她身边, 这些年还一直以为是她不要我。我是不是很糟糕?”沈姒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都在颤,“我现在情愿是她不要我了。”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姒姒。”齐晟揉揉她的脑袋,嗓音低低哑哑的,“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的好,她如果还活着,肯定希望你快乐。”

  齐晟其实不会哄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个人确实挺冷血。可能是家庭因素,从小他见惯了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他对感情没有太多期待,这些年也薄情寡恩惯了。

  父母本就是家族联姻,没什么感情基础,生活在一起还能互相算计,后来离异的时候,他也就冷眼看着;之前被继母暗害,他也没哭一声,家仇不可外扬,他继母被弄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他亲自去送,看着她被折磨;他甚至能亲手把自己的亲叔叔送进监狱。

  所以他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他只是在意她,不想看她难过。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继续生活,姒姒。”齐晟低了低嗓音,缓声道,“你要是还难过缺失了这些年,可以做点别的事,替妈妈做她以前没完成的事,我可以帮你安排。”

  沈姒稍怔,睫毛轻轻一眨。

  其实也不同于对养父母的留恋,跟养父母是十几年的生活,沈姒几乎形成了习惯。她对生母,更多的是难过和遗憾,毕竟没有长久的接触。

  所以得知真相后,她想弥补缺失。

  很难再有比齐晟想到的更好的处理方法了。虽然现在做再多事,安抚的都是生者的心,但对逝者来说,也是一种慰藉,即使看不到了,也有意义。

  “谢谢你,真的,”沈姒伸手牢牢地抱住了他,“替我想了那么多。”

  “你是不是真喝酒喝傻了?小酒鬼。”齐晟抬手勾沈姒的下巴,顺势向上,捏了捏她的脸颊,“跟我也说谢谢。”

  沈姒在他怀中抬眸。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弯翘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汽,太乖软。

  对视不过两秒,齐晟忽然抬手。

  他捂住了她的眼睛,手上一用力,拢住她的后颈重新按进自己怀里。

  沈姒突然被他“按头”,额头直接磕上他硬-邦邦的肌肉,整个人有点懵。

  她的手还抱着他劲瘦的腰腹,转而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干嘛?”

  “别这么看着我,”齐晟单手将不安分的她按牢,嗓音又低又冷,“我忍不了。”

  忍不了。

  他忍不了什么?

  沈姒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齐晟已经环过她,就着她缩成一团的姿势,手上一带,轻而易举地将她“端”了起来,直接朝浴室走过去,“今天就算了,以后你再喝这么多试试。”

  显而易见的威胁。

  可能是他的嗓音低沉又抓耳,这种话说出口,都莫名其妙的带感。

  沈姒在他怀里挣了挣,“你干嘛!”

  跟上一句一模一样的三个字,但她这次用的是感叹句。

  “一身酒气,你不嫌难受?”齐晟低冷的嗓音压在她头顶。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她莫名被他激起了一身的战栗。

  “你是畜牲吗齐晟?我今天这么难受,你——”沈姒“你你我我”了半天,面红耳赤,且恼羞成怒,“你就想这种,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我又没说帮你洗,你激动什么?”齐晟意态轻慢,不轻不重地在她腰窝刮了一下,轻佻的感觉驱散了他阴鸷沉郁的气场,有种说不出来的邪气。

  沈姒心虚地低了低声音,“哦。”

  齐晟勾了下唇,眸底的暗色沉降下来,深沉如海,“你想洗鸳鸯浴?”

  沈姒耳根一热,气急败坏到恼羞成怒,在他怀里骂道,“滚!”

  本来压抑得半死的难过氛围,因为齐晟几句话散了大半。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升腾,催生了酒意,一晚上的微醺。沈姒今晚没什么心情,省了晚间护肤流程,懒洋洋地靠在浴室台面上,慢悠悠地吹头发。

  可能嫌她太温吞,齐晟一手夺过她手里的吹风机,“我来。”

  他眉眼间透着点不耐烦。

  沈姒看他不太温柔地做着本该温柔的事,莫名有点想笑。

  她翘了翘唇角,忽然想到点什么,抬眸,“对了,你就这么直接回来,会不会影响工作啊?”

  “不至于。”齐晟轻描淡写,“真要我事必躬亲,这群人可以辞职下岗了。”

  沈姒很轻地“哦”了一声。

  “那你以后也不要随随便便就回来了,太折腾了。”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蛮认真地看着他,“虽然我很感动,但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齐晟轻笑了声。

  他没搭腔,难说什么心思。

  琐碎又寻常的亲昵,但她依赖他的模样,让他多了几分兴趣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