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弦濯香令上一章:第5章
  • 九弦濯香令下一章:第7章

可是她同时毁掉的,还有自己的心。

她亦跟着风宣和流霜剑,跳入了铸剑池。

剑炉风平浪静,岁月将沧桑一层一层地铺满。到此时此刻,原本离六十年期满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自从魔神归蟒死后,他的邪气遍及各地,亦加速了剑魔的复兴。剑魔提前冲破了铸剑师灵魂的束缚,反而操纵了风宣。

风宣,流霜剑,心魔石,此刻已经混为一体,无法分清谁是谁,他们恣意制造杀戮,唯有鲜血和残肢才能够令他们感到存在和满足。

而龙韵的魂魄也一直附在流霜剑上,受心魔石的感染,她跟风宣一样,都成为了超脱三界之外的异物,以似人非人,似魔非魔,似鬼也非鬼的方式存在着。当剑魔复兴,风宣重生,龙韵也随之重生。风宣迷失了心智,但龙韵却没有,她依然保有着原本的纯真和善良。她看着风宣造下的孽,想要像五十年前那样,重新将风宣和流霜剑一起丢进铸剑池里焚毁,她偷了白青落的濯香令,以为烧了它,便能够将风宣和流霜剑重新封印六十年,可她却并不知道,她那样做,反而是替风宣解除了濯香令的封印,濯香令被焚毁,风宣重获自由,她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此刻,龙韵凄然地讲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泣泪如血,轻轻地将睫羽低垂,闭上眼帘的一刹那,只化成齑粉,散落在地。

白青落看着昏迷的风宣,问冷行云,他死了吗?冷行云摇头道,我只是暂时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我们最好趁此时杀了他,再毁了他的流霜剑。白青落心有不忍,可是也别无他法,只好举起叠沧剑,一步一步向着风宣走去。

叠沧剑在空中挽出一个剑花。

就在剑刃即将要把风宣的头颅与身躯一分为二的时候,白衣男子的口中突然发出一丝呻吟,他竟愕然地抬起头来,眼神无辜地看着白青落。

他的眼睛里,不再是空洞无物的了。

那里面有思想有感情,满满的,全都是善良与卑怯。

白青落握剑的右手不禁有了几丝颤抖,她的动作迟滞了,犹疑着,好像不知道如何是好。白衣男子却忽地站起了身,一把搂住白青落,嗅着她清润的发丝,用一种天真且惊喜的口吻声声唤着她,韵儿,你在这里就好了——

咣当——

叠沧剑和流霜剑,双双落在了地上。

§ 碧瑶池

白青落无法解释在风宣身上发生的事情,唯一的猜想,就是在他身体里某个隐蔽的角落里,还装着龙韵。

但他亲手挥剑杀了她。

当他的剑刺进她的身体里,他受到了难以预想的冲击,他因而变得混乱,他体内的魔性暂时被悲痛镇压住了,而他的思维却不知怎的有了错乱颠倒,将白青落当成了龙韵,他说我认得你前额这颗朱砂痣,你是韵儿,我仿佛觉得有几千几万年没有看到过你了,我好想念你。

他紧紧地抱着白青落。

萦绕在她耳畔的他的气息,都是深情而焦灼的。

白青落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她慌得整个人都僵硬了。却听背后传来冷行云的一声呵斥,你还在等什么?

白青落如梦初醒,推开了风宣。

可是,她却迟迟地不愿意俯身拾起她的叠沧剑。冷行云看得心急如焚,索性不等白青落动身,自己便以澈天掌向着风宣劈砍过去。风宣眼看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将眼睛狠狠地一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要跟冷行云对阵。

白青落觉得自己仿佛身不由己似的,竟抬手抵住了冷行云的澈天掌。

站在冷行云和风宣中间。

不要杀他——

她说,他如今什么也不记得了。

冷行云急道,可流霜剑的魔性还在,它迟早要重新占领他。届时,再要对付他便难了。白青落却还护着风宣,龙韵姑娘用自己的命救了我,她若知道我们这样对待她的师兄,她情何以堪?冷行云气得额头上青筋暴出,留他一日,对所有的人都是威胁,姑息养奸的罪名,你承担得起吗?

你忘了,碧瑶池?

白青落也是急中生智,突然间想到了碧瑶池,说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儿吞吞吐吐。天山碧瑶池,可以洗去某些人或物的魔性,如果将风宣和流霜剑带去,在碧瑶池中浸泡数日,兴许会将心魔石的魔气除去也不一定。既然如今他的魔性暂时收敛,我们何不趁此机会,赶去碧瑶池,若此法不行,届时——届时你再要杀他,我便不会阻拦了。

冷行云瞪着白青落,眼神是复杂的。沉默的气氛在彼此之间尴尬地蔓延。良久,他收了掌,道了一声,好。

既不情愿,也仿佛还有些哀痛。

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只为报答龙韵姑娘的救命之恩,才好。

彼时,天色将晚,但谁都没有休憩的意思,只要了三匹快马,出了玉漱镇,直奔西北天山而去。马蹄疾疾,踏破几程流水落花。

风宣最是迷茫,他根本不知道此番前去碧瑶池是为什么,但白青落说,你若信我,就跟着我,按照我说的做。

风宣的笑容坦诚而明媚,如三月春风。

他说,你是我最爱的人,我自然信你。深情灼灼的目光,看得白青落心中一片荒凉。

如果我真是你最心爱的人,是不是,那样其实也挺好?

有一次露宿,半夜里醒来不见了风宣,白青落焦急地寻找,却看他趴在田边,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她轻轻地走了过去,他便浅笑着说,我来给你捉萤火虫,你最喜欢的萤火虫,说着,摊开手掌,几只光亮的萤火虫便徐徐升起,像跳起一阕掌中舞。

柔光映红了白青落的脸。眉间目上,一片霞光。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用花布包裹着的那把流霜剑,在暗夜里,发出阵阵不易被人察觉的呜咽,好像急欲冲破剑鞘的束缚,重新获得自由。那一路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黑雾都跟随着,飘移着,弥漫在头顶,而且,范围越来越广,颜色也越来越深。

第六日。黎明时分。他们到了碧瑶池。

天山顶上,云蒸霞蔚。

碧瑶池水婉转温润,就像娇俏羞涩的闺中女子。冷行云早已经迫不及待,将花布一扯开,便抛了流霜剑进碧瑶池。风宣一阵惊悚,喊道,你那是在做什么?白青落一把抓住了风宣的手,制止他,道,你也跳进这水池里去吧。

风宣惊愕地看着白青落,他的视线都凝聚在白青落眉心的那一颗朱砂痣上,白青落甚至觉得,在风宣瞳孔里的那个倒影,不是她自己,而是死去的龙韵。她觉得难受,放开了风宣的手。风宣顿了顿,道,既然你让我那么做,我便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说罢,转身。

刚跨出一只脚,突然浑身抽搐,栽倒在地。

碧瑶池的池水泛起千层浪,犹如一个临死之人歇斯底里地挣扎。他们明白那是池水的确对流霜剑起效了,剑中的魔气正在愤怒哀号,并且试图冲破碧瑶池的束缚,碧瑶池灵性匪浅,可是,却好像也有些难以抵御。冷行云大喊,不能再拖了,现在——

他想捉起风宣,强行将他摁入水池。

可是风宣只是听从白青落,冷行云想胁迫他,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风宣都本能地反抗了起来。他反手扼住了冷行云的手腕。这时,碧瑶池中一阵呜咽,流霜剑哗地一下飞身冲出水面,悬在半空,泠泠作响。然后,朝着风宣如离弦之箭一样飞来。

白青落大惊,拔出叠沧剑,就在流霜剑快要触到风宣的一刹那,叠沧剑横入两者之间,冷行云见此情形,一手将风宣提起,扔到池畔的大岩石上。

流霜剑依旧不肯罢休。

此刻,它正在奋力地寻找它的主人,一旦它回到风宣的手中,风宣就会变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白青落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她用空置的左手去抓流霜剑,她想抱着流霜剑一起跳进碧瑶池,直到碧瑶池的水彻底净化了剑的魔气。

她转头对冷行云说,风宣就交给你了。

冷行云会意,点了点头。但眼前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阵黑雾,像岩浆似的爆开,紧接着便是白青落的一阵痛苦的惨叫。

冷行云和风宣同时出声,青落——韵儿,你怎么了?

白青落的背影,缓缓地落回地面,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呆滞地站着。冷行云还想再喊她,她却轻飘飘地转过身来——

原本晶莹清澈的双眸,此刻,已成了两只无底的黑洞。

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像极了曾经的风宣。

§ 剑双生

谁也没有想到,流霜剑经过碧瑶池的池水短暂的浸泡,魔性虽然有所减退,但剑身内部的结构亦发生了变化。

就在白青落触到它的一刹那,魔性侵袭了白青落。

白青落替代了风宣,成为流霜剑新的主人。并且,流霜剑与白青落的叠沧剑,此时已经彼此相合,白青落的手里,只剩下一把剑——

长而锋利的剑,已无法说清,那到底是叠沧还是流霜。

白青落望着冷行云,也望着风宣,此刻他们二人在她的眼里就像两块置于砧板上的肉,她只恨不能迅速地将他们剥皮拆骨。

白青落平举了剑,风吹着她的裙裾,翩飞如凌乱的蝶。

始终懵懵懂懂的风宣见此情形,惊呼道,韵儿你要做什么?那声音吸引了白青落的注意力,她倏地盯紧了岩石背后一脸无辜的男子,以剑为首,躯体为辅,朝着风宣狂奔而去。

风宣一退再退,直被白青落逼到悬崖边上。

白青落挥剑砍去——

风宣一怔,只觉得颈上无比寒凉,似有千万条冰柱在周身的血脉里游走,他双膝一软,跪倒在白青落的面前。

白青落空洞的眸子里有了短暂的暗光。就如当初用流霜剑杀了龙韵的风宣那样,她的眉眼间也出现了犹疑,动作有片刻的迟滞。冷行云心中一疼,他已将眼前这一幕的来龙去脉分析得无比透彻,他也和上次一样,不失时机地制住了白青落全身几处大穴,然后抱起她,握着她手里的魔剑,一同跳进了碧瑶池。

他们在池水里浸泡了三日三夜。

那其间魔剑一再发作,想要冲出碧瑶池,但冷行云始终咬紧了牙关,抱着白青落不松手。魔剑将他的全身都划满了伤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魔剑的戾气越来越少,越来越淡,最后,终于彻底地平息了。白青落于虚弱之中睁开眼睛,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冷行云故作轻松,道,你走火入魔了,是我救了你一命呢。

风宣呢?

冷行云脸色一僵,朝岸上看去,那里连齑粉都已经被风吹走了。风宣早在白青落割断他的头颅时,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后来,白青落抱着她的剑离开了碧瑶池。冷行云忍着浑身的伤,亦步亦趋。走到半路实在难以忍受沉默尴尬的气氛,他便开玩笑,道,反正风宣都已经死了,反正你我在碧瑶池里也算是肌肤亲近了,破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戒条,不如你别喜欢风宣,喜欢我吧?

白青落想笑,但是动了动嘴角,笑容很僵硬。她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表情一定很难看。她故意背转身不去看冷行云。她道,谁说我喜欢风宣了。他对龙韵姑娘的爱,是任何人都分享不到的,我怎会那么愚蠢,喜欢一个半人半魔的剑魂。

冷行云从未看见过那样低沉的白青落。

他心里的疼,比他浑身的外伤更疼更惨烈。可是,白青落那样说,他便不愿再拆穿她,只偷偷地看着她的背影,香肩微颤,他的手停在离她的肩头只有半寸远的地方,却还是缩了回来。

那一幕,是谁也不可抹杀的证据——

如若不是白青落的心里装着风宣,她便不会在自己杀死风宣的一瞬间,流露出那样大的震颤与惶恐。

就如同风宣杀了龙韵的那个瞬间。

那画面,是对等的。

冷行云艰涩地笑了笑,索性岔开话题,问白青落,你说,流霜剑去哪里了呢?白青落握着叠沧剑的手立刻紧了几分。是在这里吧?流霜剑最癫狂的时候,不仅试图吃了白青落,也试图吞并她的叠沧剑,那个时候两把剑合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后来碧瑶池的水净化了剑的魔性,眼下的这一把,从外表上来看,仿佛还是叠沧剑,却又仿佛带着流霜剑的影子。

冷行云自言自语地道,要不要给它改个名字呢?叠霜剑?流沧剑?唉——白青落你倒是说句话啊。白青落始终不声不响,在冷行云一再地逼问下,很不情愿地扫了他一眼,才道,叠沧剑,泪阑干。叠沧剑与流霜剑一样,背后都有着凄婉哀怨的故事,它们谁也不能融入谁,谁也无法取代谁,如今我手里的这把,仍然是叠沧剑。

至于流霜剑——

就当它已随着风宣和龙韵进入下一道轮回了吧。

从此记忆封藏,再不去提起。是故意要回避,分明最深、最疼的那一笔。冷行云心知,但是,只能缄口不言。

清朗碧空,所有的恩仇都化进那一池玉液琼浆。

分道扬镳的时候,冷行云目送着白青落头也不回的背影,话到嘴边,却还是轻轻一颤,只化为梦幻泡影。

下次再见面不知会是几时?

到时候,她的言行举止,是否依旧桀骜又潇洒?眉心的朱砂,至少要多几分微笑吧?她的笑靥,如清风,似明月,他的心底。

一直,都在。

【完】

九弦濯香令 之 红绡陵

据说,妙手山庄里多了很多活蜡像。

何谓活蜡像?

乃是山庄里上上下下,三百四十七个人,通通都被冻结了——就像被人点了穴道似的,动不得,说不得,时间在那里仿佛凝固了。

但此刻,山庄里又多出了一具活蜡像。

第三百四十八个。

是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白衣,黑靴,落落大方,就坐在院中的凉亭里,一手还握着光滑的汉白玉酒樽。

另一只手却透着防不胜防的惊恐。

一阵风过,空气里飘来浓郁的脂粉香气,男子的身体纹丝不动,唯有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下。他看见院墙上飘落一袭红艳的轻纱,有窈窕的女子款步向他走来,他心里禁不住有些窃喜,眼放精光,似是对女子投出求救的讯号。

红衣女子看了看四周,静寂无声,咯咯地掩嘴笑道,没想到大师兄也有任我鱼肉的一天。话音落,人已到了白衣男子的面前,见他双膝平放着,恰似一张端正的椅子,红衣女子便将身子一转,软绵绵地坐在男子膝盖上,接过他手里的酒樽,将里面的残酒一饮而尽。

这可是上等的花雕呢。

红衣的女子啧啧叹道。

男子已经窘迫得眼珠子上下乱跳了,平日里他自命风流,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这位师妹总对他轻佻调戏,如果他此刻不是身体被冻结了,他一定会跳上屋顶去躲她。

突然,花枝微颤。

红衣女子只觉得耳旁有飕飗的疾风擦过,随之而来的腾腾杀气令她花容失色,丢了手中的酒樽,霍地从男子怀中一跃而起。

白练似剑。

打在凉亭的圆柱上,倏地又抽回。

红衣女子顺着白练看去,那白练的主人,就站在院子的正中央,一双漆黑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她,极是犀利。

那竟是一名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女童。

女童怒喝,走开,妙手山庄不欢迎你。红衣女子美眸流盼,妩媚一笑,小妹妹,你也是妙手山庄的人?为何这庄里所有人都被冻结了,你却还能行动如常?女童冷冷地看着她,这不关你的事,若再不走,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红衣女子负手而立,瞬间转了态度,严厉道,我师兄被困在这亭子里,你说,这关不关我的事?

这个讨厌的人是你师兄?女童面无表情,那么,你也是濯香门的人?正说着,对方的袖中突然有灵蛇般的银丝奔涌而出,直冲她的白练而来。女童不必再问亦明白,面前这红衣女子,是濯香门中,最善五行八卦阵术的弟子,排行第四——

卫烟绡。

擅碎香绢与柔丝索。

女童退步避开。

很显然她的武功比她的年纪高出许多,卫烟绡低估了自己的敌人,柔丝索只去了三成的功力,除了打落枝头的海棠,连小姑娘的裙角也没有沾到。那黄衣女童却是怒了,杏眼一瞪,袖中白练似长龙呼啸,带着极辛辣的气流,哗哗哗连拍几下,掀得凉亭顶上的瓦片四散飞溅,尸骸碎了一地。

卫烟绡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八九岁的女童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功,怔忡间脚底一滑,身体便失了平衡,从屋檐上踉跄落地。双手撑地的刹那,只感觉对方的白练像是生了眼睛一般,毫不放过再度逼近她,她赶忙闪身躲开,但慢了一步,白练还是擦过她的肩头,顿时有火辣辣的疼痛感游遍全身。

卫烟绡捂着伤,跺脚道,可恶,竟然在我大师兄面前扫我的面子,本来他就偏心沈月蛮了,这回还不暗地里又把我鄙视一遍,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几句话,说得凉亭里坐着的白衣男子段星遗冷汗都快下来了。

段星遗是濯香门的大弟子。濯香门素来以追寻江湖中不寻常的怪事,降服邪魔为己任,此番听闻妙手山庄竟举庄上下被冻结,便派出段星遗前来查探,谁知道段星遗还未查出什么,自己却不慎被冻结在这咫尺凉亭内,动弹不得。卫烟绡是前来寻他,亦是助他一臂之力的。

此刻,那黄衣女童不肯罢手,步步紧逼,她的武功,竟在卫烟绡之上。她的白练与卫烟绡的柔丝索三番碰撞,电光石火,一步一步占尽先机。卫烟绡渐渐不敌,突然,只觉面前一道青影掠过,不知从哪里伸出了一只手,替她挡开了袭来的白练,然后一把拖住她,将她拽出女童怨气笼罩的范围。

他们飞檐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