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少女,一看见牧云那神色,几乎又要气晕过去!

当然此刻太危险,可不是晕过去的好时候;少女立即决定,走为上策,便一边提拉着衣服,阻挡泄漏的春光,一边勉力跳了起来,仗着熟悉地形的优势,飞快地从纵横交错的樱花树丛中奔逃远去。

“我要杀了你!”

踪迹杳然之时,一声尖叫而出的话语,掠过了花丛,呼啸传入少年耳朵里。

虽然,依旧是听不懂的扶桑语,牧云却从语气和音调中可以理解出,那少女八成是在威胁自己的生命安全。

“呵…管她呢!”

一个小妹妹的威胁,算得了什么?牧云才不想管呢。他现在懊恼的只是,刚被扶桑少女一闹,自己本来酝酿得极好的思念之情,就此被破坏了。

“还是睡觉去吧。”

牧云转过了身,踩着遍地的残花,在花林中辨别着道路向自己的小窝寻去。若说刚才那少女,因自己的闪躲而撞了头,牧云却不大内疚的。毕竟自己也伸手去挽回过,谁让她自己身子太重以致收不住势呢?——这念头要是让那少女知道,恐怕又要把她气个半死吧!要知道她在国中向来是以轻盈著称的;“花轻鸟”明日香樱雪,可是名不虚传;那身躯轻灵如可以立在花瓣上的鸟儿,牧云现在却嫌她重,必然又要气死人。

当然,牧云轻快离去、并不在意的另一个原因,却是来自作为华夏子民的骨子里。他现在所处的时代,已在隋唐之后;东瀛扶桑已经经历过遣唐使的年代,现在还处在仰慕和学习中华文明的热潮余韵中。他们现在几乎连文字也在照抄,还没真正完全形成借鉴华文的扶桑文字体系。现在官方的扶桑大和国,经历过遣唐使的热潮和圣德太子的改革,现在俨然就是个一个小中华了。

对于这一点,身处中原上国的华夏百姓们当然也有耳闻;茶余饭后时常也交换着天朝子民对海外蕞尔小国的看法,特别对种种居高临下的优势事迹被津津乐道。可以说,作为天朝上国的心理优势,已经耳濡目染地深入到中原子民的内心中。对于牧云而言,便是弄清这里很可能就是东瀛扶桑后,心情便已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一个天朝的子民到了仰慕华夏文明的化外之地,也就是无心惹动了一个当地的小女子,这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倒是睡眠不足,恐对健康不利。

当然,虽然牧云对这海外的岛国有着宏观的印象,细节却毫不清晰。他并不知道自己漂流来东瀛之时,这扶桑岛大和国正历经着它的“飞鸟时代”;现在当政的是天智天皇,这是位早年明睿、却在现在变得偏颇和自私的大和国皇帝。

比如,这位天智天皇推翻了自己当初扶立皇弟大海人为继位皇弟的承诺,尽管这是大和国一贯的继位惯例;他现在一心希望让自己疼爱的孩子大友皇子继承皇位。那位倒霉的法定继承人大海人皇弟,在遭到天智天皇步步紧逼之后,早早看穿其阴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对自己这位食言而肥的皇兄言明,自己并无意继位。为了进一步取得这位生性多疑的皇兄的信任,大海人还削发出家,逃往一个叫吉野的地方,去当和尚了。

和许多天朝上国子民对别个弱国的观感一样,现在大和国的这些具体时政,牧云一概不知。当然他更不知道的是,他所建筑临时住所的这片樱花坡,在明日香川流域中还有专门的名字,称为“野樱之丘”。那位流年不利的大海人皇弟,便是在此丘和自己最疼爱的人告别,萧索黯然地去往吉野地方。牧云现在只是怀着中原人普遍的自豪和骄傲,在这野樱之丘的草庐中倒头大睡去了。

月色迷离,沉睡中做着美梦,牧云却还不知道,有一场当地针对他的专门战役,已进入动员阶段了;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还被义愤的发动者郑重命名为“樱之丘合战”…

第十一卷『碧海潮生心之寻』第十二章 户出英树,映明日香樱雪

牧云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就沿着野樱之丘附近的飞鸟川上下游走,看看异国风物。

且不说他优哉游哉,再说那明日香樱雪。这东瀛少女被她口中的“怪人”欺负之后,怒气稍歇,心中也甚惶恐。毕竟是女流之辈,在这样月夜荒郊野外,和一个怪里怪气的陌生男子争斗,稍一冷静下来一想,不免也冷汗涔涔,赶紧落荒而逃。

只不过,当时魂不附体,等捱到了第二天,重新见到光天化日,明日香惊惧之心渐去,想起昨夜的惊恐和屈辱,却又怒气勃发起来。朗朗的乾坤下,她倚着自家的木房门,看着外边天空碧蓝,白日高悬,便胆气复豪,开始琢磨起复仇大计。

“可恶!竟敢跑来野樱之丘吓我,还撕破我衣服!”

一想起被撕破的衣服,樱雪羞恼之余,十分心疼。现在不比从前,自己寄居于明日香村中,单门独户,虽然蒙村人看顾,看似安好,但毕竟都畏着藤原京的大人物,村民们表面不敢如何帮助。平日缝补洒扫之事,现在都要自己亲自动手。看样子,为了缝好这件自己最心爱的红缎吴服,要费上好几晚上的灯油了。

一想到这个,樱月就更加生气。她立即下定了决心,去村里找那几个和她说得来的朋友。

“大郎,你说,你们丹波三兄弟帮不帮我们?”

就在村头那棵大樱树下,明日香樱月朝着面前三个衣着简陋的扶桑少年嚷道。

听了樱雪的话,那个显然是三兄弟首脑的丹波大郎,拧着浓浓的眉毛认真思索着,好像一时也下不了决心。他旁边那两个弟弟,丹波二郎和丹波三郎,这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个个都闭着嘴巴不说话,显然都是以大郎马首是瞻的。

大郎三兄弟犹豫之时,樱雪却对自己旁边还有一位少年说道:

“英树,还是你够朋友!没想到大郎他们平时粗声大嗓,都说自己大胆,还号称‘丹波三豪’,谁知道本事都长在了偷鸡撵狗上。看不出来你英树虽然长得斯文,却是个真男儿!”

“呵…”

那个叫“英树”的年轻男子,听着樱雪这么夸他,他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苦笑。英树看起来是这伙五个小男女中最年长的一位,看年纪约摸十七八岁,这时已算青年人了。他名字叫英树,姓户出,合起来是“户出英树”。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英树家的父母望子成龙,希望自己家能出一位栋梁之才。户出英树的家境显然不错,他现在一身白绸短衫,头上裹着白缠头,也是绸缎材质,看着便是富家子弟。

这会儿,户出英树看着丹波三兄弟为难,便对樱雪说道:

“樱雪妹妹,你也别怪他们。你也知道的,他们丹波家也是‘阿知王’的后代,都是出自中原华朝。他们三兄弟,比我俩更清楚跟一个华族人作对意味着什么。”

是啊,对于东瀛人来说,尊崇对待那些中土来的华人,已经成为一个传统了。毕竟在几百上千年内,都是那些中原上国的华人给东瀛岛、大和国,带来了各种圣贤的典籍制度和先进的农耕技术。

比如现在这位丹波三兄弟,虽然已经是西晋年间那位逃难来的刘阿知不知哪个支脉的子孙了,听着丹波这个姓,便知他们不是那个华人王的嫡系子孙。但在这小小的明日香村里,他们三兄弟虽然不富裕,却也有着超然的地位。放眼全村,也只有明日香樱雪这丫头敢这么不客气地跟他们说话了。再说了,大和国开国自古至今,甚至连哪一年偶尔有个中原的商人故意或者落难开船来到扶桑岛,都会被当成一个大事件,被大和国的史官们正儿八经地记在官方正史中,专列成一个条目呢。

有这样的传统,更何况近百年间大和国经历了遣唐使和一系列基于中华文化典制的革新,现在整个大和国上下对中华文化向往、崇敬的热度更不比寻常了。

因此,之前一听樱雪的诉说,这几个要好的朋友便一下子听出来,这位胆敢骚扰惊吓樱雪小女王的不法之徒,却乃是一位华人。判明这一点,刚开始还同仇敌忾、义愤填膺的几位要好伙伴,一下子便有点愣怔,不似当初那般踊跃了。

明日香也看出了他们的顾虑。这下她涨红了脸,十分生气地说道:

“可恶!又是华人!他们的字儿已经那么难学,还专门派个混蛋来欺负我!”

原来樱雪一向被他父亲逼着学汉文,她却偏偏不喜,对此十分头疼。这当儿,真可谓旧恨未了,又添新仇,明日香樱雪再也按捺不住,不顾女子仪容,大声地说道:

“大郎,二郎,三郎,你们今天若是不帮我去驱逐了那个华人,我以后便再也不跟你们说话了。”

樱雪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道:

“我还要到处去说,明日香村的‘丹波三豪’,其实胆小如鼠,不如叫‘丹波三鼠’吧!”

“不成!”

明日香的话一下子戳中丹波三兄弟的要害,大郎二郎三郎一齐出声反对。那大郎又想了想,对少女问道:

“樱雪妹妹,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将那人驱逐出野樱之丘就行了?”

“…是的。”

其实本来樱雪妹妹完整的意思是还要将牧云痛打一顿,不过看看眼前形势,也只能顺着大郎的话来说了。

“那好!”

丹波大郎顿时下了决心,替两个弟弟回答道:

“走!樱雪、英树,我们这就去教训教训那个坏蛋!”

“嘻!走咯!你们真好!”

樱雪欢呼雀跃,刚才的讽刺神色顿时隐去,一张粉色樱蕊般的俏靥上换上甜甜的微笑,真心地称赞了英树和“丹波三豪”。

一马当先往那野樱之丘开赴之时,樱雪还清脆叫道:

“我们这‘樱之丘合战’,只能赢、不准输哦!”

听了她这话,二郎、三郎踊跃向前,只有略略拖后的丹波大郎和户出英树,相视微微苦笑。显见他俩对明日香这丫头,也颇有些无奈。

只不过,等稍后一行五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开赴合战之地,却发现搜遍了整个野樱之丘,只找到了牧云搭的那个草庐,却连他的人影也没见着。

没找着人,丹波二郎便建议把牧云的草庐拆了出一口恶气算了。但明日香没同意。她特地叮嘱,不准大家碰这草庐一丝一毫,以免让牧云发觉有人来查探过。然后在她的指挥下,合战大军五人众又悄悄地退回明日香村,准备稍后择准时机再来。

这时牧云在干嘛?其实少年只是离了樱花遍野的野樱之丘,端坐在飞鸟川下游五里的一座河边青草丘上,琢磨着怎样才能破解贺兰媚儿妖女施加自己身上的天魔禁锢大法。

本来,熟习了溟海水神之章、洞阳火神之章,哪怕再是干涸之地或者阴湿之所,牧云总能感应到水灵、火灵之力。只是现在他离水面宽阔的飞鸟川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凝神聚力,就是感应不到分毫的水灵之力。

虽然很难进展,牧云对于破解魔技、恢复灵力十分执着。一大早他从樱花坡出来,坐在这飞鸟川旁,已冥思苦想了三四个时辰,一动不动,直到最后终觉事不可为,他才叹息一声,从青草丘上站了起来,悠悠然回野樱之丘去了。

不过,也许这一回流落海隅,他的运气变得好了起来。眼见觉着彻底无望,谁知就在这一天晚上,因了他在草庐附近樱花林的一番际遇,竟让他很快找到了起死回生之法!

第十一卷『碧海潮生心之寻』第十三章 樱丘合战,祸起意气根苗

身中“紫电天魔禁锢大法”,牧云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好比一个穷人忽然有钱了,之后再叫他重新去过清贫的日子,总是十分难捱。所以牧云安顿下来之后,头一件大事便是破解禁锢,恢复一身法力。

在百般试验,几乎无计可施之后,牧云看着满山坡灿烂的樱花树,忽然灵机一动。他伸手摸到腰间,抚着那根碧竹腰带,心说“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他忆起当初王母使者婉凌华以鸟身现身说法时的话语,自己腰间这根碧竹腰带,虽然只是从宝林禅寺中凑巧得来,却竟是东方太昊天帝牧御天下万灵之物,名“东帝鞭”,又称“牧神之触”。既然凭一己之力无法破解妖魔禁锢,那为何不求助这根宝物?

他记得婉凌华之语,那回她传给自己的“噬灵术”,无论生机还是死力,皆能噬炼成自身灵力。那放眼望去,眼前这不是遍山坡的葱茏花树吗?正是生机勃勃,合来被自己炼化成精醇灵力,试着恢复自己一身法术。

一念既动,牧云片刻也等不得,立即去寻找了一处草木最是葱茏的山坳,解下腰间从不离身的“东帝鞭”,运起噬灵术的法门,将东帝鞭向空中一抛——只见得本来青绿的宝物,忽然间碧莹之光大盛,在空中盘转飞翔,宛如一条青龙傲然翔空。

这时牧云立于地下,右掌二指骈指,催动着空中夭矫的东帝鞭。这时候,他的手指和东帝鞭之间,便宛如有一根无形的丝线,让牧云随心所欲地操控着东帝鞭的一举一动。

当牧云将噬灵术全部施展开来,那些生机盎然的草木枝叶上,顿时腾起一丝丝绿雾,渐展渐集,约摸半盏茶凉的功夫,逐渐汇集成一朵亩大的碧云。这朵朦朦胧胧的碧云,先是吸附到空中飞腾不止的东帝鞭上,那情景犹如青龙吸水一般。

当这一片充满生机之力的草木之灵全部被东帝鞭吸噬之后,立即这一节节的宝物通体发亮,尔后每一片鞭节都有一道青光斜照而下,自牧云之顶灌入,只不过瞬间之后,这些无形有质的纯正灵气,便被吸纳到牧云的丹田气海之中。

牧云所料果然没错。通过东方太昊天帝遗宝吸纳而来的木灵之力,正代表着无尽的生机;一旦贯通四筋八骸,那体内本来死水一潭、铁板一块的灵机,竟开始松动。如果说被禁锢的灵机就好像被堤坝拦住的活水,则在充沛木灵之力的冲击下,现在那禁锢之堤已出现一丝裂纹,转而有些涓涓细流渗出,汩汩流淌于筋脉各处。

只不过那妖女释放的天魔禁锢之力着实厉害,即使被牧云找到这样无上正法破解,则无论这一时如何努力,进展也只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无论牧云如何炼化吸纳木灵之力,却也再难扩大解禁缝隙。

对于这样成果,牧云已经满足了。他现在已能催发一支细弱的水箭,或者释放一朵飘摇的火苗,反正万事开头难,已经找准了破解之道,则彻底解除恼人的妖魔禁锢,只是时间问题。

落难之时,牧云犹能这般自得其乐地破解魔咒,已说明他的心境已不同于一般的少年。

牧云这么快就找到破解之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却不是一件美事。就在他启用噬灵术冲击天魔禁锢的第二天,那场以报仇、驱逐为目的的“樱之丘合战”,终于爆发了。

这天中午,当牧云找了些野果回到草庐时,明日香村五人众终于把他给堵了个正着!

“尔、尔、混人。”

已猜出牧云是中原华人,于是五人众中华语最好的户出英树,便受命向牧云下达驱逐令:

“尔,走之,不可停留。”

“呃…”

从户出英树这结结巴巴的汉话中,牧云勉强听出什么意思。其实也不用这位英俊的小伙说,牧云从那个满脸义愤、跃跃欲试的熟人神色上,也能猜出他们什么意思。

只不过,按着这时中原人普遍有的大国子民气度,如何会接受这几个扶桑小男女的无理要求?所谓礼尚往来,如果这几个扶桑子弟对牧云客客气气,牧云也自然不会与他们为难;只是看现在情形,自己只不过是在这野外无人荒地结个草庐,暂时存身,他们也要将自己驱逐,那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了。

于是,一言不合,明日香樱雪极力主张的“樱之丘合战”,猛然间爆发了!本来五人对一人,根本不需要什么阵法计谋;当樱雪一声令下,那最为粗壮的丹波大郎已然猛喝一声冲了上来,双手大张作熊抱之势,想将少年一把擒下再摔在地上。

谁知道,大郎刚刚扑上少年近前,却突然眼一花,本来好端端站在面前的中原人竟突然消失了。

“不好!”

大郎刚来得及升起这个念头,便觉得背后一股大力撞来,自己也是百忙中随机应变,一口气下沉于丹田,想把下盘稳住,谁知道背后这股力量实在太大,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自己已摔在地上;他那张大脸,正结结实实地跟泥地撞在一起,自己都听得“砰”的一声,转眼撞击的剧痛便布满全身,让自己一瞬间失去任何想法,接着便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巴嘎!”

见长兄一瞬间便被中原人打倒,那二郎三郎又惊又怒,一时也顾不得多想,两人用东瀛语叫了声浑蛋,顿时也冲上来,想两面夹击将少年击倒。这时候,户出英树也反应过来,知道不是讲什么规矩道义的时候,见二郎三郎合击,他也冲上去飞起重重一脚,想将少年踢倒。

而这时,明日香樱雪也冲了上来,虽然一时没有近身搏击,却也卡了个空位,将牧云唯一可能逃走的方位给堵住。少女这时存的是这念头:“虽然我女子身娇体弱,要拼了命在你逃跑之时将你挡住一时,也是可以的。”

若是一般殴斗,真个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像牧云现在这般一个人被四个人近身包围攻击,除非说书先生编故事说戏,则被包围的那个人基本毫无胜算。只是,现在尽管牧云才只恢复一小部分法力,基本用不太上劲儿,那也是“虎死雄风在”;他已曾经历了那般天人合一的神妙境界,如何会在这般寻常殴斗中落了下风?少女想象中胜券在握的樱之丘合战,很快便出了截然相反的结果:

几乎在电光石火的几瞬间,先是二郎一条腿被人阴险地踢中,以至于他全力打出的拳头一歪,正砸在那个奋勇接应的户出英树胸膛上;紧接着双拳齐出的三郎身子不知怎么被人一拨,方向一歪,也正砸在他二哥的肩膀上;这时候那胸膛已被大郎击中的英树,奋力踢出的一腿已然依着惯性向前运动,谁知却在半途中被人在膝盖上猛地一敲,也不用别人怎么推搡,那条腿本能地一跳,一个歪歪,却正踢在了三郎的腰间;那三郎的身子本来就被人拨着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被英树给踢倒在地上。

这时那位站在关键方位上的少女也没闲着;她目睹这一连串变化,还在脸上带着不可思议表情时,便被一个飞出的人影一撞,早就几个趔趄往身后方向跌去。那个撞她之人,还是那般本能地挽回;他出手如电,却依然只是捞住她一个衣角——只听得“刺啦”、“砰”连续两声响动,那少女刚补好的吴服再次被撕裂,露出了羊脂白玉般的香肩,整个人则跌坐到地上!

这一场少女想象中浩大的“合战”,不到片刻的功夫就以这样几近儿戏的局面收场。当坐在地上的少女清醒过来,知道了发生何事,则她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放声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