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住口不说,但云湛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你的什么?”

“没什么。”风笑颜咕哝一声。

云湛看她一眼:“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把逆火修复术这种鸡肋的秘术练得这么纯熟?而自从你处于我的保护之下后,你对于丧乱之神所体现出来的兴趣也过于深厚了,只是出于年轻人的好奇心吗?”

“你和秋瞳公主还真是有默契,”风笑颜把头扭向一边,“她也刚刚问过和你一模一样的问题。”

“我们是多年的老搭档嘛!”云湛尽量说得若无其事。他正想再问,一名宫女匆匆走来,说是石秋瞳有请,他只能叹口气,跟着宫女离去了。风笑颜没有回头,但身子在轻轻颤抖。

宫女把云湛直接带到了大内侍卫们轮值所用的房屋,云湛心里一声叹息,知道来这里的目的。果然进屋之后,石秋瞳二话不说,领他走入了刑讯室。在那里,三名刺杀未遂的天驱都被绳索吊着,看来已经受过了一轮审讯,但并没有受刑,相反身上的伤口都得到了初步处理。

“谢谢你给我面子,”云湛低声说,“其实他们是来杀你的,你就算当场割了他们的脑袋,也在情理之中。”

“我当然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但那样的话,只怕你对天驱就更不好交代了。 ”石秋瞳淡淡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出去。

云湛发了下呆,来到三个被吊起的天驱面前:“抱歉我不能把你们放下来,这种姿势说话稍微辛苦了点。”

老者苦笑一声:“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舒服不舒服。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云湛吧?我听说,你的本事在东陆的天驱当中,至少可以排进前五位。”

“可惜不怎么识大体。”一旁的年轻人冷冷地插口说。

云湛平静地说:“到现在为止,我甚至都不明白你们的目的何在,连所谓`大体`放在哪儿都不知道,又怎么去识呢?”

“但你已经出手杀了自己人,”伤了腿的女子说,“天驱杀害天驱,你知道这样……”

“那怪不得他,”老者说,“那位公主的武功比我们想象中要高,他不发箭,迟疾也没法得手。”

这几句话说完,云湛已经明白,这三名天驱分别唱红脸白脸,显然是对他有所期待。既然如此,自己正好把事态打听清楚。

“你们为什么要杀她?”他直截了当地问。

“因为她在阻止国主出兵,而这场战争原本会给辰月带来巨大的打击,”老者回答,“以衍国现在的国力,足以击败唐国,令辰月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别忘了,辰月教永远是战争最大的挑动者。”

“以一场战争制止另一场战争?”云湛斜眼看着他。

老者微微一笑:“更准确的说法是,以一场局部战争制止可能发生的全面战争。我们天驱在历史上就从来不是以仁义道德去劝服敌人的,该拔剑的时候就必须要拔剑。”

“但是眼下,你们是在对一个本来打算制止战争的无辜的人下手,”云湛说,“这样也符合天驱的精神吗?”

老者迟疑了一下:“既然流血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就应当以流血最少的血作为目标。这是一个动摇辰月教势力的黄金机会,我们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为了这个黄金机会,就不去管是否流出的是无辜的血,对吗?”云湛步步紧逼。

“恐怕是这样的。”老者坚定地回答。

“其实我们也未必一定要杀了公主,”那名女子说,“只要她不再阻碍出兵就行了。她是衍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只要她顺应国主的意思,其他臣子的反对都不足虑。”

云湛咧嘴一笑:“这么说我明白了,你们红脸白脸地唱这么一出,无非想让我当说客。可你们为什么不在刺杀之前就提前找我呢?”

三人都显得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老者开了口:“因为……因为我们觉得你……觉得你可能……”

“可能和你们的想法不一致?”云湛打断了他。

四个人一同陷入了沉默中。

风笑颜昏昏沉沉睡了一夜,醒来时又到中午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云湛在外面敲门:“起来没?别急着干活了,先吃点东西吧,跟着你那个抠门师父,想来你也吃不好。”

“抠门师父和没钱保镖之间,有很大区别么?”风笑颜咕哝了一句,但还是打开门。云湛拎来了两个食盒,里面装着的都是御厨有名的素菜,还有一些鲜果。风笑颜一阵风卷残云填饱了肚子,却是食不甘味。当她把最后一口汤喝进嘴里后,终于忍不住问:“那三个刺客呢?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放走了呗。”云湛漫不经心地回答。

风笑颜像被火烫了一样跳将起来,“怎么能放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