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杀了他们,让更多的天驱赶过来?”云湛反问。

风笑颜一时答不出来,过了好半天才说:“那也不能听之任之啊,你就不能收拾他们一下么?”

云湛饶有兴味地瞧着风笑颜:“你这个小姑娘,杀气怎么那么重,动不动就想收拾谁?”

“喂,他们想要杀的是你的女人哎,这样你都不反击?太不是男人了吧!”风笑颜气鼓鼓地说。

云湛哭笑不得:“我简直觉得你才像是那个差点被杀的`我的女人`。”

他不再和风笑颜扯皮,扭头出去了, 留下后者独自生着闷气。这一天她始终无心去修复剩余的日志,满脑子都在抱怨着云湛的窝囊,到了傍晚才想到:云湛会不会只是口头上若无其事,其实暗中安排了什么报复的计划?以此人的性格,这种阴险勾当他完全做得出。

这么一想,风笑颜又坐不住了,打定主意要看这场热闹。她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云湛,因为云湛既没有躲藏起来防止别人找,也没有四处找别人。他居然一直都在侍卫们的轮值房里呼呼大睡,据说从下午起就开始睡,到现在还没醒呢。风笑颜掐指一算,云湛离开她的房间时不过中午,中间还有两个对时的空闲,不知道他干吗去了。她灵机一动,在附近躲藏起来,准备跟踪云湛以观其动向,反正石秋瞳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怀疑了,不会再次出现黄雀在后的窘境。

云湛这厮一觉睡得足够沉,直到夜深才起。他不慌不忙地出宫而去,风笑颜小心跟上。她继续施展开那些虽然不很流行、却又效果不错的障眼障耳秘术,外加强化夜视目力的秘术,远远跟在云湛的后面。

云湛并没有回到事务所,也并没有去往驿馆,而是先翻进了王宫附近的某个小宅院。半分钟后,几声惊天动地的狗叫声响起,搅碎了夜的静寂,而云湛已经在居民们的抱怨中飘然远去,让风笑颜无比费解:他跳进这个院子,弄得看门狗汪汪大叫,究竟是干了些什么?

不容她多想,云湛已经离远了,她只能加快步伐跟上去。她发现云湛一路向西,竟然向着南淮城的西门而去。这就更让人纳闷了。

云湛很快来到西门,并用手令要求卫兵开启侧门让他出去,风笑颜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可没什么手令再去要求一次出城。她只能冒险快跑上前,使用一个自己根本还没掌握纯熟的夜影术,在极短的一刹那让自己的身影与夜幕融为一体,然后抢在云湛之前钻出门去。经过云湛身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有一点末梢拂到云湛的脸上。但云湛毫无反应,她不由得暗自庆幸。

刚一钻出城门,夜影术的效力就即刻消失,她只能先贴到城墙边,等云湛走远了再继续跟踪。再跟出两里地,云湛终于在一片小树木里停住了脚步。风笑颜左看右看,不敢跟进树林,只好钻进一片农田。

刚刚藏好,不远处的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听起来至少有七八匹马从城里的方向跑出。这些马匹在接近树林时明显降低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下来,接着是下马的声音、分散的声音、分不同方向包抄进入林间的声音——好像这帮人早就知道树林里有人,并且已经提前做好了防范。风笑颜心头一紧,开始担心起云湛的安危。

她稍微探出点头,向树林那边瞧去,突然之间,一道耀眼的白光在树木里亮起,接着是绿光、红光、紫光……与之伴随的还有各种各样古怪的声音,空气的爆裂、火焰的燃烧、旋风的咆哮、金属的撞击、不明来历的兽类的啸叫,就像是把无数染料倒进了一口大染缸,混杂出百味杂陈的奇观。

风笑颜一颗心砰砰直跳,不大明白树林里发生了什么,她想要去帮忙,但想到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去了只怕也是帮倒忙,只好强行忍住,只觉得度日如年,心急如焚。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她瞪大了眼睛向着重新回归黑暗的夜色里张望着,直到树林里再次传出了声音。

“喂,那个偷偷摸摸盯梢的,出来吧!”那是云湛略带一点虚弱和疲惫,却显然并无大碍、而且充满了胜利豪情的声音,“都解决了!”

风笑颜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树林,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若干具尸体,而云湛正坐在地上,肩上有一道好像是被刀切开的平滑的伤口,衣袖也被烧焦了,不过总体上并不严重。

风笑颜赶忙替他包扎伤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和谁打架吗?”

“哦,没错,他们都被我干掉了。”云湛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也太狠了吧!”风笑颜惊呆了,“居然能下得了手!”

“有什么下不了手的?”云湛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不动手,等着他们先动手?”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当然谦虚一点说,我一个对付这么七个高手是不怎么现实的,虽然事先布置了陷阱,迅速占了先机,也没可能完成。所以我的助手木叶萝漪也有一定的小功劳……好吧,再诚实一点,虽然一对一我不会输给任何人,但要论同时攻击若干个敌人,萝漪也许是世上最强。我杀了三个,她杀了四个……”

“你说什么?木叶萝漪,辰月教主?”风笑颜叫了起来。

“我没踩到你的脚吧?”云湛的视线往下移。

“你疯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风笑颜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竟然和辰月教联手?”

“那有什么办法?事急从权嘛,”云湛说,“不抓紧今晚的机会,他们就离开南淮了,那麻烦就大了。”

“可是,带着辰月教的人去杀自己的同伴,也太过火了吧?”风笑颜说,“好歹你也是一个天驱,这么做的话,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铲除你的。”

云湛扭过头,瞪着风笑颜:“你在胡说些什么?睡觉太多睡傻了吧?”

“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了天驱?做梦梦到的吗?”

“可是……这些尸体……不是天驱吗?”

“你居然把他们当成了天驱?”云湛怜悯地摇着头,就好像看到一个五岁了还说不出自己名字的白痴儿童,“你应该走近一点,看看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