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则看了她眼:“傅青淮此人,出手向来不给人留条生路,最喜株连九族……这次他让恒林在海外生意被抢,不久将来与我们恒林密切生意合作的人,也会陆续跟着倒霉。”

  时间久了。

  商界那些人也会反应过来,为了明哲保身,不再跟恒林有什么利益牵扯。

  高语:“他为什么要孤立我们?”

  温礼则指腹掐进了腕表边缘,没回这话。

  不久后。偏厅外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高语经过之前对话,早就对这位神秘的傅家掌权人起了浓重好奇心。

  刚转头看去,蓦然怔了秒,未料到是这副祸国殃民的样貌,眼底惊艳之色都来不及收回。

  而她只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

  傅青淮连眼角余光都不曾扫过来,缓步走到主位。

  紧跟其后的秘书立刻换了一盏热茶,偏厅的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温礼则只字不提被晾在这三个小时,仿佛只是刚到般,神色从容:“听闻傅总喜欢收藏一些古籍,我这儿也有本孤本。”

  他是有备而来,傅青淮精致的长指端着茶杯,浅抿了口:“弄错了。”

  温礼则神情只凝滞了瞬,静等下文。

  傅青淮话声刚落,门口处就出现了阎宁的身影,毕恭毕敬地捧着一幅明丽秀润的山茶花古画进来,动作极稳挂在偏厅,随着茶杯搁回桌上,他淡而冷冽的声线也缓缓响起:“这山茶花才是我喜爱之物,温先生觉得怎么样?”

  偏厅又陷入寂静。

  温礼则抬头看向傅青淮,眼中情绪复杂。

  堂堂傅氏家主的喜爱之物,旁人自然是不能来沾染一分。

  “听说恒林最近丢了海外新能源市场?”傅青淮话一转,似闲聊般也没放心上:“可惜了。”

  温礼则很快恢复如常,淡笑道:“楚绥最近跟闭关守孝一样,怎么约都不出来,海外新能源的事也只能耽搁了,先前我就想着来拜访傅家主,请指点指点。”

  听着这番话。

  一旁不敢吭声的高语心里暗叹,这就是权势。

  明知道搞垮生意的幕后之人就坐在眼前,还得故作不知。

  傅青淮笑了笑,倒是也没有指点什么。

  态度不明地与他聊了会生意上的事,就在温礼则有意想夺回海外新能源市场,毕竟错失的话,那几十亿的资投进去就眼看真收不回了,便想拿出更诚意的条件跟傅青淮谈判。

  傅青淮对利益并不感兴趣,直到他最后问:“傅总,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恒林为您做任何事都可以。”

  “我不用恒林集团为我做任何事。”

  位于主位的年轻俊美男人眼神锋利但语调冷淡至极,如窗外寒霜般响透在空气里,也使得温礼则过了十多秒,才倏而抬起眼对视上。

  略有迟疑,却还是继续问出口:“傅总或者是、

  要我为你做事?”

  “谈不上。”

  傅青淮薄唇缓慢扯动,黑如鸦羽的眼睫微抬,在璀璨明亮的灯光下遥遥地落在那幅山茶花古画上,静默片刻道:“只要温先生主动放弃一门婚事。”

  放弃一门婚事。

  温礼则没有注意到隔着西装内的衬衣下已经被汗浸透,冷茶喝多了,喉咙溢出的语调也僵冷几分:“我竟不知姜浓何时,入了傅总的眼。”

  傅青淮并不多言,语气亦是很淡:“温先生也不必太执着于浓浓,你和她不是良配。”

  夺人婚事。

  温礼则心知肚明,俊漠如孤山的脸庞上任何情绪都褪了干净。

  ……

  十分钟后。

  偏厅重归安静,阎宁送走了温礼则,回来时看到冷茶旁,被搁置下了一枚男士婚戒,在冷灯光下微微闪烁着细碎的光。

  他拿起看,转而请示还坐在主位的傅青淮:“傅总,这要怎么处理?”

  傅青淮欣赏着山茶花古画,连眼都没扫过去,薄唇却微抿起冷冽的弧度:“扔了。”

  等阎宁去处理这枚碍了自家老板眼的婚戒。

  傅青淮随意扔在旁边的黑色手机适时响起一声提示音,他赏够了画,才浅浅看了过去。

  *

  姜浓发完短信,心底却没个准信会不会来接。

  所以也迟迟没有离开新闻中心大楼,拿纸杯给自己倒了点儿热水,又找冬至的小粮库借了点红枣。

  随随便便一杯红枣茶就冲泡好,白细的指捧着,站在方格落地窗前凝望着逐渐亮起的天色。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

  姜浓看连早间新闻的主播都来上班了,再待下去,怕是也等不到人。

  她淡红色的唇喝完杯底的水,随即扔向了路过的垃圾桶,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往僻静无人的楼梯那边走。

  姜浓只是突然不想乘坐电梯,还要扬起微笑,跟陆陆续续上班的同事打照面。

  于是便独自穿着一双尖细高跟鞋下阶梯,走的很慢,放空的脑子里也有足够时间想事,等走到一楼大厅时,连抵御外面寒风的霜色毛呢大衣也不急着穿了,垂挂着纤白的手腕处,还有点余热。

  四周很静,就在要往玻璃门方向走。

  姜浓藕白的颈有凉风拂过般,莫名的回头,就一眼看到了在左侧供人临时休息的沙发区域,坐着个男人。

  他也不怕招惹眼,像极了专程来接人上下班的,西装笔挺的静坐着不动,曲起长指还懒散地翻着茶几上的一些新闻娱乐杂志。

  没有随行的秘书,就独身,出现在这里。

  姜浓近乎怔了数秒,竟有种荒唐的不真实感觉。

  这时外面的玻璃门缓缓开启,一群带着工作牌的同事端着咖啡杯,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听说新闻部空降的那位男主持,是神颜级别的,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梅时雨。」

  -「那文娱部的门面主播程让和他比起来,哪个更绝?」

  -「我觉得……咦,坐在沙发那边的男人好绝,是哪位啊?」

  姜浓站在原地,见路过的皆是对傅青淮当众花痴起来,甚至还想拿出手机偷拍,唇微抿,清冷冷的音色响在空旷的大厅里,每个字都听得清晰:“还有十分钟开始早会,各位想迟到吗?”

  围观的众人回头看是姜浓,见她不笑时,看着似江南水般温柔却略带一丝冷,都不自觉地羞愧收起想作案手机,纷纷地不敢逗留:“姜,姜主播早上好。”

  随后,你推我搡的就往电梯方向跑。

  姜浓卷翘的眼睫收回视线,如淡淡清水般,却在沙发那边的男人身影淡淡掠过了一秒。

  为了避嫌。

  她先踩着细高跟走出新闻大楼,迎着寒风,看到停驶在路边的车。

  不善言笑的阎宁已经将车门打开。

  姜浓弯腰坐上去,轻声到了谢。

  比起窗外,里面的暖气开得很足,封闭空间内弥漫着股极淡的焚香气息。

  她指尖摸了摸湿湿冷冷的裙下膝盖,没坐稳片刻,就被搁在抱枕旁的招商策划书晃了眼,极为熟悉,上面还清晰地写着节目的名字:

  《倾听》

  “——”

  姜浓几秒才反应过来,侧过身时,车门又自外面打开。

  寒冷的风裹挟而来是与车内一样的梵香,吹起了她散在纤薄肩侧的秀发,几根细细的乌黑发丝纠缠过她唇,带着不知自的艳色。

  看着唇舌很软,很香。

  傅青淮想,他品尝过。

第20章

  姜浓挺直了背坐在车内, 攥着极薄招商书的指垂在膝上,看向傅青淮的眼神,恰似揉了什么情绪在里头, 她无法言喻这种错愕又茫然的感受。

  就好像藏着秘密什么都不说, 傅青淮也能有通天本事知道。

  毫无预兆的,许久都没人开口。

  直到傅青淮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长指拿出手机, 悠闲般欣赏起屏幕里的消息, 未了, 浅淡的视线若有似无地瞥了一旁的姜浓,薄唇念出前部分:“冬深霜露重……”

  姜浓猛地回过神,微呼吸着, 想去抢夺又不敢。

  傅青淮轻易看穿她心思,倒是没念下去,语调不浓不淡的开玩笑:“三日没同床共枕,看来这关系是生疏了不少。”

  姜浓被他瞧上一眼,心跳不受控制地交织成擂鼓般,一时差点忘了是自己发消息叫他来接的。

  “我很好奇。”

  傅青淮暗有所指, 落在她攥紧的策划书上。

  姜浓眼中困惑:“什么?”

  “你有求于人, 却不来求我——难道是枕边人这个亲密关系让你难以开口?”傅青淮在她恍神的片刻功夫里, 自然不过地伸手攥她腕骨,往怀里带,那低淡的语调如在耳畔,直直抵达轻颤的心尖:“还是说, 你看商乐行更顺眼些?”

  姜浓被他说得晕头转向, 贴的近, 那点儿陌生也消散不少。

  半响, 她小声地说:“那我现在找你,还能补救吗?”

  这话有点儿明知故问,毕竟招商策划书都被傅青淮抢来了。

  姜浓继续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又说:“倾听这档新节目缺冠名赞助商,台里深度合作的,都不看好新人主持的新节目,我是想拉商乐行入局,是想借他的财神爷威望。”

  只要商乐行愿意给她投一笔款,无论是多少,姜浓把这个风声往台里的赞助圈传播,就能收网,捞到几只大鱼。

  这点套路伎俩放在傅青淮面前是不够看的,她选择坦白从宽,未了,音色透着清柔的质感,没忘记奉承一下这位脾气难伺候的:“傅总名气太大,我怕小小的节目受不起。”

  傅青淮薄唇的笑意不多,眼神却凝视着她表情,长指也顺着那纤瘦的腕骨一路往上。

  这会儿晨曦也出来了,透过墨色的车玻璃投影进了一泓暖波的光,姜浓则是安静坐在浮光里,被他举动影响得心底发热,无意识地抿了抿红色的唇。

  安静数秒。

  傅青淮忽而侧头过来,起先,她顾着怎么花言巧语去哄好他,是没懂什么意思的,直到唇间浸透了一抹灼热的气息,才略领悟了几分,往旁边稍躲了躲。

  “好像快到家了吧?”

  “嗯。”傅青淮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眼神锁着她,声线是低哑的:“不继续说了?”

  姜浓小伎俩被他看得透,在这快窒息的暧昧气氛下,她没让亲,倒是真说了:“我还是想拉商乐行赞助。”

  傅青淮有生之年,或许是第一次因为地位显赫而落了下风。

  连区区的节目赞助资格,都从姜浓争取不到。

  “好不好?”姜浓近距离地贴在他胸膛前,语气轻柔到仿佛专攻人心防,一字一字的哄:“傅总乐善好施,就帮帮我想个办法让商乐行那边通融一下?”

  毕竟他能从商乐行手上把招商书抢过来,以此可见,两人交情颇深。

  傅青淮修长的指抵着她额头,似笑非笑道:“贿赂我?”

  姜浓捋了捋散乱的乌黑发丝,故作平静语气说:“傅总千金难贿赂,我不过沾了是你枕边人的光,想请你指点迷津而已,谁知你是往这种色权交易去想的,我认了。”

  傅青淮面不改色顺着她话,往下接:“拿美色贿赂,也得给点样子

  。”

  “——”

  姜浓瞬间就卡了音,到底是没有他理直气壮。

  不知何时车子稳稳地停驶在了山顶别墅,傅青淮先下车,迈步不远,身姿挺拔料峭地站在原地看向她。

  姜浓坐在车内犹豫了数秒,最终弯下腰,将裙摆脚踝下的高跟鞋脱了。

  随即,抬脸望着深冬空气里的傅青淮,葱白纤细的手指拎起,慢慢地往车窗外一松指,直直地坠落掉在了地上。

  *

  高跟鞋当面扔了。

  傅青淮只能抱她进别墅,步伐不紧不慢地沿着精雕细镂的楼梯上二楼,四周极静,越发耀眼的阳光也照进了每个角落。

  姜浓下意识去避光,将脸往他胸膛贴,隔着薄薄昂贵的衬衫去嗅那股神秘的梵香。

  很好闻。

  傅青淮就算喝烈酒,却极少会带着酒味,气息好似都是神秘独特的。

  把她放在丝绒黑色被子里时。

  傅青淮长指在解领带,落地玻璃的淡金色光影笼罩着他俊美如霜雪的面容轮廓,几许模糊,又像忽而点上了浓厚而柔和的色彩般,极好看到让人挑不出瑕疵。

  姜浓无法抵抗眼前的男人美色,一只雪白的脚尖还垂在厚软的毛茸茸地毯上,都来不及眨眼,就看他俯身,嘴唇贴合着她额头,灼热的气息也沿着睫毛一路地往下。

  比起先前,傅青淮这次动了真格似的,连衬衫都脱了,随即又摸索着意图解开她的。

  “温礼则今后不会用婚事纠缠你。”

  毫无铺垫的一句话,让姜浓瞬间从美色里清醒两秒,也没去管衣裙从从腰侧无声无息地滑落,刚要问点什么时,唇微张,他就吻了过来。

  ……

  这次的亲密,给姜浓一种可能要发生点什么的荒唐错觉。

  她不太懂,感到熟悉的主卧在刹那间就安静下来,腰窝和纤细背部都是汗,出乎意料地热,想躲却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热,是傅青淮嘴唇落到了她光滑侧颈甚至孱弱的咽喉。

  姜浓没再躲了,认真地看他脱去衬衫后,肌理分明的胸膛每个线条像是精心雕琢过的,随着举动,连带肤色冷白的手背上的淡金色佛纹都清晰映在了眼底。

  陡然间,视线睹见了男人左肩有道浅白色的旧疤。

  极为灼眼,引得她垂着的手指忽然蜷了下,去触碰,心底隐秘的痴恋情绪也不受控制似的,像是通过抚摸这道疤的小动作,悄悄地传达出来。

  而很快。

  傅青淮的吻就回到她唇间,低哑的声线打破了这场暧昧的平静:“不老实?”

  姜浓脸颊发热,明明不老实的另有其人。

  只是她不敢轻易开口说,又想躲,却被傅青淮拽了回来,挑起欲的笑声响起,笑得她有点羞恼,伸出手心去推他胸膛,就这般闹着,倏地又停了下来。

  傅青淮黑如鸦羽的睫毛下视线紧紧锁着她,会烫人。

  已经是越界了。

  姜浓没这方面经验,这一下心热得更厉害,本能地去抓住他淡金色佛纹的修长手背。

  傅青淮吻她说:“放心,我有分寸。”

  ……

  黑色丝绒的被子都快垂落到了床尾,被窗外阳光晒着。

  姜浓怀里抱着枕头,将身子蜷缩了起来,唯有乌锦般的长发披散开,几缕细而凌乱的发丝还黏在了后脖,她连卷翘的眼睫毛也被打湿,这副模样,就如同一枝白山茶的花瓣上垂着露。

  半响后,站在床沿旁的傅青淮用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去修长手指的水痕。

  随即,手帕带着湿气的香被随意扔在床头柜,他则是俯身,温柔地轻抚她的雪白后背:“还好么?”

  姜浓不知道亲密到最后

  会跟耗尽了什么似的,身体累倦到想睡觉。

  她合了眼,想着歇一会儿就能缓过来,却连被抱去洗澡,也迷迷糊糊的没了反应。

  再次醒来时。

  已经分不清是几点,姜浓掀开被子,先是发现被换上了一身软缎的绣花睡袍,就连衣带都是系好的,她也来不及去看自己模样,光着脚就往楼下跑。

  等看到傅青淮还在这栋别墅里,一口急气没喘上来,又留意到偌大的客厅沙发上,还坐着几位陌生面孔,但是其中却有被称为投资界小财神的商乐行。

  似乎谁也没想到,傅青淮从不接待女客的山顶别墅,却金屋藏娇。

  在一阵诡异又尴尬的沉默过后。

  有人低语了句:“被三哥召来前,我就奇怪只是投资一档新闻台新节目而已,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搞得跟要我们几个投资上百亿似的,看来是为了哄美人开心。”

  这事上,商乐行最有发言权:“三哥这是替美人亲自出面招商。”

  也有的问:“那这位怎么称呼?”

  “得问三哥了。”

  ……

  姜浓被众人的话惹得面红耳赤,转头就走也不妥,只能求助于沙发处的傅青淮。

  好在念及她还穿着睡袍,傅青淮没有见死不救,出言吩咐阎宁去将珍藏的名酒端上来招待这几位后,便迈步走到了姜浓面前,借用修长的身形替她挡住了全部探究八卦的视线。

  继而,暗有所指地问:“要抱么?”

  姜浓脸红,转身就往楼梯原路返回,也不管跟上来的男人。

  不过进了主卧,这里封闭的空间,压根也没地方躲藏起来,她只能蜷着双腿坐在床尾处,脸继续烧着,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傅青淮看到她这样,眼底尽是浓郁的笑。

  好心去倒杯水给她降降温,洁白袖口露出的手背上那一抹淡金色神秘佛纹,又让她更不自在了。

  原因无它。

  先前傅青淮用的,似乎就是有佛纹的左手。

  “看什么?”知道她羞,偏偏他还要明知故问。

  姜浓再薄的脸皮,经过他几次三番的戏弄,都会变得豁出去:“你能做,我就不能看吗?”

  傅青淮眼底笑容更有温度,见她不喝,就搁在旁边,又来抱。

  到底是顾及楼下一群人,姜浓怕门没关严,不敢把动静闹的太大,象征性挣扎几下,就乖乖的依附在他怀里,指尖都透着一抹胭脂红:“我就睡了一觉,你怎么直接把商乐行给召来了?”

  “你不是心心念念想招商?”傅青淮直接替她解决了眼下的难题,别说财神爷了,想要什么都给她请来。

  姜浓表情还有点恍惚,没想到数小时前,自己还在新闻台一笔笔划掉招商单的大佬名字,为了赞助费发愁,如今醒来,不仅有商乐行的倾力赞助,连带想吊的大鱼们都慷慨送上门。

  卷翘的眼睫下视线一转,落到傅青淮身上,想说谢字,又觉得太过客道了些。

  幸好她是知道紧急避险的,要真说出来话。

  傅青淮怕是又要狠狠折腾她一回,如今还留有几分温存,指腹温柔抚摸她红色的唇:“可惜我姓傅,浓浓瞧不上我的……不如我去改姓一天商,做浓浓最大的赞助商?”

  他在开玩笑。

  姜浓唇上有温热触感,连说话,都只能轻轻的:“你就算不是我节目的赞助商,也是我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傅青淮不喜这称呼,惩罚似的捏捏她。

  就在还想压着她,却被姜浓避开,用台里经常听到的一句玩笑称呼,还透着了撒娇说:“我的投资爸爸们都在楼下呢,傅青淮……傅总,能不能让我换件衣服,下楼?”

  投资爸爸?

  这下傅青淮更不喜这个称呼。

  只可惜姜浓不解风情的推开他,光脚踩在厚软的毛茸茸地毯上,想去换掉这身睡袍,谁知刚转身,衣带就被男人拽了过去,连带睡袍也松垮的沿着薄肩滑落一大半。

  白嫩的肌肤上,触目可及的部位都是或深或浅的鲜红痕迹,往锁骨处蔓延而下。

  这让姜浓怔了少许,似乎除了最后关键一步没做,又什么都做完了。

  傅青淮自然也看到自己干的好事,只是他如今西装笔挺的,看着过分清冷禁欲,完全换了个人似的,除了修长手指还绕着那一片柔滑的衣带,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改变主意了。”

  “?”

  “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你的投资爸爸,只能是我。”

第21章

  从午夜直播间退下来, 姜浓有几日没有现身在新闻中心部,直到月底的时候,沥城又下了场大雪, 天光刚亮不久, 她带着那份招商书很早就从山顶别墅出门坐车来到了大楼下。

  不同于往日,姜浓没有新闻要上台播,穿得也厚,还用羊绒围巾将白皙的脖颈严严实实遮住, 却照样掩不住那张一眼就难以忘却的清丽侧颜。

  这般白生生站在电梯里,跟在镜头前清冷端庄的女主持模样完全不符。

  以至于后面进来的人也没认出姜浓,随口说了句:“帮我揿八楼, 唔该。”

  那股子港腔粤语的慵懒调儿,响起一秒,姜浓就侧眸看了过去。

  明晃晃的冷光灯照在他修长的白皙手指之上,晃荡着的是个工作牌, 上面写着:「新闻联播组,梅时雨」

  平静的视线再往上。

  一身考究的休闲西装, 没系领带,肤色洁白, 那头过了耳的乌云短发被束起来,衬得俊雅的脸庞极好看。

  许是见她垂着手不动,以为听不懂粤语, 又自动切换成异常标准的普通话:“我有洁癖,这电梯键一看就消过毒,帮我按下八楼。”

  姜浓抬起指尖, 要摁的时候。

  外面又进来一位, 显然是他的助理:“梅主播, 抱歉我排队来晚了,这是您要的热豆浆。”

  梅时雨从裤袋里摸出真丝手帕,接过时问:“会积阴德哦?”

  助理顿时不知所措:“啊?这家店的豆浆喝了还会积阴德?”

  梅时雨优雅翻了个白眼,又切换成普通话:“我说,是不是非基因的。”

  “是是是,非基因的豆浆,喝了对身体好。”

  姜浓在助理的殷勤赔笑中,默默地摁了下八楼。

  等电梯一层层往上,数秒后抵达,她先走出去,没有过多关注落后一步的梅时雨,等回到新搬的主播办公室,冬至早已经坐在里面喝豆浆,咧嘴笑:

  “姜主播,联播组空降的那位昨天就来上班了,不愧是有港圈背景的,连说话都跟大家不一样。”

  “我见到了。”姜浓将招商书浅浅搁在办公桌上,弯唇说:“讲了一口散装粤语的那个,是吗?”

  散装粤语。

  这形容的,太贴脸,就连冬至都差点把豆浆喷出来。

  不过他还没这个机会,又看到柳思悠走进来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有几次被找茬的恐怖经历,冬至如同面临大敌般都要以为这位台花,又一时气不顺,砸办公室来了。

  反观姜浓由始至终安静地坐在办公椅上,清水的眼看着柳思悠踩着高跟鞋走到面前,拿这个红透了的苹果摆在桌上:“祝贺姜主播……唔,成为《倾听》总制片人的礼物。”

  这故意拉长的腔调,实在是有点儿落井下石的意味。

  姜浓收下,却没碰一下:“谢谢。”

  柳思悠斜靠在桌沿未走,一身艳丽精致到灼人眼的深红包臀裙,形如妖魅,显然是精心盛装过的,而她此刻正低头,扫了眼旁边的招商书,不放过任何踩姜浓的机会:“听说台里的赞助商都不看好这档节目,害得我们姜主播都招不到商了。”

  来者不善。

  姜浓心有领会,笑了笑:“柳主播是有兴趣赞助吗?”

  “赞助啊?”柳思悠精致的指甲摸着雪白脖颈上那钻石项链,艳色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要换以前,你跟我表哥还有一门未完成的婚事,看在是自家人的份上,给你投点钱又如何,可惜啊,我表哥不娶你了。”

  温礼则突然反悔,不跟姜家联姻这件事。

  柳思悠在家里笑了三天,就连之前姜浓在网络上爆红出圈的郁气也一扫而空,她坚信自己才是那个被众星捧月的高贵公主,

  而姜浓有路央死前帮忙铺路又怎样?

  还不是被有港圈背景的主持人空降,抢了唯一能回新闻联播组的机会。

  柳思悠就是来看姜浓笑话,见她表情无动于衷,也毫不掩饰恶意说:“死心吧姜浓,你无权无背景,台里深度合作的赞助商不会轻易给你钱,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跟台长交代。”

  姜浓唇角微微落下,只用了五个字回她:“不劳你费心。”

  眼看着两人之间气氛针锋相对起来,柳思悠却笑了,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故意存着炫耀的成分:“顾着跟你闲聊,我都快忘了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访谈大人物了。”

  语罢,她踩着高跟鞋站直了,随意似的扫一眼姜浓:“祝你好运咯。”

  等柳思悠一走,冬至都气红了脸:“姜主播,她不就是拿到了风乐传媒总裁的访谈吗,嚣张什么。”

  姜浓将桌上的苹果递给他,清灵音色里仍然是淡淡的语气:“别气,她很快就要倒霉了。”

  冬至龇牙咧嘴的狠狠咬了口苹果,表情疑惑间,又见果肉是腐烂的,不信邪又咬了一口,还是烂的。

  “我去,这苹果看着红艳艳的,都烂透了。”

  姜浓给他倒了杯水漱口,继而站在书桌前,白皙的指轻轻点着那份招商书,半响后,她微侧过脸,透过玻璃门朝演播室的方向看过去。

  启唇,对身旁的冬至心平气和说:“我也该给梅时雨送一份入职薄礼。”

  -

  离访谈时间还有十分钟。

  楚绥那边才来,最近他很难约,会来新闻台做访谈也只是先前答应了恒林集团那边,否则对这个提不起兴趣,就连出门都是一身黑,跟披麻戴孝似的,连男士香水也懒得喷。

  走进访谈的演播室。

  旁边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好现场,邀他往中央的沙发上坐:“楚总,柳主播很快就来。”

  楚绥淡淡应了声,随即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堆时尚类的杂志,都是风乐传媒旗下的艺人拍摄的,下秒,他那双狐狸眼倏地顿住,落在最上方的那本封面上。

  路央生前是高奢时尚界的宠儿,拍过的杂志数不胜数,这本是她荣获玉兰奖之前拍的,旁人或许记不清楚,但是楚绥一眼能看出。

  过了数秒。

  楚绥指骨如玉,将这本杂志拿在手里。

  工作人员以为他要翻看,结果也没有,反而是耐心地抚平杂志上一抹极浅的折皱痕迹,因低头逆着上方的冷光,异常标致的侧脸轮廓显得沉静了许多。

  这时。

  一阵细碎的高跟鞋清晰传来,玻璃门被推开。

  在场的人,包括楚绥都看了过去。

  是柳思悠一身精致到灼人眼的艳丽红裙,袅袅婷婷走来。

  她是去补口红了,妆容也浓。

  比起楚绥跟出殡似的穿着,她简直这副模样有点儿邪乎,也似的男人狐狸眼一瞬就冷寂了下来:“谁准你访谈我时穿成这样?”

  十分钟后。

  路过的人都看到柳思悠拿纸巾用力地擦拭掉浓艳的口红,含泪地往卫生间跑去,外面围观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

  不过这场访谈没有被终止。

  随后梅时雨及时出现救场,拿着现成的新闻稿,顶替了柳思悠的主持位置。

  ……

  “姜主播,我把杂志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又照你吩咐去给梅时雨通风报信了……”

  在办公室内,冬至看柳思悠遭殃就幸灾乐祸,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神机妙算到柳台花会惹怒风乐传媒的楚总啊?”

  姜浓纤细的指慢慢放下百叶窗,冷光也从缝隙里消失,清冷的脸蛋表情不多:“她穿的太艳了。”

  到底是柳思悠

  太过高傲自负,只要她稍作打听就能得知:

  路央离世后,楚绥就见不得红了,极少在圈内赴宴不说,出门便是一身笔挺冷硬的黑西装示人。

  姜浓隐约猜到,他是以丈夫的身份,给路央守孝三年。

  冬至稍稍探过头,从他的角度清晰看到姜浓垂落的纤长眼睫划过一抹湿润的光,便默不作声地递了张纸巾过去。

  姜浓深呼吸几秒,将胸口的情绪彻底压下。

  也不再提这个话题。

  到了傍晚雪停时分。

  姜浓召集了《倾听》的班底人员开了一场会议,她没提招商的事,不过选择跟着她一起做节目的,都是无比信任这位年纪轻轻的领导。

  重回办公室后。

  她刚要去抽屉拿手机,先看到桌上不知何时放着一束玫瑰花,眼中略有疑惑,随即发现花里有卡片,上面写着:「周嘉述送」

  好半天。

  姜浓才反应过来这位周总,先前就委托过台里的主持人给她递给名片,也是资深赞助商之一。

  她将冬至给叫了进来,指了指那束花:“帮我找个地方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