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当然不介意。

詹某人虽然一直是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可每一个字都和原子弹似的,炸得胡一下魂飞魄散。

三魂七魄归体的那一瞬间胡一下丢下刀叉,踢开椅子站起,拔腿就往反方向跑:“我东西落在房间忘了拿,哦不!我身体不舒服就不跟你们一起…”

肩膀被人按住了。

因为穿着单肩洋装,他的手直接按在皮肤上。皮肤的记忆好的不可思议,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顿时窜进胡一下脑中,害她生生愣住。

“不舒服?你不在逛着没意思,我领你回房检查检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莫名的恶劣。

检查…检查…更加少儿不宜的画面充斥进脑子,胡一下噌地一下,醒了:“我逛!我逛!”

胡一下的煎熬之旅,正式开始。

不过幸好,煎熬的可不止她一个。

有詹某人在,唯一好处或许就只有坐的车好、吃的更好,其他的,统统糟糕透顶,所有人照相都跟照证件照似的,没一个敢放开来撒欢,选路线、选景点都得看某人脸色,某人一个小皱眉,其他人立马心肝跳两跳。

胡一下就纳闷了,既然这么煎熬,女士们吃了午餐进洗手间整理行头,话题怎么还是不离某人?

洗手台前。

女一忙着啃素食饼干:“坐他对面我都不敢多吃,白白浪费一客神户牛排。还好早上出门带了这个,要不然我准饿厥过去。”

女二忙着改妆:“早上在酒店见他不穿正装的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看着真年轻啊!我今天这妆走的是成熟范儿,真是失策,看着跟他姐似的。你看小胡,不化妆、不防晒也敢出门,年轻真好…”

胡一下想打个饱嗝,却怎么也打不出来,憋得慌,更有些话存在喉咙里,这回实在是憋不住了:“咱们下午不是要去血拼嘛,衣服啊化妆品啊什么的,詹…那几个男的不会跟我们一起去吧?”

“到时候看副总的意思,”边补妆边叹,“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真不想跟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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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一下就知道老天不会让她如愿,某人跟着她女装店也不是第一次了,胡一下安慰自己要习惯成自然。

只是,詹某人和导购小姐的对话,胡一下怎么听着听着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了?

“168左右,4、50公斤,腰围大概1尺9,胸围…”

胡一下正脑热耳憨地偷听着,突然旁边的男同事开口了:“啧啧,真…火爆!”

原来偷听的不止她一个,胡一下汗颜。

又听女同事语带惋惜:“不会是买给女朋友的吧?”

“反正你是彻底没戏咯。”

男同事一边说,视线一边迅速扫过对方三围,立马换得对方一句娇嗔:“讨厌…”

-_-|||

胡一下这才听出门道,原来这俩人是在打情骂俏。她杵在这儿反倒显得碍眼。手头既没有现金,手包里唯一带着的那张信用卡额度又太低,胡一下什么也买不起,

得,躲厕所去吧。

厕所里就她一人,好歹轻松多了。虽然一路都以车代步,胡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觉得晒黑了一圈,胡一下想着不如向同事借化妆包用用,刚拉开厕所门,突然眼前人影一晃,她又被人重新揽进了厕所。

胡一下顿时吓得心律不稳,差点就要尖叫了,耳根处有人轻轻一声:“是我。”

看清眼前人,胡一下莫名来气:“你有病啊!”

詹亦杨满脸不以为意,“有事问你。”

“我床上那些钱是怎么回事。”

胡同志这回学聪明了,敌不过他的力气、挣不开他的手,索性挑挑眉,傲慢地觑他“你放开我我就说。”

詹亦杨眼底一黯,笑了:“小狐狸懂得谈判了?有进步。不过呢,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开口,信不信?”

“切!”

他笑笑,突然照着她的嘴吻下来。

“唔…”胡一下赶忙紧闭嘴唇,咬紧牙关。

他这回似乎终于拿她没法子了,放开她的唇,低头看她眼睛中自己的倒影:“不乖哦…”

哦你个头哦!胡一下心里得意地骂着,突然——

詹某人捏住了她的鼻子。

十秒,二十秒…

胡一下终于撑不住了,张口呼吸的下一刻就被他再度堵住嘴。火光四溅的法式热吻后,胡一下又开始头晕眼花了,靠着门背才没趔趄,连外头有人在推门都没有发觉。

听见门外动静的詹亦杨眸色一敛,搂着她挤进隔间。

胡一下这回是彻底清醒了,直到周围再度安静,赶紧出了洗手间。可惜到了过道,还是被他截住了。

某人真是阴魂不散呀!

“你还没回到我的问题。”

胡一下没面子极了,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俩,肯定觉得她跟小鸡仔似地任他搓圆捏扁,屏住一口气:“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嗯?”

“你跟许方舟是什么关系。”

他脸色顿时一沉。

胡一下见状,一边纳闷着这样竟然能唬住他,一边再接再厉:“你别想诳我,早上我误接了你电话,你妈妈一口一个方舟的…”

“…”

他的满脸平静真让人猜不透,胡一下脑中陡然冒出无数种狗血至极的小言情节,整个击溃了她的语言能力:“你你你…你不会从许方舟那儿听了一些…所以才这么,这么对我…”

胡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在他的沉默中确定了答案,那可不是什么好答案,她顿时有些慌:“我承认我做的不地道,可你也替我想想啊,暗恋了快十年的人要带着别的女人投奔美帝国主义的怀抱了,要是你,你会不会一时脑热跑去…”

詹亦杨无奈抚额,他一句话都没说,她噼里啪啦一阵乱想,真是让人头疼,听到这里终于听不下去:“打住。”

“如果你…”

“我认识的人姓方名舟。”

(⊙_⊙)

“现在可以继续我的问题了?”

胡一下缓慢回神,20几年人生中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丢人,看看他依旧无波无澜的一张脸。

丢人都丢到这份上了,胡同志索性彻底没脸没皮,小脸一扬:“姐就嫖你了怎…怎么了?”

客官不可以21

胡一下这一生都没见过人的脸能瞬间冷成詹亦杨那样。

她顿时没了底气,求饶的心都有了,可一想到自己难得攻了一回,这机会得好好把握才对,于是愣是狠狠屏住一口气,继续昂头战斗。

她忐忑的要命,詹亦杨却仔细瞧过她之后蓦地笑了,沁凉的手指在她胳膊上一滑,滑到她腰上箍住:“客官可满意?今晚再继续?”

O__O"…

之后每每回想他这话,胡一下都有种冷空气过境的感觉。幸好当时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余光突然瞥见同事们从旗舰店里出来。

胡一下像找着了救星,立马往那边蹭。

躲到同事身后,倍觉安心。可似乎除了胡一下,其他人都愉快的不得了,愉快得都忘了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衣服这么漂亮,副总买给女朋友的?”

女同事脱口而出,吓得旁边人赶忙曲肘撞撞她。

虽然他们都是詹亦杨一手带出来的商业团队成员,但对詹亦杨一向是敬畏居多,

被旁边人这么一提醒,她像是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脸色刷地一白。

詹亦杨倒是很不以为意的样子:“买给我今晚女伴的——抱歉接个电话。”边说边摸出手机往角落走去。

女同事情绪还没缓过来,有点沮丧,胡一下同情地看看她。

跟詹某人逛街比陪皇帝微服还累,连这间百货的经理也差点要来陪着,要不是詹亦杨拒绝,现在帮着提东西的就不是这名导购小姐,而是百货经理了。

都到这份上了,胡一下实在不明白女同事怎么还会有心思好奇:“小胡你不是在负责副总的行程嘛?什么活动需要带女伴这么正式?”

“呃…貌似是恒盛老总的私人晚宴。”

“私人性质哒?难怪我们没收到消息。好羡慕你啊小胡,可以跟着一起去。”

“首席秘书和行政助理跟着,没我的份。”

女同事惋惜地“哦”了一声,立马撇头和其他人讨论起来,再度被凉到一边的胡同志心里十分憋屈: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副总和合作方私下关系好好的样子。”

“当然咯,副总和恒盛的老板娘是同学。”

“哦我记起来了,他们之后好像还在华尔街共事过是吧?”

“这我倒没听说过…”

“Vivi.Lin,Calvin.Fang,Mars.Z,他们三个当时号称华尔街华人三宝哎,你没听说过?”

这问题一抛出来,其他人统统忙着思考,胡一下好不容易找着插话的机会:“我听说过吉祥三宝。”

胡一下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的笑声,哪料——

“呵,呵。”这嘴角扯得,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胡一下原本还觉得自己挺幽默的,这下受打击了,好在大家对后辈都还不错,不仅给面子干笑两声,还留心安慰一句:“放心,以后公司定期会有员工培训,有专家教你怎么讲话。”

胡一下彻底蔫了。

刚耷拉下脑袋,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抱歉,有事先走。”

胡一下噌地眼睛一亮。

这大喜大悲过渡的未免太快了,她瞬间恢复元气,噌地抬起头:“副总慢走!”

大大的笑靥浮在脸上,两只爪子特别欢快地挥着,蓦地,爪子被人抓住了。

胡一下喜不过两秒就怔住了,其他人的震惊却是从这一秒开始彻底爆炸,目瞪口呆地看着詹亦杨牵过她,再搂住:“女伴小姐,走吧。”

胡一下觉得自己就是一块被他拖着走的石头,脑子和身体都机械得要命,被他带进电梯了才猛地隔开他的手,不是没反应过来,而是实在不愿意相信:“什,什么女伴?”

“小胡你不是在负责我的行程嘛?什么活动需要带女伴,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你!你偷听我和他们的对话!”胡一下终于忍不住怒指,一旁的导购小姐吓了一跳,大包小包哗啦一声掉了一地。

詹亦杨笑而不语。

之前此人一直都是偷偷摸摸地猥`琐,刚才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朝她伸出魔爪,胡一下可以确定,他绝对是在报她一“嫖”之仇。

到底谁才是狡猾的狐狸?胡一下有了答案,忿忿地瞪了披着羊皮的狐狸一眼,这才蹲下去帮忙捡东西。

百货外有车候着,胡一下被他摁进车里,转头就从另一边车门溜出来,隔着车身看对面的他:“我不去。”

在认识詹亦杨之前,胡一下一直觉得自己脚底抹油的功力举世无双,无人可敌,可惜如今遇着这么个对手,只有再度被他摁回车里的份。

詹亦杨站在门外,并没有上车,轻笑着看她:“我突然有点怀念你怕我怕的要死的日子了。”

胡一下一愣。

自己确实越来越不怕他了,这是怎么回事?

趁她走神,詹亦杨利落地关门:“一小时后见。”

车子快速启动,看看空空落落的后座,一种古怪的感觉笼罩住胡一下。她忙把脑袋探出窗外,看见詹亦杨转头上了另一辆车,心里莫名的有点不是滋味。

他,不会真生气了吧?

用力拍拍脸,他生不生气关她什么事,一小时后见?一辈子不见最好…

一小时后,胡一下坐在镜子前几乎睡着。

这瞌睡打着打着脑袋也越垂越低,突然头皮被扯得一痛,她就这么醒了,揉揉眼睛:“好了没?”

“希腊女神头是要费点时间的,胡小姐稍等。”

不就是把头弄卷再弄乱,最后编条细细的辫子嘛,需要花这么长时间?胡一下无奈,再度闭上眼。

就在这时,她肩膀被人按住了。

胡一下噌地睁眼——詹亦杨。

抬腕看表:整整一小时,某人还真是准时得不能再准时。

她坐着,他站着,慢慢给她戴上条项链。

“很漂亮。”

漂亮?是说项链还是说她?疑惑地看看他,谁曾想简简单单这么一眼,她的目光差点看进他眼里再出不来。

还真别说,从这个角度看詹某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确实挺养眼。胡同志意识不良而不自知,被她这么盯着的詹亦杨却是心情大好,眉梢眼角都渐渐弯了起来。

突然,胡一下头皮又是一痛。托发型师的福,她蓦地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想了些什么,胡一下惊悚到了。

她没料到更惊悚的还在后头。

私人晚宴现场,在一个又一个事业有成但长得实在磕碜至极的男人对比下,某人越看越…

某人竟朝她走了过来。胡一下赶紧偏头。异常的感觉却没有随之消失。

詹亦杨再自然不过地把她手里的酒换成一杯果汁:“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