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727型的东航31已停了三十秒钟。现在,等机场上另一些飞机过完才开始移动,直往55A停机处滑去。突然,机身晃了一下又停住了。接着,前轮开始沉重地向右舷转动。
负责引导飞机的地勤人员,高举着闪闪发光的指挥灯,引导飞机向候机大厅方向滑行。但那架喷气机还在向右转,地勤人员焦急地挥动着发光的指挥灯喊着:“这边,过来!”
东航31全然不顾信号,一直转过去、飞机朝一段供私人飞机用的跑道滑去。跑道终点的指示灯正在闪着蓝光。
地勤人员无可奈何,只好放下指挥灯,向站在一旁等侯控制塔发出工作信号的行李搬运工人们耸耸肩膀。
与此同时,拉孔布在机场的另一处着陆了。他对这边发生的不合时宜的混乱一无所知,而他的主意却是这场混乱的直接原因。拉孔布的军用喷气机沿着主跑道滑向一个很少使用的停机坪,停在一辆黑色高级的卡迪拉克牌莎车旁。喷气机引擎尖叫一声使停下了。机门一开,这位身材细长的法国人便步履敏捷地走下金属舷梯,走过水泥路,弯身坐到卡迪拉克轿车后座上。
一位穿军服的政府司机和一位穿工作服的人并排坐在前座。拉孔布神情严流举止庄重。开门见山地问:“他们准备好了吗?”
“好了,先生。”穿工作服的人答道。
司机把轿车驶离旅客候机室,开到货物转运场。四辆小车已停在那里,车头灯熄灭了,可发动机还没熄火。从车里钻出来一个人,向开来的卡迪拉克轿车快步迎去。
他俯身到司机旁边的车窗问:“拉孔布先生到了吗?”来人是劳克林。
这时,在东航31飞机舱内,一位服务员打开了前舱门,六个彪形大汉从靠在机旁的活动舷梯一拥而上,从舱口进到舷内。
舱内疲惫不堪的旅客呆呆地看着来人,累得顾不上抱怨这次糟糕的飞行。大伙都为终于能安全地在印地安纳波利斯机场降落而松了口气。
上来的两位穿工作服的人走进驾驶舱。其余四位穿着便裤、茄克衫,打着领带,服装显得不甚调和,领带前晃动着塑料证章。四人站在开着的舱门口和过道上,象要阻止任何人下机似的。
可是,当四十四位乘客看见驾驶员、副驾驶员、无线电通讯员和机械师在两位穿工作服的人陪同下,走出驾驶舱时,他们这时好奇心胜过了疲劳。坐在右舷的乘客们从窗户看见机组人员被停候在机旁的两辆小汽车载走了。穿工作服的两个人又爬上舷梯回到机舱内。
服装不调和的两个人开始沿着过道往里走,边走边分发小铅笔和乘客登记卡片。
这时,一位穿工作服的人向服务员要机舱内的麦克风,按下话筒上的开关,用新闻发言人那种造作的友好声调说:“乡亲们,我是杰克·德福雷斯特。现代表空军研究与发展司令部向大家讲句话。首先对耽搁大家的时间和私人的计划表示歉意。我们的确是想尽快让大家离机的。”
他用船上社交指导那种口吻继续说:“这不是由于任何人的过错,在驾驶员和东方航空公司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们的飞机在航行中偶然飞越了政府正在进行保密性试验的禁区。”
话音则落就在旅客中引起了反响,有些人厌烦地嘀咕说:“我早就料到了。”
“我们尽量不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杰克·德福雷斯特继续说:“现在请所有乘客把自己的照相机、曝过光和未曝过光的胶卷盒,还有磁带录音机,都交给我们的工作人员。”
旅客们顿时愤怒起来。杰克举起一只手,想让大家安静下来,说:“这只是暂时的,朋友们,我们保证在两星期内把它们全部归还你们。请在我们刚才发的小卡片上填好你们的姓名、地址和交来的物品名称,你们一定可以领回自己的……胶卷盒、照片……并由我们付邮费。”
杰克·德福雷斯特不再理会乘客们的抱怨了。在他身后,拉孔布和劳克林走进了飞机。他们看到旅客们边发牢骚,边开始填写卡片。
拉孔布转身向劳克林,用法语嘀咕了一阵。
“德福雷斯特先生,”劳克林刚叫一声,乘客们便都抬起头来,看又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机组人员,我们需要完整无缺的飞行记录。”
“是。”
“还要通知他们,不要洗飞机。”
劳克林不加思索就把拉孔布向他耳语的命令译成英文,当他看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在旅客中引起了害怕和关注后,才意识到,要是单独对机组人员讲就会好多了。
乘客们脸上的表情是人们所不希望出现的那种表情。连不洗飞机也被当作一回事了呢!
场面很僵,没一人开腔,旅客们也许累过头了,也许他们根本不想寻根问底。也许这一天他们已经受够罪了。
拉孔布、劳克林、德福雷斯特和其他工作人员知道,这件事翌日至少会被几个乘客透露给记者听。然而这也只会被登在《问询报》、《明星报》、《大商船》和其他期刊上。他们明白,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被张场出去。这还只是个序幕哩!

 

第八章

尼亚里怕哈里斯打扰他、所以把车上的电话装置关掉,弄得哈里斯无法跟他通话。在苍茫的夜色中,他一股劲地向托洛诺驶去。春季常见的夜雾正从两旁溪谷升起,把车前的灯光散射开来。透过夜雾,可看到满天星斗。
尼亚里并不感到孤单,话筒里不断传来警察之间的对话。
“U-5。我是朗利警官。”
“说吧。”
“根据来自康布雷德公路10~75英里处和米德尔顿山峰处的报告,我正在观察……我想那是山脚住宅区的街灯。这里好几百名居民穿着睡衣跑了出来,那就象人们开周末晚会般热闹。”朗利的声音在警察的频带上传来。
尼亚里正要掏出地图,一簇明亮的车头灯光从后窗射进来。他漫不经心地把手伸出窗外,抬了抬,只听到超车的司机骂了一句“笨蛋!你的车正挡着路中心。”便把车超过去了。
尼亚里把地图摊在方向盘上,终于在D5、M-34处找到了康布雷拖和米德尔顿。他的车开动了,轮胎蹭得路面吱吱响。
不到五分钟,尼亚里迷路了。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把车开到公路旁供应快餐的暗黑的餐室前。
由于停电,停车场上聚集了好些人,当他们中的一些人看到尼亚里开的那辆电力公司的卡车,便围拢过来,有些人手里挥动手电筒,有些还拿着库尔斯饮料罐头。
“这儿的灯刚才亮过没有?”尼亚里问。
“问我们?”一位戴着头巾和烫发夹的妇女说,“你们难道是白吃饭的吗!”
“路灯呢?灭了后有没有亮过?有没有忽明忽灭地的闪过?”
一个有些傻头俊脑的孩子用手电筒照着尼亚里的脸,“象这样吗?”手电一开一关,弄得尼亚里眼花缭乱。
“对。”
“那可没有。”小孩呆憨地笑了笑,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托洛诺吗?”尼亚里问头戴烫发夹的那位女人。
“这儿的灯全完了,”无线电里突然传来朗利警官的声音,“这些路灯……我想是钠气灯。它们在移动,在斜斜的旋转,它们升高……下降……等一等,它们又在向一边倾斜。”
“天啊!”尼亚里说。
“朗利,”调度员不耐烦地说,“快告诉我们它们的位置。”
“我也要知道它们的位置。”尼亚里跟着说。
“它们在英杰赛德小学上空,向东北方移动。”
尼亚里向窗外人群大声问道:“有谁知道英杰赛德小学在哪?”
“它不难找,”一位带着手枪的人回答说,“从这往回走到七十英里处,然后……”
“不,等一等,”朗利又在电话里喊道,“它朝西北飞向德托纳了。”
“德托纳在哪儿?快告诉我!”
“那更易找,”那位带枪的人来劲了,“伙计,从这往东的任何路都行,一直走到第9镇的第11农场,但不能在那停车,那里拐弯处有块牌子写着‘请勿在此停车’。”
他还要往下说,可尼亚里已挂上挡,掉头把车开跑了。

  刚开上五分钟,尼亚里又迷路了。此刻,乡村公路正被浓雾所笼罩。卡车在满是车辙的交叉路口上颠了几下便停住了。尼亚里用车上的聚光灯照了照路牌。见鬼!他查看一下地图,真见鬼!尼亚里挂上倒挡,轮胎在印地安纳的粘土上辗出两道新车辙。他把车又停下来,然后将地图摊在方向盘上,拧亮小鹅颈灯。
从他背后一排强光自后窗射进车内。强光越过尼亚里的汽车停下来了。光从后视镜和车旁镜上反射回来,象大都市交通图上错综复杂的线条一样令人眼花综乱。这时,尼亚里却以为后面又有车开来了,便漫不经心地把手伸出窗外,抬了抬,示意让它超过去。
片刻过后,没有别的动静。只有那排象是从中型卡车车头灯射来的强光从镜子上反射回来,刺得他眼花目眩。他有点不耐烦了,再向窗外招招手,想让它快点绕过去。
强烈的光束慢慢地,无声无息地移动着……飞船垂直上升,留下一片黑暗。
尼亚里由于专心看地图,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到强光不再打扰自己了。可是,一种洋铁皮的啪嗒啪嗒的响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起头,四面看看,最后用聚光灯照着前面的路牌。
公路牌在来回地晃动,速度之快,使上面的字母出现重叠影象而辨认不清。他看着路牌,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接着,聚光灯、仪表灯和前灯都逐渐由暗变成琥珀色,不久便熄灭了。

突然,一束令人难以想象的强光迸发,它没什么声响,但已把他周围三十码的地方照得如同白昼。尼亚里想把头伸出窗外看个究竟。但外面的强光吓得他连忙把头缩回来,当感到脸上一阵灼热时,那冒冒失失地伸出窗外的半边脸颊已被烫得针刺似地作痛。他拿起电话,但没有声响,连宽频无线电报话机也失灵了。
这时,尼亚里吓得不敢动,只把眼珠转来转去。不久,他一手遮住眼睛、一手伸到挡风玻璃上方,摸到夹在遮阳板上的那副金属框架的墨镜,好不容易才把它戴上。岂料墨镜在太阳穴处不断振动,就象刚才见到的路牌那样,而且还嗡嗡直响,把尼亚里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汽车仪表板上的小贮藏柜打开了,柜门吊在合页上砰嘭作响,里面的金属物品已吸聚在一块。一盒直别针的盖子也打开了,几十枚小针飞越尼亚里头顶,紧贴在驾驶室的顶板上。
墨镜镜框温度在升高,烫得皮肤发痛。尼亚里赶快把它除下,摔在座位上。它却马上飞过尼亚里头顶,贴到车顶上。强光刺得他只好闭上眼睛,此刻,又一股气流从车外吹进来,把烟灰缸吸上空中,并把里面的烟头烟灰倒个一干二净。
一会儿,热光消失了。直别针象雨点似的纷纷落到尼亚里头上。路牌也不作响了。他伸出头,向天仰望片刻,才看清在繁星闪耀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碟形物体正从上方慢慢掠过。这个庞然大物所过之处,竟把天上一大片星星都挡住了,待到它飞过后,星星才更新显现。
又是一阵稀疏的金属碰撞声。尼亚里把头缩回去,只在座位上转脸东张西望。霎那间,车头的前灯、聚光灯以及仪表灯又亮了。前面是四条公共汽车线路的停车点,四个站牌正被猛烈地摇撼着,连站牌的边角都卷曲了起来。交叉路口一片雪亮。可是,不一会,灯光熄灭,几块路牌不再颤动了。
一切恢复常态。
无线电对话机爆响起来,尼亚里给吓得尖叫一声。对话机发出似乎是由于电力超负荷而引起的噪音,里面的谈话声也难以听清。
“我搞不清楚,正要问你呢。今晚是月盈吗?”话筒里传来一位警察的声音。
“不,”一位女调度员回答,“今天十三号,是新月。”
“胡说,我和同伴们看见它正在锡格纳尔山上空。人人都在惊呼。它是月……等等,它又移动了,由西往东。”
“我是托洛诺警察,”陌生的声音说道,“我们正在注视着,可以肯定它是月亮,请注意它并没有移动,是后面的云在移动,使人产生它在移动的错觉……”
“托洛诺警察,你的天文学是在哪学的?”尼亚里听出这是朗利警官的声音。“你什么时候见到过云会在月亮后面移动呢?”
“你的位置在哪?”女调度员不耐烦地问。
“特勒马高速公路旁边,正往东朝哈泊山谷去。”
“噢,我的上帝!”尼亚里喊道,“我知道那地方。”

  尼亚里以每小时九十多英里的速度驱车前进。不久,在车头灯光照射下,他发现车子开进一条又长又黑的大隧道。此刻,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半边脸又开始刺痛。他想起刚才确实被吓得够呛。而现在他劫又在追逐起那吓人的东西来了。也许他真的应该停下来,回到厄尔和其他伙伴那里。但现在,尼亚里的兴奋感已压倒了恐怖感,已经是欲罢不能了。他和那些警察一样感到自己的所为有着极大的乐趣。
“我看见它了,查理!我正在追踪。”
“不管三七二十一,你追上再说,这玩意绝不是底特律制造的。”又是朗利的声音!
“它正在减速,不知为什么减速,越来越近,距离三百码。”
“能追上吗?”调度员问。
“我想不行,距离约二百码,合适了,我想不能靠得太近。”
“它沿着公路飞行,做了几个S形转弯。”
“从雷达显示器看到,它已减至时速二十五英里。”
“见鬼,它刚从学校区上空飞过。”
“快看交通灯!当它飞近时,灯变成了绿色。”
又是一阵噪音。
“对,先生……它正在东向哈珀山谷飞去。”

  尼亚里驶出隧道,以每小时九十五英里速度拐了个弯,车身擦过路边的安全防护桩,轮子打起滑来,他急忙拨正车头,使卡车不致冲进路中的分界沟。
卡车急驶过一块路牌,上面写着:“东哈珀山谷出口——三英里。”
哈珀山谷出口已经隐约可见,尼亚里用力踩一下离合器,把时速减至八十五英里。
尼亚里不时踏着制动器、才把卡车驶离哈珀山谷出口,然后再转上一条双车道的乡村公路,再把车速减至七十英里。
突然,他好象看到公路前方有些什么似的——象个小孩!
尼亚里使劲踩制动器。在这个危险关头,只见一位妇女冲上公路,一把拉起孩子。尼亚里手忙脚乱地打着方向盘。卡车还在急速向前滑去,妇女和孩子吓得呆呆地站在车头好前,离她们只有几码、几英尺,眼看就要撞上了。
尼亚里用力把方向盘向左转动,车轮从他们两人身边擦过,直撞到路旁一堵防雪栅栏上,撞掉了一些栅板,终于停住了。
周围是一片寂静,只有尼亚里在嘘嘘地喘气。他随手把发动机关掉,感到手臂的肌肉抖得很厉害,他试了三次才把车门上的把手扭动。
尼亚里终于摇摇晃晃地从路旁高高的篙草中走回到公路上。那位妇女用茫然的目光盯着他,双手搂着孩子,用手掌盖住孩子的眼睛,仿佛仍在为他挡住那刺服的车灯。
“女士,”尼亚里说,“您不该让孩子——”
“我找他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吉丽安·盖拉冲口而出,“他走出家门,到处游荡。我四处寻找,找了一小时又一小时——”
“噢,很抱歉,我——”尼亚里说。
“这个弯转得好险哪。”有人插话说。
尼亚里一转身,就看到位老农夫,坐在一辆老式小货车车厢的一张椅子上。他的家人——老伴和两个儿子,围在身边。有的还带着望远镜,其中一个小孩拿的是玩具望远镜。
“就象马戏团进城似的,”老农夫边说边拿起一瓶什么东西喝了一大口。“它们在深夜经过……以免打扰居民。”
忽然一阵风吹过,把吉丽安的头发从脸部吹到脑后,尼亚里觉得自己的头发也被吹向同样的方向。他转过脸,迎风而立,风哼啸着穿过防雪栅栏。
尼亚里的卡车仍卡在几码外被撞塌的防雪栅栏上。车内的无线电对话机又传出警察说话的声响。
“你能追上它们吗?”
”也许还要加速才行。”
“只要它们一直沿着公路飞。”
“我在伦道夫县。我们在紧急情况频道上监听你们。你们那里遇到了什么东西?”
尼亚里眯着眼睛,顺着风向望去,看见有些东西在沿着公路飞过来,原来是一群低飞的小鸟,正在躲避着什么。在地平线上,出现了光芒四射的东西。
一群兔子把耳朵紧贴着头部,连蹦带跳地窜了过去。
“它们又来了,”老农夫说。
尼亚里连忙转过身子,朝着公路看去,嘴里喃喃自语道:“主啊,主啊!”
现在,空中正回荡着隆隆声,似乎一场雷电刚刚过去。由于气压低,尼亚里连呼吸似乎也感到不很自如。
已经是凌晨两点,一个东西象日出似的突然从地平线上钻了出来,静悄悄地以很快的速度从东向西朝他们袭来。
尼亚里立刻用一只手臂捂住脸部,而另一只手臂则把妇女和小孩搂住。古丽安觉得脸部和脖子被烫得发痛。他们三个人看见,一轮象是夏天的印第安纳的夕阳正闪耀着绚丽的余辉,掠过头顶、在前方公路上空放缓了速度,于是紧紧地靠拢在一起。它看上去象个大型圣诞节装饰品,前面发射出六道光芒,照在一块画有麦克唐纳公司金弧商标的广告牌上。它前进时,还发出一道白光把下面公路上的分道虚线照得通亮。
又一个飞行物体飞过来了,在尼亚里眼里,它看上去象一个用成千上万块彩色小玻璃织成的大灯笼,这个怪物的脸上每块小玻璃都放射出一种美丽的光彩,象一副鬼脸向地球传送秋波。飞行物体从头上掠过,再沿着公路向右拐。转弯时,亮着三盏发出红光的方向灯,象是架T型飞机。
尼亚里和吉丽安被吓得连气都透不过来,而小巴利却在蹦蹦跳跳,还喊着,“冰淇淋!冰淇淋!”然后是一阵大笑。
老农夫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不错,它们确实飞得比月亮快,但在高速公路上,我们比它跑得更快。”
眼前的一切,是尼亚里和吉丽安意识不到的。他们闭着眼睛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尼亚里咽了一口唾液,刚想说话,又看见什么东西正顺着公路奔驰过来。他使出全身力气,连推带拉地把吉丽安和小巴利护送到公路边去。
好险,两辆警察巡逻车以每小时一百多英里的高速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尼亚里向自己的卡车跑去。
“呆在这里吧,”老农夫对他说,“一小时前你要是在这里,那才好看呢。”
“胡说。”尼亚里说。又一辆印第安纳警察巡逻车尖叫着驶了过去。
“我是喝多了,可是脑子还清醒。”老农夫的声音比笛车的还大。
巴利又笑了起来。
尼亚里钻进驾驶室,试图把车从撞坏了的雪栅栏和高高的篙草中倒出来。车轮打了一阵滑,停了一下,车子终于倒出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
“哈珀山谷。”
车开走了。
“它们只是闹着玩的。”巴利偎倚在母亲身旁说。
“什么?巴利。”
“他们闹得真好看。”

 

第九章

尼亚里猫着腰,俯向挡风玻璃,把加速器踩尽,沿着起伏的公路向前方上空的白光穷追不舍。
他一股劲地往前飞驰,虽然还没看到前方的警车,但已能听到警察们在对讲机中彼此呼唤了。
”我正在接近它们,鲍勃!”
尼亚里的头几乎碰到挡风玻璃了。他把身往后靠了一下,看一眼车速表,时速已达九十五,九十七,九十九。
“上边就是俄亥俄州的通行费征收站!”
最后那辆闪动着红黄色尾灯的警车已映入尼亚里的眼帘。前边是几处大转弯,尼亚里只得稍微减速。只见远处那个发出绚丽光辉的飞行物正沿着这些弯路的上空平稳地飞行,似乎万有引力定律在此已不起作用了。
在尼亚里看来,前面那排通行费征收间已无人问津。这里通常用的那种带点蓝色的荧光灯由于停电已熄灭。在此更深人静的时刻,印第安纳州与俄亥俄州之间过往的车辆几乎绝迹。
在这些税收间里,一位税收员正坐着打盹。三个闪光的圆形飞行物体从税收站上空掠过,顿时引起秩序大乱。警报器发出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由电瓶供电的红色警报灯忽亮忽灭地在闪耀。那位打瞌睡的税收员也被惊醒过来。有些旅游者想乘机不付钱就拥过税收间。
眨眼间,第一辆警车从税收站大门冲了过去,接着是第二辆,警笛不断长鸣,警灯接连闪烁。税收员急忙跑出户外想看个究竟,只见第三辆警车风驰电挚地又冲了过去。尼亚里那辆黄色的卡车也紧随其后。
“距离正在缩短!”一个警察在呼叫。
“伙计,它们正沿着公路飞哩!”
前方是一个U形急转弯。飞行物体突然一个劲地向前冲,开始不再沿公路飞而是越过路边防护桩,向上空飞去。
后面的警官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飞行物体上的亮光以八十五英里的时速紧紧追赶,因而不知不觉连人带车一起冲出安全防护桩。一会儿后,才从空中摔下路堤,摔得车轮和车门都不翼而飞了。
“德威特!你怎么啦,德威特?”
第二辆警车马上紧急刹车,车身侧着滑去,恰好在悬崖边上停住了。尼亚里看见两名警官跳过被撞坏的防护栏,不顾一切地朝躺在路堤上那辆撞烂了的巡逻车跑去。
第三辆警车和尼亚里开的卡车都停了下来。其他的警察也跑下路堤,而尼亚里只顾抬头张望夜空。
第三个飞行物体在空中刘出一道弧形轨迹,飞进低空云层。顿时云层变得迈红,直到绚丽的光彩逐渐减弱、消失,一切才恢复常态。
尼亚里回眸向印第安纳眺望,座落边界上的征收站的荧光灯又在闪闪发亮。地平线上,万家灯火交织成一张大花毯。远处的一座城市又复苏了。尼亚里分辨不出那儿是托洛诺还是哈珀山谷。看来,供电故障已自动排除了。

  州警察罗杰·德威特摔得比他那辆报废了的巡逻车要轻些,鼻子摔破了,身上擦伤好几处,可能还有轻度脑震荡。他在警察局办公室内装模作样地踱来踱去,还喋碟不休地向在场的人讲述切身经历。在这伙人中,有几个是酒后违章驾驶的人,一个强奸受害者,另外还有十二个是目睹这场夜间闹剧的证人。后来,他被召到内间向拉斯马森队长作口头汇报,而尼亚里和其他警察则被留在州公路巡警处的传票间写书面报告。
这时已是凌晨三点半钟,尼亚里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他想,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最好能吃一块高级的马尔斯·巴尔牌巧克力,要不,芒兹牌或M&M’s牌的也好。这里的打字机不够用,尼亚里只好用铅笔写。现在,他感到头痛得简直象验个脑瓜子要裂开似的。
“有阿斯匹林呜?”他问室内的人。
没有人回答。
“要不是朗利和我在一起,说不定我会得精神病!”一个州警察对他的同伴说。
朗利微笑说:“我可不想让这份报告装进档案里,我想发表它。”
这时,传票间的一扇门被推开了。德威特从队长办公室瘸着腿走出来,正打算顺手关门,可是队长已从门缝侧身挤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