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尽头,深水之下作者:之后如何

中国建国初期恐怖事件和神秘机构二战期间日本军诡异阵亡事件!天涯社区10,000,000点击率保证!
引人入胜、环环相扣、扣人心弦,水怪、古寺、老僧、抗日、谍战、鬼事…逻辑严密、精彩纷呈、惊心动魄、心惊胆战!
简介:
建国初期神秘机构与恐怖机构,揭秘二战期间日本人诡异阵亡事件!
建国初期,负责运输工作的孙海潮同志和部队押车战士吴宏深夜悄然行进在旷野荒山中,一柄从天而降的旗帜打破了静谧的夜色。棋布层层展开,居然包裹了一具尸体。谁也没有想到,这仅仅是恐怖的开始!
皎洁的月光下,他们救了一个人事不醒的和尚。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半途和尚居然神秘的消失了…阴差阳错中,孙海潮和吴宏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古寺,却无意踏入了一个更大的疑团:神色诡异的老僧、奇怪的大佛、残忍的日本人…事情的发展渐渐无法掌控,小孙慢慢感到,周围人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就连负责保护自己的吴宏,也渐渐变得神秘莫测起来——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吗?种种猜测让孙海潮胆战心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苍茫的群山中,陡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湖泊,幽黑的深水之下,有着体型巨大、嗜血凶残的神秘湖怪,它不时出现在人们恐惧的眼神中,慢慢爬上岸…紧邻湖泊的,居然是个闹鬼的村庄——而偌大一个村落,竟然只有一户人家,这又是为什么?村子里死去的人竟然毫无征兆地复活过来,真的有恶鬼存在吗

在写下这段文字之前,我常常想,作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也许应该把这些不可思议的故事带到坟墓中去,毕竟这些诡异的经历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靠我年迈迟钝的大脑甚至已经无法分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梦境。但几十年来,我的眼前始终摇晃着一些熟悉的面孔,他们在我的睡梦中微笑着融化,仿佛在提醒我那段不平凡的日子,这常常让醒来后的我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我的日子不多了,直到今天我才下决心将那段无与伦比、充满着神秘与疯狂的时光铭记下来,无论众人如何认为,但我始终对那段与他们同行的日子无怨无悔。也许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故事,但请记住,这些略显苦涩的文字背后站立着的,是一群有着无比勇气和惊人毅力的英雄们。
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们是永远无法体会那份苦难和惊险的,今日很多年轻人已经将轻狂与浮躁变成这个时代青春的象征,当年有着同样激情与梦想的我们把青春的冲动和执着的勇气溶于自己的血液,永世无法分离。即便今日我已风烛残年,但一回想起那些风餐露宿、枕星披月的日子,同样禁不住感慨万千,仿佛又迎风站立在陡峭的崖壁旁,凝视着神秘无垠的蓝色海域。
那是我毕生的荣耀所在,我坚信。
是为题记。
那年,我只有20岁。
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我已经算是一名资深的司机了。如同那个年代所有的热血青年一样,一辆大解放承载着我的奋斗和理想,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奔波并没有消磨掉我的激情,反而让我与这辆圆头圆脑的大家伙产生了深厚的友情,我觉得它就像是我的马匹一般,懂得我的心思与想法,载着我奔向祖国的四面八方,为建设美丽富饶、强大威武的新中国贡献力量。
我是一名运输工人,负责长途承运建筑器材,因为刚建国,国家一穷二白,仅有的一些器材还都是老大哥提供的,虽然少但却成为工程改造不可或缺的仪器,新中国需要建设的项目多如牛毛,开山、造林、建桥、修路,处处都需要设备,因此我便终日忙碌奔波,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但因为年轻精力充沛,并没有觉得劳累,反而因为能够在祖国大江南北来往自如而感到新奇有趣。
6月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疾驰在山间小道上,别看我开车快,却非常注意安全,这山间小道不似大路,稍有不慎即落得个车毁人亡的下场,以前开车的同志时有这种情况发生,但今天不似平常,有件重要的测量仪器需要运抵南京,因此我与押车同志均连夜疾驰而去。
跟车的叫吴宏,生的五大三粗,一脸黑漆漆的胡茬,一声不吭地抱着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闭目养神。我不太喜欢他,在此之前并没有和他一起跑过车,虽然只是运输司机,但与平常的司机也有所不同,因为设备基本都是部队提供的,不同的部队中队设备的持有权不同,所以押车的战士基本上次次不一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碰上这种闷头葫芦,只能自认倒霉,要知道几百公里的路程,没有人和你说话可是十分难受的事情。但看眼前这位同志…我自觉地断了攀谈的念头,还好行路的紧张也不允许我有聊天空隙。
一路走来天已经渐渐黑了,我驾驶中偶尔瞟一眼埋头在副驾驶的吴宏,发现他其实并没有睡着,粗大的手指不是慢慢抚摸一下雪亮的枪管,显然警惕性很高,这令我非常安心,即便他不善言辞,只要能有这样一位称职的保镖,至少能让我一路放心。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那时危险无处不在,偶尔也有重要设备被抢、人被杀的事情发生,因此部队才特意配备一名或几名押运战士跟车同往,以保证安全抵达。吴宏就是这样被派到这里来的,通常这种差事并不累,因震慑于我军强悍的战斗力,一般人不会冒这种风险沿途劫车,但凡事有例外,小心点总是上策。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只有硕大的车灯找出前方几米的距离,周围的群山隐藏于静谧的夜色中,悄无声息地注视着我们。
突然,车灯前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我感到眼前一黑,定睛看去,道路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高的物体,近在咫尺直愣愣地立在我们的车前,条件反射地,我猛地一脚刹车,解放车大吼一声,生生地钉在道路中央。
吴宏完全没有防范,一头撞在前挡风玻璃上,几乎冲出了车外,他来不及抬起头,却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枪贴近身旁,等回过神来,刚要问我,却一眼看见前方的黑影,陡然握紧了手中的枪。
我的心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从刚才黑影出现的速度和个头来看,这绝不是一个人。
汽车的光线照不到那么远,只能隐约估计那东西大概有两米多高,似乎还在微微摇摆。我和吴宏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死盯着它,其实这东西并不可怕,我们觉得诡异的是它出现的方式,谁都没有发现它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怎么凭空道路中央就出现了呢?
我正胡思乱想,吴宏小声道:“我去看看。”
我眼看着他慢慢打开车门,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中溜下车去,健硕的身体居然像猫一样从车门缝中狭小的空隙消失了,吴宏很小心地将自己隐藏在车灯光线旁的黑影中,悄悄地摸了过去。
我正感慨刚才低估了这小子,没想到他胆大心细,就看见吴宏在距离那东西一米左右的位置,慢慢冲我做了个下车的手势。
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既然让我过去,想必没什么危险,遂放心地开门学着吴宏的样子原路近前。
没想到首先看到的是吴宏微笑的脸庞,只见他往前方一指,小声道:“姥姥的,就是这么个玩意,让你差点撞死我。”
我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只见道路中央斜插着一杆鼓鼓囊囊的红旗,不知道上面浸着些什么液体,正簌簌地滴下水来,因为旗帜都被浆泡地纠缠在一起,因此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纺锤。
吴宏看了看头顶黑漆漆地天空,道:“估计是有人从上头把这旗子扔下来的,如果我们运气不好被当头插中,难保不出什么事故啊。”
听闻他的话,我也一身冷汗,道:“奶奶的,这不是要我俩的小命吗?”
吴宏不语,反身靠近旗子,用枪头小心地杵了杵那坨粘糊糊的旗身,脸色突然变了:“奇怪,这里面有东西。”
我觉得匪夷所思,这旗子里能有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团交缠在一起的破布罢了,正心想吴宏多疑了时,却发现他已经在用枪头一层层地开始翻揭旗帜了,因为上面滴沥的液体十分的粘稠,这活并不好干,谨慎起见他一直用枪杆挑,我手头没有工具又不敢下手,只好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一阵风吹来,能够闻到滴下的怪水上有着一股腥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这旗布非常的长,吴宏只能一小点一小点地往外扒拉,忙活了半天才将卷曲的棋展开一半,但层布已经比较薄透了,能够看见布的中央凹陷突起并不规则,显然的确包着什么东西。只是因为层层叠叠包裹得十分严实,一时也无从判断。
我无意中顺着灯光的方向瞟了吴宏一眼,竟然发现他脸上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忙捅了捅他问:“怎么了?”
吴宏慢慢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说:“这里面好像是个人。”
听了这话,我一下感觉手脚冰冷,巨大的恐惧向我笼罩过来,说实话,虽然跑路的时间比较长,古怪之事也算见过不少,但这种诡异的情形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且不说这中间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人,仅是这种出现的方式已经让我觉得后被冷飕飕的。
吴宏到底是军人,即便已经判断出了大概,他仍然冷静地一层层挑棋布,终于一具完整的尸体出现在我们面前。因为光线的原因,我们看得并不真切,尚不能判断是不是人的尸体,但是可以断定,这东西有细长的四肢,惨白的皮肤。身上不时散发出浓重的腥臭,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吴宏脸色铁青,他始终没有触摸尸体,只是近距离小心观察,因为光线不好,我们又位于阴影中,其实看得并不清楚。我也凑过去想一看究竟,怎奈实在受不了那种恶臭,几次差点吐出来,只好退后。
吴宏似乎并不在意这恶心的气味,他抽着眉头看了一会,突然抬了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挥了挥手,示意我靠近他。
难道又有什么古怪?
我忙将脸凑过去,正赶上吴宏靠过来,一下我俩几乎贴上了面,看着吴宏那对大牛眼,我无端地抖了一下,却听见吴宏压低声音说:“你看看这东西的姿势,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吴宏一提醒,我回过神来,忙按他的意思低头看去,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虽然现在还无法判断是什么,但是却可以明显发现,尸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缠绕在旗杆上,四肢扭曲成一个“S”型,攀附在旗杆之上,两只类似脚掌的部位十分的修长,像一对璞一样依附在旗杆的两侧。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吃惊之余我居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候,吴宏突然使劲捅了捅我,说:“坏了,这山顶上面的可能还有东西,扔旗杆只是为了阻止我们前进,看样子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千万不要出声,我们是从车上溜下来的,天色暗我们又在灯光有效范围外,它们应该看不见我们。我回车上去关灯,你小心从边上走,避开灯光,钻到车下去!”
听完这话,我脑袋翁的一声,还有?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居然还被算计了?这夜深人静的荒山深处还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注视着我们?有完没完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吴宏已经沿着潮湿的内壁一路摸了回去,我到达车子前面的时候,他已经将车灯关闭,车门也从外面轻轻掩上,然后冲我挥挥手,示意我躲在车子的地下。
我一头雾水地跟着吴宏钻进车下,紧紧倚靠车底盘中央,吴宏才用极细微的声音告诉我:“刚才我听见有声音从侧壁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山上下来了,我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小心点,我要是开枪你就朝车外跑。然后冲进驾驶室发动汽车。”
听了他的话,我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同时也暗自佩服吴宏的冷静和机警,想来无论是谁也料想不到我们会躲在车下,况且已经把车灯关闭,视线完全受限,应该安全许多。细小的石子将我的胸口硌得生疼,在这静无声息的夜里,我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急剧地跳动,这是一种令人焦躁不安的等待。
开始的时候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过了大概几分钟,明显能够听到有种“淅淅”声从车的内侧传来,似乎是什么东西从山上爬了下来。
正当我紧张地等待着这些神秘的来客落地的时候,周围突然没有声音了,只能听见一阵阵细微的风声传来,刚才我始终像雕像一般纹丝不动,现在忍不住扭了扭头,往车尾的方向瞟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几乎让我叫出声来:车尾处,一张长长的脸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们,因为光线黑暗,看不清五官,但却能够看到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灯泡一样放着寒光。
条件反射的,我身子猛地一弓,想要站立起来,但忘记了是在车底,硬生生地把车子撞了一下,我刚感受到腰部的剧痛,就听见耳边一声清脆的炸响。
吴宏开枪了。
我毫不犹豫地躬身从车底匍匐爬出,一把拉开驾驶室的门,哆嗦着发动了汽车,刚启动,就看见对面车门猛地被拉开,吴宏一脸凶相地出现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冲我大吼道:“开车!赶紧开车!!”
汽车像疯了一般大吼一声,猛地向前方冲去,因为是在山路上,我不敢开太快,只能尽量靠近山内侧疾驰,同时暗暗祈祷前方不要出现急转弯道,不然我们可能就直接去见马克思了。
转眼间几分钟过去了,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我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扭头看看吴宏,他正警惕地盯着车旁的后视镜,手中紧紧地握着枪,脖子上的青筋暴突,显然十分的紧张。
我小声问他:“吴同志,刚才什么,什么东西??是猴子吗?”
吴宏头都没回:“不知道,我没看清,肯定不是猴子,猴子没有那么大的眼睛,更没有那种奇怪的脚,不过要不是感到你突然变了脸色,我那枪不会开得那么及时,虽然没有看清楚,方向应该不会错,就是不知道打中没有。”
我一想觉得不对,问:“你怎么知道它出现在哪个方向的?”
吴宏在后视镜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我一直在注意你。你一侧脸我就发现了。我只看见了一双眼睛和那东西的一只脚,和我们在旗子中发现的脚很相似。”
我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娘的,莫名其妙你观察我干什么?难道还怀疑我不成?语言上就有些情绪:“你观察得可真是仔细。”
吴宏似乎没有听出我话中有话,他的语调突然变得低沉起来:“今天晚上一定要小心,至少开到天亮再休息,一定要尽早走车这座山。”然后他顿了顿,似乎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那东西好像跟着我们,而且不是一只。”
刚刚放松的神经因为吴宏的这句话又紧张起来,我看了看后视镜,只见狭窄的小路急速地向后退去,黑漆漆的夜里完全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吴宏已经回过头来,将注意力转向前方,他皱了皱眉头,问我:“刚才那旗面里裹着的东西,你有没有觉得像什么?“
经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吴宏看来也有这样的感觉。即便如此,要问我那像什么,一时还真是说不出来。但是那种奇怪的感觉总是在脑海中游荡,仿佛要打喷嚏又找不到感觉一样,十分的难受。
一连串的问号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头昏脑胀,索性懒得去想,一门心思开车。随着时间的推移,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与吴宏的关系变得亲密了许多。
极度的紧张后突然放松容易产生疲惫,随着时间一点点流失,我和吴宏慢慢从刚才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人也已经困得无法自控,吴宏也敌不过强大的生理作用,在副驾驶的作为上点头磕头,握枪的手也垂在一边,不时响起间断的呼声。我开了一夜车,从极度兴奋到松懈,已经到了身体的极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停好车,一瞬间就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居然还没有亮,但天空中已经有了一轮明月,将驾驶室照的十分通透,一阵口干舌燥的感觉从胸口涌上来,我一把推开驾驶室的铁门,跳下车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的干呕起来,几分钟的难受过去后,我才恢复了正常的神志,摸回驾驶室时,月光从车窗中洒下,正照在副驾驶的位置,刚才醒来时太仓促,没有注意,现在一看不由一惊。
吴一宏不见了。
我忙回身来到车厢,去检查那里的设备,还好一件未少。驾驶室内副驾驶的座位上空空如也,皮质的座位稍显鼓胀,说明吴宏消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是他早就已经醒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离开了驾驶室。不知这小子为什么不辞而别,我十分担心,一方面因为刚才吴宏说过那些莫名的“东西”还在跟着我们,另一方面也因为吴宏离开时带走了枪械,现在我身无长物,如果有什么状况十分危险。不过设备原封未动,我也毫发未损,这显然不是歹徒的做法,本来应该因此放心店,然而刚才的遭遇之后,这反而让我更加担心。说实话,现在我宁可碰上几个歹徒,也不愿在这深山之中与那些神鬼莫测的异物打交道。
我从来没有感觉时间如此漫长,山风徐徐吹过,我不断地在驾驶室中张望,希望看到吴宏的身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在远方月光照到的一段小路上,一个瘦高的黑影正慢慢向我走来,距离太远看得并不真切,但行走的样子却让我的心揪了起来,晃晃悠悠全然不似吴宏稳健的步伐,并且似乎有着一条细长的右肢,十分怪异。
我一下在驾驶室里坐直了身子,眼看着那黑影一步步向我走来,我已经慢慢推开驾驶室的门,顺手抄起一个扳手,准备一有情况就先发制人,脑子里一股热血冲得太阳穴生疼:妈的,大不了老子拼上一条命,管你是什么东西!
一双牛眼让我长舒一口大气,明亮的月光下,我看见了吴宏疲惫的脸。
我正暗笑自己的时候,吴宏已经走到我面前,蓬头垢面的样子十分的狼狈,手里拿着一柄木杆,难怪看上去如此奇怪。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显然体力已经接近透支,看着我质疑的眼神,他只是摆摆手,扶着轮胎坐下,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我忙把车上的军用水壶拿来,他一把抓过“咕嘟嘟”喝了足足两分钟,然后一抹嘴巴,大喊:“唉,真他娘的累!”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一条腿伸直,抹了抹脸上的灰尘,略带笑意的说:“你睡醒了?刚才我看你睡得香,也没叫你,自己就去了,嘿嘿!”
我心里有些感动,这就是同志的感情了,吴宏定然是去刚才我们逃离的地方一探究竟了,我不由心生敬佩,果然是胆大心细。估计是料到回到旗杆掉下的地方非常危险,所以故意将我留在这里自己上路,不然将我叫醒乘车过去要省力的多,何况还多个人照应。想必他也考虑到物资在我车上,不敢拿国家的东西冒险。在那个年代这是非常平常的想法,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别说是累点,为了保护国家财产我们搭上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的,况且吴宏还是个军人。
我忍不住问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又回去干什么?”
谁料,吴宏听到这话似乎比我还要吃惊,他愣愣地盯着我问:“你说啥?回去,回哪里去?”
这下轮到我摸不着头脑了:“昨晚离开的地方,难道不是?不然你能累得死狗一样?”
吴宏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你误会了,好容易从那里逃出来,我回哪去干啥?我去前面探路了。”
原来我白感动了,我比吴宏还尴尬,面上却只好不动声色,只是不解地问他:“你叫醒我一起开车去多省力,这又是何必呢?”
吴宏叹口气:“你走错路了,还是省点油吧,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看了我一眼,突然说:“你自己去看看地图,我们路线错多了。”
经他一提醒,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刚才一路狂奔时哪里记得走什么路线?我几乎没有勇气继续想下去,只好把话题扯开:“那你这杆子哪来的?干什么用?”
吴宏清了清喉咙,说:“昨晚我一醒过来就感觉到不对,和地图怎么也对不上,急的要命,也没来得及叫醒你就下车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准备探探情况,说不定能够碰上个把人问问路什么的,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真的让我碰上一个人。”
我有些着急,打断他的话急忙问:“人呢,在哪?问没问清楚路该这么走?”
吴宏闻言眼神突然黯淡下来,顿了顿说:“谁知道遇上这个人,还不如没有碰到。”
歇了一口气,吴宏继续说:“因为路上只有月光,我又不摸头绪,所以路十分难走,跌跌撞撞走了很久,鬼影子都没有碰到一个。我都有点后悔了,突然发现在前方路中央仰面躺着一个人,我忙上前查看,他身体还算壮硕,但人事不省,脸色涨红,双眼紧闭,浑身冰凉。我差点以为他已经死掉了。看情形伤势不轻,我马上查看伤势,谁知道找遍全身却没有发现哪里有伤口,当时我还有力气,就搀扶着他想返回这里,谁料这人身体特别重,按说我的身体也算结实,居然背他走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没办法只好把他放在路边,一路又走了回来,就这样还把我累个半死。”然后他挥挥手中的木杆,“这是当时发现他紧握在手中的,我好容易抽出来做个拐杖,不然可够我受的。”
我听了叹一口气,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刚走出山路又碰上一个病号,我扶了吴宏一把:“没办法了,走走看吧,不管怎样既然有人,前面应该不会有问题。”
吴宏却慢悠悠地说:“看这人的情形,前面难保没有问题。”
我没有理他,有问题怎么了?有问题也得救人。一把搂住吴宏的右臂,我搀扶着他钻进驾驶室,吴宏坐定后,仍然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还没从刚才的疲惫中缓过劲来。我就有些瞧不起他,还军人呢,泥捏的一样,扛个人就累成这样?
想归想,我其实很佩服他的胆色,经过刚才的事情后,仍然敢于一个人在这荒山之中蹒跚独行,他也算是条汉子了。
我发动汽车,扭头问闭目养神的吴宏:“说吧,怎么走?人在哪个方向?”
吴宏睁开眼,右手一指前方:“前面那个小路口右转,小心点开,黑得很。”
时代不同了。当年我和吴宏对于是否去救人这个问题上压根没有异议,甚至没有动过继续赶路、避开这个倒霉的路人的念头。作为身强力壮的两个年轻人,有这种想法本身就值得我们羞愧。虽然吴宏不痛不痒地发了句牢骚,但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个人是非救不可的,这是面对自己良心起码的责任感。当然那时也没有“碰瓷”一说。
汽车慢慢地行进,我对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仍心有余悸,生怕半空中又掉下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砸个正着,速度始终开不上去。吴宏力气恢复了些,他拍拍军装上的尘土,叹口气说:“不是我偷懒,那人真沉。我从没见过活人这么重的。好歹我也算是坚强的革命战士,有一把子力气,就这样背到离这里二里地的地方也实在是不行了,死沉死沉的,像是…”吴宏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把话咽了回去,闭口不言了。
看来刚才我脸上一晃而过的神情没有逃过吴宏的眼睛,这小子还真是细心,给自己圆场呢。不过我也听得出来,他为什么突然斩住了话头。没想到坚强的革命战士还挺迷信,不就是说重得跟死人似的吗?扛死人这事我也干过,不过如此。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亲身体验,的确很难想到人死后的尸体比活人要重得多,那时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所谓“死沉死沉”就是这个意思。想必吴宏想到今晚的境遇,再说这些话怕不吉利。
走不一会,吴宏轻轻拍拍我的肩,说:“到了,就是前面。把灯关了,我们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