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风水师1:皇陵墓葬 作者:舞马长枪【精校版】

内容提要

大清风水师1:皇陵墓葬:明嘉靖三十八年,大明钦 天监监司邵华阳在南京紫金山观星台上夜观天象时,发现辽东一带“王气 升腾”,祥云环绕,发现紫微帝星即将临辽东。 为了遏止改朝换代的现象,邵华阳领命去东北,他受命欲在帝星降落 前先一步找到龙潜之地,破掉龙脉风水,阻止帝星下凡,然而天命难违, 紫微帝星终究下凡了。 紫微帝星下凡投胎,为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为报杀父之仇 ,率部众三十几人起兵举义,凭着七个本事极高的佐领——“行地七公” ,视大明朝风水术士于无物,荡尽了数以千倍的对手,最终建立了大金国 。 邵华阳之子邵士节子承父位,进入了大明钦天监,成立一个秘密机构 ——国师府。招揽了全天下顶尖的风水相师、奇人异士、绿林高手,欲以 风水之术斩断大金龙脉,破掉大金龙气,以保大明江山永固。岂料本身对 萨满巫术缺乏一定了解的国师府被努尔哈赤手下的行地七公打了个措手不 及,几乎全部阵亡,大伤元气。一起来翻阅《大清风水师》吧!


大清风水师2:帝国龙脉 作者:舞马长枪【精校版】

内容提要

大清风水师2:帝国龙脉:公元一六三零年,袁崇焕蒙冤受死 ,孙承宗走马上任,下令修筑大小凌河二城,妄图步步为营,收复失地。 魏宝山暗布风水阵,羚羊挂角困孤城,致使城内水枯粮尽人吃人,守将祖 大寿被迫投降。 闭门家中座,祸从天上来。魏宝山等人奉命捉拿真凶归案,以证自身 清白。疯罗汉了通摆下九月九重阳盛会,欲置魏宝山等人于死地。群雄大 破佛光塔,血战金光寺,双方死伤惨重。 明廷国师府主力全出,欲破大金龙脉。皇太极中巫术发急病,清宁宫 门前的“索伦杆”无风自折,其中关系,众说纷纭。 魏宝山察觉龙脉受侵,龙气不稳,遂四路派将,布下天罗地网,围剿 群寇,国师府悉数被伏,破除了一个又一个危机,大金龙脉安然无恙。 《大清风水师(2帝国龙脉)》——破龙脉与保龙脉的巅峰对决,魏宝山 风水解读,揭开大清开天辟地的历史玄机!本书由舞马长枪着。


作者简介

舞马长枪,本名奚望,70年代生人,吉林公主岭人,畅销书作家,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大清龙棺》、《大清龙棺之汗王秘藏》、《大清风水师1皇陵墓葬》、《大清风水师2帝国龙脉》等多部作品,其文风智性灵异,风趣幽默,以一种独特的创作手法成功地构筑起一个与众不同的文学空间,把人文、历史、玄学术数等诸多元素巧妙地融入作品之中,使之亦真亦幻,真假难辨,在众多悬疑探险类小说中独树一帜,赢得了数以千万的读者喜爱。


【大清风水师1:皇陵墓葬】

第一章 天遣紫微星下界 佛谪金翅鸟降凡

且说西方极乐世界大雷音寺我佛如来,这一日端坐九品莲台,两旁站列着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五百罗汉、三千偈谛、比丘僧、比丘尼、优婆夷、优婆塞,共诸天护法圣众,齐听讲说妙法真经。

如来正说得天花乱坠、宝雨缤纷之际,忽然传来一阵如雷般的鼾声。

众菩萨诸佛眉头轻皱,赶紧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旁听生紫微大帝有些乏累,竟然打起了瞌睡。

我佛如来是个大慈大悲之主,对此事毫不在意。不料却惹恼了佛顶上头的护法神祗“大鹏金翅明王”。

金翅大鹏眼射二道金光,怒目而视,见那紫微大帝睡得口水直流,不由得心头火起,展金翅疾飞而下,对着紫微大帝的后脑勺就啄了一下。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人要是倒了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该着紫微大帝倒霉,这一下竟然被啄死了。堂堂的上天正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

紫微大帝的神魂一闪,一道金光径直冲出雷音寺,直奔东土投胎认母去了。

书说代言,紫微大帝并非是佛门弟子,而是道教堂堂的正神。在道教中,最高的神为“三清天尊”,即玉清大帝元始天尊、上清大帝灵宝天尊、太清大帝道德天尊。在三清天尊以下有四位辅佐的天神,称为“四御”,其地位仅次于三清天尊,分别是:玉皇大帝、紫微大帝、天皇大帝和后土娘娘。紫微大帝执掌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及四时节气等自然现象,地位仅次于玉皇大帝。

再说紫微大帝此次前来听经讲法,陪同的还有座下的七大弟子,号称北斗七君。这七人眼见师傅被金翅大鹏一嘴给叨死了,顿时火冒三丈,不容分说,纷纷拉家伙、拽法宝,就与金翅大鹏斗在了一起。

金翅大鹏天性凶猛好斗,法力高强,即使大罗金仙也要让其三分。此时以一敌七,仍然丝毫不落下风,和北斗七君斗得是难解难分。

话说这金翅大鹏鸟也不是无名之辈,若要细论起来,算是我佛如来的亲娘舅,那也是沾了佛亲的。这话说起来,还是混沌初分时,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天地再交合,万物皆生。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王,飞禽以凤凰为长。那凤凰又得天地交合之精气,生下了孔雀和大鹏。

孔雀出世之时性情极为凶恶,经常害人,据说四五十里之外只要一吸气,就能把人吸到肚子里。

这一天,释迦牟尼在雪山顶上修成了丈六金身,即将成佛。不料却被孔雀一口就给吸到了肚子里。佛祖当时也有心想从其粪门里爬出来,不过想想实在是有些恶心,又恐污了真身。最后不得已,这才剖开其脊背,从孔雀肚子里爬了出来,一步跨上灵山,终成了正果。

正因为佛祖曾从孔雀肚子里爬出来过,所以释迦牟尼成佛之后,便把孔雀封为“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而金翅大鹏与孔雀乃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顺理成章也成了正果,被封为护法神只“大鹏金翅明王”。从孔雀佛母这层关系论,大鹏鸟的确算是佛祖的亲舅舅。

书接前文,佛祖慧眼一观,知晓原本要有此一段因果孽缘,于是口念真言,施展无上大神通,止住众神殴斗。随后召大鹏鸟到近前,厉声喝道:“你这孽畜!既归我佛,怎不皈依五戒,还敢如此行凶斗狠!我这里用你不着,今将你降落红尘,偿还冤债。直待功成行满,方许你归山,再成正果。”

金翅大鹏知道自己又闯了祸,只好认罚,遵法旨,一道金光飞出雷音寺,驾起祥云,奔着紫微大旁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也准备投胎转世。

看着金翅大鹏所去的方向,北斗七君心里一沉。都知道金翅大鹏气量小,凶猛好战,这口气肯定咽不下去,下界后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师傅。于是七个人相互看了看,心有灵犀,当即自灭神魂,元神离体,七道彩光划过天际,也直奔下界投胎去了。

按下天上不表,单说人间。此时正是大明嘉靖三十八年春(1559年),大明钦天监监司邵华阳正在南京紫金山观星台上夜观天象,东方繁星满天紫气飘荡,象征吉祥如意;南方天边水平星明亮高低有序,象征今年收成会好;西天云霞是似锦,象征着边疆安宁。突然发现天之东北,辽东一带“王气升腾”。苍穹之上,新帝星正在孕育,周围紫气充盈,祥云环绕,众星拱卫,若明若暗。邵华阳随即大惊。此天象预示着紫微帝星即将下凡,降临辽东。紫微帝星下凡,人间即将再出真龙天子,谁要占得先机,谁就是未来的“九五之尊”啊!如不遏止,改朝换代不可避免。这还了得?这种天大的事必须上奏朝廷!邵华阳不敢怠慢,急忙走下观象台,向紫禁城奔去。

此时嘉靖皇帝刚上早朝,总管太监宣道:“各位大臣有事出班早奏!”

话音刚落,邵华阳赶紧出班跪倒:“吾皇万岁,臣有本奏!臣近日夜观星象,发现东北辽东一带王气升腾,定有混龙现世,请皇上圣裁!”

嘉靖皇帝闻言大惊:“爱卿,果有此事,你可看得准确?”

“千真万确!臣以全家性命担 保!”

此时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众大臣义愤填膺,纷纷请旨去东北捉拿“混龙”。最后皇上亲派邵华阳为钦差大臣,带兵数万浩浩荡荡开往东北,欲在帝星降落前先一步找到龙潜之地,破掉龙脉风水,阻止帝星下凡。

只是辽东一带山连山,岭挨岭,沟深林密,转眼间两个月就过去了,仍然是毫无进展。

这一日,邵华阳正在山上打坐歇息,突然晴空万里的夜空乌云密布,眨眼间,大雨倾盆,一道闪电接着一道闪电,一个炸雷接着一个炸雷。邵华阳大惊失色,仰望天空,长叹了一声,知道天命难违,紫微帝星终究要下凡了。

风雨过后,一道特别长的闪电闪着红芒撕破了夜空,将厚厚的乌云劈成了两半,紧接着一道金光从云缝中直射而出,伴随着一声惊雷,一只雄鹰从金光里振翅飞出,直奔山下。

当夜,建州都指挥使塔克世家,塔克世的福晋睡梦中梦到一只神鹰口衔金星撞入怀中,猛然惊醒。时间不长,便产下一子,此子即为后来奠定大清基业的老汗王——爱新觉罗·努尔哈赤。

光阴似箭,眨眼间二十四年弹指而过。

这一年是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24岁的努尔哈赤为报杀父之仇,一怒之下,揭竿而起,仅凭十三副铠甲,部众三十几人起兵举义。 别看就这三十来人,但是当中却有七个本事极高的佐领,据说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驱使百兽、役使阴兵,无所不能,都是以一挡百的狠角色。正因为有他们的辅佐,努尔哈赤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以微薄之力,荡尽了数以千倍的对手,一次次以少胜多,屡破强敌,最终统一了女真,建立了大金国。

建国后,这七位高人以北斗七星命名,授封为“行地七公”,为大金国开国功勋,位极人臣。宫中可以任意行走,不拘君臣之礼,手握生杀大权,受所有人敬仰膜拜,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七人并非旁人,正是天上的北斗七君下凡。

再说大明朝,女真在辽东迅速崛起,使大明朝如芒刺背,知道努尔哈赤便是当年的紫微星下凡时,邵华阳已经老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其子邵天寅子承父位,做了大明钦天监的监正。在他的主持下,钦天监专门成立了一个秘密机构——国师府。

国师府里招揽了全天下顶尖的风水相师、奇人异士、绿林高手,目的就是要斩断大金龙脉,破掉大金龙气,以保大明江山永固。不成想,千算万算,仍然棋差一招,对萨满巫术缺乏一定了解的国师府一夜间被“行地七公”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死伤怠尽,大伤元气。

有道是:天上一日,人间千年。

再说那金翅大鹏,冲出雷音寺后循着紫微大帝的神魂一路追了下去。虽说他们下界投胎的时间相差无几,也就是差了不到半个钟头,但是人间却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金翅大鹏鸟下界后赶紧寻母投胎,恰逢一袁姓人家即将生产,赶紧转世为人。

第二章 十三棺奇格怪葬 觅龙穴倒挂金钟

万历十二年六月初六,金翅大鹏转世为人,取名袁崇焕,字元素,号自如。

万历四十七年,袁崇焕经殿试考中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授福建邵武知县。

万历四十八年,袁崇焕被朝廷任命为福建邵武知县。

天启二年,袁崇焕被朝廷命为兵部职方司主事,旋升为山东按察司佥事、山海监军。

天启六年时,袁崇焕时任宁远道,已经四十岁了。

宁远是明朝在山海关外的一座重镇,它的存亡直接关系到锦州与山海关的存亡,可以说明朝北方的门户,宁远一旦失守,突入山海关,一路畅行无阻,北京就在咫尺之间了。

就在这一年,这两个相差近二十五岁的宿敌终于在战场上相遇了。

当时的努尔哈赤挟胜利之锐气,踌躇满志,率领十余万大军,对宁远城是志在必得。守将袁崇焕稳扎稳打,镇定自若,以不足一万人的兵力固守宁远。 兵力悬殊,本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但是让努尔哈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小小的宁远城竟然攻了三天也没有破城,反而被袁崇焕用红夷大炮一阵狂轰乱炸,重创八旗铁骑。

金翅大鹏鸟转世为人,但其仍然刚愎自用,宁折不弯,我行我素。宁远大捷后,告捷文书报到兵部,但却通篇只字未提九千岁魏忠贤,这还得了,气得魏忠贤直咬牙根,得罪了这位九千岁可不是什么好事,袁崇焕也就此埋下了祸根。

再说努尔哈赤,四十年来打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攻城掠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未像今天这么窝囊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在一个无名的后生手里,这次打击对于努尔哈赤来说实在太大了,几乎一蹶不振。无论如论,努尔哈赤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又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从此抑郁寡欢,仿佛衰老了很多,几个月后,终于病死在了叆鸡堡。

正所谓:万事皆由天数定,一生都是命安排。

再说努尔哈赤郁闷了几个月后,终于瞪着眼睛归天了。

努尔哈赤一死,大金可乱了套了。说起来,有资格继承汗位的共有八个人,分别是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小贝勒:阿济格、多尔衮、济尔哈郎、多铎。这八个人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不过娘多,事非也多。老头子健在时,相互之间还不怎么着,如今老头子死了,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谁做新汗王?

四小贝勒年纪尚轻,这里面的事儿他们哥几个也插不上嘴。四大贝勒把门一关,唧唧喳喳合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皇太极便脱颖而出,在众人的一致推举下,半推半就,继承了汗位,次年改元“天聪”。

初登汗王,总得做点样子让大伙看看。皇太极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朝鲜。自努尔哈赤崛起辽东之际,朝鲜就和大明朝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对于朝鲜的态度,努尔哈赤十分反感,曾经不止一次找过朝鲜,但是朝鲜说一套做一套,一直也不怎么领情。

不久前,朝鲜竟然公开接纳了被大金打败的明将毛文龙,彻底惹恼了皇太极。皇太极把能杀能抢的二贝勒阿敏派去了朝鲜,果然,不到一个月,八旗兵一走一过,就把朝鲜给打服了,捎带着又把毛文龙从朝鲜哄到了孤岛上,大获全胜。

这下可好,去时空手,回来时大包小裹,赶着骡车,胜利凯旋。

站在沈阳城头,皇太极长出了一口气。以后可以专心伐明,至少没什么后顾之忧了,遥望宁远城的方向,喃喃自语:“袁蛮子,你等着,本王不久就要你血债血偿!”

在沈阳东南六十里外,有个小村子,人称“渔樵村”。全村加起来也就百十户人家,因为这里地理偏僻,四面环山,所以,从古至今,村子里也没受过战乱之苦,一直过着朴素而又安宁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本来很宁静的小村庄突然间就热闹了起来。十三口一模一样的黑漆大棺从分别从村子的四个路口同时抬了出去,走出没多远,每口棺材又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开了。这种怪事别说在农村,就是在京城都是闻所未闻。

说起来,出殡的这户人家也算得上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大户。老太爷何麒馑据说生前在朝中做过大官,二十年前携着妻儿老小到了这里,依山就势,建了一所大宅子,前庭后院,层层叠叠,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在这十里八乡都是首屈一指。

老太爷何麒馑身体一向硬实,快六十的人了,身体却还是十分健康,没事还能在屋里翻俩跟头。可是说来也怪,好日子过得正舒坦呢,没想到三天前,好端端地突然就死了。有道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老何家出了这么大事,顶梁柱没了,整个何府上下顿时都乱成了一团。天天这个哭,那个叫,不分早晚,院里就没消停过,忙里忙外操办着老太爷的丧事。

家里停尸三天,今天到了发丧出殡的日子,突然从院里一下子抬出来十三口棺材,这种稀奇事儿立刻就传遍了全村。张三告诉李四,李四喊上王五,不大一会儿,全村人差不多都出来了。

看热闹的村民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心眼活的,隐隐猜到了其中的玄机,小声地告诉旁边人,没准是何家为了防盗,怕被那些挖坟掘墓的损贼给盯上,这才使出这么一招迷魂阵,让盗墓贼也没办法判断真假。

在那个乱世年代,法纪松弛,作奸犯科之人比比皆是。杀人放火,拦路打劫,这种人虽说可恨,让人唾骂,但是相比较挖坟掘墓这种损贼,那还算是光明正大的歹人。刨人家祖坟,挖人家先人墓,这是大逆不道之罪,真要是被抓住,就得受千刀万剐之苦。万一要是碰上小刀不快的,只能一条肉一条肉地硬往下锯,那罪就更遭大发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自古以来,这种事也是屡见不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说白了,都是为了棺里那些陪葬的黄白之物。过去的人都深信死后有灵,殉葬器物可供来生享用,所以厚葬成风。厚葬之家,每每不是被盗墓者背地里盗掘,就是被不肖子孙自盗。朝廷甚至颁布法令,禁止厚葬,以使盗者“无起盗心”,但是实际上,朝廷的禁令,在早已行久成俗的厚葬风气之下,也就成了一纸空文。厚葬之风,依然盛行如故。

先人过逝,不仅要厚葬,同时也要寻找吉穴入葬。认为只有将先人安葬在绝佳的风水福地,才能庇荫子孙后代;反之,如果祖坟风水不好,后人轻则诸事不顺,重则噩运不绝、家破人亡。

何家子孙本就极守孝道,在这种事上更是不吝钱财,使了不少银子,终于从县城请来了当地颇有名气的风水先生——罗三才。

罗三才这个人长得又瘦又高,小鼻子小眼,小脑袋小脸儿,两撇狗油胡,七长八短,往那一站,就跟没毛的大猴子差不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过,你别看人长得寒碜,但是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在这穷乡僻壤的乡下,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懂得风水相地术。谁家办个红事白事,免不了都得用着人家,所以在这附近十里八乡,罗三才也是颇有威望。

罗三才也的确有两下子,在他的统筹安排下,发丧出殡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才有了今天一早“十三棺出行”的一幕。果不其然,石破天惊地这一出,让所有人都蒙了眼,谁也不知道哪口棺材里装得才是何老太爷。而罗三才和何家众家眷则早在天还未亮时就悄悄出了门,到了十里外的莲花山里。

莲花山在村子西北,山高林密,土质肥沃,空气清新湿润。罗三才在山里的赤水沟附近为何老太爷点了一处龙穴,据罗三才介绍,这里绝对是绝佳的风水宝地,此穴名为“倒挂金钟”。何老太爷如果下葬此穴,准保何家后代飞黄腾达,不出十年必出朝廷重臣。

眨眼之时,日头偏西,到了下午酉时了。

罗三才闭着眼睛掐算了半天,扫了一圈众人后,缓声道:“各位尽管放心,在下刚刚又推算了一次。今夜子时,天星换气,真龙抬头汲水,天地阴阳交泰,戌时下葬,正是吉时。”

围着罗三才的一共有二十几人,都是何老太爷的家眷,闻听此言后,一个个眉展眼舒,都长出了一口气。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都眼巴巴地往山下张望。在众人翘首企盼中,抬棺的队伍终于转上了山梁,走在最前头的便是八个壮汉抬着那口黑漆大棺。

按旧时的规矩,下葬的时间是有讲究的,必须是太阳落山时灵柩也落土,早了或是晚了都不吉利。

抬棺的那八个大汉都是有经验的杠工,步伐一致,铿锵有力,落地有声。十三棺出行,就有十三伙杠工,每伙杠工八人,算起来就是一百零四人,这些人都是花钱从县城里的杠子铺雇来的。

杠子铺是一种特殊的行当,对外也称“杠房”,专门从事丧葬服务,而负责抬棺材的人则称为“杠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 别看只是抬棺材,但是空有一身力气也不行,生手根本就干不了。抬棺材时,抬后面的人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一不留神,真要是磕了绊了,后果就不堪设想。所以,就这杠工而言,也是门道极多,一伙队伍里都会有个“杠头”,抬棺时,一切都听杠头的命令,没有命令,谁也不能“撂肩”。因为棺材抬起后,中途不能落地,落一次地,相当于下一次葬,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杠头不仅要认路,而且还得会报“路点子”,抬后面的杠工完全听杠头报出的路点子判断路况。如杠头前呼“满天星”,是指脚下石头乱,后面的杠工回喝一句“长眼睛”,证明自己听到了。诸如“龙抬头”代表开始上坡;“路上黑一堆”就是说路上有牛粪,小心打滑。正所谓行行有道,这里面的门道外人很难知晓。

这伙杠工到了近前后,拽着棕绳小心地把棺材徐徐放下,等到四平八稳之后,这才散去,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罗三才净了净手,然后抽出几支香来,点着后躬身拜了三拜,朗声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沿慧交彻,五气腾腾…”

正在这时,突然从对面传来一声大大的哈欠声。

所有人都盯着罗三才,也没什么防备,冷不丁听见动静后都不由自主地循声音望了过去,就见一个破衣烂衫的叫花子从一块大山石后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老叫花子看着能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零乱,上面粘了不少草叶。蓬头垢面,似乎一个月没洗脸了,脏得像是灶王爷差不多,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就见他脏兮兮的一只大手端着只破饭碗,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站在正中的罗三才,瞪眼骂道:“放屁!你能不能别在那儿说瞎话了,武武玄玄的,还有完没完啊?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罗三才无故被个叫花子给数落了一顿,不由得气撞顶梁门,心说:三鼻孔,你就多出这口气!荒山僻岭,哪儿冒出来个叫花子来?有心想回骂几句,自恃身份,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只好强压怒火,暗气暗憋。有道是穿新鞋不踩狗屎,和一个叫花子在这儿纠缠不清实在有失身份,反倒让别人看了笑话。强压怒火,罗三才转回身冲何天长道:“少爷,也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叫花子,估计是来讹钱的。这种人见得多了,用不着理会,给点钱儿打发得了!时辰差不多了,咱得赶紧开始了!”

何天长看了一眼叫花子,冲罗三才点了点头,叫过管家何三,低声交代了几句。

何三从怀里掏出点儿碎银子就奔着叫花子走了过去,没想到那叫花子瞅也没瞅何三,撇着大嘴白了一眼脸都气紫了的罗三才,冷哼了一声:“吃人饭不拉人屎,说人话不办人事。你活着就是浪费粮食!瞅你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骗吃骗喝也就算了,人家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犯得着这么坑人家吗?”

大伙听这叫花子骂得新鲜,想笑又不敢笑,在旁边都瘪瘪着嘴,强忍着不敢出声。

老叫花子别看穿得寒碜,这张嘴可真能说,骂完罗三才后,晃了晃脑袋,左右环视了一圈,继续说道:“虎与狮猊相似,雁与凤凰不殊。有道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这里是‘倒挂金钟’不假,可惜金钟破口,龙气外泄,钟鸣漏尽,风水早就已经破了。真要是把人葬到这儿,不出三年,老老小小都得死绝,伤天害理啊!”

罗三才一张老脸早被气成了猪肝色,盯着叫花子,恨不得活吞了他。

明摆着这个叫花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斯文了,用手指着叫花子怒喝道:“哼!哪儿来得不知深浅的叫花子,你一个臭要饭的懂得什么风水?在这儿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此处穴口,前山平头方正,后山中高旁低,乳凸蔓延,左右峰峦拱卫相护,不出监司也会出郡守…”

“得得得!瞅你满脑袋高粱花子,一肚子大粪水。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敢大言不惭地说风水?大晴天出门你都得抬头看着点儿天,要不然,说不定啥时候一道大雷就把你给劈糊巴了。”罗三才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叫花子给打断了。

罗三才气得脸上青筋绷起多高,冲着那些杠工吼道:“你们赶紧把他给我绑起来,给我狠狠地打!打烂他那张臭嘴,让他在这儿胡说八道!真要是误了吉时,谁也担待不起!”

何天长这才醒过腔来,往前迈了几步,冲老叫花子抱了抱拳,客气道:“老人家,今日家父下葬,如有失礼之处,望您多担待。日头西下,时不等人,劳烦老人家高抬贵手,行个方便!相逢即是有缘,一点儿小意思,就当请老人家吃个酒,实在是不承敬意。”说罢,给管家何三递了个眼色。

何三瞄了一眼那个老叫花子,撇了撇嘴,又多掏出一锭银子走了过去。

老叫花子眨巴了几下眼睛,冲何天长道:“这位爷,我虽然是个讨饭的,可咱不要钱。我可并不是在吓唬你,你要是不信,我证明给你看看!”

罗三才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冲那几位壮汉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架走那个叫花子,别坏了大事。

这些壮汉本来就是花钱扉来的,有钱便是爷,谁给钱就听谁的,既然雇主这方发话了,一个个拧眉瞪眼地盯着那个老叫花子,围了上去。

老叫花子冲着罗三才晃了晃脑袋:“我说丑鬼,你别在那儿叫唤得欢,你敢不敢和我比比,咱们打个赌?”

罗三才冷哼了一声:“和你比?你个臭要饭的,你也配?我乃省城第一风水师,师承广东…”

话还没说完,众人就觉眼前一花,就听“啪”的一声,再看罗三才的半张脸立时就肿了起来。

风水先生罗三才突然被人扇了一耳光,这一下打得可不轻,罗三才半天都没缓过神来,两眼发直,眼冒金星,半晌愣没说出话来。

打他的非是旁人,正是那个脏兮兮的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原本站在十米开外,可是一眨眼的工夫,怎么就到了近前的,在场众人谁也没看清楚。就感觉“唰”地一下,一阵风似的,人就到了近前。直到这时,大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老叫花子深藏不露,竟然会两下子,武功高低不好判断,但是这身法可确实不一般,也太快了,形如鬼魅。

罗三才此时真是王八钻灶坑,憋气窝火还不敢伸脖。有心还手,可是又打不过人家,气得牙根咬得嘎巴直响,用手指着老叫花子,嚷道:“臭要饭的,这里明明就是山水环抱之地,阴阳交会之处,龙气沉积之所。 背有靠山,山前有水。明明就是倒挂金钟的上佳格局,怎么会是什么孤露单寒之穴?休要混淆视听!”

老叫花子指着罗三才的鼻子骂道:“俩老钱买一碗狗血,你横竖不是个东西。就你刚才那套词儿,我不但不信,而且非常不信。你装什么云南大瓣儿蒜!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别动不对就拿大话出来唬人。”扭头看着何天长,用手指了指脚下,“像这样的孤露单寒地,必然滋生阴邪之物。你若不信,就到穴坑西南角拔棵草,看看草根是不是都烂了!再到东南一丈远处下一铲,看看有没有阴邪之物。”

何天长早就看愣了,听老叫花子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亲自走到穴坑的西南角,弯腰伸手拔了一棵草。

“嗯?”何天长盯着这棵草就是一愣,看着草叶青绿,没想到根部果然已经发黑腐烂了,接连又拔了好几棵,结果每棵草都是一样。

何天长这回可真傻眼了,抓着一把腐草,盯着罗三才问道:“大师,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罗三才一时语塞,“这…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何家人赶紧派人到墓坑东南方一丈远处挖了起来。说来也怪,一锹下去,竟然挖出了多半锹的白蚂蚁,个头均如米粒,身白如雪,密密麻麻地一大窝,看着让人头皮直麻。墓穴之地别说出现蚂蚁,就连挖出块砖头都是大凶,如今这里蚂蚁成窝,草枯根烂,即便不懂风水的人看了也知道这里绝对不会是什么风水宝地。

有道是:没有三把神砂,也不敢倒反西歧。要说罗三才一点儿本事没有,就只是坑蒙拐骗,那是有点儿冤枉人了,多少也有点儿真本事,眼见自己千挑万选的风水宝地出了这种事,大吃一惊。脸上阴晴不定地盯着叫花子喝道:“你个臭要饭的!这里是不是你捣的鬼?是不是你事先做过手脚?”

叫花子瞅也没瞅罗三才一眼,随手抄起旁边用于祭奠的活公鸡,直接就扔进了墓坑,然后捧了几把土就把那只公鸡给活埋了。

第三章 叫花子人前显圣 寻奇穴独步丹宵

罗三才一见,心头火起,怒道:“你个叫花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我辛辛苦苦找到的风水龙穴,竟然让你用一只公鸡给糟蹋了!何老太爷尸骨未寒,还未下葬,我看你如何交代!”

何天长也是所料不及,想要拦时已经晚了。不过,何天长自小在大户人家长大,胸襟和气度也不同于他人,眼见老叫花子神闲气定,料定其内必有玄机,也就没有急质问。

果然,叫花子拍净手上的杂土后,冲着何天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让何天长不用着急,耐心等待一炷香时间,其果自现。

一炷香后,有人挖出了鸡尸,众人围上一看,只见鸡尸全身发黑,竟然长出一层厚密的黑毛。何家人见鸡尸竟在短短一炷香之内便长出了黑毛,心里无比诧异,更是有些害怕,倘若真要把老太爷葬于此地,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一旁的罗三才直到此时才算彻底傻眼了,本来以为这叫花子玩了什么花招,是来故意找事儿讹人的,没想到人家真有两下子,显然水平比自己高了不是一点半点。看着何家众人刀子一样的眼神,罗三心里才莫由地惊慌起来,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不妙了。凭何家的财力,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想到这儿,赶紧跪地求饶。

何天长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罗三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叫花子看了看罗三才,开口道:“按理说,今天就应该把你埋在这儿,让你好好享用你的风水宝地。但是,老叫花子我有好生之德,权且给你记过一次。就你那两下子,还敢给人家看风水,真是胆儿肥啊!往后再让我听说你到处坑蒙拐骗,我杀你个二罪归一,记住没有?”

罗三才连连点头应是,夹着尾巴就跑。

何三手中的棍子一伸,拦住了罗三才,看了看何天长,问:“少爷,这就让他走?”

何天长看了一眼罗三才,示意何三放下棍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老前辈的面子上,就算了吧。”说完又对罗三才说,“还望先生以后好自为之!”

罗三才羞愧难当,一张老脸恨不得插进裤裆里,深施了一礼,什么也没说,径自匆忙下山去了。

罗三才下山暂且不表,单说何天长,等到罗三才不见了人影后,赶紧领着何家众人撩衣服跪倒,“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感谢老前辈指点,大恩大德,莫齿难忘!还望先生能再指点一二!”

叫花子打了个哈欠,看了看何天长:“你是何麒馑的大儿子吧?”

何天长突然愣住了,盯着叫花子问道:“老前辈认识家父?”

叫花子呵呵笑了笑,伸手从破衣服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何天长。

何天长一脸茫然地接过手里看了看,轻轻地撕开了信封。

信纸上寥寥几字:死后诸事,一切悉听骆前辈吩咐。

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何天尘顿时吃了惊。看墨迹,显然是何老太爷不久前写的。何天长脸色变得极为凝重,看了一眼叫花子,撩衣又要跪倒。

叫花子伸手拦住了何天长,让他不用和自己客套了,这些繁文缛节,他也不在乎。他和何麒馑也算是故交,此次前来,只是来履行十几年前的诺言罢了。

何家众人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围拢上来,询问何天长。

何天长摆了摆手,让大家稍安勿躁,这里并不是讲话之所,日后有机会再说。关于老太爷下葬之事,一切都要听从骆前辈吩咐。

叫花子咂巴了几下嘴,让何天长也用不着一口一个前辈了,他也不是什么前辈,就是个要饭花子,上不了台面,叫他骆花子,他反而踏实一些。

其实,骆花子这个人可不简单,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其风水造诣足可排入前五。 别看此人破衣烂衫,是个要饭花子,但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却是大明钦天监堂堂的五官灵台郎,专门负责为皇室勘测风水,可以说也是声名显赫。说起此人,幼年时家境不好,从小以行乞为生,后来偶遇高人,学习风水相地术,后被邵天寅召入麾下,进了大明钦天监。其风水造诣独到一处,精通“走马阴阳术”,寻龙点穴,本事非凡,根本就不是罗三才这种货色所能比及的。只是此人一生自在惯了,过不了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仍然以叫花子的身份混迹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