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头恶魔》作者:[日]有栖川有栖/扈敏译

内容简介
英都大学推理小说研究会的唯一女性成员有马麻里亚离家出走,无意中来到了日本四国深山中一个神秘而封闭艺术国度——木更村。为了找回麻里亚,推理小说研究会的其他成员在磅礴大雨之中来找到了传说中的艺术之村。然而,大雨引发的泥石流毁掉了通往村落的唯一道路。被泛滥的河水分隔在两岸的社员们分别卷入了充满艺术气息的杀人事件中……

作者简介
有栖川有栖,一九五九年生于大阪,新本格派旗帜人物,日本本格推理作家俱乐部会长,创作有火村英生系列、江神二郎系列和诸多非系列作品。有栖川有栖始终坚持本格推理创作,重视缜密的逻辑推演,被誉为“日本的埃勒里•奎因”。

译者简介
扈敏,女,山东临沂人,毕业于山东大学日语系,主要研究方向为日本文学,曾翻译过《青蛙王子》等多部童话作品及《三国志》等小说。

目录
给中国读者的问候
登场人物
序章——麻里亚
第01章 夏森村——有栖
第02章 订婚之夜——麻里亚
第03章 黑泽明式——有栖
第04章 雨中来访者——麻里亚
第05章 献给黑夜的供物——麻里亚
第06章 切断——有栖
第07章 黑暗房间之死——有栖
第08章 缪斯的迷宫——麻里亚
第09章 密会的结局——有栖
第10章 斧与锤——麻里亚
第11章 未被投递之信——有栖
第12章 狩猎者之名——麻里亚
第13章 被邀请者——有栖
第14章 死亡标本——麻里亚
第15章 遗物——有栖
第16章 迷宫出口——麻里亚
第17章 失乐之香——麻里亚
终章——有栖/麻里亚

后记

给中国读者的问候
江神二郎系列能够在中国出版,我非常高兴。
这个系列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向读者的挑战”。这个挑战即明确昭告:“读到这里,从理论上是可以推理出凶手的。”推理小说迷一定知道这是埃勒里•奎因的风格。挚爱奎因的我当初想:“如果我也写推理小说的话,一定也要试试这个向读者挑战的方式。”
对自己推理能力自信的读者,请务必接受在下的挑战,来找出真凶吧。线索我已经都写在了某些地方。当然,如果觉得合上书来推理研究很麻烦的话,一口气读完也没有关系。
江神二郎系列包括:《月光游戏》(这是我的处女作),《孤岛之谜》,《双头恶魔》和《女王国之城》四部作品。这个系列我是打算写五部的。(江神系列除了这五部之外,还计划创作两部短篇集)这样就可以让这个系列圆满完结,当然,我真心希望中国的读者能读完这个系列。
这个系列中除了推理更有身为大学生的“我”(即故事中的“有栖”)的青春故事。不管是推理故事,还是其中的青春故事,都有着超越了时代与国别的精彩。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由衷希望能和中国的读者见面。
有栖川有栖

登场人物
木更菊乃   木更村现任主人
小野博树   画家
铃木冴子   画家
八木泽满   音乐家
小菱静也   舞蹈家^p志度晶    诗人
香西琴绘   调香师
千原由衣   前偶像歌手
前田哲夫   造型作家
前田哲子   造型作家
西井悟    小说家
樋口未智男  铜版画家
江神二郎   英都大学文学系四年级
望月周平   英都大学经济系三年级
织田光次郎  英都大学经济系三年级
有栖川有栖  英都大学法律系二年级
有马麻里亚  英都大学法律系二年级
相原直树   摄影师
保坂明美   护士、麻里亚之友
羽岛公彦   小学教师
中尾君平   医生
室木典生   邮局职员
沼井     高知县警警部
藤城     杉森署警部补

序章——麻里亚
我曾经走过这条路。
我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这么感觉的。但我确实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所以只不过是自己玩了一个常见的似曾相识的游戏罢了。
车辆也在宽度不尽如人意的乡间土道路上行驶着,不时与对面而来的车辆擦肩而过。道路左右两侧连绵着山毛榉树林,绿色的树影自头顶覆盖而下。这熟透的绿影已让人感受到了落叶的迹象。
现在才九月份。然而这山里的空气总让人感觉像晚秋一样。冷峭的空气冰冷地刺在我从无袖杉露出的肩膀上。
我曾经在似曾相识的幻觉中,走过盛夏的乡间道路。这大概是由夏森岭这一名字而引起的联想吧。
阳光透过树隙在淡蓝色的衬衫和裸露的双臂上清晰地描绘出浓密的斑驳花纹,呛人温热的草地气息不时地扑鼻而来。水气在白色道路的前方摇曳,阵雨般的蝉鸣声从不曾停过。
虚幻记忆中的我,为何一个人行走在这条路上?
不会知道的。因为就连现在真实地走在这条路上的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
我逃了很远很远。离东京有几百公里,不,离京都都有几百公里,我一直都在逃避。——不过,再稍微走远一些,我应该就可以暂时安定下来了。
那个老朋友跟我说,你去住三天吧。从听筒传来的爽朗而无忧无虑的声音,还依然停留在我的耳畔。
——来吧,麻里亚。
当我询问可不可以去找她,她如此回答时,我胸口涌起了一阵暖流。
——那我就去了?我真的会去哦。
当我进行确认时,她笑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高松的修筑港口。在渡船候船室的一隅放下听筒后,我在高松站前的宾馆找了一个房间住下了。
迅速地解决了晚餐后,我心里开始有些闲得发慌。我无心去初次造访的大街上走走,便在狭窄的房间里的床上抱膝而坐,也不开电视就那样发着呆。九点多时给家里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就再也没有要做的事了。几声汽笛从面向港口的窗子钻进了这一个人的房间,让我越发孤独。
——明天就可以见到朋友了。
我努力想对此进行感激。
我关掉灯上了床,背对窗子闭上了眼睛。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法入睡,但我决定在睡着之前绝不睁开眼睛。我只能在这种事情上意气用事了。
东京的家人、京都的朋友、学长们的脸庞不时地在我眼前掠过。
我很奇怪地思念着这些才分别不久的人,这时,我意识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与圣母玛利亚同一天的九月八日。——不,也许日期已经改变了。记忆中,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过过生日。我从来没想过我值得纪念的二十岁生日是以这种方式度过的。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夜晚,我总觉得夜会就那样永远持续下去,而我会听着背后的汽笛声永远地沉睡下去。
现在,我走在山毛榉树林中的乡间道路上。
我感觉下了巴士以后我已经走了很久,但实际上只过了十五分钟。道路稍稍下坡拐向了左侧。虽然在电话里我没有问过这个,我还是感觉我早就知道路是如此延伸的。
马上就到可以俯视村庄的地方了。
我这么想着就顺路拐了过去,山毛榉树林中断了。
绿色底下有个村庄。

第01章 夏森村——有栖
1
我们从刚才开始就很奇怪地沉默不语。
江神学长似乎在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子对面的京都御所,望月则在神经质似的不断搅动着杯子里的匙子。我第一次看到织田在读日本经济报。我一会儿比较一下学长们的这些样子,一会儿又随着收银台上的钟表秒针移动下视线,再眺望一下窗下通过今出川的车流,就这样等待着两点钟的到来。
一点五十五分,磨砂玻璃上映出了一个人影。接着门就伴着牛铃的响声打开了,走进来一位中年绅士。听见牛铃的响声而一起望向那里的我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绅士从容地看着我们,平静地说道:
“各位都是英都大学推理小说研究会的成员吧?”
“是的。”社长江神学长答道,“您是有马先生吧?”
“我是有马龙三。”
我们请他坐在预订好的第五张椅子上。有马先生点了一杯咖啡后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麻里亚的父亲比我们想象的要年轻。大概只有四十五岁左右。我们之前只知道他是中坚文具制造商的专务董事这一身份,他的大背头上已经开始夹杂出现了白头发,下面是同样开始变得斑白的眉毛。双眼皮的眼睛里满是忧郁的阴影,嘴边却浮现着笑容。下巴那毫无剃须痕迹的光滑曲线与麻里亚很是相像。
这位绅士身穿略带绿色的灰色三件套,身材小巧,他大概是从京都站直接过来的吧。他迅速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迟到。
“我叫江神二郎。文学部哲学系在读,四年级,二十七岁。”
江神二郎社长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又介绍了我们三个成员。经济系三年级的望月周平与织田光次郎,然后是法律系二年级的我,有栖川有栖。——大概是听麻里亚说过吧,有马龙三先生听了我这奇异的名字后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
“小女跟我讲过大家的事情了。一直以来承蒙各位如此照顾她,真是谢谢你们了。”
有马先生双手置于膝上俯首鞠了一躬。我不觉低下了头。
“我对女儿打趣说,‘一个女孩子在四个男生的社团里,不被宠坏才怪呢’时,她纠正了我的错误。因此,我知道各位并不是只把小女当幸运女神或偶像来看的,你们是拿她当朋友的。”
是的。麻里亚是我们的伙伴——朋友。
“正因为如此,我才这样为这实在自私而无理的请求恬不知耻地从东京过来了。本来应该是同她母亲一起过来的,但因为她从昨天开始身体就有点不舒服——不,不要担心。她只是感冒了而已。虽然是我一个人过来的,但是代表着我们两个人的请求。”
我感觉他的开场白有些过于冗长而郑重。他带来的委托真的如此难以启齿吗?大前天,有个电话打到了江神学长在西阵的公寓里,说想要来拜会一下,却没有提要办的事情,学长也没有强行询问。
“我希望各位能把小女带回来。”
我们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身体。没能立刻明白有马先生的意思。
“麻里亚现在在哪里……您知道吗?”
“是的。”绅士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前几天去那附近了。”
“在哪儿呢?”
虽然在他人的对话中插了一嘴很是丢人,但我还是不自觉地这样问道。有马先生朝向我这边说:
“在四国。她在四国的深山里。”
“四国的深山里……”我重复道。
“是的。高知县北面,靠近与德岛县交界的地方。险峻的四国山地深处有一个叫夏森的村庄,她在夏森村再靠里的一个村落里。”
“麻里亚确实在那里吗?您是如何知道她在那里的呢?”
江神学长问道。一次问两个问题,这在平时的江神学长身上是不会发生的。
“请让我从头说起吧。”
有马先生这样说着,喝了一口咖啡,像是准备开始一段为时不短的讲话。
“虽有些迟,我向在嘉敷岛卷入那场事件的江神先生及有栖川先生表示诚挚的歉意。
“小女受的打击似乎也很大。一回到东京的家里,她就提交了休学申请书,说自己想暂时好好静一静。我和她妈妈都告诉她说,你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也不好,暑假过完后就回学校去吧。可是她好像并不打算那么做。如果把她硬赶回京都我们也会很担心,所以就决定暂时让她随自己的心情去做。
“她除了在房间里听听音乐,看看书,帮忙准备一下用餐等,偶尔会去一下涩谷。即使上街她也只是看看电影,好像连购物都没有过。一直到九月初她都是那个样子。
“‘我可不可以去旅行啊?’她说这话时是九月五日。一直在家里就没有什么好解闷的东西了吧。虽然她妈妈有点担心她去旅行,我却是赞成的。问她去哪儿她也只是回答说‘还没决定’,我也没介意这个。她说‘我想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发一个星期呆’,因此我就仅以每天打电话为条件,给她的账户里打了很多钱让她去旅行了。她是六日早上早早出门的——已经是近两个月前了吧。”
御所的各种树木鲜亮地染上了各自的颜色。今天是十一月四日。
“令人意外的是,那一晚电话是从奈良打来的。虽说对她的目的地我没有特别的想法,但我本以为她不会去西面的。我本预想着她会避免接近大学所在地京都以及让她有着痛苦回忆的嘉敷岛而向适合感伤旅行的北面去的,谁知却听她说自己住在了奈良的旅店里。她说自己去看了从以前就一直想去看的新药师寺的十二神像,非常激动,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所以说实话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说要去游览自己寄宿在京都时错过了游览的奈良古刹,这非常容易理解啊。
“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如果她绝对不想回京都的话,也不会去奈良了吧。我还期待过,如果运气好的话,她会不会恢复精神,跟我说‘我就直接回京都了,把行李给我送到公寓来吧’。虽说处在休学中,但公寓还是原样并没有搬迁,因此只要她愿意,也可以从奈良顺路去京都恢复她的学生生活。‘那孩子大概还拿着公寓的钥匙吧?’她妈妈也期待着她能那样做而说过这样的话。
“第二天的电话也是从奈良打来的。她说自己跟修学旅行中的高中生熟悉起来了,一起拍照片逛市内,所以我想她大概是开始想跟人接触了吧。我跟她说:‘去哪儿都能受欢迎这很好,但不要得意忘形。’她笑着说:‘这些偶尔路过的朋友可是教会高中的女学生呢。’我们夫妻俩还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让她一个人去旅行真是太好了。
“然而——”
似乎从这里进入正题了。
“第三天的九月八日,这一天是她的生日,那一晚的电话是从四国的高松打来的。我感觉发生了什么异常。
“她说‘我从来没有去过四国,只是突然想去看看而已’,这我也能理解,只是感觉太突然了。
“我问她‘明天去哪儿啊’,她说‘去保坂明美家住宿’。保坂是她中学时很要好的一个同学。她父母事业失败后搬到高知去了,不过她们好像一直有互通书信。内人说去保坂那儿的话就没事了,总算放心了一些,可听了小女的话后,又因为那里太靠山里面了而吃了一惊。
“保坂府上是农家,独生女明美在村上的一家诊所做护士。那是一个叫夏森村的地方,据说那个地方要从土赞干线途中的车站乘一个半小时的巴士,然后再换乘别的巴士,之后再往山里走一个小时。就连这个巴士也不是通到村里的,而是要下了岭道后才能好容易走到,所以那个地方很是偏远。
“但是想到这是个她与老朋友见面的鲜有机会,我便答应了她。我还没来得及说‘生日快乐’她就挂掉了电话。之后,我跟我太太说应该没有问题的。
“但是,小女并未能与保坂见面。”
有马龙三先生啜饮了一口已经完全凉掉的咖啡,然后稍微松了一下领带。
“小女说,她从高松花了近七个小时,到夏森村时是下午四点左右。她很快就找到了保坂家,但是明美并不在家。听说好像是前一天接到小女的电话后突然来了位急症病人,她跟医生一起到城镇上的医院里去了。据说患者是她表弟。因为同小女错过了,听说明美曾想办法取得联系,但是最终也没有联系上。当日,也许小女提前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就好了,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
“对方父母说,‘她明天就回来了,就请你住下吧’,但小女去那儿之后发现她母亲卧病在床,就拒绝了他们热心的邀请而住在了旅馆里。那是村里的一处民宿(注:日本的一种家庭旅店,多在旅馆、宾馆较少的地区)。晚上她从那儿给我打来了电话,向我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九月九日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同朋友错过了,有些不走运,但麻里亚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然后第二天呢?”
我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探出身子去问道。
“第二天,她从城镇——那是一个通电车的城镇——打来了一个电话,说明美仍然不能回来。明美说表弟的病情不佳,自己想陪着他。小女说明美曾问她如果可以要不要在城镇见面,但小女并不想那样。小女说,朋友在努力地看护病人,自己却满脸无忧无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前去,这让她很胆怯。
“既然没能跟老朋友见上面,如果马上回东京或京都就好了。不,如果她还不满足,如果转一转四国或去一下九州也好了。总之如果离开那个村子就好了。
“然而,她并没有那样做。她大概是想,好不容易远道而来,就在这个村里暂且解下行装,再停留一天呼吸一下乡间的空气吧。那么,这也行。这也没问题,但是她却在住处听说了位于夏森村更里面的一个村落,并对那个村落产生了兴趣。”
有马先生用拳头敲了敲额头。
2
“喂,有栖!打开窗子,窗子!”手握方向盘的织田对副驾驶座上的我说。
“明白!”
打开窗子后,海风夹杂着声音吹了进来。——我们正行驶在海上。
我们四人都是第一次穿行濑户大桥。如果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本可以饱览“日本之爱琴海”,遗憾的是今天天空却阴云密布。正面所见的四国的连绵山脉也如水墨画般模糊不清。
“冲绳好像要下大雨了啊。”望月在我们身后说,“身负着浓重水气的台风低气压似乎正在靠近。”
这种日子真不适合去深山里。
“赶紧完成委托赶紧回去吧!这车也是信长跟朋友借的吧?”
我这样说完,开着车的织田点了下头。
“不过也不用那么在意的。借我车的家伙把我借给他的摩托车给弄坏了,所以在他给我修好之前这车就是我的啦!那个笨蛋,竟然神奇地撞在平安神宫的牌坊上了,他会遭天谴的!”
信长即织田光次郎前辈,他憎恶地噌噌地挠他那短发的头。明明是生于名古屋、长于名古屋,他却学得一口关西腔。
“到四国后我来驾驶吧!”
今年夏天刚在家乡和歌山拿到驾驶证的望月周平说道。他也许是想借练习的机会顺便握一下方向盘。
“不行。你的驾驶技术太令人恐怖了。这车上可没贴新手标志。”
“没事的。我都带来了。”
听了这话,织田叹了口气。望月摘下他那金属边框眼镜边擦拭边补充道:“都说了不用担心了。”
江神学长是长发,与织田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边用一只手压住被风吹乱的头发,边在望月旁边阅读周刊杂志。他在反复阅读一本有马龙三先生给的资料。
受他影响我也拿起装在车门里的另外一本周刊杂志,翻开浏览了多遍的卷首插图新闻页。左右两边是新进小说家与版画家的肖像画,夹在中间的是一幅占了两页的合页版空中照片。
这是一幅奇异的风景。照片上照有一个深山处带有乡土气息的村庄,可以看到四处分散的田地和七户人家。其中的六户好像是小型农家,中间的一户样子与其他不同。那是一座拥有广阔前院的二层公馆。院子里好像还有喷水池。这所公馆坐落在深山处废村般的村落之中,与周围完全不搭调,总让人觉得像是合成照片。
我又找了一下卷首插图以外页的新闻,把那些又读了一下。
是艺术之乡,还是收容所?
四国山中木更村的深厚面纱
外号“兜町荒马”、经历过无数次大宗投机的投机商——木更胜义。六年前,六十五岁的他突然引退,买下四国山地深处的一处废村退隐,并宣言说“我要把余生奉献给本国文化、艺术的振兴事业上”,他的这一决定让举世震惊。
喜欢美术与音乐的先生,原本是多个艺术家的资助人,他带领这些艺术家建立了这个新村庄。他们计划建立一个可以只埋头于艺术创作的艺术之乡。
最初村子里只有木更夫妇与三个艺术家,后来又加上了一些被先生叫来入村的人以及闻听传言而来的人,现在的村民估计有十二个人。涉及从文学到前卫舞蹈等非常广泛的艺术领域方面。在这里,这些未来的毕加索及莫扎特们不仅受到经济保护,似乎还过着半自给自足的生活而专注于创作活动。
前年,木更先生去世后,菊乃夫人也秉承其遗愿,照常运营着艺术之村。先生去世后,西井悟先生获得了J文学奖。樋口未智男先生的版画在美国受到好评,才华横溢的他,将在纽约举行个人展等。也许,收获的季节已经要光顾这当初被揶揄为青涩才能之收容所的村庄。
卷首插图的照片就是该木更村的全貌,只要浏览了地图就能知道这里是在多么深的山里了吧。此处位于四国山地的正中央,周围全是人口非常稀少的地区。由于在不知不觉间建起了一个奇异的村庄,最近好像连与其隔江相邻的夏森村也有了些麻烦。一个靠股票积累了一定财产的饱经世故的人物,带来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所以惹人非议也无可厚非。而且他们除了偶尔置办日常生活必需品及寄邮件时出现以外,并不出木更村,过着完全孤立的生活。
木更村不允许外界人员进入。本刊记者屡次拜访请求也没有起到作用。当问其不准入内的理由时,出来接待的画家小野博树先生回答说:“这是木更夫人的意思,也是我们全体村民的意思。我们可以拒绝想要赤足踏入创造之园的人。”
我相信我们的采访态度并无不真诚之处。所以对于小野先生的回答我们感到非常不满,但我们无权强行踏入私人土地,这一点我们还是非常清楚的。
媒体最初介绍木更村时,一部分称其为“青涩才能之收容所”,也许他们对此仍很反感吧。又或者是,他们存在着自己已落后于社会的意识,这种自卑感使他们拒绝采访?
我们想揭开这谜一般的深山艺术之乡或收容所的面纱,受好奇心,不,是受窥探癖驱使而试验了空中摄影,就是那张卷首插图。图上只有中央的那座公馆惹人注目,除此之外,能看到的几个人影也好像正在进行农业作业,与人口稀疏的荒村景致并无两样。
“我们也不知道住了多少人啊。只是写着估计十二个人罢了。”
织田斜视了一下我看的杂志,这样说道。
“不知道啊。”
望月在后面打了个哈欠说。
这个大家称为“木更村”的村落刚出现的时候,媒体不时报道的是豪放不羁的投机商退隐后的奇行。现在又对其进行大量报道,是因为它接连不断地向社会输送了不时出现在新闻中的西井悟、樋口未智男两位成功人士。特别是铜版画家樋口在现代艺术之都纽约受到好评,以再输入(注:指出国之后重新返回日本)的形式进驻画坛,非同小可。
虽然二人现已离开木更村,但二人都是出自于此,这一共通点刺激了媒体的好奇心。介绍一下未来的艺术家吧,披露一下生活状态吧,让我们看看你们都在做什么奇特的事情吧,你们在创造什么?在描绘什么?在思考什么?你们想要什么?总之,让我们窥探一下里面吧!——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