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被拆穿了伪装,情急拼命,掌劈指戳,猛攻蓬莱魔女。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联手,本来可以胜得过他,但他的玄阴指力十分厉害,却也不是三五十招之内便能将他制服。

  刚刚斗了几招,蓬莱魔女已听得师父的凄厉叫声。此时正是公孙隐吐血倒地,公孙奇开始冲出人堆的时候。

  蓬莱魔女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只道师父已遭了公孙奇的毒手,师恩深重如山,救师父当然紧要过追凶手了。

  蓬莱魔女只好放松太乙,连忙跑回去看她师父。

  朱丹鹤刚着了暗算,接着又是公孙隐吐血倒地,场中登时大乱。一众英雄与丐帮弟子,有的忙着去救公孙隐,有的忙于要设法保全朱丹鹤的性命,(因为他还没有吐出口供,此事关系丐帮极大,丐帮弟子当然不能让他轻易便死。)有的则忙于去追赶公孙奇,武士敦也是去追赶公孙奇的一个。

  太乙挟数十年深厚的邪派内功,功力还稍稍在笑傲乾坤之上,笑傲乾坤给他猛攻几招,不由得不退了几步。

  太乙冲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大金武士是我请来的,如今你们已是瓮中之鳖,釜底之鱼,死到临头,还想来难为我么?”果然他的笑声未了,便听得号角声响,从山上望下去,已经看得见奔驰而来的金国骑兵了。

  风火龙忽地大声叫道:“本帮弟子,听我一言!”骚动的情形稍稍安定下来,只听得风火龙接着说道:“我只因一念之差,引狼入室,罪无可恕,愧对同门。如今本帮面临灾祸,请武士敦师弟从速接任帮主,以补我过。武师弟才能胜我十倍,必能光大本帮。请恕我不能再为本帮效力,把重担子都推给你啦!”

  柳元宗在他身边,听到最后两句,心头一动,正自觉得他话中有“不吉之兆”,还未来得及阻拦,只见风火龙已是一口鲜血狂喷出来,在石台上倒下去了。原来他是在愧悔交集的心情之下,用上乘内功自断经脉,了结自己的生命的。柳元宗在他身边,本来是防备有人暗杀他,特地保护他的,但却想不到他会自杀。风火龙以上乘内功自断经脉,纵有华佗再世,扁鹊重生,那也是无可救治的了。

  丐帮那三位老香主忙跑了过来,说道:“风香主,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何苦如此?”柳元宗一掌按在他的后心,将真气输送进去。风火龙脸上现出笑容,低声道:“你们愿意饶恕我,我很欢喜。但我已是不能饶恕自己了。”说了这两句话,便即气绝。风火龙初时还未完全知道朱丹鹤、公孙奇、太乙等人的底细,也即是尚未完全认识到他自己所参与的罪恶的严重性,故而还有意图苟活之心,受了他们胁迫;待到公孙奇面目完全揭露,太乙的金国奸细身份也证实之时,他自觉无颜苟活。便决心一死以谢本帮了。

  武士敦眼看就要追上公孙奇,但忽然发生了这个变故,他只好回来。丐帮上下,一致拥戴他继任帮主,在这样紧急的情形之下,无暇举行什么仪式,武士敦立即行使帮主职权。

  武士敦在金国御林军中混了十年,懂得军事。金国那队武士是一路厮杀来的,和他们厮杀的是西岐凤率领的一部份赴会群雄,虽因寡不敌众,堵截不了,给他们杀上山来,但估计时间,至少也还得有一顿饭功夫,才能杀到此地。当下武士敦便即发号施令,叫本帮弟子力持镇定,布阵迎敌。

  柳元宗放下风火龙,走下台来,正自想道:“是先去追捕太乙呢?还是去看看公孙隐?公孙隐内功深厚之极,想来总还可以支持吧?”心念未已,只听得女儿已在叫道:“爹爹快来!”

  原来公孙隐的内功虽然深厚之极,但他遭受了这样重大的刺激,早已是心伤欲碎,根本就没有求生之念,哪里还会运功驱毒,蓬莱魔女与武林天骄各以上乘内功,替他推血过宫,但由于公孙隐本身的真气不能凝聚,在体内四处乱窜,非但不能收内外协调之效,反而成了障碍,抵消了蓬莱魔女与武林天骄给他医治的外力。蓬莱魔女束手无策,唯有向父亲求援。

  柳元宗替公孙隐一把脉息,不觉皱了眉头,蓬莱魔女哽咽说道:“爹爹,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师父!”

  柳元宗说道:“好,我尽力而为。你叫谷涵回来!”柳元宗功力与公孙隐相当,当下用针灸疗法,刺激公孙隐相关的穴道,随即运用绝顶内功,为他推血过宫,让他体中的毒气缓缓发散。可是柳元宗虽然使尽平生本事、内功、医术全都用上,也只不过能够减轻他中毒的程度而已,却不能代他收束真气。要知双方功力相当,倘若柳元宗以外力强施,公孙隐一样有性命之忧。是以问题的关键在于公孙隐必须本身有求生的意志,否则即使柳元宗有天大神通,也是无济于事。

  华谷涵赶了回来,正好公孙隐在金针刺激之下,刚刚醒转。柳元宗道:“公孙大哥,我求你一件事情,你必须帮我的忙。”

  公孙隐苦笑道:“我现在还能帮得你什么忙?”

  柳元宗道:“我是特地为了这件事,万里迢迢赶来求你的。这件事情,是除了你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替代的。”

  公孙隐与柳元宗同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彼此慕名了数十年,今日方始会面。而柳元宗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求他帮忙,公孙隐虽然心如槁木,也感到这是一生中最大的光荣,当下侠义之心一起,便即说道:“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帮你的忙。请说吧。”

  柳元宗道:“瑶儿是我生的,却是你教养成人的,你对她的恩义胜于我这个生父多多,所以她的事情,必须由你作主。我今日到来,就是求你允许她与谷涵的婚事,并为他们主持婚事的,你可肯答应么?”

  公孙隐坐了起来,面带笑容,说道:“我早已有这个意思了,我怎能不答应?”

  华谷涵道:“公孙前辈,我也想求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公孙隐道:“哦,你已经得了娇妻,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求我?”

  华谷涵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多承你老人家青睐有加,又把爱徒许配与我,大恩难报,我与清瑶想长依膝下,作为你亲生的子女一般。只求你的答应。”

  公孙隐又惊又喜,说道:“这我怎么敢当?”话犹未了,他们两人已是双双跪下,蓬莱魔女说道:“师父恩重如山,我是自小就把师父当如父亲的了。如今不过正个名份而已,你老人家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公孙隐泪盈于睫,一手一个,将他们拉起,喃喃说道:“想不到我失了一个儿子,却得回了一双儿女。”

  柳元宗见他滴出眼泪,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心道:“只要他心有寄托,我也就有把握可以挽救他的性命了。”

  俗语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柳元宗之所以能够挽回公孙隐的性命,用的就是“心药”。

  由于儿子不肖,公孙隐在这世上最疼爱的人就只是蓬莱魔女了。他对于蓬莱魔女的确是兼有师父与父亲的感情的。但因他所受的刺激(儿子叛国通敌)太过重大,一时遂至万念皆灰,断绝了求生的意志。柳元宗看出“病因”,故此“对症下药”,在他昏乱之中,用蓬莱魔女来唤起他的求生意志,同时也转移了他在感情上所受的刺激。

  柳元宗微笑道:“公孙大哥,请让小弟给你治病。瑶儿还要等你给她主持婚礼呢,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才行。”当下掌贴他的后心,一股真气输送进去,公孙隐有了求生的意志,也自行收束真气,于是两大高手功力就是相辅相成,而不是相抗相拒了。

  此时公孙奇已用毒掌打死了好几个丐帮弟子,逃至山腰。那队金国武士从山脚杀上来,与他的距离已经不远了。但因一众英雄与丐帮弟子动了公愤,仍然穷追不舍。

  公孙隐神智清醒之后,所得众人的骂声,声声都是骂他儿子,他一气之下,跳了起来,说道:“我一定要把这畜牲亲手处死!”但他的功力尚未恢复,一怒之下,真气走入岔道,刚刚跳起,咕咚一声,又跌倒了。柳元宗连忙将他扶起,说道:“公孙大哥,恕我直言,你就比如是没有这个儿子,当他是死了吧。何苦来由为他生气?”公孙隐气呼呼地道:“我不会给他气死的,我不需要你们都来照料我,快快去给我拿这孽畜!”武林天骄道:“我和谷涵同去。”立即飞步奔前,原来他已经看见山坳处有两个少女跑来,其中之一,正是赫连清云。因此无须公孙隐吩咐,他也是要赶着去救援的了。柳元宗要给公孙隐治病,不能离开,蓬莱魔女既舍不得离开师父,也不愿亲自去伤公孙奇。她就留下来协助父亲,从旁照料。

  公孙奇一臂脱臼,只剩下一条左臂可以使唤,他的轻功虽然不弱,但群雄的暗器,从他背后纷纷打来,他必须挥剑拨打,当然也就影响了他的轻功。武林天骄施展“八步赶蝉”的功夫,迅即越过众人,与公孙奇的距离越来越近。

  公孙奇暗叫“不妙”。他深知武林天骄的功夫远非群丐可比,自己只剩一臂,决计打不过武林天骄。就在此时,忽见两个女子从山坳出来,正好挡住他的去路。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赫连清云。另一个则是云紫烟。赫连清云的伤已经好了,今朝武士敦与云紫烟一同到公孙隐家中,后来武士敦与武林天骄先走一步,她与云紫烟随着而来,但因她们轻功较弱,赫连清云又是刚刚伤好,故而现在才到。

  公孙奇哈哈笑道:“你们这两个雌儿来得正好!”当下插剑归鞘,身形一掠,倏地就到了二女身旁,施展大擒拿的手法。要知赫连清云是武林天骄的师妹,云紫烟是武士敦的未婚妻子,公孙奇只要随便擒住一人便可当作护身盾牌,不但可以脱险,而且可以用来威胁群雄了。

  公孙奇虽然一臂脱臼,但独臂使出来的擒拿手法,仍是十分凌厉。他知道云紫烟武功较弱,第一招先向云紫烟发出。

  哪知云紫烟自从那次受辱之后,回到师父无相神尼门下,又苦练了五年剑术,早已是今非昔比。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骂声“奸贼”,竟然毫不躲闪,便是唰的一剑!还刺过去。

  这一剑刺胸截肋,剑势遒劲,是一招拼着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杀手绝招。公孙奇也不由得心中一凛:“这雌儿的剑术远胜从前,倒也不可太过轻敌了。”

  但云紫烟虽然远胜从前,毕竟还是比不上公孙奇。公孙奇融会正邪两派的最上乘武功,招数已到收发随心的境界。就在双方即将碰上之际,公孙奇已是身移步换,倏地绕到了云紫烟的侧边,避开了两败俱伤的局面。他脚步未停,招数不变,仍然是那一式擒拿手法,不过抓向云紫烟的部位,则与前不同而已。

  云紫烟一剑刺空,变招已来不及。倘若是单打独斗的话,必将落在公孙奇手上无疑。但好在有个赫连清云在她身边,一见不妙,立即舍命扑来,解云紫烟之危。

  赫连清云这一招更是使得毒辣,她手挥玉笛,打公孙奇那只脱了臼的手臂,而且是对准了碎折的关节骨缝之处打下去的!

  公孙奇手臂只是脱臼,续筋驳骨,还不很困难。但倘若手臂给打断分成两截,那么要想断臂再续,就极不容易了。公孙奇当然不敢给她打中,只好闪开。说时迟,那时快,武林天骄已经赶到。

  公孙奇大喝一声,袖子一挥,劲风呼呼,就在武林天骄只差几步就可以赶到之标,倏地使出铁袖神功,向赫连清云卷去。赫连清云毒伤初愈,气力未曾恢复,百忙中一个“鹞子翻身”,向后倒纵,但虽然没有给他袖子卷着,却也给那股劲风震翻。“砰”的一声,在半空中一个倒头筋斗,跌了下来。

  武林天骄这一惊非同小可,玉萧一指,一口炙热的罡气,从萧管之中吹出,公孙奇发出毒掌,腥风罡气,两相抵消。公孙奇只剩一臂,不敢恋战,转头便走。

  武林天骄急于救人,也无心去追,连忙跑过去将赫连清云扶起。幸亏赫连清云刚才闪躲及时,虽摔一跤,却没受伤。此时武士敦亦已赶了到来救应了。

  云紫烟叫道:“大哥给我报仇!”武士敦“呼”的一掌打出。丐帮的大力金刚掌功夫乃是武林一绝,武士敦的师父尚昆阳生前曾有“天下第一掌”之称,武士敦天生异禀,掌力之强不亚于师父盛年。公孙奇右臂脱臼之后,一直未得空暇敷上金创药,刚刚又与武林天骄交了一招,牵动伤臂,伤口扩大,鲜血已在汩汩流出。公孙奇只得强运邪派玄功,封闭穴道,暂止血流,拼命逃跑。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在十丈开外,公孙奇想不到武士敦的劈空掌力打得这么远,只顾运功闭穴止血,而未能及时防御。只听得“蓬”的一声,公孙奇给武士敦的掌力震翻,变作了滚地葫芦。

  赫连清云一推武林天骄道:“我没受伤,你快去擒奸贼!”武林天骄在武士敦前面,距离公孙奇不到五丈。他放开了赫连清云,展开八步赶蝉的功夫,几个起伏,已是追到了公孙奇背后,公孙奇尚在地上打滚,当然跑不过他。

  眼看武林天骄就可以把公孙奇手到擒来,忽见一骑快马飞奔来到,马上的军官竟然是金军的主将,具有皇叔身份的完颜长之。

  完颜长之喝道:“檀羽冲,你身为金国贝子,何等尊荣,竟与群丐为伍,羞也不羞?”口中喝骂,手上已在张弓放箭,他是金国数一数二的高手,若只论功力之深,他还要比武林天骄稍胜一筹。只听得弓如霹雳,箭似流星,武林天骄只差一步就可以抓着公孙奇,利箭已经射到。武林天骄挥萧拨箭,箭虽拨落,虎口竟也隐隐发麻。

  武林天骄冷笑道:“丐帮豪杰,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我与他们为友,胜于你陪伴暴君,为虎作伥!”完颜长之怒道:“我以为你只是不服前皇,才犯上作乱的。哪知你竟是甘为叛逆,我非杀你不可。”弓弦三响,连珠三箭射来。说时迟,那时快,武士敦亦已赶了到来。

  武士敦迈步上前,噼啪两刀,扫落了两枝箭,第三枝箭来不及用兵器打落,引身一闪,这枝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身旁射过。原来武土敦的内家真力胜于武林天骄,而身法灵活则有所不如。故所以他能够打落两枝,不感吃力,但却险被第三枝箭所伤。

  完颜长之见他面不红,气不喘,心中也自一惊:“这臭叫化气力倒是很大。”武士敦险些给射中,怒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刀!”一把匕首掷出,但却不是向马上的完颜长之飞来,而是瞄准了马脚贴地扫去,完颜长之俯伏雕鞍,长鞭一撩,因部位不对,功力难以尽量发挥,鞭梢虽然卷着了匕首,但马腿已给刀锋划伤。他的坐骑是久经训练的战马,登时人立长嘶,不敢再向前跑。

  完颜长之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下马步战,我与檀羽冲不过打个平手,加上这个臭叫化,我是必败无疑。好汉不能吃眼前之亏。”此时,金国的大队武士已将随后赶到,完颜长之遂勒住马头,不再前进。武士敦与武林天骄各自保护未婚妻子,也急忙回来与大伙会合。

  公孙奇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那队金国武士的“先行”已经赶到接应,完颜长之皱眉道:“公孙郡马,你何以如此狼狈?”公孙奇虽然已经杀了受封为金国郡主的妻子,但金国的新皇帝既然还要利用他,所以仍然保留他这“郡马”的尊号。

  公孙奇不待人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看武士敦等人已经走回去了,方始放下了心,暗暗叫声“好险!”他仗着邪派的护体神功,刚才又应变得宜,是以只是给武士敦的掌力震翻,而没有受到内伤。但虽得侥幸脱险,在完颜长之面前出乖露丑,也不禁羞得满面通红。

  公孙奇驳上臼骨,敷了金创药,气呼呼地说道:“不必提啦,大事已经坏了。不但我这个丐帮帮主做不成,朱丹鹤也已经给他们擒去了。”完颜长之问道:“风火龙呢?”公孙奇道:“这老杀材更糟,他临时反悔,把事情都抖了出来,不待别人杀他,自己就自尽了。丐帮是再也钻不进去的了,如今是用计不成,只能动武了!”

  原来完颜长之在大足峡设下埋伏,是作了两种打算的。倘若原来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公孙奇当上了丐帮帮主的话,他就按兵不动,作长远的打算。以后可以借助于公孙奇之力,诛锄更多的抗金义士。倘若计划失败,他得到讯号,便即发兵攻来,先把聚会的丐帮弟子一网打尽。至于公孙奇是否牺牲,则已不在他考虑之内了。完颜长之这个恶毒的主意,是连公孙奇都未知道的。不过,他聪明绝顶,此时见完颜长之领兵杀来,当然心中亦已明白。但此时他已走到绝路,再也无法冒充是抗金的英雄,他既然没有悔过求饶或一死谢罪的勇气,也就只有完全投靠敌人这一条路了。

  不过,完颜长之却不是接到讯号赶来的,(因为朱丹鹤在最紧要的关头已给武士敦等人监视,无法发出讯号。)而是给西岐凤等一众英雄发现了他们埋伏的秘密,迫得他们不得不提早发动的。也正由于他们提早发动,及时杀到,公孙奇才得侥幸逃出一条性命。

  此时太乙也已逃回本国的队伍,于是完颜长之便即发动进攻。那边武士敦亦已会合了大伙,严阵以待。

  赫连清云跟着武林天骄跑到草坪,石头上赫连清波那颗首级,还摆在那儿。赫连清云一眼看见这颗首级,不由得心头一震,失声道:“这不是我的姐姐吗?是你,你们……”武林天骄道:“不是我们杀的,是公孙奇这奸贼杀的。他要借你姐姐的首级取信于人,谋夺帮主大位。”

  赫连清云与赫连清波虽然早已是姐妹殊途,分清泾渭,但目睹如此惨状,也不禁心中悲愤,咬牙道:“我姐姐固然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却不应该由公孙奇这奸贼来杀她!”上前收了赫连清波的首级,正要寻觅蓬莱魔女,却已听得蓬莱魔女惊叫之声。

  原来公孙隐看见武士敦等人回来,知道公孙奇已经逃脱,今后他这不肖之子,将公然与敌为伍,变成了国人皆曰可杀的奸贼了。公孙隐一世英雄,怎忍得了有如此一个不肖之子,败尽他的门风,丢尽他的面子。他正在一口气转不过来,赫连清云那几句话又恰恰在此时让他听见。公孙隐接连受了重大的刺激,一口真气走入岔道,登时又晕了过去。蓬莱魔女就是因为她的师父再度晕倒而惊叫的。

  柳元宗将本身真气输送进去,在公孙隐耳边低声说道:“公孙大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诺言。清瑶的婚礼还待你主持呢!”

  公孙隐倏地张开眼睛,叫道:“气死我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蓬莱魔女张皇失措。柳元宗摇了摇手,示意女儿不可惊惶,说道:“公孙大哥,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你先要保重身子才好。”公孙隐的心情,柳元宗是明白的。公孙隐是为了自己不能惩治不肖之子而伤心,故而柳元宗劝他保重身子,正是对症下药的言语。

  公孙隐叹了口气,说道:“谷涵,你过来!”笑傲乾坤上前叫了一声:“爹爹!”公孙隐道:“我答应把瑶儿嫁给你,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笑傲乾坤道:“请爹爹吩咐。”公孙隐说道:“我已是不能亲手惩治这个畜牲了,你们夫妇成婚之后,必须为我完成这个心愿。”原来公孙隐虽然给柳元宗鼓起求生的意志,但已经走火入魔,今后将半身不遂,不能行动的了。他知道蓬莱魔女念在他的情份,未必下得决心杀公孙奇,故而郑重地嘱咐笑傲乾坤,把这件任务交给他。笑傲乾坤道:“爹爹,你安心养伤。这件事我会给你办到的。”此时,金国武士已经杀上山头,公孙隐道:“好,你们都去迎敌吧。不能因为我的原故,累了大家。”柳元宗道:“你一世英雄,也决不能落在敌人手中。”不由分说,把公孙隐背了起来,公孙隐还想说话,柳元宗已抢着说道:“谷涵的武功制服不了公孙奇,今后还得你多传授他们夫妇的武功呢。你不保全自己的性命,又怎能指望谷涵给你完成心愿?”公孙隐这才没有话说,索性闭上眼睛。他是不愿意看见他的儿子跟着敌人一道杀来。

  但公孙奇却并没有再杀回来,他一来是怕他父亲,二来断臂待续,因此乘了一匹快马,自己先跑回去养伤了。神驼太乙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仍然跟随完颜长之杀来。完颜长之杀上山头,立即喝令放箭。他带的这班武士,都是经过挑选过的好手,人人武艺高强,用的是当时最犀利的一种武器——神臂弓。

  一声令下,千箭如蝗,神臂弓所发的箭可以射到三十丈开外,丐帮弟子有十数人登时中箭身亡。

  武士敦大怒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就只你们会放冷箭么?”信手拾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力一捏,石头碎成十数块,把手一扬,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打出,这把碎石也飞到数十丈开外,打死打伤了十几个金兵。

  可是丐帮这边,有武士敦这等功力的人,不过寥寥数人,而对方却有几百张神臂弓,两边箭石交锋,丐帮这边自是大大吃亏。

  武士敦急忙改变队形,用人自为战的办法,各自我寻隐蔽的地方,或躲在岩石之后,或藏在大树之上,双方用暗器互相攒射。

  普通的暗器,不如神臂弓射得这么远,丐帮仍是不免吃亏,但改换了战术之后,伤亡已是大为减少。丐帮弟子与一众英雄都怀着满腔怒火,只待敌人接近,就冲出去与他们肉搏。

  可是完颜长之勒住了战马,金国武士也都在三十丈之外停止前进,只用神臂弓发箭,武士中有数十名神箭手,丐帮弟子一在隐蔽的地方露出头来,就有中箭的危险,激战之下,丐帮弟子又有十数人伤亡。柳元宗、武士敦等人也飞石打伤了对方十几个神箭手。双方伤亡的人数倒是差不多相等,但敌众我寡,倘若如此相持下去,丐帮这边却是禁不起伤亡的消耗。

  武士敦站在高处,严密注意敌方动态,只见金军的队形向两面作扇形展开,转眼间就似一条长蛇把山腰圈住,看来是要把山顶上的人团团围困,来一个瓮中捉鳖的战术。武士敦心道:“好呀,他们的胃口倒是不小,竟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么?但他们的兵力分散布防,却也正有利于我们从一点突围了。”

  武士敦正要下令突围,忽地心念一动,又再想道:“完颜长之是金国的名将,难道他想不到兵力分散的弊病?莫非他是另有所恃,诱使我们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