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道:“你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就告诉你吧,他是柳元甲的哥哥柳元宗。”

  中年妇人吃了一惊,道:“就是那个二十多年之前,名震武林的那个柳元宗吗?听说他早已死了,却原来还活着么?”显然这个中年妇人尚未知道柳元甲对他哥哥的亏心之事,也未知道柳元宗又已出山。

  那老婆婆道:“不错,就是这个人了。从前我和他是同一辈份的,你嫁给他的弟弟,我却变成了他的长辈了。你想我见他不是有点尴尬么?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来找你,是怀的什么用意?”

  她女儿道:“这有什么关系?我虽然从没有见过这个大伯,但我也听得江湖上的老前辈说过,柳元宗当年可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侠,和他的弟弟大不相同的。难道你是怕他偏袒弟弟,来欺压咱们?咱们不明他的来意,那就正该见一见他,听听他的来意啊!”

  蓬莱魔女也觉得那老婆婆的“理由”实在不成其为“理由”,心中越发疑惑了,暗自想道:“对啦,她为什么要避开我的爹爹,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那老婆婆道:“我不是怕柳元宗的武功,我就是不要见他!不单是他一个人,所有我从前相识的人,我是一个都不要见!”

  她女儿说道:“妈,我闷在心里已经多年了,今晚一定要请你说说原因。我是你唯一的女儿,为什么你的事情却总要瞒着我?妈?你可知道我失掉你的宠信,比我失掉丈夫更要伤心!”

  那老婆婆颤声道:“瑛儿,你,你要知道什么?”

  她女儿说道:“我的爹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错,我小时候你是曾经对我说过他已经死了,可是你却从来没有和我谈过任何一件有关爹爹的事情,过年过节的时候,你也从来没有为爹爹烧过一炷香。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避免提起爹爹?”

  老婆婆默不作声,却急地转了个身,背向女儿,面朝窗外,如有所思。她是不敢接触女儿的好像要搜索她灵魂深处的目光么?她是遥望远方,遥盼远人或遥思远事么?

  她女儿道:“妈,莫非,莫非你也是和我现在一样,我在哄骗小南,你也在哄骗我?我的爹爹,其实——”

  那老婆婆沉声说道:“噤声!”就在此时,躲在树上的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忽觉微风飒然,突然有暗器向他们打来!

  原来此时天色已变,本来是无月无星,天黑沉沉的,此时忽然云开月现,那老婆婆瞧见了他们在地上的影子。

  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都在全神贯注地听她们母女谈话,料不到暗器突然打来,要躲避已来不及!

  笑傲乾坤伸指一弹,“铮”的一声,把暗器弹开,这才知道是一枚指环。弹是弹开了,但笑傲乾坤却也感到了虎口酸麻,指头痛得有如给石头砸了一下似的。蓬莱魔女机灵一些,暗器来时,她扳了一条树枝向那暗器一弹,“喀嚓”一声,一条普通蜡烛般粗大的树枝,竟给一枚小小的指环打断!

  这一下不由得他们心中大为骇异,要知道他们躲在树上,距离老婆婆的那间房子有四五丈之遥,那老婆婆并未推开窗门,指环是穿破窗纱射到树上的!他们虽然知道这老婆婆是柳元甲的岳母,必定懂得武功,但却绝对料想不到她有这么深厚的内力,而暗器的手法又是如此神奇!

  说时迟,那时快,屋中的母女二人已是从窗口跳了出来,老婆婆道:“瑛儿回去,你妈虽然年老,这两个小贼谅还对付得了!”口中说话,人已越过墙头,发出了一记劈空掌!

  满天枝叶纷飞,笑傲乾坤与蓬莱魔女跳了下来,饶是他们都有一身上乘内功,给这老婆婆掌力一震,胸口如受重压,虽不至于不能呼吸,也是很不舒服。蓬莱魔女连忙默运玄功,吐出浊气,心中想道:“要不是我学了爹爹的内功心法,只怕这一记劈空掌力,我已是抵挡不起了!”

  笑傲乾坤道:“老妈妈息怒,我有话说!”老婆婆瞧了笑傲乾坤一眼,忽地怒声说道:“岂有此理,你这油头粉面的小子,我一见你就生气!”不由分说,就是猛的一掌!正是:

  只为情场曾受创,平生最恨少年郎。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八回

  同命相怜嗟母女

  求荣不惜劫妻儿

  老婆婆这句话奇特之极,她不骂别的,一张口就骂笑傲乾坤“油头粉面”。不错,笑傲乾坤是个英俊的美少年,但他也是武林中人交口称誉的正派侠士,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他。“油头粉面”这四个字加在他的身上,当真是令他啼笑皆非。

  可是时间已不容他与这老婆婆争辩,这老婆婆掌力一发,便似排山倒海般狂涌过来。笑傲乾坤一个“盘龙绕步”,闪开正面,随即一招“神龙摆尾”,双掌一挡,化解对方掌力。但饶是他解拆得宜,也不禁连退三步,略感呼吸不舒。

  蓬莱魔女道:“老前辈,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张口骂人,动手打人?他不是歹徒,他是和我——”话犹未了,老婆婆已是向笑傲乾坤连劈三掌,一掌紧于一掌,当真是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蓬莱魔女见笑傲乾坤形势危急,只好出手相助,四掌齐推,这才消解了老婆婆的掌力。但在她凝神发掌之时,她的说话就不能不突然中断了。

  蓬莱魔女一停止说话,这老婆婆立即继续骂道:“你这小妮子懂得什么?越漂亮的男人心肠越坏,你还要护着他?哼,这等油头粉面的少年,我一见就生气!快快滚开,否则我连你也伤了!”这老婆婆的内功,差不多已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她力敌两名高手,竟然还是能够一面动手,一面骂人,而且骂得滔滔不绝。

  笑傲乾坤笑道:“老妈妈,这话可不能一概而论!”老婆婆斥道:“油头粉面就必定是油嘴滑舌。我不听你的,总之你不是好人。接招!”一招“白猿探路”,合着双掌,倏然一分,双“剪”笑傲乾坤两肩,倘若给她“剪”着,以她的功力,笑傲乾坤的琵琶骨必将破碎无疑。笑傲乾坤见她使出如此辣招,大吃一惊,再也笑不出来。百忙中连用“三环套月”,“风拂垂杨”两招,再加上蓬莱魔女从旁牵制,这才堪堪把老婆婆的这一招杀手化解开去。

  原来这老婆婆在少年时候上过一个美少年的当,以至心理失常。今晚她给女儿触及了心头的隐痛,勾起了心头的旧恨,如今她是要把这一腔怨气,都发泄在笑傲乾坤身上。她越打越是火起,在她眼中的笑傲乾坤已变成了昔日曾经欺骗过她的那个美少年了。

  蓬莱魔女人急计生,抽了个空,忙用“传音人密”的内功叫道:“二婶,我是柳元宗的女儿!你不是要知道我爹爹来意的么?如今我就是代我爹爹来和你说的!”蓬莱魔女已经知道屋中的女人与柳元甲并非夫妻一路,故而愿以婶婶相称。

  不料她刚说出“二婶”两字,这老婆婆已是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声,老婆婆的功力比她高,笑声扰乱了她的话语,蓬莱魔女虽然把要说的话讲完,但屋中的女人却只听到“二婶”两字。柳元甲的妻子听得蓬莱魔女叫她“二婶”,不觉怔了一怔,心中想道:“哪里钻出来的这位侄小姐?”要知她退出江湖已经十年有多,蓬莱魔女身为绿林盟主则还未过五年。柳元甲之妻所知道的只是柳家的往事,对近事则毫无所知。她只道大伯柳元宗早已全家遭害?怎想得到今晚来的这个女子竟是柳元宗的女儿,而且又是绿林盟主?

  民间的习惯,较为亲近的晚辈,通常都是称前辈为叔、伯与婶婶的。柳元甲的妻子心中想道:“莫非他们是元甲派来的人?元甲心还未息,要他的手下前来窥伺?”

  此时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联手,与那老婆婆已打了将近半炷香的时刻。柳元甲的妻子不由得好生惊异,心想:“当今之世的前辈高手,能够抵敌我的母亲的也不过寥寥数人,怎的这两个年轻男女却是这么了得!”她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柳元甲要抢她的儿子,如今她既然疑心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是她丈夫派来的人,她当然也就不敢离开屋子了。

  那老婆婆似是要防范蓬莱魔女再与她女儿通话,掌力越发催紧,叫蓬莱魔女无法分神。但她对蓬莱魔女只是掌力加强而已,对笑傲乾坤则更为狠辣,所使的杀手,十之七八都是攻向笑傲乾坤。

  笑傲乾坤向蓬莱魔女使了个眼色,两人心意相通,同时反守为攻。笑傲乾坤取出折扇,倏地一张,发出一股冷风,蓬莱魔女五指一拂,瞬息之间遍袭那老婆婆的七处穴道,这一招点穴功夫,是柳元宗所授的世上无双的“惊神指法”。

  那老婆婆的武功虽然差不多已是登峰造极;也不禁吃了一惊,只得斜闪两步,以铁袖神功化解蓬莱魔女的点穴,说时迟,那时快,笑傲乾坤的折扇倏张倏合,小小一柄扇子使出了五行剑的招数又兼有点穴的手法,也是在瞬息之间,遍袭那老婆婆的七处要穴,把这老婆婆又迫得退后三步。笑傲乾坤一声笑道:“后会有期,暂且失陪了!”原来笑傲乾坤与蓬莱魔女见这老婆婆步步紧迫,他们是不想与这老婆婆拼命的,只怕打她不过,遭她毒手,因此,只好各出绝招,以求脱身。把老婆婆迫退之后,二人立即飞逃。

  老婆婆大怒,还想去追。她女儿已在窗口叫道:“妈妈,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两个小子咱们虽然还没知道底细,可是他们也没有得罪咱们啊!”这老婆婆呆了一呆,夜风吹来,老婆婆清醒了些,才发觉自己刚才的暴怒失常,是有点不合情理,不觉哑然失笑,心道:“怪只怪这小子长得俊,我把他当作了害我的那个人了。”当下止步不追,只远远地扬声说道:“什么后会有期?你们还想再来?哼,你们再来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两人逃入树林,喘息过后,不禁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说道:“这老婆婆好凶!”

  笑傲乾坤笑道:“你听见她说的最后那一句话没有?她说咱们再去,她就要打断咱们的腿呢。这事怎么办,咱们撒不撒手?”“撒不撒手”即是还管不管的意思。

  蓬莱魔女道:“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们,哪能就此撒手不管?最少我得和柳元甲的妻子说个清楚。还有,柳元甲曾经回来看过她们,说不定她们也可能知道这老贼的去向。”

  笑傲乾坤懂得她的意思,说道:“不错,柳元甲老奸巨滑,比公孙奇更难对付,若是任由他与金虏勾结,也是一个极大的祸患。倘若能够探出他的下落,把他除去,咱们也可早日安心。只是这老婆婆一见咱们就要驱赶,却焉能容得你向她的女儿细问其详?”

  蓬莱魔女说道:“奇怪,这老婆婆武功如此高强,在武林中却是藉藉无名?她应该是与我的爹爹,我的师父同一辈的,他们也从没说过有这样一位前辈女杰。她躲避我的爹爹,想来其中也是定有因由。”笑傲乾坤道:“这老婆婆定是少年时候吃过男子的亏,心灰意冷,退出江湖,故而无人知道。”蓬莱魔女道:“我也是这样想,但却不知道这人是谁?”

  笑傲乾坤笑道:“你怀疑是你的爹爹吗?我想决不至于。”蓬莱魔女“啐”了一口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怎能猜疑我的爹爹?我爹对我妈情深义重,我妈死后,他做了二十年的和尚,要不是知道我还活在人间,他还不肯还俗呢。”

  笑傲乾坤道:“我也说决不至于。但你以为她躲避你的爹爹,却是为了什么?”蓬莱魔女道:“我猜想不透。不过依我看来,我爹爹可能知道她当年之事。这只有问我爹爹才能明白了。”

  笑傲乾坤道:“难道咱们再回转光明寺问你爹爹吗?”

  蓬莱魔女道:“当然不能这样耽误行程。嗯,我倒有个办法。这老婆婆只是痛恨男子,对我似乎还客气一些,待我单独前去,再试一试如何?”

  笑傲乾坤道:“我不放心。这老婆婆有点疯疯癫癫的,要是她突然发起疯来……”蓬莱魔女笑道:“这都是因为是你这油头粉面的小子惹她发疯!”笑傲乾坤佯怒道:“好呀,你拿了疯妇人的话来骂我,看我不撕破你小嘴?”两口子正在打情骂俏,蓬莱魔女忽地“嘘”了一声,悄悄说道:“别闹,像是有人来了。”

  笑傲乾坤亦已听到山脚下有轻微的脚步声,遂与蓬莱魔女跳上一棵大树,这时天上乌云尽散,月色明亮,隐约可以看见两个影子,其中有个身材高大的驼背老人更是引人注意。笑傲乾坤大吃一惊,说道:“一个是柳元甲,一个是神驼太乙!”

  蓬莱魔女道:“咦,果然是这两个老贼!他们走在一起,咱们怎办?”要知神驼太乙的武功更在柳元甲之上,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联手,可以制服得了柳元甲,也可以稍稍胜过太乙。但如今是柳元甲与太乙同在一起,他们就决计打不过这两个老贼。

  笑傲乾坤道:“柳元甲把这老贼请来,想必是要这老贼给他助阵,好让他夺回孩子的。咱们且先看看动静。”

  蓬莱魔女道:“不错。那老婆婆也非易与之辈,想必还有一场好戏可看。倘若他们真的打了起来,咱们倒可以助那老婆婆一臂之力。”

  柳元甲与太乙已经走上山坡,山坡上的一条小路就是通往老婆婆那间屋子的。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躲在树上,停止说话,屏息呼吸。柳元甲与太乙正好从大树底下经过,他们心中有事,并未发现树上有人。

  柳元甲向前一指,说道:“她们就是住在这间屋子。”太乙道:“多谢你给我带路,倘没有你,我真想不到她们是躲在这荒僻的山村。嘿,嘿!今天总能找着她了!”

  柳元甲哈哈笑道:“最想不到的是你我相识多年,却不知原来竟是翁婿!岳父有事,小婿理当效劳。岳丈大人何须客气?”太乙似乎有点尴尬,说道:“是呀,老朋友变了翁婿,这可真是再也滑稽不过的事。但我有你这样一位贤婿,可也心满意足了。”柳元甲道:“可惜咱们一家子还不知能不能团圆呢?”

  蓬莱魔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柳元甲与太乙已经走过,蓬莱魔女悄声问道:“他们说的什么?他们竟然是翁婿吗?”笑傲乾坤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老夫少妻之事,世间在所多有。”蓬莱魔女道:“话是不错。但我还是意想不到。唉!这两母女嫁的都是老奸巨滑的大坏蛋,母女同命,这不是太可悲了吗?”

  话犹未了,只听那老婆婆的声音喝道:“你这两个小子真的是不知死活,还敢回来么?哼,看我打不打断你们的腿!”原来这老婆婆听得屋后面的山路上有人走动的声息,还以为是笑傲乾坤与蓬莱魔女去而复来。

  老婆婆挟了一根拐杖,从后门飞跑出来,上了山坡,正好与太乙打了一个照面。老婆婆如遇鬼魅,登时呆了!

  太乙笑道:“咱们都老啦,再不是什么小子了,小铃子,但你在我的心目中还是当年那个小铃子!唉,小铃子,这些年来我找得你好苦!如今端的是苍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还是让我见着你了。过了这么多年,你的心头之气也该平下来了吧?我是来向你请罪的。咱们老夫老妻可该团圆了!”

  蓬莱魔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老婆婆就是明明大师所说的那个“小铃子”!

  月光下只见老婆婆白发如银,乱草般地散乱开来,无风自抖。蓬莱魔女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却可以想得到她心中的气恼。“小铃子”这样的昵称,用在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身上,蓬莱魔女乍听之初,不禁大有滑稽之感,但蓬莱魔女随即想起明明大师在提起他的“小铃子”时,那一片又痛苦又深情的黯然神色,蓬莱魔女又不禁深深地为老婆婆感到难过了。明明大师那日没有讲出来的心头隐痛,蓬莱魔女也顿然明白了。

  那老婆婆呆了半晌,忽然一顿拐杖,怒声说道:“你害了我的一生,我已经认命了,你还不许我过一个安静的晚年么?哼,小铃子?小铃子早已给你害死了!我不要见你!你是人面兽心的畜牲!”

  太乙变了面色,说道:“小铃子,当初是我做错了事,但后来你不是也甘心情愿嫁了我么?俗语说得好?一夜夫妻百夜恩,咱们可是做了好几年夫妻的啊!”

  老婆婆气得话声颤战,道:“我只恨当初吃了你的亏,把持不定,无可奈何依从了你。哼,你还敢提起旧事?那几年我吃了多少苦!”

  太乙道:“小铃子,即使我有千般不是,也总有好处吧。我没打你,没骂你,何曾给你吃了什么苦了?”

  老婆婆提起了拐仗,指着太乙冷笑道:“你的所作所为比打我骂我还要令我难过百倍!我最痛恨的事,你就偏偏去做。嘿,嘿!你现在已是新皇帝的新国师啦,你还来找我这老婆子做甚?”

  太乙说道:“找你去同享荣华富贵呀!小铃子,你在这山沟里受苦多年,如今我贵为国师,你也该让我有个机会为你尽点心力了。”

  老婆婆道:“我才不稀罕这样的荣华富贵,我也不是你的小铃子,你给我滚!”

  太乙面色越来越是难看,说道:“你不是我的小铃子?嘿,嘿,你是还未忘情于你的那位明哥吧?可惜他已经做了和尚,他也不能再要你啦!”

  老婆婆颠巍巍地举起拐杖,喝道:“你再多说半句,我,我与你拼了!”

  太乙连忙闪开,冷冷说道:“好,不说就不说。你不愿跟我,我也不勉强你。但我的女儿,你总该还给我吧!”

  老婆婆道:“你的女儿?你没有女儿,你休想从我这里把她抢走!”

  太乙冷笑道:“我没有女儿?难道她不是我生的吗?”

  老婆婆道:“她的爹爹早已死了。你懂不懂,我不能让她有一个给人鄙视的爹爹,你是活着也好,死了也好,总之我是在我女儿的心中把你埋葬了!”

  太乙怒道:“小铃子,你做得未免太过份了吧?你我夫妻失和,你怎能欺骗女儿说我已经死了?”

  柳元甲忽地上前,向那老婆婆行了个礼,道:“岳母大人在上,小婿参见。咱们都是一家子,有事总好商量。请你们两位老人家别再争吵了。”柳元甲年已六旬,太乙与那老婆婆也不过六十多岁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他口口声声,自称“小婿”,听得那老婆婆起了鸡皮疙瘩,又是讨厌,又是气愤,忍不住举起拐杖就要打他。柳元甲倒纵避开,说道:“岳母大人,请容小婿说话。”太乙在旁冷笑道:“当真要打,你恐怕还不是我们翁婿对手吧?”

  老婆婆大怒道:“滚开,你们翁婿是一丘之貉,你们就狼狈为奸吧。你岳父认你,我可不能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