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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暗柳明(7)

原来江南风俗,女儿初诞,便酿酒数坛,藏于地下,待女子长大嫁人时方才掘出,与众宾客共饮为乐,是以通常酿期为一十八年。脱欢久居北地,并不知“女儿红”是何名堂,但也不懂装懂,拍手称妙。忽听那绿衣女冷笑道:“五个十八年,该是九十岁的老太婆了,我看该叫做‘老太婆酒’!”脱欢哈哈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了,所谓酒是陈的好,女人却是年轻的妙,便如姑娘一般,最得男子欢心!”他自觉谈吐高妙,忍不住手挥折扇,得意非凡。

此时小二端了一壶“五美人酒”上来,犹未走近,醉人酒香便已散开。经过绿衣女身边时,她突地伸脚,店小二顿时被绊了一跤,酒盘脱手,绿衣女手一伸,将酒壶抄在手里。店小二又惊又怒,爬起来叫道:“女…女客官这是作什么?”绿衣女道:“莫非这酒只许男人喝,就不许我喝?”小二道:“您…您老人家没吩咐过!”绿衣女道:“我刚才不想喝,现在偏偏想喝了!”小二原本就口吃,这一急,越发结巴得厉害:“客…客官,你…你怎么不…不讲理!”

脱欢故作大度,挥扇笑道:“无妨无妨,这壶酒就算在下请姑娘的,大家做个朋友也好!”绿衣女摩挲酒壶,笑道:“谁跟你做朋友!我不喝了,拿去!”云袖一展,将酒壶嗖的一声掷向阿滩。阿滩瞧其来势劲急,微微冷笑,气运手掌,随手去接,不想那酒壶忽地裂成数块,四射开来。阿滩怕被酒水溅得满脸,有失身份,慌忙变掌为拳,捏个印诀推出。若是寻常酒水,这一拳震散,倒也于人无伤,偏偏阿滩这一拳打中了一块寒冰。掌冰相接,冰块碎溅,桌上四人俱都不及躲闪,冰碴儿溅上肌肤,备感刺痛。

原来,绿衣女所练“冰河玄功”有化水成冰之能,她从伙计手中夺过酒壶,谈笑间运转内功,将壶中酒水化成寒冰,撑破瓷壶,再由她袖风一激,立时四分五裂,阿滩不明就里,吃了暗亏。

绿衣女诡计得逞,轻笑道:“这壶‘冰冻老太婆’,滋味如何?”话没说完,早已飞身纵出,夺门而走,忽地眼前人影一晃,梁萧挡在前面,绿衣女没料他节骨眼上来捣乱,芳心怒气难抑,叫道:“好狗儿不挡路。”她使招“流风回雪”,玉掌翩翩拍出。明归叫道:“小子当心,这是大雪山的‘飘雪神掌’。”梁萧吃过亏,识得厉害,使出“三才归元掌”中的“梅花步”,让开来掌,笑道:“好狗儿看门,坏狗儿咬人!”绿衫女子啐道:“放屁,你才是癞皮狗呢!快快闪开!”

梁萧嘻嘻笑道:“癞皮狗就癞皮狗!”说着避开她的掌势,忽地一个踉跄,这一下用上了三才归元掌里“人心惶惶”的势子,跌得突兀巧妙,绿衣女一不留神,几乎被他抢进怀里,顿时倒退不迭。梁萧就势跌倒,着地滚出,绿衣女抬腿便踢,喝道:“踢你这落水狗。”但梁萧这一滚,却不是普通的滚法,乃是石阵武学中“大神境”里的一招“烛龙入眠”。传说烛龙为掌管昼夜交替的大神,卧于九幽深处,张目醒来为白昼,闭目入眠为昏夜,呼吸化作狂风,鼾声迸为巨雷,故而这招威力极大,于翻滚之间,暗藏杀机。绿衣女方才出脚,便觉小腿以下尽被敌势笼罩,当下急急缩脚。

梁萧哈哈一笑,招变“陈抟高卧”、“钟离醉枕”、“庄生梦蝶”、“释迦入灭”,翻滚之间,如龙如蛇,绿衣女出脚踢也不是,弯腰打也不是,更不能和他一块儿打滚,一时真不知如何应付这等赖皮武功。

脱欢早已率众围上。但梁萧六年前尚是小孩,如今身量已足,容貌有变,四人一时倒没辨认出来。阿滩三人见梁萧出手,也都自顾身份,袖手旁观,但他们均是行家,瞧到这里,无不凛然:“这小子出招诙谐无赖,实则都是极上乘的武学,可惜功力不足,难以取胜。”

绿衣女被梁萧的无赖武功逼得团团乱转,气急败坏,忽地向后跳开,叱道:“有本事光明正大,站着交锋!不许用这种癞皮狗拳。”梁萧道:“好啊!”笑嘻嘻左掌一蹭,以双足为轴,上身离地,呼啦啦飞转,倏地由倒卧变为站立,这招却是黑水一脉的“陀螺功”,其理就如小孩儿玩陀螺,陀螺先是倒卧,只需施以外力,抽得两鞭,便越转越快,直立起来。众人见梁萧露得这手,不论是敌是友,还是旁观的酒客,都觉十分有趣,齐齐喝了一声彩。

梁萧微微一笑,团团作了个揖,忽瞧到脱欢等人,心道:“不妥,我只顾着与臭丫头拗气。若是拦着她不放,岂不做了这些恶人的帮凶。”绿衣女瞧他武功有趣,也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又讥讽道:“狗儿也会人立吗?”梁萧笑道:“我倒忘了!”作势又要躺下。绿衣女恼道:“不许赖皮!”生怕他又来一路“癞皮狗拳”,急使一招“雪满燕山”,挥掌拍落。这一招不仅蕴藉寒气,而且带有偌大劲力,掌在八尺之外,梁萧衣发均随她掌力飘起,其纵横之势,直如李太白诗中道:“日月照之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众人见此声势,无不变色。方知绿衣女早先未尽全力,此时才使出了生平绝技。明归也慢慢站起,浓眉紧蹙。却见梁萧不慌不忙,招手笑道:“凉快,凉快!”使出一招“天旋地转”,迎那掌风飞转起来。

倏忽间,绿衣女绕着梁萧疾走,双掌如天雪舞空,拍出六掌。梁萧也接了六掌,绿衣女只觉他掌力中含有阴劲,与自家内劲如出一辙,心中一凛:“这小子也会‘飘雪神掌’么?”她不知这招“天旋地转”最会借势,自己十成寒劲被梁萧带偏了两成,并借飞旋之势,原路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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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暗柳明(8)

绿衣女内力精强,梁萧虽有借力法门,仍觉吃力,边斗边退,片刻工夫,已退到火真人身前六尺。绿衣女被梁萧屡屡戏弄,越打越气,拍到第七掌,猛然聚起毕生功力。方待拍出,忽听梁萧轻笑一声,眼前一花,梁萧人影倏然而没,但她掌力却已收敛不住,直直拍向火真人。但绿衣女心念电转,索性挟掌向火真人冲去,火真人正谨守大门,以防绿衣女逃脱,见状大感意外,举掌相迎,但仓促间内力提起不到四成。霎时间,只觉对方劲力若冰刀雪剑,透掌而入,顿时“哎呀”一声,一个筋斗倒翻出去。饶是他以“火”为号,也被这一掌打得灭了,好似心也冷透,脸色惨白,牙关得得得响个不停。

绿衣女一掌得手,纵出门外,嘻嘻一笑,正欲上马,忽听耳边一声“吽”,阿滩拳来如从天坠。绿衣女一惊,低头避过,忽见前方人影骤闪,哈里斯一拳送来,拳上五彩大钻光芒四射。绿衣女挥掌虚拍,弓身后缩,不料哈里斯使出“古瑜珈”奇功,手臂咔的一声,暴长半尺,拳头距她鼻尖不足两寸。绿衣女猝不及防,竭力后跃,阿滩的“明王印”却已击到后颈。他二人不顾身份,悍然夹击,绿衣女又不明虚实,刹那间被逼至绝境。惊惶之际,耳边忽地传来一声轻笑,皓腕一紧,已被梁萧向旁拖出。绿衣女心慌意乱,随他掠出,但却收势不住,竟一头栽进梁萧怀里。梁萧没料到她来势如此猛烈,怕她趁机弄鬼,慌忙后跃半尺。忽然间,只听众人一片惊呼,低头一瞧,顿觉心尖儿微微一麻,双眼盯着绿衣女,竟难移开。

原来,那绿衣女柳笠已被撞脱,露出一张明艳无俦的脸来。梁萧虽见过不少美人,但与这女子一比,都似有不及,好似天下的灵秀之气尽被她占了去。一时间,四周人人屏息以视,魂飞天外,再也收不回来。绿衣女羞怒难当,一记耳光便向梁萧脸上搧去。梁萧闪身让开,手上运劲,绿衣女浑身酥软,叱道:“小色鬼,放开我!”梁萧冷笑道:“你说放就放。”

脱欢平生好色无厌,各地姬妾无数,却从没见过绿衣女这等绝色,他好容易收回三魂六魄,只觉心痒难煞,急向阿滩与哈里斯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齐齐抢上,一攻梁萧,一个便来抢绿衣女。不料梁萧眼珠一转,忽地放手,绿衣女见哈里斯爪子如风落下,不及转念,左掌圈出,卸开哈里斯的爪势,右掌一挥,拍他心口。哈里斯以己度人,绝难料到梁萧竟会放开这到手的绝色美人儿,但觉一阵寒气袭来,大惊之下,方要变招,眼前人影倏晃,梁萧不知如何脱出阿滩手底,闪电扑来。哈里斯左右受敌,还没拆开绿衣女的精妙掌法,已被梁萧一招“三才归元”击中小腹。哈里斯应变奇速,方才中掌,急使出“古瑜珈”,身子一弓,卸去梁萧小半掌力,但绿衣女那兜心一掌终是无法避开,连退五步,哗啦一声,将八仙桌压得粉碎,白脸上就似涂了一层血。

阿滩见哈里斯受伤,正觉慌乱,梁萧与绿衣女早已双双攻来,他以一敌二,迭遇险招!绿衣女却大感解气,一面猛下杀手,一面笑道:“小色鬼啊,你比鬼还奸呢!先引我伤了道士,又设计杀了黄胡子一个措手不及,好好打哟,非把这和尚也揍死不可!”梁萧笑道:“你这鬼丫头也不笨,要么我这媚眼儿就抛给了瞎子!”绿衣女白他一眼道:“还媚眼儿呢!呸,果然是小色鬼,真不要脸。”说着忍俊不禁,娇笑出声,便如百花吐蕊,明水生晕,只瞧得一众看客魂魄摇荡,无法自已。

那边火真人寒气去了大半,定神一瞧,目光落到梁萧剑上,不由脸色一变,失声喝道:“小兔崽子,原来是你!”话音方落,阿滩已挨了梁萧一招“三才归元”,踉跄斜蹿,却不防绿衣女早已守在一旁,背上顿又挨一招“雪满燕山”,这下再也憋不住,一口血箭吐得老远,骨碌碌着地便滚,扑通一声,掉进河里。

脱欢偷鸡不着蚀把米,三大护卫瞬息了账,只惊得脸都绿了,但见火真人还有些战力,忙道:“真人护驾!”火真人硬起头皮,横剑而立,口中道:“主上还认得这个少年么?”他这么一说,脱欢也认出梁萧来,心头怒悔交迸:“早知是他,大伙儿一拥而上,将他四分五裂了,哪还等他各个击破?”

却见绿衣女拍手笑道:“妙啊,四个折了三个,剩下一个,小色鬼你自个和他玩耍,姑娘可不奉陪!”说着便向胭脂马走去,梁萧抢上一步,伸手拦住她,道:“别忙,现在没有碍手碍脚的家伙,正是我俩算账的时候,你想开溜,那是搬楼梯上天,门都没有!”绿衣女柳眉一挑,冷笑道:“算账便算账,先说怎么个算法?”梁萧道:“大伙儿公平交易,你偷我钱袋一定要还,你打我一鞭,便乖乖过来,让我还你一鞭!”绿衣女啐道:“你想得倒美!”两人互不相让,彼此怒视。脱欢等人本想溜走,见他们又生内讧,不由驻足观看,皆想:“若他二人斗个两败俱伤,那是最好不过。”火真人扣了两枚暗器,只等二人动手,便从旁偷袭。

明归忽地哈哈一笑,走上前来,问道:“敢问姑娘姓韩么?”绿衣女望了他一眼,诧道:“谁说我姓韩了?”明归笑道:“老夫也是随便问问,姑娘师出大雪山,想必与‘雪狐’韩凝紫甚有渊源吧!”绿衣女秀眉一皱,哼声道:“你认得我师叔么?好啊,她在哪儿?”明归皱眉道:“可巧,我也正想寻她。”绿衣女面露失望之色,轻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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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暗柳明(9)

此时人群里外围了不下十层,一众人都盯着绿衣女细瞧,绿衣女心头不悦,足尖微抬,挑起柳笠戴上,众人顿生“乌云蔽日,风摧百花”之感,百来个男人同声叹气,倒也蔚为壮观。绿衣女忍不住顿足叱道:“小色鬼,再不让路,可别怪我心狠。”梁萧抱着两手,只是冷笑。

众人见状,无不生出护花之心,一个书生跳将出来,指着梁萧喝道:“你也是须眉男子,堂堂六尺之躯,再与这位姑娘胡闹,小生可要揪你见官…哎哟…”尖叫声中,书生被梁萧轻轻拿住心口,举过头顶,喝声:“去!”扑通一下,就将他扔进苏州河里,众人见状,想出头的都是怯了。

此时间,忽听得一声钟响,头声未绝,二声又起,前声叠着后声,一声高过一声,须臾间,便如十余口大钟在姑苏城中同时敲响。梁萧听得心神不定,回头去看,只见后方人群便似炸了锅一般,让出一条路来。其间一口径过八尺、高约二丈的硕大铜钟,生了一双长腿,朝这边飞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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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楚歌(1)

梁萧心中惊讶,略一定神,方才看清,敢情并非巨钟生脚,而是一人顶着那口巨钟行走,只是钟大人小,将他上半身遮挡住了。

那巨钟来得好快,身如飞星掷丸,直至酒楼前。到了近处,那扛钟之人放下巨钟,只是一个年老和尚,生得身形高壮,满面红光,须眉如雪,五官圆润,不带火气。他手持了条乌木棒子,梁萧瞧这和尚身形熟稔,一时却想不出哪儿见过。

老和尚站定,环顾人群,忽笑道:“热闹,热闹。”声音洪亮,说罢举棒击钟,只听嗡的一声,洪钟巨响,围观众人纷纷掩耳。老和尚敲到三响,人群豕突狼奔,走了个干净。老和尚笑眯眯地道:“清静多了!”反手之间,将铜钟扣覆在地,堪堪挡住酒楼大门。酒楼掌柜见状叫苦连天:“贼秃,你把这个大家伙横在门口,我还做生意不做?”但见他来得惊世骇俗,口中叫骂,却不敢上前扑打。

老和尚嘻嘻笑道:“善哉善哉!和尚歇口气儿,顺道向施主讨杯酒喝。”梁萧听得这句,心头咯噔一下:“哎哟,是他。”醒悟到这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棋坳中与秦伯符赌棋的那个厉害僧人。那晚夜色浓暗,梁萧瞧不清他的面目,虽知这和尚年纪不轻,但浑没料到如此年老,惊讶之余,又忖道:“为何只见老的,那个圆头胖脑的和尚娃娃上哪儿去了?”四面瞧瞧,却是不见。

掌柜本就气恼,闻言没好气道:“没有没有,一滴酒都没有!”那和尚也不着恼,笑道:“和尚一分酒一分气力,若是没酒,这口钟可就扛不动啦!”掌柜见他如此无赖,气得两眼发昏,团团一转,向众伙计招手道:“来,来,把钟移开,移开!”四五个伙计围上来,一起用力,挣得面红耳赤,却似蜻蜓撼柱一般,另有两个食客也来帮忙,七手八脚一番折腾,铜钟不过略略晃了几晃。

一个伙计眼尖,向掌柜耳边咕哝道:“好像是寒山寺的那口钟呢!”掌柜顿时面无血色。寒山寺大钟天下知名,相传这口钟是唐朝拾得禅师所铸,重逾千斤。唐代张继便曾道:“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足见巨大洪亮。不过,寒山寺距城数十里,这和尚竟将这个无与伦比的蠢物搬运到此,真如神人一般。掌柜不由得心底里连珠价叫起苦来。

脱欢见老和尚如此神威,有心结纳,拍手朗笑道:“不用难为店家,我请大师喝酒如何?”老和尚望了他一眼,道:“你认得和尚?”脱欢一愣,又笑道:“敢问大师法号!”老和尚笑道:“你既然不认得和尚,为啥要请和尚喝酒?常言道:‘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脱欢面皮一热,干笑道:“哪里,哪里,自古英雄惜英雄…”老和尚不待他说完,哈哈笑道:“好笑好笑,这一百年以来,豺虎当道,竖子横行,哪有什么英雄?”

这句话让脱欢大不服气,高声道:“大师这话不大对头,大元太祖雄才大略,灭国无数,不算英雄么?”老和尚笑道:“铁木真么?也不过是条光着屁股、逢人便咬的疯狗罢了,算哪门子英雄?”脱欢对这位曾祖父奉若神明,闻言大怒,一时竟忘了和尚的厉害,喝道:“你这秃驴,竟敢侮辱先祖…”方觉失言,顿时住口。和尚瞧了他一眼,嘿笑不语。哈里斯见势不妙,带伤抢上一步,向老和尚合十道:“敢问大师可是九如禅师?”

老和尚看着他中指上那枚硕大钻戒,笑道:“蛇眼魔钻?你是贺臭蛇的儿子?嘿,莫非他皮肉发痒,还要来中原讨棒子吃?”哈里斯面肌一颤,冷声道:“家父对大师当日所赐念念不忘,多曾嘱咐晚辈,若见大师,知会一声:多则五载,少则三年,必来中原与大师一晤。”他顿了一顿,又道,“他还说,大师胸怀广阔,从不与晚辈一般见识!”他深知这老和尚神通绝世,是以加上这句话,僵住此老,以免他找自己一干人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