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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朴展开折扇,笑道:“也怪不才的主公鲁莽了些。近些日子,他树了几个对头,时刻阴谋害他,虽然百般周护,但终究难防,是故他一见令郎,便想起那条李代桃僵之计来。不才听他一说,却觉不妥,虽然主公身份贵重,但人生在世,当以仁德为先,令父子本为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大违道义。可惜主公口中答应,心中初衷不灭,仍是暗中遣了端木兄与严老弟前来游说二位,不才察觉之后,竭力进谏,总算让主公回心转意,派我来为诸位分解。”

梁氏父子恍然大悟,望着白朴,大感敬服。端木长歌则手拈长须,不见喜怒,严刚则恨恨望着白朴,一脸不平之色。

白朴又笑道:“瞧二位装束,想是来自北方?”梁天德道:“不错,我父子自华山来。”白朴哦了一声,道:“听二位说话,却有南方口音。”梁天德道:“小老儿祖籍合州,早年在江南呆过一段日子,可叹世事飘摇,身不由主,我父子滞留北方,已有二十年了。”说着叹了口气,透出一丝凄凉之色。

白朴忽地抚掌数下,赞道:“北方胡虏横行,足下身处夷狄之中,却能不忘大宋之音,了不起。而令郎这口临安官话,可就尤其难得了。”梁天德听得浑身一震,手中酒水洒落衣襟。

梁文靖恍然道:“原来爹你老逼着我说的这种软绵绵的怪话,却是临安官话……”话音未落,却被梁天德狠瞪一眼,顿时噤声不迭。

白朴沉吟片刻,又道:“但不知北方情形如何?”梁天德还没出口,梁文靖已抢着道:“蒙古鞑子坏透了,逼着汉族男子当兵,爹爹一生气,就带我回大宋来了。”白朴瞧了梁天德一眼,微笑不语。

梁文靖又道:“如今倒好,我们这次回来,再也不用受鞑子欺负,只是许多百姓还得在留在那儿受苦。”

白朴叹道:“小兄弟说得是,正所谓: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叹息声中,不胜怅然。

梁天德冷笑一声,道:“算我多句嘴,就算岳武穆重生,韩世忠再世,这大宋朝的王师也打不到北方去了。”白朴未答,严刚已道:“阁下尽长他人威风,鞑子便有三头六臂么?”

梁天德目视远处,淡然道:“蒙古人倒不见得有三头六臂,可惜临安的小朝廷却多的是三姑六婆。”严刚眉间透出一缕寒意,厉声喝道:“姓梁的,你这算不算诋毁朝廷?”

梁天德道:“诋毁不敢当。相反的,我对这朝廷佩服得紧,养了这么一大群谗言惑君的官儿,还能苟延至今,嘿嘿,厉害,厉害。”严刚面皮阵红阵白。梁天德却不正眼瞧他,将一杯浊酒送到嘴边,抿嘴饮尽。

白朴摆手叹道:“严老弟少安毋躁,梁先生也是心忧时局,别无他意。而今朝廷囿于内斗,鞑子却在北方大肆征兵,唉,那蒙哥汗灭宋之心,好生迫切呢!”

“灭宋?”梁文靖吃了一惊,停箸瞪视。

白朴道:“小兄弟不知道么,鞑子兵分两路,由鞑子皇帝蒙哥与其弟忽必烈带着,厉兵秣马,打过来呢!”梁文靖心中疑惑:“只听爹说鞑子征兵,却没说要征讨大宋。”出一会儿神,问道:“大宋有兵将吗?”

白朴道:“兵将么?还是有的。”梁文靖道:“那就对了,书上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有兵有将,将鞑子打退不就成了。”话音方落,端木长歌忽地嘿笑一声,道:“好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可知,蒙古自成吉思汗起兵以来,数十年未尝一败,大宋自虞允文破金以来,近百年未尝一胜么?”

梁文靖臊红了脸,他不善与人争辩,慌忙移目四顾,却见白朴手中折扇正面绘了一幅《太白行吟图》,背面则是十二行狂草《蜀道难》,笔法峻奇,跌宕不羁。白朴见他望着折扇出神,便笑道:“小兄弟也喜欢字画?”梁文靖双颊一热,忙道:“我只觉这幅画特别,能从字画中看到画者的心意。”白朴讶道:“竟有此事,说来听听。”

谈诗论画本是梁文靖所爱,闻言便道:“这幅字画虽只一尺见方,但其中的山水人物、墨宝字迹却像是在万丈长卷上画成写就的,可说画者本有画成万丈长幅的气魄和本事,落笔时却不得不拘于一尺白绢,笔间那股不平之气,可想而知。正应了杜工部一句诗:‘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大才难为用’。”

白朴心有所住,听得入神,只待梁文靖住口,方道:“这幅纸扇,乃是家师当年与我途径剑门关,一时兴起,随手写就的。”

梁文靖讶道:“原来如此,令师的字画本是极好的。只可惜,除了那股狂放不平之气,这画里还有几分伤痛。”白朴奇道:“何出此言?”梁文靖见他惊奇,心中得意,笑道:“便拿正面的山水人物来瞧,乍看妙绝之至,细瞧却处处自相矛盾,四分五裂,花与草,山和水,水和人,浑无一处和谐,令师画这幅画时,料是心都碎了。”

白朴将信将疑,展开折扇瞧了半晌,却不见梁文靖所言的矛盾之处,但想直言不知,大伤自家体面,便含笑道:“家师行事奇特,总是让人不易明白。小兄弟能见人所未见,委实高明。”他这话不说自己,只说他人,专叫人拿不住把柄。

梁文靖得他称赞,呵呵直笑,不料门外忽来一声冷哼,一个声音喝道:“高明什么,打烂你小畜生的臭嘴。”话音未落,一溜白光奔向梁文靖面门,梁天德急忙伸手去抓,哪知白光突然变快,梁天德一下捏空,“啪”的一声,正中梁文靖左颊。

梁天德大惊,心想这团白光来势强劲,儿子挨得如此结实,十个脑袋也都打破了。哪知定神一瞧,梁文靖不过脸皮微红,一时更觉惊疑,皱眉道:“小子,你没事么?”

梁文靖瞧着案上半只玉虎,茫然摇头。却见那玉虎白玉为身,赤泥点睛,浮凸有致,雕工奇绝,入手温润,犹如羊脂。

白朴见那白虎,雷震一惊,失声道:“这是……”端木长歌双目瞪圆,那严刚则拔地而起,便要追出。不防白朴一伸手,竟将他凌空拽了下来。两人这一纵一抓,在梁文靖眼里,均是快得不可思议,严刚被白朴拦下,怒道:“白先生,这是为何?”

白朴神色奇特,忽摇头道:“你追不上的。”说罢又叹了口气,“那便是家师了。”众人无不大惊。

白朴拈起那半只玉虎,叹道:“这种暗器手法名叫‘虎头蛇尾’,快慢由心,看似强劲,中人时却甚微弱,正是家师游戏风尘的绝技。”他脸色苍白,边说边向外走,初时步履沉滞,渐自快如狂风,顷刻将不见踪影。

端木长歌与严刚随后赶上。梁天德父子相视一眼,梁文靖道:“爹爹,咱们走吧。”梁天德摇头道:“咱们也去瞧瞧。”梁文靖一呆,梁天德却不容他分说,大步流星,尾随三人。梁文靖无奈,拼力追上。

奔出一程,忽听得鸦鸣嘈杂,梁天德心中惊疑,喃喃道:“老鸹子叫得好厉害。”梁文靖喘着气从后赶至,闻言笑道:“这就叫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梁天德皱眉道:“你说什么?”梁文靖道:“这是曹操的《短歌行》里的句子,说的是,乌鸦在夜晚失了巢穴,无处可去,只能绕树乱飞,想必前面那些乌鸦也是如此,因为没处可去,故而叫得厉害。”

梁天德冷笑道:“胡说八道,这老鸹子叫乃是大凶之兆。再说了,曹操这种奸臣逆贼,他的诗词不学也罢。”再一瞧梁文靖气喘模样,更觉恼怒,不顾而去。梁文靖不敢反驳,心中却想:“曹操人品不说,文章诗词却是好的,说到气魄恢弘,言简意深,魏晋之世,数他第一。”

胡乱思忖间,梁天德猝然止步。梁文靖神思不属,收足不住,几乎撞在父亲身上,当下探头一瞧,不由得哎呀一声,几乎跌坐地上。但见前方山坳间,横七竖八倒了二十来具尸体,个个张口突目;脖子上一道创口鲜血淋漓,被那冷冽山风一吹,凝成黑色。白朴、端木长歌、严刚势成鼎足,凝立尸首之间,状如冰雕石塑一般。

梁文靖识得那尸首正是黄袍公子一行,不觉心子乱跳,几要夺口而出,半晌方颤声道:“爹,这些人怎就死了呢……”话未说完,忽见父亲目光锐利,瞪视过来,顿时住口。梁天德转眼望着场中三人,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忽听端木长歌厉声道:“白先生,这却作何解释?”白朴淡然道:“解释什么?”端木长歌道:“我与严兄离开之前,主公尚且无恙,白先生离开之后,主公却遭不测,这其中缘故,叫人好生费解?”白朴似乎心神不属,闻言只是唔了一声。

却听端木长歌又道:“再说了,主公一心寻求替身,以避开仇家,却被白先生一再阻止,更教区区琢磨不透了,难不成主公的性命还不如那个姓梁的小子?或者白先生是怕主公行那李代桃僵之计,以假乱真,叫白先生也分不出真假?”白朴嗯了一声,仍不言语。严刚则悄悄拾起一口单刀,紧攥在手。

端木长歌顿了一顿,又道:“除此两事,还有一事,端木长歌更不明白了。为何那玉虎竟在令师之手?莫不是令师徒一明一暗,分别行事不成……”

话未说完,白朴两眼望天,哼了一声,忽地一晃,欺近端木长歌,右手扣他胸口,端木长歌急忙横臂格出,哪料白朴抓势陡疾,瞬间快了十倍不止,端木长歌胸口一闷,已被扣住。严刚厉喝一声,一抖手,白茫茫一片刀光向白朴掠去。白朴左袖一拂,飘飘然搭上刀背。严刚只觉刀身如遭重锤,单刀脱手,眼睁睁看着白朴大袖一收,将刀卷在袖里。

这擒人夺刀,宛如电光石火。霎时间人人屏息,只闻山风拂衣,猎猎作响。梁天德望着三人,但觉局势混乱已极,也不知如何是好,

白朴扫了那二人一眼,淡然道:“二位大可疑我白朴,但若辱及家师,休怪白某无礼。”说罢袖袍一拂,大刀化作一道流光,噌的一声,插入石壁半尺有余。

端木长歌二人脸色惨白,口唇哆嗦,一时说不出话来。却听白朴又缓声道:“端木兄,白某请教一事。”端木长歌身在人手,无奈答道:“白先生请说。”

白朴道:“倘若白某便是谋害主公的凶手,如今要杀二位灭口,端木兄自忖有几分生理?”端木长歌长吸一口气,苦笑道:“半分也无。”

白朴道:“那就是了。”说罢松开扣住端木长歌的右手。端木长歌与严刚面面相觑,却听白朴长叹一声,道:“若白某要谋害主公,又何必等到今日。”那二人恍然想起,白朴贵为那黄袍公子的谋主,黄袍公子生前待之极厚,同席而食,抵足而眠,白朴若有不轨之心,早已下手加害,无须等到今日。端木长歌不由得汗颜道:“白先生,我急怒攻心,一时糊涂了。”

白朴却不理会,俯身察看地上尸首,半晌道:“端木兄,你瞧这伤口有何异样?”端木长歌低头细瞧,忽地倒吸一口冷气,脱口道:“好家伙,不但伤在同一地方,而且伤口深浅长短均是一般,便似用尺子量好了再割上去的。”

白朴点头道:“端木兄高见,若我料得不错,这刀法当是出自黑水门下。”话一出口,端木长歌、严刚、梁天德齐齐变了脸色。

端木长歌失了一会儿神,才咽了一口唾沫,涩声道:“黑水门下,当真么?”

白朴道:“不错,这世上刀法要么迅快,要么狠辣,但说到计算精准,毫厘无差,却唯有黑水一派的刀法了。”说罢长叹一声,梁文靖见一众人无不面如死灰,不由忖道:“那黑水一派也不知是何来历,竟将他们吓成这样?”

思忖间,忽见那白朴凝视那黄袍公子面容,忽地闭眼叹道:“身既死兮魂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吟声和着瑟瑟秋风,分外凄凉。

梁天德忍不住问道:“臭小子,这是什么话?”梁文靖难得父亲垂询,忙道:“这是屈原《国殇》中的句子,大意为:你虽身死,精神长存,你魂魄坚毅,堪称鬼中英雄。”梁天德哦了一声,破天荒没有责备儿子穷酸,反而望着那公子尸首,眉间透出焦虑神气。

忽听白朴道:“端木兄,严老弟,事以至此,二位有何打算?”端木长歌微闭双目,拈须不语,严刚却冷笑道:“还有什么打算,主公已死,大家各自收拾包袱,散伙了事。”

白朴道:“严老弟的话倒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这个东西事关重大,总须有人守护。”说罢摊开手掌,露出那半只玉虎。端木长歌双眼陡张,目光在玉虎上转了一转,复又黯然合上。严刚也盯着那只玉虎,有些神不守舍。白朴目不转睛瞧了二人半晌,忽地摇头道:“不才乍逢此变,心旌动摇,故于二位多有得罪。但方才定神细思,却有一个计较,想与二位商议商议。”

二人惧他武功,齐道:“白先生请讲。”白朴点点头,目光一转,又向梁文靖瞥来,梁文靖见他眼神殷切,不知何故,微觉心慌,匆忙低下头去。

白朴略一沉思,忽向梁天德道:“老先生,你可认得这个?”说罢将玉虎拈在手里,迎着落日余照,彩光流转,似在那玉虎周边镶了一圈七色虹霓。

梁天德瞧着那半只玉虎,透出追忆之色,忽而叹道:“若我所料不差,这便是当今的虎符吧。”话音方落,梁文靖已是失声叫道:“虎符?”梁天德叹道:“不错,这半只玉虎,便是能调动千军万马的虎符。”

自古大将出征,天子、诸侯不能亲身随从,便以金玉青铜雕铸成虎形,从中剖开,与大将各持其半,如要调动大军,便令一使者持半只虎符前往军营,与大将手中半只相合,验证无误,即可调动兵马。故而世称“合符”。只因军队为国之爪牙,关系天下兴亡,调动之机至为审慎,是以虎符为天子神器,绝不轻与。

梁文靖在史书中屡见虎符之威,听父亲一说,顿觉心跳气促,望着那半只玉虎,油然而生敬畏之意。却听白朴叹道:“老先生果然不是常人,端地好见识。”

梁天德摇头道:“梁某来历暂且不谈,这半只虎符怎又在令师手里?”白朴摇头道:“这玉虎不是家师的,而是他从主公身上拿出来的?”

梁天德目视那黄袍公子,吃惊道:“是他的?”白朴道:“不错,家师必是目睹这些尸首,顺手搜寻,得此虎符,他老人家聪明绝顶,因此猜到主公的身份,便来寻我,将这虎符归还。”梁天德叹道:“不错,倘若令师是凶手,必无归还虎符之理,仅此一件,便可澄清令师的嫌疑了。”

白朴苦笑道:“可惜,他终究不肯见我。”梁天德奇道:“这是何故?”白朴叹道:“实不相瞒,白某乃是家师的弃徒。”众人又是一惊,白朴神色黯然,长长叹了口气。

梁天德知他被逐出师门,必有隐衷,也不便多问,只道:“但不知令主公手持虎符,又是何种身份?”梁文靖久不言语,此时忍不住插嘴道:“那还用问,有虎符在手,必是朝廷的大将军了?”

白朴瞧他一眼,叹道:“小兄弟,你听说过淮安么?”梁文靖道:“听说是江南名城。”白朴只是摇头,梁天德却吐了一口气,苦笑道:“莫不是淮安王?”白朴点头道:“还是老先生有见识。”梁天德瞧了地上那黄袍公子一眼,忽道:“是他?”白朴点头道:“是他。”

梁天德抬头望了望已然黯淡的天穹,眼角爬过一丝苦涩,悠悠叹道:“这下可好,那小朝廷的梁柱又断一根。”梁文靖不由问道:“爹爹,你认得淮安王么?”梁天德未及答话,白朴已道:“淮安王是地上这位公子的封号,他本是当今皇帝的幼子。”说着苦笑一下,又道,“小兄弟,你可知大宋与外族交锋,为何处于下风?”

梁文靖摇头。白朴说道:“大宋兵多粮广,照说十个打一个,也未必输给鞑子。不过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为防大将手握重兵,危及皇权,便杯酒释兵权,夺了武将兵权。从此之后,大宋朝廷重文轻武,武将处处受制,文官势力庞大,文武相争,吃亏的必是武将。故而以岳武穆之能,也会被十二道金牌夺了兵权,惨遭秦桧的毒手。所以说,不是鞑子厉害,而是大宋没有一个放手干事的大将。”

梁文靖道:“这和淮安王有什么干系?”白朴道:“大有干系,你说,这大宋的天下姓什么?”梁文靖道:“姓赵。”白朴道:“淮安王姓什么?”梁文靖挠头道:“他既是皇帝的儿子,当然也姓赵了。”

白朴道:“这就是了,此天下为赵氏之天下,是崇尚虚文也好,整修武备也罢,都须姓赵的说了才算,别人说话皆不管用。此次蒙古南侵,朝廷便分为两派,一派以太子和贾似道为首,曲意求和。另一派则以淮安王为首,力主血战。只因圣上宠爱淮安王这个幼子,是以偏向主战派一些。小兄弟,你明白了么?”

梁文靖仍是神色茫然,白朴耐着性子道:“自孟珙大帅归天之后,这些年来,全奈淮安王在朝中压制主和一派,戍边将领方能放手与鞑子交战。此次蒙古大举进犯,淮安王便决意亲临蜀中,自将待边。”

他说到这里,不禁语塞,心道:“淮安此番西来,已有谋篡之心,他手握淮东重兵,但淮西兵马仍在太子手里,若能乘此机会,将蜀中、江汉两路兵马收入彀中,能败鞑子便好,即便不能,也可与淮东大军东西呼应,夹击淮西,夺取帝位。他这心思别人或许不知,但太子如何不知,临行之前那场廷争激烈无比,淮安纵然侥幸胜出,太子与贾似道决不会善罢甘休。淮安自知此理,故而不乘巨舟香车,不张旌旗鼓乐,携了随从,偷入川中,可惜他机关算尽,终究没能躲过这一劫,也不知太子一党从哪里邀来这黑水高手……”想到这些阴谋算计,他不禁叹了口气。

梁文靖听到“自将待边”四字,却是精神一振,瞧着那黄袍公子面容,心里佩服起来。

忽听白朴又道:“端木兄,你自来精明,想必猜到白某的计策了。”端木长歌细眼中精芒一闪,点头道:“莫不是鱼目混珠,以假乱真之计。”白朴道:“不错。”端木长歌手拈长须,沉吟不语。严刚却听得如堕五里云中,皱眉道:“你二位打什么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