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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窝头才三岁啊!这就考虑着要给他讨媳妇了?

  在魏大嫂看来是很正常的,盖新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就不说砖瓦这笔开支的,就单单是过来帮忙亲戚们的饭菜都需要攒不少时间。像魏大嫂前些年盖新屋,粮食都是提前备好的,又让她的小儿子大孙子去河边沟里摸了不少泥鳅鱼虾,腌了一大坛子,这就是帮忙的人吃的荤菜了。

  魏大嫂将自己过日子的经验都传授给了杨冬燕,喝了一大碗糖水后,一抹嘴就走了。

  杨冬燕亲自将她送出院子,返身将院门的门捎插上,这才回到了堂屋里。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满脸绝望的小杨氏。

  “娘啊!姑啊!咱不听大伯娘的行不行啊?我想吃肉,我想住新屋……”

  杨冬燕翻了个白眼:“咱们两家的情况从根子上就是不一样的,听啥啊?”

  部分内容还是可以听听的,全部听从就没这个必要了。

  盖新屋的事儿先不着急,毕竟着急也没用,北方的冬天土地那是比石头还硬,就是再有钱,都得等来年开春以后再动工。

  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做好过冬的准备。

  “大牛二牛你俩先将各屋的炕道给通了,试试看能不能烧起来,不行的话,趁着还没到年关,还能再修一下。”

  “棉被褥子都做好了,棉衣棉裤最迟后天就能到手了。只有棉鞋麻烦一些……二牛媳妇,你也别真就闲着啥也不干,棉鞋你不穿啊?这样吧,你就负责做棉帽子,每人一顶。”

  小杨氏弱弱的点头,她会的呀,就算是家中小闺女,那也不至于啥都不会。反正女儿家该学的事儿,她都学过的,顶多也就是做得不好而已。

  杨冬燕觉得问题不大,只要够暖和就成,丑就丑点儿吧。

  把小杨氏安置在家里干活,方氏当然还是要忙活屋前屋后那些事儿,洗衣做饭喂鸡打扫……

  好在大牛二牛如今在家里,像扫院子之类的事儿,还能交给他俩去做。

  杨冬燕主要考虑一个保暖问题,她对北方的冬天充满了恐惧,印象中上辈子年幼时候,那种大雪皑皑的场面,非但没给她任何美的享受,反而只留下了冻到骨头缝里的感觉。

  在那时,整个国家都处于狂风骤雨之中,南方洪灾,北方旱灾,在粮食颗粒无收的情况下,还遭遇了几十年里最寒冷最蛮长的冬日。

  前朝皇帝昏庸无道,听信佞臣谗言,觉得这是天灾人力不可干预,无视百姓生死。殊不知,在被逼到了极致的情况下,便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也会揭竿起义。

  杨冬燕还记得自己上辈子在北方所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饥寒交迫之下,无数亲朋都没能等到春天。

  粮食问题已经解决了,其实光老魏家秋天收上来的那些粮食,就足够一家子吃的了。

  以前总是饥肠辘辘,那是因为北方这边的粮食只有一季,春天来得晚,春耕就会顺势往后推,连带收获的时间也比南方要晚上许多。偏冬天来得又早,等于说秋收的粮食是要一直吃到来年秋收的。

  也因此,多数人家都会将秋粮仔细的分配好。

  每个月吃多少,每天吃多少,甚至精确到每顿多少粮食下锅。

  曾经的老魏家也是这么过日子的,不这么过,活不了啊!

  眼下就不同了。

  次日一早,杨冬燕打发大牛二牛去通炕道,自个儿则带着俩儿媳妇准备和面包饺子。

  完全不吃肉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仔细算好了每顿的量。最省事的法子就是将猪肉剁成馅,添上蔬菜包饺子。

  北方也不是全无优势的,起码在冬天,完全不用担心吃食坏掉。

  取了三斤盐分较少的猪肉,杨冬燕又吩咐方氏拿了大白菜、萝卜,声势浩大的开始剁馅儿。

  剁了猪肉剁白菜,剁完白菜剁萝卜,剁完萝卜……别着急,还有葱和姜,韭菜也有不少呢!

  一开始杨冬燕还觉得这活儿特容易,毕竟比起擀饺子皮和包饺子这种细致活儿,剁馅儿啊,完全不费脑子的。

  所以她是准备自己剁馅儿,方氏擀皮子,小杨氏包饺子。

  结果很快她就后悔了。

  她的膀子啊!不能要了啊!

  “二牛!二牛你过来!”她很快就呼唤了外援。

  乡下地头一般没那么多讲究,女儿家是要干活,男孩子也不例外。像魏家哥俩,厨艺肯定是不行的,但像生个火煮个粥烧个水之类的,完全没问题。

  剁馅儿自然也没问题。

  于是,隔壁魏大嫂就开始陷入了新一轮的思考人生之中。

  她不知道包饺子是杨冬燕新想出来的“节约过日子”的好法子。

  在杨冬燕看来,饺子多好啊,既能当主食又能当菜吃,一下一大锅子,全家的饭菜都解决了,还省了油和柴禾。

  可换个人来看这事儿……

  你家是有多大的家底?

  居然打算一口气包它个千八百个饺子冻瓷实了,每顿下一锅??

  饺子啊,过年的大菜啊!

  难道不是吃年夜饭时,每人略分几个吃的吗?

  魏大嫂不好了,她连自家儿媳妇都懒得教训了,满脑子都是隔壁家的。

  忍着憋着,看隔壁那败家婆娘还能咋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

  杨冬燕:我可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小机灵鬼儿~~

  魏大嫂:隔壁那个败家婆娘→_→

第024章

  让魏大嫂没想到的是, 杨冬燕这边还没干啥呢,另一门平常不太走动的亲戚就上门了。

  来的是魏家已经嫁出去二十多年的大姑姐。

  魏家这头,原是三姐弟, 别看杨冬燕总是喊隔壁魏大嫂,但事实上隔壁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二, 杨冬燕她男人则是最小的老三。不过, 他们这一片习惯了将男女分开序齿,因此叫大哥大嫂也没错。

  据说魏家这位大姑姐,她娘生她前正在吃凉拌荠菜,生完后就顺口起了个名儿,叫魏阿荠。

  魏阿荠嫁的倒是不远,就是本村的老刘家。

  没错,当初杨冬燕骂骂咧咧刘大刘二时,就曾被小杨氏质疑过,好端端的骂姑家干啥?

  刘这个姓氏本来就不算罕见,赶巧碰上倒也寻常。

  然而, 两家离得近却不代表关系亲近, 事实上两边早就没什么来往了。

  结果, 魏家这头还忙着包饺子呢,人就上门来了。

  “哟!这正忙着呢?离年关还有那么多日子, 就开始包饺子了?还是肉馅儿的?啧啧, 别人跟我说,我娘家侄子挣了大钱了, 我还不信呢,瞧瞧这些……”

  此时,二牛还在灶屋里继续剁着馅儿,杨冬燕则带着俩儿媳妇, 坐在堂屋的饭桌旁,擀皮子、包饺子。

  杨冬燕是先听着声音,扭头才看到了人,微微一愣,很勉强才从原主的记忆深处挖出了这个人来:“他姑?”

  “继续忙继续忙,别停啊!”魏阿荠笑眯眯的扫视了一圈,眼里有精光闪过。

  魏家的房子只是简单的修缮了一番,并未来得及扩建,因此很多东西都是堆在堂屋里的。像角落里堆放的米粮、炭火,还有横梁上挂着的腌猪肉等等。

  再看已经包的那上百只饺子,魏阿荠不由的吞了吞口水,随后才嗔怪道:“早先家里要修房子,怎么也不支会我一声?早知道,我就让我家富贵来帮忙了!”

  杨冬燕沉默了。

  饶是在原主的记忆里,跟大姑姐相关的事情没多少,可有一点却是记忆深刻。

  魏阿荠嫁得早,可她运气不太好,一开始是怀不上,嫁过去第三年才开了怀。结果一生是个闺女,再生还是闺女。等她终于生出儿子时,二牛都已经两三岁了。之后倒是又生了一个,仍然是个闺女。

  也因此,这唯一的儿子,就成了老刘家的金疙瘩。别家给孩子起名都是往土了起的,唯独她倒是好,直接叫儿子刘富贵。

  刘富贵小胳膊小腿儿的,长得比小姑娘还白嫩,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乡下泥腿子。

  就他这样的,还来帮忙?就是他敢来,杨冬燕也不敢让他干活,万一摔了碰了,大姑姐能翻天了。

  不过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哪能让富贵儿……来帮忙呢,咱们老魏家又不是没人干活。”

  提到富贵儿时,杨冬燕可疑的停顿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的大儿媳妇院子里就也有个富贵儿,呃……

  是一只绣球狗。

  那边的富贵儿日子就过得太好了,吃食分外精细,连狗衣裳都有一柜子。当杨冬燕还是王府老太君时,就不止一次的感概过,她儿媳妇养只狗都比她养孙子细致多了。

  每次听到杨冬燕这么说,王妃那脸色就如同好几天没解大手一般。

  如今想起这些往事,杨冬燕还是挺怀念的。

  魏阿荠可不知道杨冬燕在想啥,她只是顺着话茬继续说道:“这话说的,咱们两家是亲戚,互相帮衬一把不是很平常吗?正好眼下农闲,他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要不我喊他过来?”

  “不用了,家里没啥活儿了。”杨冬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已经跟有没有心眼没关系了,实在是这画风太熟悉了。

  杨冬燕上辈子是永平王府的老太君,虽说她和老王爷的至亲都没能熬过战乱,可远亲还是有的。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打着亲戚的名头过来打秋风。

  打秋风也没啥,老王爷在战场上是杀戮果断,但对老亲还是比较宽容的。甚至别说亲戚了,同乡都能从他手里得到救济。或是得了打赏回家置办几亩地,或是直接安排个差事,总归不会让人空手而归的。

  可那是上辈子!

  手握重兵的永平王府,既不稀罕那几个小钱,也不用担心就此被人讹上了。

  可如今呢?

  眼见杨冬燕一开口就是拒绝,魏阿荠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看来弟妹你是嫌弃我家穷,怕沾上了甩不脱?”

  没错!

  杨冬燕在心里狂点头,面上倒是不显:“嫌弃刘家穷?这不是开玩笑吗?谁不知道老刘家那家底,全村数一数二的!再说了,我能嫌弃谁穷呢?整个村子就属咱们家最穷了!”

  “那是以前了。”魏阿荠并不高兴。

  刘家是曾经富过,要不然她爹娘也不会把她嫁过去,可如今却不成了,是谈不上穷,但也没多少余钱了。

  自打魏阿荠的公婆离世后,她本人不善经营,她男人又是个好逸恶劳的,闺女早早的打发嫁出去,儿子又是金玉疙瘩。家里倒是有十几亩田,都赁出去了,只靠佃租过日子。

  如果是那等江南水乡,有十几亩地也能勉强称一声小地主了。可北方不是这样的,你把地给人家种,人家肯定是要糊口的,若是佃租高了,辛苦劳作一年都不能糊口,那还折腾什么?可佃租低了,日子自然也就紧巴巴的。

  以前公婆还在世时,有公公压着,她男人还是会下地干活的,家里的地自己种一半,另外一半则是赁出去。她婆婆还养了十几只鸡,每年都喂两头猪,家务活儿则由她两个闺女来做。

  到如今,她小闺女倒是还能帮着做些家务活儿,可其他的事儿却都要她来操心。

  这日子过得是一点儿滋味都没有。

  听说娘家侄儿挣钱了,又是摆席又是修房子的。魏阿荠早就心痒难耐了。只是她已经嫁出去了,还不能怪魏家摆席不请她。等后来陆续听说俩侄儿又采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她终于忍不住了。

  眼见杨冬燕不接招,魏阿荠索性豁出去了。

  “我家的日子不好过啊!弟妹你既然有法子,就干脆拉拔我一把。我刘家人丁少,我又只得富贵这独一个儿子,他爹没兄弟帮衬,他也没。所以一直教导他,魏家的表哥就是他亲哥!”

  杨冬燕一个没忍住,就拿斜眼看她。仿佛在无声问,这话说出来你自个儿信吗?

  那表情太有内涵了,魏阿荠差点儿没绷住。

  就连方氏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见过拿堂哥当亲哥的,表哥……”

  其实,拿堂哥当亲哥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没分家。

  一旦分家单过了,那就是两家人了。即便是亲哥好了,那也从亲人沦落成了亲戚。

  “长辈说话有你什么事儿?”魏阿荠狠狠的瞪了方氏一眼,随后又舔着脸凑到杨冬燕跟前,“弟妹啊,你就发发善心,跟我说说俩侄儿到底是咋发的财啊?”

  杨冬燕:……

  方氏:……

  小杨氏:……

  咋发的财?

  首先你上辈子得有儿子,其次你儿子得记挂着你,最后你儿子还必须得有钱。

  要是没钱,不光子孙后代跟着受罪,连带祖宗都没了供奉。

  小杨氏很想告诉大姑,知道怎么发财也没用的,像她,不光知道还亲眼瞧见过。

  可那又怎样呢?

  她试过的,屁用没有!

  魏阿荠等啊等,等了半晌都没见这婆媳仨开口。她脸都气红了,心说这还是亲戚,有发财的路子都不告诉她。

  “弟妹啊!”

  “大牛二牛出门给人打零工挣的呗,还能是哪来的?”杨冬燕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就是运气好,碰上个大方的主家,给的工钱丰厚,还额外给了赏钱。这些事儿,村里还有不知道的吗?”

  魏阿荠当然是知道的,可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这样好了,来年大牛二牛还要出门打零工吧?把我家富贵带上!”

  “不了,他俩明年打算凑点儿本钱做点儿小买卖。”这事儿知道的人倒是不多,应该也就隔壁家的知道,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最迟明年开春,大家伙儿就都知道了。

  谁知,魏阿荠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猛的一拍巴掌:“那敢情好啊!我家富贵一起去!到时候赚了钱,咱们两家一人拿一半!”

  杨冬燕终于明白了。

  这人根本就不是来打秋风的,是来宰肥羊的!

  本钱她出,活儿她儿子干,一路上再把富贵儿伺候好了,最终赚的钱一家一半。那要是赔了呢?还用说吗?魏家承担呗!搞不好,还能让她把工钱出了。

  就在杨冬燕愣神之际,魏阿荠朗声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家报喜去了!”

  “谁他娘的跟你说定了?”

  “你以为就你丫的一人有脑子?别人都是大傻子就数你最聪明?”

  “顶了个夜壶装脑袋就上老娘家里占便宜来了?真是啥脏的臭的都敢过来蹦跶!趁早给老娘滚蛋!”

  魏阿荠整个人都懵了,任她早先思量了半天,都没想到杨冬燕会突然间发飙,直接就给她骂愣住了。

  杨冬燕压根就没给她机会,直接张嘴喊二牛。

  二牛多憨一人呢,他本来就在灶屋里剁馅儿,听到他娘喊他,都没来得及把刀放下,提着刀就冲进了堂屋里,扯着大嗓门嚷嚷道:“咋了咋了?婆娘你又惹娘不高兴了?”

  小杨氏:……

  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讲!

  魏阿荠见状,差点儿没厥过去,连着叫了几声好,转身就往外走:“你们能耐,你们有本事!看我不找老叔评理去!”

第025章

  魏阿荠口中的老叔, 是他们父亲的亲弟弟,也是至今为止,魏氏一族里辈分最大的人。

  杨冬燕这一辈儿的人都喊老叔或者二叔, 大牛他们这辈儿的,则喊叔爷爷。

  听说魏阿荠要去找老叔, 杨冬燕抬了抬眼皮:“想去就去呗, 腿长在你身上,咱们还能拦着不成?”

  “你!”魏阿荠甩手离开。

  等她一走,杨冬燕立马擦干净手,一溜儿的往隔壁跑,边跑边带着哭腔喊道:“嫂子!大嫂子……”

  二牛本来是要跟上去的,却被方氏拦了下来:“二弟你忙你的去,娘那头有我呢!”顿了顿,方氏又冲着小杨氏道,“你也是,接着包饺子!我去大伯家瞧瞧。”

  小杨氏压根就没离开过饭桌, 闻言也只是低头继续擀皮子、包饺子, 就是速度明显放慢了许多。

  而此时, 杨冬燕已经在隔壁哭上了。

  “没这样欺负人的!还是亲戚呢,就欺负我一个老寡妇, 她的良心呢?我苦了这么些年, 到今个儿才总算吃上一顿肉饺子,她就来占便宜要好处, 还说家里穷得过不了了……”

  魏大嫂本来还等着看杨冬燕还能怎么败家,结果就摊上了这事儿。

  一听说是大姑姐上门讨要好处,她那个眉头哟,皱得几乎能夹死蚊子了。

  “刘家有十五六亩地, 这就过不下去日子了?”

  “她是这么说的。”

  呵呵,要是连刘家都穷得没法过日子了,礁磬村起码得有八成村民穷得扎脖了。

  十几亩地不算少了,就算他们这一带的土地较为贫瘠,一年也只能种一季粮食,那也着实不算少了。

  这么说吧,像杨冬燕他们家,一家五个大人一个孩子,两亩地的出产差不多就是在饿死的边缘徘徊,需要养鸡下蛋给家里添个菜,或者拿鸡蛋换点儿盐巴。假如想攒钱,那就必须让大牛二牛在农闲时出门打零工了。

  可刘家啊,一共也就四口人,其中最小的闺女才十岁出头。家里有十几亩地,怎么着都不至于过不下去了。

  杨冬燕委屈巴巴的看着魏大嫂,一副等着嫂子主持公道的模样。

  魏大嫂冷哼一声,一抬手:“走,咱们去老叔家瞅瞅!”大概是看到杨冬燕太怂了,她又忍不住道,“你怕啥?魏家的老叔还能帮她不帮你?”

  真要是这样,前阵子那顿席不就白请了?

  这话,她到底是憋住了没说出口。反正就这个意思,老叔不可能为了个嫁出去二十多年的闺女,而落了自家人的面子。

  结果,才出门没走多远,老叔家的小孙子跑过来喊他们过去。

  去就去!谁怕谁!

  魏大嫂挺起腰板大步向前,那气势可别提了。

  杨冬燕就差多了,她回忆着自己跟前的老嬷嬷,弯腰低头小碎步往前走。

  老叔家离他们两家并不远,直走一段路,到了岔路口拐个弯儿就到了。这会儿,老叔家的院门大敞着,妯娌俩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正赶上魏阿荠连声骂杨冬燕不像话。

  其实是这样的,要是魏阿荠是小姑子而非大姑姐的话,那么身为嫂子说她啥都行,甭管有理没理她都得乖乖听着。可偏生魏阿荠是大姑姐,那么身为弟媳妇,张嘴就开骂,那就不太像话了。

  “……她骂我脑子是夜壶,还自称老娘,让我滚出去!”

  一共也就几句话,魏阿荠反反复复的说了好几遍,直到老叔看到杨冬燕妯娌两个,这才叫了停。

  老叔的目光先是在打头的魏大嫂身上落了一瞬,随后挪到了杨冬燕面上。就在杨冬燕准备开口时,却发现老叔又将目光放到了魏大嫂面上,问她:“有话不能好好说?你骂她干啥?”

  魏大嫂:……

  真的是飞来一口巨锅,将魏大嫂整个人从头到脚罩了个严严实实。

  “老叔啊!我起码得有大半年没碰见她了!不是我!”魏大嫂太冤了,连方才准备好的气势都减弱了。

  好在,魏阿荠很快就出声了,不光出声她还拿手虚指了指杨冬燕:“老叔,是大牛他娘骂了我!”

  杨冬燕畏畏缩缩的躲在魏大嫂身后,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无一不透着一股子怂劲儿。

  老叔沉默了。

  片刻之后,老叔一脸恼火的敲了敲他的旱烟杆子:“农闲没事儿干了对吧?拿老叔我寻开心是吧?我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你们这些小辈当猴儿耍呢?”

  “不是啊老叔!老叔你听我说,真的是大牛他娘骂了我!我不过就是跟她说,家里日子不好过,她要是有发财的门道,也同我说说……结果她指着我的鼻子就开骂了!”

  老叔抬了抬眼皮,一脸冷漠的看着魏阿荠,等她说完以后,又扭头看向杨冬燕。

  杨冬燕特别配合。

  她怂的就跟上辈子常来永平王府读圣旨送赏赐的小太监一模一样,还从容的给自己加了戏,除了怂之外,面上还透露出一丝惶恐不安。

  于是,老叔又重新扭头看魏阿荠:“拿我当猴耍很好玩吧?”

  魏阿荠差点儿没急哭了:“真的呀!真的是她骂我!对了,她还让二牛举着大菜刀,想砍我来着!”

  这话吧,别说老叔了,在场的人就没一个是相信的。

  二牛是什么性子,自家长辈还能不知道?那娃子啊,整个儿就是一缺心眼的傻狍子,打小就是被人欺负的料。偏他天生性子憨厚,就算被人欺负了,多半也是好脾气的退让,从未与人发生过任何争执。

  “没、没有……”杨冬燕急了,一副想开口为儿子争辩,又不敢大声说话的可怜模样,“我家二牛是好孩子,是个好的。”

  魏阿荠也急了:“那会儿大牛二牛的媳妇都在,不然也把她们叫来!对了,二弟妹平常装着一副老实的样子,谁能想到背地里那么凶!保不准,她家那俩儿媳妇天天被她欺负呢!”

  杨冬燕:……

  对啊!

  没错!

  就是这样!

  我天天欺负儿媳妇我骄傲了吗?

  因为魏阿荠坚持要讨个公道,很快,不单方氏和小杨氏到了,连大牛二牛也到了。

  大牛是最懵的,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二牛也没比他好多少,这哥俩就是二傻子加二愣子。

  相较而言,方氏就淡定多了,一过来就跟老叔问好。在她过来后,小杨氏扶着腰慢吞吞的跟了进来。

  一家五口,四个傻子。

  剩下一个,也是半傻。

  在老叔眼里,半傻还不是杨冬燕,而是方氏。

  方氏啊,她欺负婆婆是出了名的,前几个月不是还闹了一场?得亏方氏爹娘还算讲道理,将她狠狠的削了一顿,听说后来就老实多了。

  还有蠢到山那边的小杨氏,以前还凑合,可自打她怀孕后,那是作天作地作空气。魏老叔早以前还担心呢,总觉得杨冬燕哪天被这俩儿媳气死了都不意外。

  结果呢?

  老叔面无表情的看着魏阿荠,许久后才长叹一口气:“本来你都已经嫁出去了,就算要教训也该让刘家的长辈来。可惜老刘头两口子死得早,那行吧,我今个儿就破个例,替你爹娘替你公婆教教你!”

  完全不想审问,这真相不是明摆着的呢?

  究竟谁欺负了谁,还用说?

  魏阿荠被老叔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说既然她拿自己当魏家人看,那么当长辈的就该好生教教她,像她这么胡来,请家法都不为过。

  “不不……我都嫁出去了!我是刘家人!”

  “行啊,既然你都是刘家人了,咱们老魏家咋样都不关你的事儿!富了你一文钱都捞不到,穷了也绝不会上你家要饭去!”

  杨冬燕在旁边看着就很解气,想拿她当肥羊宰?老娘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等魏阿荠气愤的离开后,杨冬燕也跟在魏大嫂身后,颠颠的走了。

  及至所有人都散了,老叔家的一个媳妇嘀咕道:“尽想着占便宜!就算真要合伙做买卖,那也轮不到她一个嫁出去的外人!”

  “轮不到外人,轮得到你对吧?”老叔气得够呛,“一个两个的,不把心思放在种地上,尽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想做买卖?行啊,你倒是出本钱啊!出了本钱一起干,赚了我不稀罕,赔了可别找我哭!”

  那媳妇顿时不吭声了。

  “咱们庄稼人,好好种地才是本分。得了钱攒起来,够数了就去买田产。总有一天,咱们家也能有几十亩地的!”

  老叔家算是村里家底最厚的人家之一,倒不是他家多能耐,而是一直不曾分家。他有五个儿子,真要是到了分家那一天,田产平分的话,大概每个儿子能得到四五亩地。

  也难怪那媳妇会暗中嘀咕了,谁不想发财?谁不为自家考虑?不过,有老叔在家里镇着,底下人倒是不敢作幺。

  稳妥过日子,和富贵险中求,这两条路都有人走。

  搁在以前,走前面一条路的人几乎占了全部。如今就不同了,魏家哥俩出门一趟就发了财,哪怕十两银子看似不多,却抵得上地里好些年的收成了。

  试问谁不心动?

  只是合伙做买卖的风险太大了,没本钱是一回事儿,就算凑得出本钱的,也会担心赔了本。

  因此,在得知魏家哥俩准备来年出门做小买卖后,多数人还是采取观望的态度,等着看他俩到底是继续发财,还是赔了个精光。

  ……

  杨冬燕一行人回了家后,接着做刚才的活儿。

  其他人还好,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唯独方氏想得多,小声问婆婆,万一大姑下回再来怎么办?

  “怕啥?她要是跟咱们来硬的,你看我怎么收拾她!她要是来软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比比啊!看谁哭得更真!”

  杨冬燕不怕的,她当然知道大姑姐的心眼子多,可再多能有她上辈子的儿媳妇多吗?

  她儿媳妇啊,心眼子多得就跟那芝麻团子似的。

  说起这芝麻团子……

  吸溜!

  杨冬燕记得啊,芝麻团子又叫雷头裹,是典型的南方小吃,里面是糯米团子,外面裹了黑芝麻和白砂糖。她以前都是当甜点吃的,可比府上大厨房做出来的糕饼好吃多了。

  好想吃……

  算了,说好的自力更生,就一定要做到!

  杨冬燕不知道的是,她这突如其来的装穷以及自力更生的想法,差点儿逼死了她上辈子的儿媳妇。

  王妃啊,老惨老惨了。

  自打杨冬燕不捞供品后,王妃就心如刀绞、肝肠寸断、痛彻心腑……

  最重要的是,王爷和二老爷都不做梦了!

  这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