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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连着跑了好多地方收货,得亏他前阵子就因为想买地的缘故,接触了不少人。这回要收获了,又是秋收以后,本来好多人家就是要卖掉部分粮食的,因为大牛给的价格比镇上粮店的收购价也不差多少了,为了省事,不少人选择直接将粮食卖给大牛。

  当然,老魏家是吃不下那么多粮食的,再说这不是要掩人耳目吗?就将其中大半又拖到了镇上卖掉。

  虽说收购价跟卖价是没差多少,但有牛车在,一趟能运送几百斤的粮食,这么一算,差价就算再少,总得来说还是有赚头的。

  一来一去的,老魏家里囤了不少粮食。

  二牛那头,初时是放了话出去,若是有人需要驴子推磨的,就唤他过去。不过,礁磬村这边还是穷人家多,多半舍不得出这个钱,因此生意也就那样。哪怕他后来领着驴子各个村里都逛了一圈,舍得钱的还是在少数。

  干了一阵子后,他就索性隔天出门,不出门的那一天,就留在家中后院挖地窖。

  隔壁就算再咋闹腾,最多也就是跑来前院瞅瞅,发现没人后,也不会特地往后院去的。再说老魏家还养了一只大黄狗,真要是像魏大嫂那种经常来串门子的熟人倒是还好,碰上眼神的,它一准瞎叫唤,就是不怕狗的,这么瞎嚷嚷,也挺吓人的。

  只这般,杨冬燕开溜了半拉月,家里其他人倒是将事情都完成了个七七八八。

  像囤的粮食,已经堆满了一间屋,这就很多了,足够他们老魏家吃上两三年的了。

  还有地窖,就差个收尾工作了,最多三五天,就彻底完工了。

  所以二牛是真能耐,木讷是不假,但凡是卖力气的活儿,他一准儿干得格外漂亮。

  杨冬燕寻思着,自家都明知道未来几年可能会发生灾荒,那得提醒一下亲戚家吧?

  大牛道:“老叔那头,早在我怀疑地里收成有问题的时候,就跟他提过了。老叔说他经历的事情多了,会上心的。还说,就算咱们猜错了,粮食这玩意儿耐放,多留一些也不亏。”

  “那他岂不是知道咱们家囤了粮?”

  “不知道啊,他只叮嘱我今年收上来的粮食别卖了。”

  杨冬燕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大不了等地窖挖好之后,将别处收上来的粮食放到地窖里,自家地里的收成就还是堆在粮仓里。

  “娘,那大伯家……”大牛欲言又止。

  “提醒是肯定要提醒的,不过也得挑时候。你不是说,明年应该不会太差吗?索性过阵子吧,再说我看他们今年收上来的粮食也没卖,应该没事儿的。大不了等过年那会儿,我再跟你们大伯娘提一嘴。”

  杨冬燕觉得问题不大,地里的收成要是真出大问题,最早也该是来年的秋收前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作准备。

  这么一想,她就淡定了。

  ……

  又过了一段时日,先是地窖的收尾工作完成了,不过还不能立刻使用,得再晾一阵子。

  晾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个哭笑不得事情,有只母鸡跌了下去,倒是没摔死,而是随着天气突然转冷,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已经冻得够呛,没死也差不多了。

  那还能咋样呢?杀掉吃了呗。

  这事儿也给家里人提了个醒,本来洞口是草草的用木板遮住的,母鸡是从缝隙处跌进去的。

  可这回是母鸡,下回是孩子怎么办?

  窝头当然没那么傻,他压根就不往后院跑的。早出晚归的上学,哪怕回来也都是待在前头的。再说了,叮嘱过一遍他就记住了,不怕有啥问题。

  可猪崽……

  猪崽平常是懒得很,有时候却会突然勤快了,譬如偶尔会跑去后院的鸡窝里摸鸡蛋。

  鸡窝跟地窖入口当然不在一起,可谁也不能保证这小屁孩子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的跑过去。

  “那木板太薄了,这回是鸡一不留神从缝隙里掉下去,这要是猪崽跑过去了……”

  杨冬燕脑补了一个画面,木板的缝隙是肯定不够塞猪崽的,但就猪崽那个份量,只怕能把木板给踩塌了。

  就很吓人。

  当下,杨冬燕就吩咐二牛,在前后院搞个篱笆。

  “也不用太夸张了,反正就是防着猪崽的,你比着你闺女的身高,弄个间隙大一些的篱笆就好了。”

  篱笆要高,防止猪崽跃过去。

  但缝隙却要大一些,因为后院的鸡有时候是要跑到前院来吃虫子啥的,所以要允许鸡通过,不允许猪通过。

  虽然要求比较多,但二牛还是充分的发挥了他的能耐,只一天工夫就将篱笆装好了。

  碰巧过来串门子闲聊的人看着拿矮篱笆还纳闷呢,问杨冬燕干啥搞这个,看着也不能防贼啊!

  “不是防贼的,是防猪崽的,她老跑去后头鸡窝里摸鸡蛋。”杨冬燕笑眯眯的把一口锅准确无误的扣在了猪崽头上。

  猪崽一脸懵逼,吮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怒指杨冬燕:“奶坏!”

  实力拒绝背锅的猪崽,最后还是没能拧得过她奶,成功的背上了小黑锅。

  而此时,冬日已经到来,年关也在冲着人们招手。

  在初雪到来的这一天,大牛二牛合力将地窖打扫干净后,又将大部分的粮食放到了地窖里保存。明面上的粮食还是蛮多的,反正吃个一年是没问题的。

  这主要还是因为,老魏家吃肉吃得多了,哪怕平常吃素菜,也习惯了添上一些猪油。肚子里的油水多了,粮食就吃得少了。再一个,大牛二牛今年出去了四五个月,来年估计也是,少了这俩食量大的,可不就是节省了粮食吗?

  也因为年关将近,方氏那头的生意却是好了不少。

  有钱没钱都要过年的,哪怕一年到头没吃过几顿油水,临到过年前,还不得多吃两顿?

  有大牛在,他索性直接去各村收出栏的猪,拉回来后,找二牛以及几个堂兄弟帮忙,杀猪分肉,再转手卖掉。

  在乡下地头,杀猪匠也是个好活儿,只是杀猪匠一般都是做镇上的买卖,收了乡下的猪拉到镇上去卖。当然,如果乡里乡亲的跟他预定,他还是会特地留出一些,略便宜点儿卖给村里人的。

  像大牛这样的,看似是抢了人家生意,实则却不是这样的,反而更像是合作一般。

  杀猪匠是跟镇上合作的,附近好多村民都习惯了年前去一趟镇上,年关前夕,是猪肉铺子最忙碌的时候。

  搁在往年,杀猪匠还要抽出空去别家收猪,再杀掉,切割分开,随后才运到镇上去。而今年,大牛就帮他省了事儿,由大牛赶着牛车去各个村子里收猪,跟兄弟们一起杀猪分好了送到镇上去。

  钱肯定是要给人家赚的,事实上大牛赚得还不少。不过相对的,杀猪匠的活儿也少了,他在镇上是有个铺子的,这下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安心做买卖了。

  当然,要说担心也不是没有,毕竟只有年关前,猪肉铺子的生意才那么好。

  这么说吧,过年前夕,铺子里一天能卖出去十来头猪,而平日里,只怕一头猪都卖不完。

  所以担心肯定是有的,眼下忙碌起来了,恨不得请人分担。可回头闲下来了,那是宁可多干活也要挣这几个钱的。

  好在,对于大牛二牛,杀猪匠倒是不担心。

  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魏家这俩兄弟出息了?出门一趟就往家里带好多贯钱,又是盖六大间青砖瓦房的,又是往家里买牛买驴子的,今年更是买了好几亩地,这还能不是发财了?

  既然出门一趟能挣那么多钱,人家肯定不屑于跟他抢生意的。估计也就是看年底了不方便出远门,闲着也是闲着,就顺便赚几个小钱。

  不止杀猪匠这么想,村里不少人都是这么猜测的。

  只是不同于杀猪匠的庆幸,其他人却是忍不住扼腕。

  早知道挣钱那么方便,他们也可以啊!又不是只有魏家才有人手帮忙杀猪。唉,失策啊失策啊!

  其实还不止杀猪,杨冬燕还吩咐小杨氏杀鸡来着。

  小杨氏啊,天天就待在家里,搬了把凳子,面前放着刀和大木盆子,见天的杀鸡放血拔毛,这日子过得可真糟心啊!

  可杨冬燕说了,如今家里也没啥活儿要小杨氏做,本来还剩下一个喂鸡的,但因为这阵子杀了个七七八八的,剩下不多的几只母鸡,她就能给喂了。

  还有像杀鸡之后需要用滚烫的水,可杨冬燕包揽了生火烧水的活儿。

  杨冬燕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勤快了。

  要知道,她如今也很忙的,像生火烧水啊,喂鸡捡蛋啊,还有照顾小孙女啊!多么勤劳善良能耐的老太太啊!

  可小杨氏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大冬天的,生火烧水很累吗?要知道,杨冬燕就负责坐在灶屋里,需要用水了,还得小杨氏自个儿去灶屋的大锅里舀水。

  还有喂鸡捡蛋啊,眼下家里就五六只鸡了,而且随着天气转冷,压根就不下蛋了。都这样了,杨冬燕还要求她得空了都杀掉,还振振有词的说,不下蛋的母鸡留着干啥呢?

  至于带孙女……

  小杨氏忿忿不平的挥舞着菜刀,麻利的割断了鸡脖子。

  她闺女啊,早先不好带、成天屙屎撒尿的时候,就推给她来带。等略长大一些,也知道自己坐马桶了,也不会成天哭闹了,这下好了,被婆婆抢走了,还让她趁着二牛在家里,赶紧再怀一个。

  就说得特别好听,说她闲着也是闲着,大冬天的没啥活儿要做,趁机再怀一个不是挺好的吗?

  小杨氏可生气可生气了,没见她每天都要早起生火做饭,吃完饭就要刷碗洗锅子,之后就开始了杀鸡大业,一直忙到傍晚,又要重新生火做饭……

  她哪里闲着了?!

  杀杀杀!

  大牛收猪二牛带着人杀,方氏摆摊零卖各种年关需要的东西,小杨氏……可不就剩下杀鸡鸭了吗?

  看到大牛回来,牛车上是空了一大半的,因为猪是在老叔家的院子里的杀的,所以会提前卸下来。至于为什么不在自家杀猪,一则是杨冬燕听不得猪临死前的叫声,二则自家还养了一头小猪崽呢!正好,他们家的人不够,请了老叔家的几个儿子帮忙,就用了他们家的地儿。

  可除了空出的那一大半的地儿,牛车还有一小半的地儿却是堆放着竹编笼子的。

  笼子不算大,但足够往里头塞两三只鸡了。关键是竹编笼子是可以堆叠的,摞起来特别省地儿,一次能收不少鸡。

  小杨氏哭倒在地。

  为啥她总是杀不完鸡呢?就因为她大伯子见天的往家里拉鸡。

  其实对比收猪,收鸡鸭会更容易一些。毕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猪的,养猪收益相当不错,但太费事儿了。养鸡鸭就不同了,乡下地头哪家不养一些鸡鸭的?年关了,鸡鸭都不下蛋了,或是杀了自家留着过年吃,或是卖掉换钱置办其他年货。

  总之,大牛收购之路特别顺利,就是可怜了小杨氏。

  小杨氏杀鸡都杀出本能来了,一面手脚麻利的把鸡脖子给抹了,一面还疯狂的在心里吐槽。

  ——远方的大伯子就送银子送米粮送一切好东西,咋的自家大伯子就只知道收活鸡活鸭让她杀呢?

  ——都是大伯子,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才这么想着,小杨氏就听到她男人嗷嗷叫的往家里冲,不多会儿就看到她男人满脸喜色的抗着一个大竹笼子过来,一下子就撂在了她身边。

  “啥玩意儿?又是……”不是鸡鸭。

  “鱼!那头有人破冰抓鱼,好便宜的!”

  二牛的大声嚷嚷很快就将杨冬燕从灶屋里吸引出来了,她出来一看,顿时喜笑颜开:“鱼啊,这个好,我好久都没吃上鱼了。”

  “娘喜欢吃鱼?”二牛惊讶了一下,原先完全没听说过,他只知道他娘喜欢吃肉。

  “喜欢啊,不过也没那么挑,有的吃就好了,咱不挑食。”杨冬燕笑眯眯的说着,她上辈子在南方住了几十年,那头倒是习惯了吃鱼,可吃多了她也就腻味了,所以才老想着大口吃肉。可仔细算下来,她有好久没吃上鱼了,也怪想念的。

  “娘想吃,今天咋就吃鱼!媳妇啊,你赶紧把鱼杀了。”二牛满脸喜色的吩咐道。

  小杨氏:……

  她想把二牛杀了。

  反正都是杀,杀鸡杀鸭杀鱼都一样是吧?她想杀牛!!

  憋着一肚子的气,小杨氏的速度倒是真不慢。对比礁磬村,其实南田村那头的水域更多,又因为鱼肉卖得可比鸡肉猪肉便宜太多了,所以很多吃不起肉的人家,都会偶尔买条鱼解解馋。

  因此,小杨氏是会杀鱼的。

  严格来说,所有的家务活儿她都是会做的,哪怕农活其实也会的。在她出嫁之前,地里忙不开来时,偶尔也是会下地帮忙的,只是次数不多。

  然而,就算她都已经如此勤快了,还是架不住她那又懒又馋的名声传遍十里八乡。

  小杨氏一面磨刀霍霍向鸡鸭鱼,一面气愤大家都不长眼。

  结果没两天,她娘过来瞧她。

  本来,正月初二就是回门日,南田村又离得不远,怎么说小杨氏都会回门的。她娘原本是不用急着赶来的,可谁让她有要紧事儿呢?偏这事儿还不好让窝头帮着带话,所以就自个儿跑了这一趟。

  谁知,来得不是很凑巧,一进门还不曾打招呼呢,就看到亲闺女坐在屋檐底下,对着鸡脖子就是“唰”的一抹……

  小杨氏她娘被吓了个够呛。

  这还不算啥,等她定睛一看。

  好家伙!

  都杀了多少鸡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小杨氏天天都这么干的,她吃过早饭刷过碗筷就开始坐哪儿抹鸡脖子。而她娘又是忙活完家里的事情,才出门往礁磬村赶的。

  以小杨氏的手速,这会儿都杀了二十来只鸡了。

  二十来只鸡也不是都收拾完了,有一半是已经扒光毛了,另外一部分则是惨兮兮的躺在装满滚水的大木盆子里。还有就是,在另外一边,有好几个竹编笼子,里头还有不少活鸡。

  小杨氏她娘直愣愣的站在院门口,因为她也没发出啥太大的动静来,加上老魏家的院子里鸡叫声一片,愣是没人发现她来了。

  过了小半刻钟,小杨氏她娘发出了一声格外惨烈的尖叫声。

  有多惨呢?

  听,鸡叫声都没了,鸡都被这声惨叫给吓着了。

  “娘?”小杨氏一手捏着刚抹了脖子流着血的鸡,一手握着锋利的刀子,迷茫的抬头看去。

  “你你你……你要吃鸡也就算了,咋还能把家里的鸡都给杀了呢?这多少啊!我的天啊,我管你叫娘得了!你这孩子咋这么败家呢?”

  杨冬燕听着动静走出灶屋的门,就看到她娘家嫂子哭天抢地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愣神。

  一看到杨冬燕,小杨氏她娘瞬间扑了过去。

  “燕子啊!亲家母啊!我们老杨家对不住你啊!!”

  杨冬燕心说,是挺对不住的,杀个鸡鸭都这么墨迹。

第054章

  小杨氏抬头望天。

  总感觉自己头上那口大黑锅啊, 那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圆了。

  以前还只是婆婆欺负她,眼下是要变成亲娘和婆婆一起上阵了?别家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咋搁在她这边,却是两边的娘联手收拾她呢?

  就很苦。

  因为太过于痛心, 小杨氏都懒得辩解了, 尤其搞不好她说两句话的工夫,婆婆又要骂她干活不卖力逮着机会就偷懒。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的低头干活吧。

  等杨冬燕看过去时,就看到小杨氏一脸的心若死灰,低着头拿着刀,快狠准的抹鸡脖子放血。

  杨冬燕顿时满意了,张口就道:“大嫂,你看二牛媳妇也还行……”

  这半句夸奖还未落下,小杨氏她娘顿时原地起跳,如同一只炸了毛的老母鸡:“还行?就她那样子居然还行?我说亲家母啊, 你可不能太心软了, 这儿媳妇就该下狠手来收拾, 不打不成器啊!”

  杨冬燕看着她娘家大嫂,随后目光却是跃过了她娘家大嫂, 落在了浑身僵硬立在大门外的魏大嫂面上。

  妯娌俩隔着小杨氏她娘面面相觑。

  很快, 魏大嫂就转身离开了,虽然谈不上落荒而逃, 但怎么看她那离开的背影都透着一股无力感。

  以杨冬燕对魏大嫂的了解来看,估摸着应该是小杨氏她娘方才那一声鸡叫……哦不,一声尖叫传到了隔壁去。魏大嫂大概是以为魏阿荠或者其他什么人来找麻烦,匆匆跑过来一看, 噢!

  结合小杨氏她娘方才的那一番言论,那确实是蛮尴尬的。

  杨冬燕后知后觉的尴尬了那么一瞬间,很快就转身搬了凳子:“来,到灶屋里暖暖身子,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本来也不是不可以在外头说的,可这不是大冬天的吗?外头冷飕飕的,肯定不如坐在灶屋边烤火边闲聊来得舒坦。

  再说了,灶屋里啊,好吃的多!

  姑嫂俩一前一后进了灶屋,只留下一个小杨氏,孤苦伶仃的待在院子里,继续杀鸡拔毛。

  太苦了,这日子简直苦得没边儿了!

  才这么想着,猪崽推开屋门,摇摇晃晃的从里头走出来。

  小杨氏立马喊住她:“猪崽你醒了?来,陪娘坐会儿。”

  猪崽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拿小胖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腿走向小杨氏……旁边的空地,还很小心的注意到别踩着血水和泥水,随后径直走向了灶屋。

  “奶!猪崽饿!”

  小杨氏恶狠狠的冲着猪崽的背影咧了咧嘴,紧接着却也只能认命的继续干活。

  一家七口,只她最苦。

  灶屋里,杨冬燕姑嫂俩刚坐下没多久,都还没顾得上询问来意呢,猪崽就进来了。

  不过没啥的,猪崽是个乖孩子,不吵不闹也不需要人看着。

  杨冬燕拿起烧火钳,利索的从灶膛里扒拉了几下,很快就翻出了一个烤得外焦里嫩的大地瓜,又拿了个大海碗装好,小心的撕开一个口子,取了个勺子往上头一插:“给。”

  猪崽捧着大碗碗小心翼翼的走到灶屋角落的柴禾旁边,一屁股坐在上面,把大碗碗搁在膝盖上,拿起小勺子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

  瞧,多好养的一娃儿啊!

  杨冬燕慈爱的目光尚未收回来,眼角却瞥到她嫂子满脸的绝望。

  完了啊,闺女是这样,外孙女也是这样,难怪家里的侄女都嫁不出去。

  想到了正经事,小杨氏她娘立马端正了态度,也顾不上铺垫什么,开口就道:“你那个小侄儿,亲事定了没?”见杨冬燕一脸的茫然,她又忙解释道,“就是上次,你特地回了南田村,让我陪着你一起去村学,不就是想给你小侄儿说一桩好亲事?先生家的闺女就别指望了,她前阵子定亲了,说好了再留娘家过个年,开年好像是正月十一?还是啥日子,就嫁了。”

  杨冬燕对于窝头先生家闺女的亲事完全不感兴趣,倒是终于明白了她嫂子在说啥。

  想了想,她尽可能委婉的说道:“我大嫂吧,他们家正在闹分家呢。”

  闹了可久了,好像是达成了协议,可那也不是立马能分家成功的。尤其房舍之类的,不像杨冬燕公婆当初那般平分的,所以还得买宅基地,盖房子等等。大冬天的可干不了这个,最早也得明年来春以后,甚至是春耕结束后。

  可有的折腾了。

  哪知,小杨氏她娘猛的一拍大腿:“就是这样啊!”

  这下轮到杨冬燕懵圈了:“啥玩意儿?”

  “你想想,别家就算闹分家,也是留老大在跟前,把后头的几个儿子都分出去单过。明着说了是公平,暗地里的事儿谁知道呢?就说你家好了,几个土坯房平分、田产也勉强算是平分好了。可你咋知道你公婆手里头捏了啥呢?”

  小杨氏她娘一脸过来人的神情,递给杨冬燕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当婆婆的,手上还能没点儿私房?”

  杨冬燕:……

  原主是真的没私房,可她嘛~

  也就这么迟疑了一瞬间,杨冬燕再看她嫂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说不清了。

  清白没了呜呜呜。

  “你呀,谁还不知道谁呢!当婆婆的手里要是没捏着点儿钱,咋拿捏底下的儿子儿媳呢?放心吧,这有啥呢!大家都这样!”

  小杨氏她娘一脸“咱俩是一边”的表情,很快就继续了方才的话题:“我在南田村都听说了,你隔壁嫂子打算把前头几个儿子分出去单过。也没啥的,有不少人家都是这样的。”

  “是吗?”杨冬燕深表怀疑。

  “咳咳。”小杨氏她娘尴尬了一瞬,特地压了压声音,“跟小儿子过的人家是有不少,可那一般都是前头儿子一成家就分出去。等前面几个儿子闺女都离家了,自家的家业还有养老送终就都是小儿子的了。”

  这种情况虽然不是主流分家的方式,但其实放在乡下地头也挺常见的。

  尤其是穷人家。

  当爹娘的能把孩子平安的拉扯长大,再给儿子娶房媳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成了家,给些米粮,最多帮着搭两间土坯房,之后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以后好赖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可很明显,魏大嫂家不是这样的。

  反过来,就因为不是这样的,才让小杨氏她娘心动。

  “就咱们三叔家的孙女,今年十六岁了,模样是挺一般的,可胜在勤快能干啊!我问过了,他家彩礼要的少,还答应了若是婆家好面子给了丰厚的彩礼,保证一文钱都不会昧下,原原本本的充作嫁妆带回夫家。”

  杨冬燕想啊想,愣是没想起她嫂子说的那人是谁。

  不过是谁都不要紧,她觉得隔壁魏大嫂是不会接受这门亲事的。

  把魏大嫂相看小儿媳妇的标准一说,杨冬燕生怕她嫂子以为她不尽心,主动提出喊魏大嫂过来,不怕尴尬的话,就当面问好了。反正都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再说魏大嫂也是有分寸的,不同意也不会给难堪的。

  果不其然,小杨氏她娘不甘心,索性应了这事儿。

  片刻后,魏大嫂一脸狐疑的过来了,看了看这满地鸡尸,先忍不住问:“你们家打算杀多少鸡?咋地,还准备年里头,每天吃它个七八只?”

  说话的时候,她哪怕知晓小杨氏她娘在场,还是忍不住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小杨氏。

  小杨氏都已经下意识的点头了,她就很赞同这话,结果迎面一棒槌,看着隔壁大伯娘那毫不掩饰的嫌弃眼神,她一个没忍住,秃噜嘴道:“是猪崽要吃!”

  杨冬燕:……

  魏大嫂:……

  小杨氏她娘:……

  三人齐刷刷的看过来,目光里充满了无限谴责。

  最后还是杨冬燕开口解释道:“这不是大牛到处收猪杀了卖,我就让他顺便也收了一些鸡鸭过来。刚开始是想着自家吃的,后来让方氏拿去草市卖了,居然挺受欢迎的。不少人还说,买整只鸡舍不得,半只就好多了。还有人只想要鸡大腿……就都成,咋卖都成。”

  魏大嫂就不明白了:“谁不知道鸡大腿上的肉多?那你把这玩意儿零卖了,剩下的卖给谁?”

  “看大嫂说的,我还知道猪后腿肉好呢!道理不是一样的?拆开卖,卖不同的价。鸡大腿贵一些,鸡脚便宜点儿,其他都一样,反正加一起,比收整只的鸡要贵一些。”

  倒不是杨冬燕故意说得含含糊糊的,只是她也记不住具体的价格。是方氏在负责卖,总归是挣钱的。

  拿猪举例子就懂了,绝大多数人家都是买不起一整只猪的,羊也一样。但因为鸡鸭的总价便宜,哪怕魏大嫂家里的条件不是特别好,整只的鸡鸭买起来还是轻轻松松的。

  魏大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半晌,她才叹了一口气:“还是你家大牛二牛能干,哦,大牛媳妇也能干的,卖东西也不是收东西,要能说会道吧?你家二牛媳妇……”

  夸都夸了,肯定得都夸一遍。

  魏大嫂迟疑了一下,很快就决定暂时先跳过这一茬:“窝头聪明啊,我家萝卜土豆回家都说了,窝头在学堂里考了第一名!搞不好,他回头真能考上秀才呢!咱们老魏家也能出个秀才!”

  正夸着,猪崽捧着空碗走到灶屋门口:“奶,吃光了。”

  于是魏大嫂顺势夸道:“猪崽啊,瞧瞧这猪崽养得多好啊!小猪崽你过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小名儿还是伯奶奶给你起的呢!”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杨冬燕就一肚子气。

  她的宝贝孙女哟,咋地命名权就旁落了呢?本来应该是叫福姐儿的,就因为猪崽这名儿太洗脑了,再加上都已经叫开了,愣是把好好的福姐儿变成了猪崽。

  就很气。

  杨冬燕怨念的看着魏大嫂,提醒道:“其实我家娃儿都有大名了。窝头的大名叫魏承嗣,猪崽的大名叫魏福姐。”

  “我看叫魏猪就挺好的。”

  正在杀鸡的小杨氏默默的举起了她的刀。

  杨冬燕烦了这俩,赶紧打断道:“她说要给你儿子说门亲事,好不好你都听一下吧。走走,去你那边说。”

  魏大嫂不干:“别呀,就在你这儿说了。走,去灶屋,哪儿暖和!”

  这都是祖宗啊!

  杨冬燕目送她娘家嫂子和婆家嫂子一起手挽手走进了灶屋,末了还把猪崽手里的空碗夺了,把猪崽提溜出来放在外头,再将灶屋门一关……

  齐活了。

  然后杨冬燕差点儿气死。

  她转身冲着小杨氏怒目而视:“还愣着干啥?收拾啊!”

  想了想,她觉得娘家嫂子特地跑一趟也不容易,叹了一口气,又补充道:“等下留你娘吃饭,菜的话……就炖只鸡好了。”

  炖鸡?

  小杨氏瞬间有了盼头,手上的动作是嗖嗖的。

  也不知道那俩嫂子到底是咋聊的,反正魏大嫂出来的时候,面上的神色十分恍惚,连杨冬燕喊她都没听到,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离开了院门。

  好在,灶屋总算是让出来了。

  杨冬燕使唤起人来特别顺手,当着小杨氏她娘的面,就吩咐道:“二牛媳妇,你不是说想吃炖鸡吗?去吧,拣只最肥的,下锅吧。”

  小杨氏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杨冬燕没给她这个机会。

  “还想吃辣椒炒鸡肉对吧?也行啊!”

  “我……”

  “那就再来个酱油鸡?”

  “娘……”

  “行吧行吧,你想吃啥就吃啥,咱们家不比从前了,你吃吧,娘不拦着你。”杨冬燕一脸好说话的模样,指了指灶屋,“想吃啥啊,自个儿去烧,省得你回头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好吃。”

  这话真诛心啊!

  小杨氏心说,你做过饭吗?你做过吗?

  你连生火烧水,都是挑季节的!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就被亲娘收拾了。

  ……

  这天之后又过了几日,魏大嫂过来,期期艾艾的对她说,同意了这桩亲事。

  杨冬燕整个人都是傻的。

  同意了?

  她咋不知道她娘家堂侄女有那么好?

  “唉,我回去想了想,觉得你嫂子说得对。就这样吧,你先跟她打个招呼,等过几日我凑份礼物,托媒人上门提亲去。”

  这么快的吗?

  杨冬燕还能说啥呢,人家双方都没意见,她一个外人,还能上赶着去拆姻缘不成?遂答应了下来,当天晚上看到窝头时,就让窝头带了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