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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猪崽也很委屈#

第132章

  养猪千日, 用在一时。

  咳咳,这并不是准备把猪崽给杀了吃,而是打算让她提前体会一下生活的艰辛。

  随着方氏的怀孕, 且还有大夫的那一番话在前,魏家上下可再不敢让她忙活了。问题是, 老魏家早已不是昔日那个连温饱都不能保证的穷苦农家了, 一大家子人包括亲眷、下人在内,那是大几十口,又恰逢年关将至,各种琐碎的事情无数。

  依着方氏原先的打算,正好叫她娘家侄女方梨花,也就是萝卜媳妇帮衬一把。可问题是,方梨花来南陵郡的时日尚短,她本人倒是勤快能干,但这里头并不包括管家理事。

  于是,在杨冬燕的介入之下, 萝卜和梨花俩口子管起了外院那摊子事情, 土豆则负责那些亲眷, 剩余的比较重要以及内宅的所有事情都归了猪崽。

  猪崽目瞪猪呆。

  当真是一瞬间诸事缠身啊!

  眼下,内宅这边有两桩要紧事儿, 一是小杨氏坐月子, 二是方氏怀孕。其实非要算下来的话,还有猪小弟那头, 毕竟新生儿的第一个冬日是很难熬的,需要万分小心。万幸的是,早在小杨氏生产之前,永平王府那头就送来了一个奶嬷嬷, 还是带孩子经验很丰富的那种,总算是帮着解决了燃眉之急。

  另外,还有窝头和孟端娘三媒六聘种种琐碎的事情,包括永平王府在内的,以及刚联姻的孟家送年礼的事情……

  猪生艰难。

  最气人的是啥呢?猪崽都已经这般辛苦了,大厨房那头居然胆敢克扣她的伙食!

  平常每日都有备着的茶水点心,只剩下了茶水,没有点心了。毕竟,家里人再狠心也不能渴死猪崽。原先的一日三餐也改为了两餐,就算早晚两顿餐点里,也只有早食能让猪崽吃饱,暮食基本上能吃个五六分饱就不错了。

  吃得少干得多,就这样,猪崽愣是在年关里日渐消瘦。

  跟她成反比的是方氏和小杨氏。

  小杨氏就不用说了,她一贯能吃,怀孕时候兴许还会顾忌到孩子,略微收敛一些。如今都卸货了,哪怕有人拘着她,但实际上效果不大的。再说了,月子里本来就是养膘的时候。

  方氏的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这不是被大夫的那一番话给吓着了吗?其实,多数情况下,除非是生了重病,寻常人是不会主动往大夫跟前凑的。哪怕方氏早些年就一直很纳闷,为啥自己不曾再怀孕。但考虑到大牛时常离家,再说她先前又不是没怀过没生过,因此始终认为是缘分没到,而不曾疑心过其它。

  直到这一次,大夫明确的告诉她,她多年未孕的原因就在于底子亏损太严重了,她这才恍然大悟。

  是啊,方氏她娘家的条件就不怎么好,是没故意苛待她,可那会儿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尤其壮劳力是要下地干农活的,吃喝肯定是先紧着干活的人,老弱妇孺少吃一点儿也没啥,只要不饿死就成。

  在娘家时便是如此,嫁到了魏家后日子也没啥太大改善,甚至还不如在娘家时。尤其是在最初的三四年里,老魏家可以说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穷困户。

  别说吃好了,连吃饱都是一个难题。

  方氏还记得自己怀窝头的时候,也是硬生生熬过来的,有时候饿得烧心了,实在忍不住才会烧个小土豆吃。当然,这事儿也不能怪任何人,当时多数人家都是这样的,况且她没得吃,家里其他人也一样的。

  怀孕的时候营养就没跟上,生完孩子之后就更不用说了,那时候她压根就没好生坐月子,生完没两天就下地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小杨氏怀孕后,变着法子作幺时,方氏会那么生气的缘故。

  当然,苦日子已经过去了,如今再提这些也没意义,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方氏还是很满足的。

  曾经的自己,哪里能想到还会有如今这般好日子过?况且,她是没小杨氏生得多,但她的娃儿有出息呢!

  一个顶仨!

  倒是魏大牛这回十分得上心,这也难怪了,方氏怀窝头的时候,他还不满二十岁呢,完全没那个意识,只觉得娶了媳妇之后就是生娃,顺理成章的事儿嘛。

  谁知道呢?有了窝头之后竟是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了这个娃儿,又觉得这娃有眼力劲儿,眼瞅着自家过上好日子了,这才奔着过来,啧啧。

  末了,他还跟方氏商量着,说要是再生个小窝头也不错,连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馒头。

  “别人都嫌弃这名儿,我不嫌弃!”

  方氏又不是小杨氏那傻子,她对于孩子叫啥名儿压根就没有执念,只是要说担心也还是有的:“那要是生个闺女咋办呢?”

  “闺女咋了?你看咱娘多疼猪崽呢!”魏大牛听见外头有人喊大姐儿,立马招呼猪崽进来,“猪崽你来,你大伯娘刚还问我呢,要是生个闺女咋办。”

  猪崽是过来请教方氏的,毕竟很多事情她也才刚接手,还有些拿捏不准。

  听到这话后,猪崽好奇的问:“生闺女?像猪崽这样的闺女,大伯娘你不想要吗?”

  方氏沉默了一瞬,她倒不是真的不喜欢闺女,只是觉得家里小姑娘太多了,再说前些日子冬子出生时,老太太多高兴呢,这才有了些许担忧。

  问题是,就算她原先完全不排斥生闺女,听了猪崽这个话嘛……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我想生儿子。”方氏选择了遵从本心。

  猪崽目光幽怨的看着方氏,半晌才道:“其实还有个法子的,大伯娘你生个小窝头,然后我让我爹娘把小小妹送给你。”

  方氏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突然伸出手拽住猪崽:“那还是要猪崽吧!”

  行了,也别请教了,爱咋咋地吧!

  猪崽气哼哼的离开了,她就不懂了,她啥时候变成了衡量标准?

  ……

  新兴起来的人家都会遇到的问题,老魏家也无法避免。

  去年这会儿,因为窝头还不曾参加会试,区区一个举人罢了,放在乡下地头是稀罕,搁在南陵郡却什么都不是。哪怕算上永平郡王认干娘一事,但因为时间太赶了,容不得旁人做出什么反应来就到了年三十。再一个,当时很多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认为永平郡王只是脑子一抽,搞不好回头就会后悔的。

  没想到的是,年后先是窝头考上进士,又是得了圣上青睐,紧跟着又得永平王府从中牵线搭桥,跟孟家联姻……

  这一桩桩的事情,无一不说明了魏家迟早会成为南陵郡的新贵。

  一年的时间,自然也足以其他人家做出反应,其具体表现就在于年礼。

  年礼这玩意儿不是用来发财的,毕竟人家送了你,你也得回个差不多价值档次的礼物。但年礼同时又相当得重要,假如一户人家到了年关里,都不曾有人主动送上年礼来,只怕是颓势难挡,日落西山了。

  老魏家今年就收到了无数年礼。

  像永平王府倒是没啥问题,杨冬燕会处理的,她还顺便给安平王府送了一份,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回礼。不过,兴许是因为刘二太太提前同刘韵说过了,倒是很快就收到了年礼,东西还不差,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

  除此之外,孟家那头窝头亲自过问了,还有就是窝头在青云书院里结交的同窗、先生,以及他在御学里的同僚。这些都由他亲自准备,当然账目还是从公中走的。

  ——毕竟窝头穷,御学是个真正的清水衙门。

  但此外还有其他的人家,自家亲眷好办,可其他不算亲近又不能不送年礼的人家,却是差点儿就将猪崽给逼疯了。

  关键时刻,她认真的感谢了梁家的祖宗十八代。

  幸亏她当初在济康郡时,被送去了梁家的女学读书。其实,就算梁家在当地还是有底蕴的人家,但女学嘛,可想而知。与其说是去钻研学问的,不如说是多学几样本事,方便日后嫁人来得更妥当一些。

  在梁家女学时,猪崽也是学会了认识常用字的,声韵启蒙、三百千这种书籍也都是学了的。再往后,便是算筹了,像管家理事之类的,也都是有所涉猎,再譬如针织女红梳头打扮等等,乱七八糟的都学了不少。

  像猪崽这样的半吊子,其实放在真正的高门贵女跟前,那真的是啥都算不上。旁的不说,刘韵跟前的二等丫鬟都比猪崽要强。

  但有句话说得好,没什么苦是白吃的,没什么东西是白学的。

  冷不丁的一大堆事情找上门来,换个人就该抓瞎了,猪崽却是一面崩溃一面将事情一一处理好了。等方氏坐稳了胎后一过问……

  咦?居然没出岔子?

  那行了,接下来就由猪崽来管家吧。

  可怜的猪崽完全不知道就因为她关键时刻稳住了,直接导致来年所有的事情也都要堆在她身上了。

  要知道,方氏是十月上旬或者中旬怀孕的,基本上明年的前半年她都没办法抽出太多精力来。甚至更夸张的是,等方氏生完孩子后,肯定是要坐月子的,她底子亏得厉害,搞不好就会坐双月子。

  猪生危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等到了小年夜后,猪崽终于吃上了饱饭。

  没办法的,乡下老家的习俗就是,年关里必须要吃饱。要是过年都挨饿的话,那么来年就完蛋了。

  像这种乡俗在有些人看来就是无稽之谈,但老魏家毕竟富贵了没多久,多数情况下还是愿意遵守乡俗的。

  只这般,猪崽又活过来了。

  “饺子饺子饺子!姐姐来了!”绝大多数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且又吃饱喝足心情舒畅的猪崽哟,她决定去骚扰一下猪小弟。

  小杨氏恶狠狠的怼她:“你再叫他饺子,我就告诉你奶去!记住,他叫冬子!冬哥儿!”

  哥儿姐儿这个说法是跟南陵郡其他人家学的,毕竟总不能让丫鬟婆子都喊冬子吧?

  可猪崽权当没听到。

  更过分的是猪小妹,跟着她姐跑过来后,张嘴就道:“胖子胖子胖子……”

  小杨氏给气傻了,这啥闺女呢,不要了啊!

  老魏家再度重现当年猪崽名字事件。

  具体就是,你取你的,我喊我的,咱们谁也不妨碍谁。

  猪崽跟着大房走,学大牛和方氏喊饺子;猪小妹喜欢喊胖子,已经两岁半的小小妹会用口水音喊胖胖,明显是跟着学了嘴;就连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窝头,他都是坚定不仅的喊猪小弟的。

  就很绝望……

  不过,像这样各人都喊自己的,倒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至于让某个名字定下来。像当初猪崽小时候,就因为猪崽这个名字太洗脑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她真正的小名叫福姐儿。

  对此,杨冬燕的反应是……

  莫得反应。

  她最近被永平王府的大戏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已经彻底懒得管束自家的那一群傻子了。

  永平王府在闹分家。

  严格来说,这也谈不上分家,因为被迫分出去的是三房,而三房是庶出,依着南陵郡勋贵圈子里的惯例,庶子娶妻之后就可以分家单过了,当然会看情况得一笔安家费。

  反正多数人家都是这样的,哪怕是像王妃的娘家,身为八大世家之一的蒋家,虽号称已经有六百年不曾分家了,可事实上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蒋家只是保持着嫡支,几乎每年都会有个别庶出离开蒋家另谋生路。

  兄弟分割家产祖业那才称得上是分家,让庶子离家怎么能算是分家呢?

  本来这谈不上什么大消息,只是因为三房不依不饶,加上被惹恼了的永平郡王一怒之下勒令他们年前就离开王府,这才引起了颇多注意。

  年关呀,最适合走亲访友以及看好戏了。

  连杨冬燕都没忍住凑了热闹,不过相较于当年魏大嫂闹得分家风波,杨冬燕倒是没啥犯愁的。

  主要是永平郡王刘谏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她决定信任一把倒霉儿子。

  确实不会吃亏。

  刚开始传出来的消息是永平王府翻脸不认人,愣是要将劳苦功高的三房轰出去。可紧接着事情就有了反转,啥劳苦功高呢?分明就是王府多养了三房十年,换成别家,哪个不是庶子一成亲就分家单过的?

  多过了十年好日子啊!

  也有人觉得奇怪,为啥王府要这般好心。结果就牵扯到了已故的老王妃。

  本来,刘三老爷成亲之后是要分家单过的,可因为那时老王妃已经病重了,总不能在老人家弥留之际闹出将庶弟轰出去的事儿吧?哪怕老王妃本人不介意,王府到底还是要顾忌一下名声的。

  等后来,老王妃过世了,那不是在守孝吗?孝期未过,就将人轰走?好像也有些不妥当。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不过就是因为王府那头不在意多养几个人。

  结果就一晃,十年都过去了。

  确切的说,翻过年后该是十二年了,就在三房以为他们能长长久久的在王府住下去时,永平郡王突然就发飙了。

  人都是这样的,倘若从一开始就不曾得到的东西,便是失去了也无妨。可若是先给了,还是长期的好处,冷不丁的断了这份好处,那无异于当头一棒。

  三房上下都傻了。

  偏生,在心慌意乱之下,他们又出了昏招,愣是将自家的事情捅了出去,希望借由外界的舆论压制一下。

  但永平郡王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兴许在杨冬燕跟前老实得很,面对自家妻儿、弟弟也愿意忍让,可一旦触及了他的底线,却是谁也劝不了的。

  本来是允许三房年后搬离永平王府,就因为他们的昏招,小年过后的第三天,三房就被迫离开了。住处肯定还是有的,一个四进的院子,地段不好不坏,房舍也起码有九成新,仆从也允许他们带走,包括这些年来的财物都可以拿走,还额外给了他们五千两银子。

  说真的,已经算是很宽容了,换成其他人家未必就有这般优待,尤其还是在开罪了家主的前提下。

  但三房却不这么认为,哪怕搬进了新宅子,多年的积蓄都还在,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

  杨冬燕追了五六天,得到了她想要的结局后,就心满意足的表示想吃炭烤全羊,还特地吩咐多准备几个菜,完了就让人去喊刘二太太。

  年关里,王妃是很忙的,这个忙碌不光是府上的事情,还有宫里的。身为超品的郡王妃,她每个年节都要入宫磕头、领宴,哪怕不是全天的,可入宫跪了半天后,也没办法再东奔西走了。基本上从小年后到正月初七前,她都很难抽出空来。

  因此,杨冬燕直接将她撇开了,反正刘二太太肯定知道事情的原委。

  刘二太太隔天就应约赴宴了。

  同样都是老二婆娘,可刘二太太对吃喝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只捧着一盏茶跟杨冬燕巴拉巴拉的。

  说的自然就是三房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要说对永平王府完全没影响是不可能的,不过影响还在可控范围内。毕竟,对庶弟苛刻是勋贵人家的常态,假如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二房身上,那搞不好连圣上都要惊动了。

  嫡庶有别,有时候真的蛮残忍的。

  刘二太太告诉杨冬燕,她和王妃密谋很久了,就想把三房给搞出去。最开始,是她记仇,因为刘韵嫁得极好,又有些太好了,弄得三房无所适从。本来,但凡刘韵选个真正门当户对的,哪怕对方也是王府少爷,只要不是世子,那问题就不大。甚至于,三房那头盼着刘韵选一门略低一些的亲事,方便三房的姑娘嫁出去。

  假如仅仅只是个想法,刘二太太还不会在意,结果就在她忙着给猪崽牵线搭桥时,三房的两个姑娘屡次贸然过来,三太太更是话里话外的指责她宁可偏帮外人也不帮亲侄女。

  可在刘二太太看来,猪崽咋能算是外人呢?这不是老太太这辈子的亲孙女吗?偏这话还不能明着说,她就索性没作过多解释,只让对方别瞎闹。

  单这般还不算啥,真正的矛盾冲突却是发生在后来。

  “我呀,帮大房的姐儿……就是冯姨娘生的那个,说了一门亲事。就还行吧,家境不是很般配,可胜在本人相当不错,也是今年进士及第的,因为头些年给祖辈守孝的缘故,一直未曾婚配,年岁倒是有二十五了,不过总得来说,就还凑合吧。”

  那是大房的庶女!又不是嫡女!

  刘二太太也是顺口这么一说,王妃寻思着这样也还行,庶女想找四角俱全的亲事很难的,要么嫁给勋贵之家的庶子,要么就只能让低处找。又让人打听了一番,得知对方祖上也是勋贵,只是这些年没落了,据说还出过好几位进士,也是书香门第,便应允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哪怕并未过明路,其实也相当于是定下来了。尤其王妃也同王爷支会了一声,王爷也同意了,还高兴的拿了几样私房准备到时候添到女儿的嫁妆里。

  结果,被三房截胡了→_→

  讲道理,大房的庶女长相其实挺一般的,因为她长得像她爹。也因为如此,王爷平常挺疼这个女儿的,尤其他又没嫡女,多在意一些也无妨。

  万万没想到,亲事都快定下来了,还能遇到这样的事儿。

  “我倒是理解那家人,他们其实也被哄骗了,以为三房也是嫡出,想着长房的庶女到底是不如三房嫡长女的。再一个,相貌身段也不能比,冯姨娘生的那个确实是差了一些的。”

  永平王府的姐儿里面,最出众的肯定是如今的安平王妃刘韵,她不光是相貌极佳,气质学识也相当出众。其次,便是三房的两个嫡女了。

  至于大房、二房的庶女,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鬼了,要么就是相貌一般,要么就是性子畏缩,总之就是平平。这也是为什么王府没打算让庶女嫁高门大户的根本原因。

  不然,有个绝世姿容,就算是庶女又如何?

  只这般,大房的庶女输了,倒不是有多伤心,面都没见呢,伤心啥呢?但丢脸却是实实在在的。甚至不是说庶女丢人,而是王爷这个当爹的叫人打了脸。

  再联想到王妃不止一次的在他耳边吹枕头风,目的就是想把庶出三房赶出去,他每次都以府上多养几个人无妨为由,愣是将事情拖到了现在。

  假如说,他当初答应了……

  行吧,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就这样,刘三太太成功的把自个儿给作没了。

第133章

  “怎么办怎么办?一个两个的就知道问我怎么办!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你呢?让你收着点儿你偏不干, 惹出祸事来了倒是知道找我了,我能怎么办?”

  永平王府的三房……哦不,如今应当说是刘府了。

  刘府上下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从搬家后到如今,就没一刻安生过。这也难怪了, 四进的宅院搁在寻常人家里自然不算小的, 可作为打小就生养在王府里的刘诚来说,却别提有多狭小了。

  哪怕他们这一房原先住的院子也不算大,可话不是这么说的,王府里的院子是属于院套院的,就算院舍不算大,却都是属于他们自个儿的地盘。像外院、大厨房、下人院都不算在内的。况且,他们在王府的院子非要说的话,其实是位置略靠近街巷那边,吵闹了点儿,但真依着大小来说, 也不小。

  可如今, 四进院子里的第一进是停车马, 供护院小厮住的。第二进是待客用的,三进才是正院子, 最后一进是供未嫁姑娘住的。

  这么算下来, 房舍其实是不够用的。

  刘诚一家人口也不算少,夫妻俩并两个嫡女一个嫡子, 另有小妾若干庶子女五人。

  之所以说小妾若干,是因为这里头没一个是正经的妾室,全是通房丫鬟,只是平常顶了个姨娘头衔罢了。搁在以前, 莫说是姨娘了,就是主子跟前的大丫鬟,那也是有自个儿屋子的。如今却什么都没了。

  前头两进且不提,第三进的正院子倒算是宽敞,刘诚夫妻俩并他们的嫡出小儿子一起住,当然还有好些个丫鬟婆子,别的不说,嫡出小少爷的奶嬷嬷肯定是要住在一起。

  而两个嫡女如今都大了,翻过年,长女虚岁都可以算作是十四岁了,次女都有十二了。搁在一贯崇尚早婚的南陵郡,哪怕谈不上老姑娘,也确实是到了议亲的年岁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娘的会这般着急的根本原因。

  两个嫡女自是带着丫鬟住在第四进院子的,住是肯定住得下的,就是完全不能跟以前的日子比罢了。

  让人头疼的是几个姨娘和庶出子女,搬家后最要紧的本来就是安排各人的住处,可眼下是真没地儿安置。

  他们到底是在王府待了十来年的,很多观念都是根深蒂固的,既不可能安排姨娘住在主子的正院子里,更不可能安排她们去跟嫡女们住。

  一下子,事情就卡在了这儿。

  刘诚之妻丁氏其实不擅长管家理事的,一则是因为她出身本来就不高,丁家兴旺起来还是在她嫁到了王府之后,再这之前不过就是小门小户罢了。二则却是因为嫁人的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曾接触过管家理事的事儿,王府的中馈轮不到她来插手,便是她自个儿那个院子,也有人帮衬着,并非她一人操持的。

  最重要的是,管家理事这个活儿吧,难的不是活儿本身,而是钱。

  倘若有钱,这个家你随便当。在不差钱的情况下,全家上下保准乐呵呵的,没谁会故意挑刺的。

  反过来,要是没钱的话……

  当然,刚分家单过呢,还不至于立马没了钱。可一想到以后就没了王府这座大靠山,吃喝用度都不能从公中开销了,也没了每月的份例钱,甚至连应季衣裳都得自个儿掏腰包……

  丁氏就只觉得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种极度恐慌之情。

  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甚至面对厨房那头送过来的采买单子都是一头雾水。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每个院子里都是有单独的小厨房的,甚至连两个嫡女那头都有个小茶水间,方便烧个水热个汤饭之类的。但总得来说,一日三餐包括茶点都是从大厨房那头走的,想吃口啥,只要别太离谱的,大厨房那头也不会为难。

  可如今,小到一根柴禾都要自个儿花钱买了,还有刚搬家后肯定得添置一些东西,哪怕王府那头是允许他们将所有东西都带出来的,可事实上他们总不能直接拆家吧?也没得说将床榻梳妆台板凳全给搬出来吧?

  一开始,是真的考虑到面子问题,后来倒是后悔了,毕竟当时就算真的拆家了,以永平郡王一贯好面子的作风,就算面上不好看,却不会上前阻止的。

  现在好了吧?处处都在管她要钱,姨娘追着问住处怎么安排,小哥儿还哭哭啼啼的想去园子里玩,还有两个嫡女一个比一个脸色惨白,毕竟这俩年岁大了,也懂事了,知道接下来家里会很苦。

  实在是无计可施的丁氏就跑去找了刘诚,哭着问他怎么办啊!

  刘诚:……

  他要是知道怎么办就好了!

  作为一个庶子,还是那种并不受宠的庶子,之所以能平顺的度过这几十年,全都是因为永平王府上下都是心大的主儿,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府中庶出不算多。

  他的庶出姐妹们老早以前就都嫁出去了,且除了逢年过节走个礼外,平常鲜少有来往。他最大的庆幸就是,自己是老王爷唯一的一个庶子,又阴差阳错的得以长期滞留王府,过上了旁人做梦都想过的那种好日子。

  以前,他不是没有抱怨过,毕竟两个兄长的日子比他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长兄是永平郡王,从一开始就是袭爵人,不光能承袭郡王爵位,还能继承绝大多数的祖业家产。

  次兄虽无爵位,可老王妃在世时,频频为他打算,认为他在袭爵和继承家产方面吃了大亏,便将绝大多数的私房留给了他。

  唯独他,什么都没有。

  老王爷在世时倒是还好,不说偏着他,多少还是会惦记他的。可等老王爷没了,老王妃是决口不提庶出子女的,包括他们的亲事也是一推了之。

  庶女们的亲事都是由后来的王妃操办的,身为嫡母也不曾给她们添妆,只依着差不多人家的惯例,由公中置办了一份还算过得去的嫁妆。

  至于刘诚这个庶子,甚至一度都没人在意他的亲事,要不然他也不会沦落到娶一个门人的女儿为妻。

  丁氏啊,在丁家发达之前,她爹就是依附永平王府生活的门客。其实所谓门客,说好听点儿就是暂住在府上的贵客,实则不过就是靠吹彩虹屁才得以糊口的叫花子罢了。

  但凡府上对他上点儿心,也不会匀了这样一门亲事。

  哪怕后来,丁家一点一点的起来了,到如今丁父也算是一方大员了,可有些事情发生得太久了,久到他根本就没办法释怀。

  当然,如果没个引头,他也不会去翻这些个陈年旧账。

  可前段时间这个事儿一出,让刘诚彻底的明白了,何为娶妻不贤为祸三代。

  ……

  正院里,丁氏哭得梨花带雨。

  她本人的相貌肯定是好的,年轻时候也是美人一枚,生的两个女儿容貌也格外出色。可问题是,哪怕还不到年老色衰之时,她终究不是年轻时候那朵鲜亮的花儿了。又因为这段时间折腾得太多了,她几乎夜夜无眠,整个人憔悴得不得了,眼瞅着跟刘二太太都差不多了。

  要知道,她比刘二太太小了足足十岁呢!

  “别哭了!闭嘴吧!你吵得我头都疼了!”面对妻子的哭泣,刘诚是真的没了耐心,“事已至此,你就算哭死又能如何呢?”

  丁氏的哭声卡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她夫君,半晌才道:“你这是在怪我?”

  那可不?

  有几个人出了事儿之后会自省的?当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显然刘诚不在这些人之列。

  一想到本来自个儿可以在王府里过安生日子的,就算两个兄长一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但平心而论,在府上这些年里,任何人也没克扣过他应得的份例。

  至于尊重什么的,讲道理,指望一个郡王去尊重他的庶弟,这本身就是痴人说梦吧?况且,永平郡王平常对刘二老爷也是动辄开骂的。

  还有刘二老爷。

  搁在以前,刘诚一直觉得他这个二哥特别现实,面对长兄时就是一副老实人做派,一看到他过来,立马挺直胸膛。可如今再仔细想想,旁的不说,刘二老爷他是堂堂翰林官啊!人家是凭自个儿的真才实学考上的二榜进士,又在翰林院待了那么多年,有股子傲气怎么了?但凡他是那种特别圆滑长袖善舞之人,也不可能在翰林院待了那么多年都不曾挪过位置吧?

  人啊,换了个角度看世界,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刘诚甚至还认真的回忆了老王妃还在世那会儿,老王妃的确不爱搭理他,但撇开这一点之外,他受到任何苛待了吗?

  并没有。

  关键是,总不能强行要求一个超品的老太君对他一个庶子和颜悦色,外加真情实感的关心他爱护他吧?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刘诚整个人都颓了。

  曾经的他,以为周遭所有的人都对他充满了恶意,直到他真正的感受到了那些恶意。

  搬家之后没几天,就传来消息,跟大姐儿说亲的那户人家,又在相看亲事了。

  这年头,哪家都不止一个孩子,按理说相看亲事也没啥的,君不见魏家那头,窝头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订婚宴都办了,这不还在继续跟其他人家接触吗?一个孩子定了,还有其他的孩子。

  但刘诚知道,对方不是这个情况。

  他都知道的事儿,丁氏又怎会不明白吗?可纵然是明白,她还是无法接受,总觉得是因为这桩亲事,才跟王府那头撕破了脸,结果亲事就作废了?

  凭什么?!

  等丁氏怒气冲冲的上门质问时,对方却开始了装糊涂,说议亲了吗?没有吧?庚帖交换了吗?好像也没吧?那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不能继续给自家孩子相看亲事呢?

  丁氏是充满了自信的找上门的,却是垮着个脸一身颓废的离开的。

  **

  永平王府。

  再过几天就该过年了,此时的府里各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杨冬燕又领着猪崽和猪□□了,本来她是一个都不想带的,最多也就是带上安静不吵闹的猪小妹,结果不知道猪崽是怎么逼逼的,最终说服了杨冬燕带着两只小猪走亲戚来了。

  没办法,老魏家在南陵郡不说举目无亲也差不多了,哪怕后来魏大牛带了一些亲眷过来,但这些亲眷都是依附他们家生存的,尤其还未曾开春,连田产都不曾置办,如今这些人都住在离他们家不远的几个院舍里。

  反正寻摸了一圈,杨冬燕觉得能走的也就只有永平王府了。

  不然呢?她倒是可以去安平王府晃悠一下,就是安平王世子那脸色太臭了,尤其每次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世子总是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大过年的,她觉得还是别去祸害人家了。

  到底是她孙女婿不是?

  旁人家不能祸害,那自家人祸害起来就毫不手软了。

  王妃刚从宫中回来,就听说魏老太太过来了,赶紧又打起精神准备过去请安。一旁的世子妃很是心疼婆婆,劝她没这个必要,一则那魏老太太常来,二则这不是还有刘二太太在吗?

  “就是有她在我才不放心呢!”

  这真不是王妃杞人忧天,而是有前车之鉴的。

  曾经的永平王府,也就是杨冬燕还是当初那个杨老太君时,就因为老二媳妇会说话,这才抢了王妃好媳妇的名头。

  以前的事情那是没办法改变了,可如今再来一次,当她还会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跟头吗?

  想到这里,王妃全然忘了疲惫,雄赳赳气昂昂的披上战袍……咳咳,就是大氅衣,出征去了!

  杨冬燕领着两头猪进了王府之后,压根就没正院去,而是径直去了二房那头。

  刘二太太早就得了消息,不顾跟前伺候的人阻拦,愣是在月亮门外就等着了。一看到杨冬燕过来,她立刻赶上前:“老太太哟!我这心里可惦记您了!”

  “咱俩前两天才见过。”杨冬燕提醒她。

  噢,那就没事儿了。

  把人迎进门,照例吩咐人上茶点,不想杨冬燕又搞事了:“上茶水可以,点心就免了吧,福姐儿不能再吃了。”

  伺候的丫鬟暗地里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毕竟像这种话,身为主家是不可能听在耳里的。

  哪知,刘二太太当下点头:“那就上一壶好茶,再泡两杯玫瑰露,点心就不用了。”

  丫鬟迷茫了一阵,她是可以不将魏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可自家太太的话还是得听的。

  片刻后,茶水上来了,另外还有两盏玫瑰露。

  刘二太太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不过,其实就算伺候的人走了,只要有两头猪在,她们也没法说什么私密的事儿。好在,杨冬燕这番前来,除了拜年外,最重要的还是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