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张玉虎机警之极,一见师姐到来,立将剑法化到刀法上来,玄机逸士所创的“双剑合璧”的剑术,妙绝天下,张玉虎又突然将刀法互换,怪到出于霍天都的意外。虽然如此,张玉虎的宝刀仍然给他震飞,于承珠也给他迫退。比对之下,霍天都在刀剑合璧之下,虽然稍稍吃亏,于承珠、张玉虎却也没占到多大便宜。

  于承珠失声叫道:“霍大哥,原来是你!你怎么开这个玩笑?”张玉虎先前曾一度猜疑是他,但因为霍天都夫妇与于承珠交情极好,而且霍天都又曾得过自己师父张丹枫的指点,故此怀疑之念,一闪即过,料不到果然是他!

  霍天都哈哈一笑,道:“小虎子,你武功大有进境,承珠的剑法,更是令我心折!看来我还要苦练几年!”张玉虎奇道:“霍大哥,你这次到来,为的就是要故意伸量我们吗?”霍天都忽地飞身一掠,身形如箭,奔向海边,头也不回,朗声道:“成林、承珠,我的事情拜托你们了。我不愿招惹烦俗,请恕我不近人情,以后再向你们请罪吧!”众人追到海边,终是迟了一步,但见霍天都已上了小船,在明月之下,碧波之上,扬帆去了。

  于承珠莫名其妙,对叶成林道:“霍天都以前可没有这么怪诞,我还正想向他问凌姐姐的近况呢。”霍天都的妻子凌云凤与于承珠情如姐妹,一别七年,于承珠对她十分挂念,只恨天南地北,相见无由,这思念之情,她对叶成林已说过不知几千万遍。

  叶成林苦笑道:“你知道霍天都来做什么?他也正是想向你问凌云凤的近况呢!他以为凌云凤定然和你见过面了。想是他已搜遍了这个海岛,没见着他的妻子,是以留下了一份厚礼和一封信,便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于承珠诧道:“什么厚礼?”叶成林道:“浙江省的贡物!”张玉虎大为奇怪,心中添了无数疑问,说道:“我们曾邀请霍天都夫妇出山相助,我只道他们在北方相助金刀寨主劫各省贡物,却怎的到南方来?他劫贡物不奇,却为何送到这里?又为何来找他的妻子?难道他们拆散了么?纵然他们夫妇分开,霍天都也应该知道他妻子的下落!”叶成林笑道:“事情是有点奇怪!你先随我去看看那份厚礼和那封信去。”

 

  石惊涛抚剑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武学之中,推陈出新,亦是如此。以前张丹枫曾对我提过霍天都的名字,说他父子两代,苦心搜罗天下剑谱,用功之勤,学剑之专,并世无两。说他年纪虽轻,但他在剑术上承前启后,隐隐然已具有一代宗师的资格,将来成就,无可限量。我当时听了,还以为是张丹枫揄扬后辈,言过其实,而今亲见,方知不谬,当今之世,剑术之妙,除了张丹枫之外,确是应该数到他了。”

  说话之间,成海山与石文纨亦已闻声赶到,两人先向石惊涛问候,铁镜心听他们谈话,始知石惊涛自那年与他分手之后,便浪游海外,今年春天,才游倦归来,与女婿同住,并相助叶成林抗倭。叶成林占据东海的十三个小岛,石惊涛时时替他巡视,刚好在今天晚上,从一个小岛巡视回来。

  于承珠笑道:“我本以为石老前辈要明天才能回来的,哪知他今晚就赶到了。镜心,我说有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可能见你,这该是你意想得到的了吧?”

  铁镜心道:“承珠姐姐,你先走一步,我有话要禀告师父。师弟、师妹,你们留下。”说罢神色黯然,解下所佩的紫虹宝剑,双手捧剑,在石惊涛的面前跪下,低声说道:“不肖弟子铁镜心,请师父收回宝剑!”这把宝剑本来是石惊涛在四十年前从大内盗出来的,十年之前,御林军统领娄桐荪奉命追缉石惊涛,就是为了这把宝剑。当时娄桐荪对铁镜心威胁利诱,要他叛师,铁镜心不允叛师,但他一时软弱,却应允替娄桐荪骗回这把宝剑,交换条件是要娄桐荪不要难为他的父亲与师父。后来此事给石惊涛知道,大怒之下,便与他断了师徒之情。

  此际,铁镜心向师父缴回宝剑,乃是诚心悔过的意思。石惊涛缓缓叹了口气,将铁镜心拉起来,道:“十年之前,我的脾气,也是躁了一些。”铁镜心道:“我做事糊涂,难怪师父生气。我但求师父许我重列门墙,任何责罚,甘心领受。这柄宝剑,弟子不配佩戴,请师父取回。”石惊涛见他诚心悔过,脸上微露笑容,说道:“我听成林说,你曾经有一次冒了很大的危险,将被包围的义军救出,有此一事,足可补过。我仍然要你做我的衣钵传人,你的师弟师妹,剑术均不及你,我年纪已老,更用不着宝剑了。这柄宝剑你收回去吧!”铁镜心大喜过望,但仍然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推辞两次这才收下,并恭恭敬敬地垂首道:“谢师父赐剑,请师父训诲。”石惊涛道:“你才智过人,但愿你不要误用聪明,负此宝剑。”

  铁镜心领了训诲,与师父走进聚义厅,只见于承珠等人都围在一张桌子的周围。

  桌上有一只大铁箱,箱盖已经打开,宝气珠光,耀眼生缬,张玉虎笑道:“江南各省,以浙江省的贡物最贵重了。单只这块碧玉屏风,就足值三十万两银子!霍天都送了这一份礼物来,我虽然受他戏耍,也算值得了。”

  于承珠正展开霍天都留下的信笺,脸上神色不大自然,张玉虎道:“信中说的什么?”于承珠微笑道:“他送我这份礼,原来是有所求于我。他要我替他劝凌姐姐回去。”张玉虎道:“他们两夫妻不是挺要好的吗?怎么吵了架了?”于承珠道:“谁说他们吵了架啊?”张玉虎道:“没有吵架,凌云凤怎么会离开他?”于承珠笑道:“夫妻间的事情你不懂的,有些夫妻,天天吵架,其实却如胶似漆。有些夫妻,从不吵架,恩爱却渐渐就冷淡了。”铁镜心心中一动,只听得张玉虎笑道:“这我可真不懂了,那么你和叶大哥从不吵架,你们不也是很恩爱吗?”于承珠脸上一红,微嗔道:“我只是给你举例,并非说凡是好夫妻都吵架的。你别夹缠不清。”张玉虎道:“好啦,那就回到凌姐姐身上,我听你说过,他们是经过患难的夫妻,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难道还不能两心如一?”于承珠叹口气道:“他们两人情比金坚,可就是还不能两心如一!”张玉虎奇道:“你越讲我就越糊涂了,还是请你爽爽快快他说明凌姐姐为什么离开他吧?”

  于承珠说道:“霍天都一心一意要创立天山剑派,他拼着把一生心血都放在剑术的钻研上。偏偏你们搞出劫各省贡物的事情来,而你们又邀他们出山相助。”张玉虎道:“也用不了他们多少时候呀!而且答不答应,全在他们,难道因我邀他们出山,会弄到他们夫妻不和么?”于承珠道:“当然不能怪你。但他们夫妻却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情生了意见。凌姐姐答应了你们,霍天都却不愿意她出来,她就偷偷跑了。”张玉虎道:“我从北方南下之时,也听说他们答应出来,原来却是一个答应,一个不答应。奇怪,霍天都为什么会不答应?”于承珠道:“霍天都信中写道:‘为义军等饷,本当稍尽绵薄,甘效驰驱,但念天下英豪,云集响应,多我等二人不为多,少我等二人不为少……’”张玉虎愤然说道:“若是人人都这般想,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了。”于承珠续念道:“况弟入山日深,遁世已久,学剑自娱,雄心早泯乎?昔日曾承令师以开宗创派相期,弟虽不才,有志于此,纵不敢望成就千秋不朽之业,亦当以有涯之生,为武学一道,稍有增益也。”张玉虎道:“说来说去,只有他的剑术才是最紧要的!”叶成林道:“人各有志,不应相强。武林之中,也需要有他这样的人,苦心钻研,武学才能发扬光大。”张玉虎仍是有点不满,说道:“好个人各有志,不能相强,那么他为什么又要勉强凌姐姐依从他呢?”正是:

  从来情海波涛恶,恩爱夫妻有几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休战抱仁心 奉还贡物

   劫船来怪客 力拒群雄

  于承珠续念道:“慕华与弟,同心学剑,方有小成,其聪明才智,在弟之上,所虑者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出山之后,重入江湖,荒废所学,悔时晚矣!”张玉虎道:“在江湖上未必就学不到上乘武功?”石惊涛道:“在江湖上不免为外物所扰,若说要独创一派,融会百家,那确是需要潜心静参的。”张玉虎道:“我看他是怕凌姐姐重入江湖,会使到两人志趣不同,以至失掉神仙伴侣。”

  于承珠道:“下面的信,不必详细读了。他费了许多笔墨,说他练剑正练到紧要关头,说他非要凌姐姐回去不可,因此他要‘拜托’我给他作说客,见到凌云凤的时候,千万要劝她不可再在江湖混了。璘弟大约还不知道,凌云凤的原名叫做凌慕华,云凤这名字是她自己起的。天都的信是叫他做慕华的,我叫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沐璘道:“凌云凤这个名字也要比她原来的名字好得多,姐夫,你说是不是?”铁镜心另有所思,正在出神,被沐璘一问,怔了一怔,敷衍说道:“不错,凌云凤这名字飘逸得很,而且颇有诗意。”

  于承珠笑道:“我看她这个名字是表现了自己的性格,愿作凌云一凤,不作笼中鹦鹉,当初大约未想到有没有诗意的。不过,我们还是不必多谈论她的名字吧。”歇了一歇,又说道:“总之,这事令我很是为难,休说我直至如今还没有见过云凤,就是将来见了,也不好开口。”铁镜心问道:“这是为何?”于承珠道:“你不知凌姐姐的性格,她可比我强得多了,她有她自己的主意,别人劝不来的。”沐璘道:“我说她对,每一个人都应由他自己作主,父母不该勉强儿女,丈夫也不该勉强妻子。”

  于承珠道:“天都大约已搜过了全岛,知道凌姐姐不在这儿,才留下此信的。”张玉虎说道:“他为什么要戴上面具,怕我们认出他吗?而且为什么这样不近人情,多年不见的朋友,也不肯留下来叙一叙旧?”于承珠道:“大约是怕沾惹尘俗,或者怕我们反而劝他留下来,做一些俗事吧?”张玉虎道:“什么俗事?”于承珠道:“在他眼中,例如劫贡物之类便是。”张玉虎哈哈大笑。于承珠正色说道:“你还好笑,我读了他的长信,的确感到他有这个意思。他以遁世的高人自许,眼中所见,就无非俗人,无非俗事了。他这次劫了浙江省的贡物,也特别声明是为了我才偶一为之的呢。”沐璘道:“你真够面子。”张玉虎有点气愤,说道:“他是要我师姐替他说情,才送这份厚礼的。哼,我看这就有点庸俗,也有点自私。”

  于承珠说道:“总之,霍天都的心情复杂得很,把剑术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怕凌姐姐重入江湖……这等等都是令他苦恼的因由。”

  于承珠把霍天都这封信读完之后,在场人等,心情各个不同,铁镜心咀嚼着于承珠的那两句话:“有些夫妻,天天吵架,其实却如胶似漆。有些夫妻,从不吵架,恩爱却渐渐的冷淡了!”想起像霍天都这对患难夫妻,竟然也会闹出事来,心中不禁感慨万端。再想起沐燕其实也不放心他重入江湖,那么除非自己甘愿在富贵丛中老死,否则夫妻之间,只怕也会引起裂痕。石惊涛则十分羡慕霍天都能在这十数年间,练成了这等融会百家的上乘剑法,感喟自己老之将至,仍然一事无成。张玉虎则在心中想道:“霍天都这样自私,活该叫他受些烦恼。”

  沐璘道:“承珠姐姐,你帮不帮霍天都劝他的妻子?”于承珠向叶成林笑道:“大哥,我想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之后,暂时离开你一段时间。”叶成林道:“是去找凌姐姐么?”于承珠道:“不错。谁叫咱们受了霍天都的厚礼呢?”张玉虎叫道:“师姐,你当真要替霍天都劝他的妻子么?”于承珠笑道:“我只把霍天都这番心意告诉她,听与不听,那是她的事情。”

  张玉虎说道:“你这样做最好,否则我可劝你不要收霍天都这份礼了。”叶成林笑道:“说起来咱们可真得感激天都,要不是他及时将这份贡物送来,咱们可不知怎样向浙江巡抚交代了?”张玉虎道:“叶大哥,我给你去谈这桩生意好不好?要官军在三年之内不来侵犯你们。”叶成林道:“那敢情好,不过要他们心甘情愿,你可不许勒索他们。”张玉虎道:“这个当然。”

  议计已定,众人各去安歇。张玉虎想起一事,忽然问石惊涛道:“石老前辈,你那移宫换穴的功夫可有教给谁吗?”石惊涛道:“这门功夫我自己还未练得精纯,怎能教人?你问这个做甚?”张玉虎说道:“没什么,因为我听师父说起你练这门功夫,觉得新奇,故此问问。”石惊涛叹了口气道:“我今年已七十有六,好几种我想练的上乘武功都还没有练成,只有期望后辈了。”

  张玉虎其实是因为见龙小姐会这门功夫,怀疑她或是从石惊涛这里学来的,故有此问。听了石惊涛的话之后,心中想道:“如此看来,龙小姐必定是与霍天都有关的了。但霍天都一来没有收女弟子,二来若是与他们有关,何至于龙小姐不知道霍天都去劫贡物?”想来想去,仍然无法猜得龙小姐的来历。

  第二日张玉虎去向押解贡物的官员交涉,说是贡物已由叶成林追回,并愿借一面海上的金牌与一支陆上的绿林箭给他,虽然未必保得住全无风险,但却胜于请百个镖师,条件是要官军答应三年之内不来攻打。押贡物的大官是浙江巡抚的妻舅,甚有实权,考虑再三,也便答应了,立即回报,第四日便由浙江巡抚送来签订休战的文书。第五日那条贡船便从海岛出发。

  铁镜心与沐璘仍照原来的计划,搭他们这条贡船北上。张玉虎知道他们这条船预定要在黄浦江边停泊,添置粮食,便也准备搭他们的船到黄浦上岸,再打算去劫江苏省的贡物。叶成林便托他在船中照料,若在黄浦海域,遇到劫船的海上同行,也好打个招呼。贡船上那两个护送的武师,屠刚和褚霸,听得叶成林这个主意,对张玉虎之肯搭他们这条船,自是求之不得。世事就是这般奇怪,他们与张玉虎,一方是保护贡物的,一方是打劫贡物的,本是如同水火,两不相容,如今却结伴同行了。

  这一日叶成林夫妇等人直送到海边,上船之前,石惊涛忽然匆匆赶来,将铁镜心拉过一边,眼中流露出无限惜别的情意。铁镜心想起往事,又是惭愧,又是感动,只听得他师父缓缓说道:“我已老了,来日无多,我这一生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人,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铁镜心道:“师父有什么事情差遣,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石惊涛道:“也只是倚仗你了。你知道我挂心的是什么?我一生虽然愧无建树,但在武功上还有一点点心得,这十年来我在剑术上也有些创造增添,只是比不上霍天都那样博大精深罢了。不过,蔽帚自珍,人之常情,我这玩意,也希望有人能传之后世,海山忠厚有余,资质不足;文纨较为聪明,但她已为人妻母,而且在义军之中统率女兵,诸事操劳,也不可能专心学剑。只有你天资最好,条件最佳,我已立你做衣钵传人,自当把我身上的武功,点滴不遗的一股脑儿都传给你。”说罢,从身上拿出一本手抄的拳经剑谱,交给铁镜心,并郑重说道:“这是我一生心血之所聚,但愿你能发扬本门的武功。”铁镜心料不到师父不但不念旧过,而且竟然将他一生的武学,不传之爱女爱婿而传给他。当真是令他感激涕零,衷心感动。当下铁镜心接过拳经剑谱,恭恭敬敬的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师徒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手。日后铁镜心参透了惊涛剑法的精髓,也成为了有数的武学大师,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且说众人上了贡船,便即扬帆出海,海中虽有风浪,但贡船有两层楼高,长十余丈,好像一条大鲸鱼一样浮游海上,甚为平稳。船中诸人要数沐璘最为高兴,天天和张玉虎凭着船舷,观赏海景,谈古论今。张玉虎却时时刻刻在想着那位龙小姐,担心自己的赌赛输了。

  这一日到了黄浦江边,那时黄浦还只是一个渔港,远不若今日之繁荣,船泊江边,已是黄昏时分,张玉虎只好在船上再宿一宵,第二日再打算上岸。

  这一晚张玉虎与沐璘因为分手在即,大家都不肯睡,两人靠着船楼上的栏杆,正谈得起劲,忽听得呼的一声,船身动荡。但见一条长绳,从半空中飞来。缠着桅杆,贡船因为食水甚深,抛下铁锚,泊在离岸七八丈之处。张玉虎眼光锐利,这时已看出了那条长绳是从岸上的高处抛过来的,长绳的另一端想是安有钢爪,抓紧岸上的柳树或者其他什么,就像江湖卖艺者所走的钢索一般,但距离如许之遥,那长绳竟是抛得准、劲、疾三者俱全,这份内家劲力可就远非江湖上卖解之流所能比拟了。

  张玉虎吓了一跳,倏然间,但见一条黑影,捷似猿猴,攀着绳索,横江飞渡,转瞬之间就附着桅杆。张玉虎方自心中一动:“莫非是霍天都来了?”陡然间听得砰砰两声,两个巡值的武师还未曾叫得出来,就倒在地上,颈骨都折断了。

  沐璘惊得呆了,就在这一瞬间,两个黑忽忽的东西,突然从桅杆上向他们掷来,张玉虎忙将沐璘一推,转身便是一掌,掷来的两个拳头般大的铁胆,劲力奇大,震得张玉虎胳膊酸麻,竟然接它不住,轰隆两声巨响,铁胆将船板打穿了两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