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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禁不得他夸,脸红说:“什么啊,还不是你辛苦打得野猪嘛!”

萧荆山低头将那些野猪肉又收进筐里,说:“镇上的馆子里说要尽数买下这些猪肉,现在就给他们送去。”

梅子一听很是惊喜:“全都买下?”

萧荆山点头说:“嗯,以前我打了大的猎物,也都是拿到他们那里去买的,只不过不知道这几日他们生意如何,是以先过去问了问。”

梅子也赶紧帮忙收拾,将猪肉全都收了起来,萧荆山又挑起担子,两个人就往馆子里赶去。到了馆子门前,梅子隐约认得上面那四个“苗记饭庄”,知道这就是馆子了。

萧荆山进去打了个招呼,便有个跑堂的出来,揭开柳条筐盖子查验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让萧荆山随着他去后面。萧荆山示意梅子先在这里等着自己,他便随着跑堂的往后面去了。

梅子从门口好奇地看馆子里的人,只见里面桌子上一盘盘的菜,看着煞是好吃,她赶了半日的山路,如今有些饿了,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一时之间耳边又听着里面的人高谈阔论,说是远处的不知道什么王爷要叛乱,天底下可能又要打仗了之类的,梅子不懂这些,但禁不住想起萧荆山早间的叹息,想着天下要是不太平了,他又能如何。

梅子正想着呢,萧荆山回来了,筐里已经空了,他将两个筐摞在一起,手里拎着扁担走过来,见了梅子笑着说:“都卖了,剩下的一些杂碎,也都送给他们了。”

梅子忙点头说:“那就好。”

萧荆山看看日头也不早,想着还有东西要采买,便领着梅子往东市走去。东市里人来人往,都是一些卖零碎的日常用物的,当然其中也有各种小吃叫卖声,诸如甘露饼,浮团子,梅花饼,水晶包儿等比比皆有。

萧荆山掏出刚才买东西得的钱,卖了四个梅花饼回来。梅花饼热乎乎的,用油纸抱着,他拿了两个递给梅子,自己留了两个。梅子见他动作快来不及阻拦,但还是随口说:“不用这么破费的,我们不是带了干粮么。”

萧荆山没说什么,只递给她梅花饼让她赶紧吃,梅子笑着接过,于是夫妻两人找了处还算安静的地方,捡了块干净的石头挨着坐下,又就着自带的水吃起来。

这梅花饼香甜酥软,再加上刚出锅的热乎乎,吃到嘴里真是别样的美味。梅子吃了一个后怕萧荆山不够吃,便把另一个给萧荆山吃,萧荆山不要,让她自己吃了就行,又拿出自带的干粮吃了。梅子见萧荆山执意不吃,自己才把另一个也吃了。

两个人吃饱了,又重新收拾了站起来,萧荆山便领着梅子去采买些东西。

头一天梅子和萧荆山都商量过要买的东西了,如今有了钱,便买了些平日家用的物事以及粮食香油等,另外还买了些糕点打算回去给梅子娘家带着。买完这些,萧荆山又领着梅子去布庄,给梅子买布。梅子向来节俭,再加上出嫁之时还是有些新衣服的,执意不买,萧荆山见状,也只好作罢。

等弄完这些,日头已经朝西了,两个人看看时间不早,回去还有许多山路要赶,便挑起扁担离开小镇向家里赶。

20、以后你当家

回去的路上依然要翻过山头,天渐渐暗下来了,梅子跟在萧荆山身后小心地往前走,两个人时不时地说些话儿,无非就是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的事。

萧荆山见梅子对那卖药材的事很是感兴趣,便向她说起:“今日我路过药铺子,进去问了下,大概知道行情了,回去我们好好打算,我再教你认认草药,看怎么去山上采。”

梅子很是高兴,又向萧荆山提起回去要在院子里种桃树杏树,再养几只鸡鸭,萧荆山自然一一答应。

萧荆山见身后的梅子越走越慢,提议休息下,梅子见天色不早了,虽然脚磨得疼也不愿意歇息的,萧荆山回头看了她一眼,二话没说就放下担子了。

梅子挑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放下包袱,伸手揉自己磨得生疼的脚底。正揉着呢,萧荆山过来了,一双大手将她的脚抬起,她一惊,心跳快了几下,不过还是安分地将脚放在他手上。梅子的脚不大不小,放到萧荆山手中正好让他整个握住。

萧荆山小心地脱下她的鞋袜,这才发现她后脚跟都起了水泡的,于是眼中不免有了心疼,略带责备地说:“都成这样了,怎么也不说?”

梅子低着头没说话,她不想让萧荆山觉得带她出来是个累赘,但如今还是成了累赘。

萧荆山小心地挑破她的水泡,惹得她又是一阵吸气,不过他依然毫不手软的样子,挑完了后又拿起鞋袜重新给她穿上。

此时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徐徐的山风带着凉意吹过,萧荆山握住她脚的大手却温暖得紧。

梅子看着他刚毅的侧影,想起他的种种神秘的过往,不由对眼前这个已经成为自己夫君的男子有了好奇:“那时候你离开绿水村的时候,也是走这条路吗?”

萧荆山正替她穿鞋子,听到这问话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淡笑着说:“是的,当初我就是通过这条路,走出绿水村,走到下面的镇子,又走到外面的世界。”

他放下她的脚,远眺着沐浴在月光之下的巍峨群山,带着回忆的腔调说:“那时候我走的时候,以为我不会回到这里了,可是在外面闯荡了很多年,经历了很多事,我想念这里的青山绿水,想念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想念小时候捉过的小蛐蛐了,所以我终究回到这里了,就像我父亲一样,在这里安家落户,过点不问世事的小日子。”

梅子忽然很想问,你再也不会离开了吗,真得会一辈子留在这里吗?可是话到嘴边她又没有说出口,她想起了日间在馆子外面听到的话,如今天下又要不太平了吗?

两个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大黑,村民们都差不多歇息了。他们经过村子街道时只能听到狗叫声,想来村里谁家的狗被他们的脚步惊到了。

回到自家院子里,将买回的东西放妥了,又提了水洗过,梅子这才疲惫地躺到了炕上。

萧荆山却没直接上炕,而是跑到旁边一个箱子里不知道找什么,最后终于找了一个小瓷瓶回来,说要给梅子敷上。梅子知道他总是有些稀奇古怪却又很是管用的东西,便任凭他敷了。那东西是膏状的,凉凉滑滑,敷上去很是舒服。

做完这个,萧荆山这才上炕,钻进凉被里抱着梅子睡下。 这一夜萧荆山倒是没怎么折腾梅子,想来也是知道她着实累了。

梅子累得上下眼皮打架,躺倒炕上就要睡去,可是就在迷迷糊糊将要进入梦乡时,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含糊地开口问:“如果外面不太平了,你会离开咱们村子吗?”

梅子感到这话问出去,萧荆山的身子一僵,她的睡意顿时散去,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萧荆山才淡淡地说:“睡吧,不要想那么多。”

第二日,两个人起来,吃过饭又拿出昨日个钱袋子数了下,梅子惊喜地发现,这次收获颇非,足够他们一年的嚼用,那银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真是让人欢喜。

萧荆山看着梅子小财迷地摸着钱袋子的样子,笑着说:“以后你当家,这些都归你管。”

梅子一听,颇为羞涩,很不好意思地将钱袋子递给他:“不要,还是你来。”

萧荆山笑道:“我忘性大,不定哪天就把你的钱袋子弄丢了。”

梅子知道他不过是说辞罢了,笑睨他一眼,也只好将钱袋子收好。

两个人商量着,又收拾了下东西,将前日个留下来的野猪肉块放到竹篮子里,又拿了昨日买的糕点,收拾妥当了,一起往梅子娘家去。

这一次回去,梅子娘并朱桃阿秋倒是都在的,梅子娘见闺女和女婿提了这么多东西,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接过来,又端茶递果子招待。阿秋见到自家姐姐姐夫回来,和姐姐说了几句后就缠着萧荆山问他打猎的事了,萧荆山便向他说起猎野猪的事,只听得阿秋向往不已。

朱桃冷眼旁观,忽然插嘴说:“姐,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梅子一听愣了,低头抿唇笑了下说:“这个不急。”

梅子娘啐了朱桃一口说:“出去厨房看看水烧开了没?”

朱桃“哼”了声,很不情愿地去了,梅子娘又热情地问萧荆山话,说这说那的,萧荆山一一礼貌地答了。

谈话间便说起如今麦子将熟的事,梅子娘长叹了口气说:“你是没地的,自然不知道我们这要收麦的苦楚,自从他爹去了后,阿秋还小,家里就我们娘仨干活,可是没少吃苦头。”

萧荆山忙说道:“左右我也闲来无事,收麦时必当竭力相助就是了。”

梅子娘一听自然正中下怀,客气地笑着说:“有劳女婿了。”

萧荆山道:“岳母说哪里话,慢说如今梅子已嫁我为妻,就是论起当年我和岳父大人的渊源,这忙也一定是要帮的。”

见萧荆山提起这个,梅子娘脸上有些不自在,讪讪地解释说:“荆山啊,论起她爹和你的交情,其实按说你刚回来那会儿,我们自然是不该疏远你,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瓜田李下的,难免要避嫌。”

萧荆山毫不在意地笑道:“岳母多虑了,荆山知道的。”

梅子娘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临出门前,梅子娘又拉着梅子说起朱桃的事,说已经给朱桃寻了一户人家,就是山那边红缨子村的,说是等过了收麦的时节就把她嫁出去。梅子听了一惊,只因为那个村子离自己绿水村要走四十几里的山路呢,娘亲怎么寻了个这么远的人家?

梅子娘也不多说,冷着脸儿说:“这事我自有主张,这婚事已经要定下了。”

梅子想着朱桃今天的神色,心想她自然是不喜的,可是于这事上自己也不好多说,只能任凭她去了。

这两天在家里无事,梅子便向人要了桃子杏子的种外加丝瓜种子,又向自家娘亲借了母鸡和鸡蛋,打算慢慢拾掇这个家。萧荆山给梅子建了一个鸡窝,又帮着挖坑种树。不过两天的功夫,桃子杏子连带丝瓜种子都已经种下了,那只抱窝的母鸡也在鸡窝里孚小鸡了,而这个时候,地里黄澄澄的麦子也一副要炸开的样子,农忙的时节到了。

梅子和萧荆山早早地起来就去梅子家地里帮忙,挥舞着镰刀开始收割。朱桃这个时候也不使小性子了,裹着个汗巾子在大太阳底下一起割麦。

萧荆山没干过这割麦的活,开始时割得都没有梅子快,两个人并排着一人一垄,梅子很快便领先萧荆山一大截。梅子自从嫁了萧荆山,只觉得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如今看他竟然有不如自己的时候,禁不住回过头冲他得意地笑了下。

萧荆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苦干,迅速得了要领,唰唰唰地麦子便倒在地里,很快便追上了梅子。梅子娇声“哼”了下,继续挥舞镰刀坚决不能落在后面。

这时候太阳火辣辣地烤着,梅子头上的汗巾子都湿了,汗珠顺着发丝往下流,那头发都粘在脖颈上了,而原本白皙的脸孔如今已经晒得泛红。萧荆山不忍心,低声说:“若是累了,先去地头歇息下吧,我多干一些就是了。”

梅子回头看,娘亲在另一块地里头也不曾抬地割麦呢,而地头上弟弟阿秋端着水壶咕咚咕咚地喝着,妹妹朱桃边擦着汗边抢过接过水壶也喝起来。

她原本还不曾觉得,如今一看竟觉得喉咙里干得紧,便问萧荆山:“你渴了吗,我去给你拿水。”

萧荆山摇头:“不用,你去喝点水歇息下再来割吧。”

梅子点了点头,到了地头拿了另一只木壶来,自己喝了几口,又拿过去给自己娘亲喝。梅子娘低着头干得昏天暗地呢,见梅子拿水过来,接过来也咕咚咕咚喝了一番,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望着倒下的沉甸甸麦穗儿说:“今年收成不错,倒可以让朱桃体面点嫁出去。”

梅子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朱桃嫁出去那么远,多陪嫁点东西,婆家也高看她一眼啊。”

梅子娘听到这话,回过头来看了眼梅子说:“你不要怪娘,你嫁出去的时候,委屈了。”

梅子笑着说:“娘,你说哪里话,女儿何曾在意这个。”

梅子娘长长叹了口气:“娘也没有办法,你知道就好。不过你如今就在本村里,家里连个地都没有,娘能帮衬的话,自然会帮一些的。”

梅子连忙摇头说:“不用的,虽说没有什么地,可是他打猎多少也能得几个银钱,日子过得去的。”

提起这个女婿,梅子娘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他人的确是不错的,当初你爹在的时候还提起他,说他这一出去必然能做出一番事来。如今呢,他虽然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但在这个小山村子里,也能算得上个能人儿,你能嫁给他也算是你的造化。”

梅子娘说起这个,话锋一转,瞅着梅子问:“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吧,这样子男人的心才栓得牢。”

梅子知道她和萧荆山在炕上做得事就是能生孩子的,可是都这些天了也没见有孩子,她明明记得阿金当时嫁出去一个月就有了喜信的啊。梅子心里虽然疑惑,可是她不想让娘亲担心,想着回头和萧荆山商量一下吧,当下便含笑点头说:“娘,我知道的。”

21、还想养一个娃

梅子和娘说罢,又拎着水壶到了萧荆山旁边让他喝。萧荆山接过来也大口喝了,边喝边说:“明天再忙一天,估计就差不多了。”

梅子看着周围倒下的沉甸甸的麦穗儿,点头说:“是啊,再去打谷场忙乎几天,粮食就能装进仓了。”

萧荆山看梅子脸上有憧憬之色,安慰她说:“等我有空了,再去打猎,卖了银子给你换上几缸粮食放那里。”

梅子听他这么说心里暖和和的,于是笑着说:“还要养鸡下蛋。”

萧荆山点头:“那是自然,鸡窝都给你盖好了。”

梅子笑睨了他一眼,得寸进尺:“还想养头猪。”

萧荆山拧了下眉头,不过还是答应说:“也行。”

梅子抿唇笑,打量着他的神色继续说:“还想养一个娃。”

萧荆山原本拧着的眉头立刻凝结在那里不动了,讶然地看了梅子半响,神色才逐渐恢复正常,恢复正常之后便慢慢溢出笑来。他平日脸孔太过坚毅,表情总带了刚硬,如今笑起来浓眉便舒展开,真如同融化的冰雪般,带着三月春风迎面而来的惬意。

“好。”他含着笑意,在这满地的金黄中,温柔地对她这么说。

梅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化在这浓浓的甜意中,她带了羞意扭过头去,攥着水壶说:“我去把水放下。”说完转过身子就跑回地头了。

走到地头,只见她妹妹朱桃手里拿汗巾子扇着风,拿眼斜瞅着她呢。

梅子心里不喜朱桃这脸色,放下木壶就要重新回去干活,谁知道朱桃却叫住她,凉凉地说:“嫁人了就是不一样,在麦地里都能浓情蜜意的。”

梅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回道:“等收了麦,你不也嫁人了么。”

朱桃脸色更不好看,望了田垄里弯腰挥舞镰刀收割的那个男人,满含嘲讽地说:“同样是闺女,咱娘就是疼你,给你就近找了好的,却要把我嫁到那不知道好坏的红缨子村去!”

梅子一听这话,脸上更不好看了,冷回道:“朱桃,你难道忘记当初我是怎么出嫁的吗?现在何必说这样话,咱们好歹是同胞姐妹,小时候你也跟在我后面姐姐姐姐地叫,如今长大了怎么就这样?难道非得我当初真吊死在那歪脖子树上你才开心?”

朱桃听了这话,初时脸上还有丝触动,但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便忽地站起来,猛地一甩辫子,绷着脸儿说:“就你嫁了个好男人,跟着人家学了个能说会道,我不和你理论。”说完拎起镰刀去地里了。

梅子兀自在那里愣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田垄里继续收割。

这晚几个人一直干到天黑的时候才收手,梅子娘拉着梅子小夫妻说晚上一起吃饭,梅子心里不乐意朱桃的那脸色,正要拒绝,却听到萧荆山说:“岳母,晚饭就不必了,家里早上还剩下一点肉汤在锅里,怕留到明天就坏了。”

梅子心知萧荆山这是打慌,不过也没说破,反而随着附和说:“是啊,娘,出门的时候忘记收近地窖里去了,得赶紧回去吃了。”

一旁的阿秋跟着干了一天活,正又累又饿,听了这话在梅子娘旁边小声嘀咕说:“娘,我也想喝肉汤。”

梅子娘对着他啐了一口说:“喝什么肉汤,喝马尿去吧你!”

说完这话,她又转身变了笑脸,对着梅子两口子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回去吃吧,今天累了一天,记得早点歇息啊。”

梅子和萧荆山自然连声答应了,这才告了别回自己家。

其实家里早上什么都没剩下的,梅子看着冷冰冰的锅灶,笑着对萧荆山打趣说:“肉汤呢,我也要喝。”

萧荆山走过去捏了捏梅子娇嫩的小脸蛋,温声说:“肉汤没有,只有小梅子一枚。”

梅子娇声“哼了”下,拾起柴来就要点火做饭,萧荆山帮着从地窖里拿了现成的饼子出来,两个人随便熬了点稀粥吃了点饼子凑和过去了。

吃过饭,坐在树下石凳上乘凉时,梅子想着他头一次握镰刀,唯恐他伤了手,还拉过来看呢,只惹得萧荆山挑着眉头笑看她。

梅子随即反应过来了,人家可是握过弓箭打过拳的人,皮糙肉厚,哪里会因为个小小镰刀磨了手呢,羞涩地就要扔下他的手,谁知道萧荆山却不放开,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在宽大厚实的手心轻轻揉捏着。

梅子只觉得被他这样捏着舒服得紧,干脆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眯着眼睛任他这样慢慢揉捏着。萧荆山的手却从她的手指头往上,揉捏手腕,揉了手腕便把她整个抱在怀里,轻轻按摩她的背,按摩完背后那大手便慢慢游移到了她胸前。

她的胸前啊,不大不小两个小山峰,团团软软的,就那么被他隔着衣服握在手心,轻轻摩挲。于是小梅子原本眯着的眸子就有了氤氲之色,脑袋在萧荆山坚实有力的臂膀上蹭啊蹭。

萧荆山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怎么了?”

梅子胸臆间有什么在荡漾,腿脚也开始酸软,无力地倚靠在他臂膀上,小声娇软地说:“腿,没劲儿了。”

萧荆山轻轻“嗯”了声,喃语道:“没关系,我抱着你。”说着就将她整个人打横抱在怀里了。

梅子小小地惊呼了声,转瞬间已经就这么倒在他怀里了,一时间心儿扑扑跳,脚上更没了力气,只能扶住他臂膀瘫软着靠在他胸膛上。

萧荆山像揽着小孩子一样将她揽住,让她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胸膛,又用大手轻轻抚摩着她的后背。

梅子眨着眼睛,从他的臂弯里望着夜空,夜空暗蓝,其中点缀了无数亮晶晶的小星星。

梅子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家爹爹还在时,他就是这么抱着自己看天上的星星呢,那时候家里日子过得还好,那时候娘亲对自己也好,那时候妹妹朱桃还满地里叫着自己姐姐。

天上星星依然在眨眼睛,小小绿水村的小小的一家人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

萧荆山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柔声问:“想什么呢?”

梅子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就看星星呢。”

萧荆山低头看她:“看星星能看出眼泪来?”

梅子赶紧伸手摸脸,这才发现自己真得流泪了,于是笑着擦了擦说:“真没啥,就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来了。”

萧荆山抬手替她揩了泪水,低低地说:“我当为何呢,原来是想爹爹了?”

梅子听着这话实在不好意思,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能因为想爹爹就哭鼻子,于是将脸儿埋进他怀里,闷声说:“才不是呢,我是忧心其他事。”

萧荆山不让她闷着,掰起她小脸,正色问:“到底怎么了?”

梅子想起自家妹妹今日个在地头的那话里意思,瞅着他脸色说:“没什么啦,朱桃要嫁出去了。”

萧荆山挑了挑浓眉,“哦”了声。

梅子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胸膛:“哦什么哦啊,你是怎么想的啊?”

萧荆山觉得好笑:“她出嫁,我该怎么想?”

梅子抬脸看,只见他笑里满是深意,忽然惊觉他是明白了自己那小小的心思的,顿时羞得脸红,低声说:“我也没有其他意思……”

真得没有小心眼试探的意思啊

萧荆山点头说:“嗯,我知道,你就是说说朱桃要出嫁的事罢了,能有什么意思呢。”他沉吟了下复又说:“如今赚了点银子,就拿出来给你妹妹添置点嫁妆吧,也省得你娘忧心,如何?”

梅子一听,心里顿时慢慢的温暖,但又有些歉疚。其实娘亲着急打麦,还不是为了卖出去些粮食,这样也能给朱桃置办点嫁妆,给她点体面。可是说到底家里就那么点田地,打下的粮食有限得紧,光填饱那几张嘴就够呛了,再卖出去一些总归不太好。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有了自己的小家的人,自然不好提出帮衬着娘家什么的。如今萧荆山提出来,是他的厚道和体贴,可是自己小家也没有什么家底的,若是真拿出来,又觉得对萧荆山愧疚得紧。

萧荆山看出自家小娘子的心思,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说:“做女婿女儿的帮着点娘家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们将来的日子长着呢,我自然不会让你挨饿受冻的。”

梅子偎依着他,感动地说:“我自然知道的,你说这个还不都是为了我,这事依你就是。”

22、满场子都是人,想什么呢?

收麦的时节村子里的人都是早出晚归的,梅子和萧荆山既然要帮着娘家,自然也不会例外。梅子娘起早贪黑地干,梅子和萧荆山也少不得陪着。就这么忙了两天,总算麦子都倒在地上了,于是下一步便是把麦子运到打麦场了。

梅子娘从自家院子门后找出来一个陈旧的手推车,其他人则是拿了一把麦秆子拧成草绳,然后抱起一堆麦子这么一捆,就开始往手推车上码。

等到手推车的麦子码得高高的,萧荆山又拿了绳子牢牢绑了一遭。最后小推车上高高的麦垛依然看起来颤巍巍,可好歹麦子不会往下掉了,于是便由萧荆山抬起手推车,沉甸甸地往打麦场走去。梅子娘派了阿秋跟着,以防路上有麦穗掉了,自己和两个女儿则是赶紧在地里收拾捆绑剩下的麦子。

这一家几口忙碌了一个上午,总算地里的麦子都运到了打麦场,堆成了垛。梅子娘心里欢喜,知道今年算是得了女婿的便宜,要是往年的话还不知道自己娘几个要弄着那手推车推上多少遭呢。不过梅子娘一向勤俭,到了中午日头烤得厉害的时候,让女儿女婿都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是提了一个大包袱眼疾手快地在地里拾那些零散落下的麦穗儿。梅子娘是怕别人家孩子看到过来捡了去,要知道麦子全都拉走的麦地里,按规矩别人家的孩子是可以来捡的。

梅子知道自家也就这么点地,收点粮食不容易,大中午的也不忍心让自己娘亲一个人忙碌这个,便要留下帮着一起拾。梅子这一留下,萧荆山自然留下,于是当下就连阿秋和朱桃也不好意思回去了,一家几口又开始对着这几亩地弯着腰捡那些落下的些许麦穗儿。

如此日头偏西了,总算这几亩地上光溜溜只剩下割过的麦茬子了,梅子娘这才将几个人捡得麦子都收起来,捆在一起看着又是慢慢一大包,笑得合不拢嘴,终于下令说:“忙了这么大半天,都饿了吧?梅子和荆山就和我们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