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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这个时候已经累得手脚无力,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想着萧荆山也定是累坏了,实在没有力气回家做了,也就随着回娘家一起吃了。

一行人回去后,家里也是冰冷的炉灶啊,也没有现成的饭吃。梅子娘匆忙在身上系了一个旧围裙,赶紧跑到厨房里随便烧了点饭,又加上点野菜,连菜带饭就这么吃了。

吃过饭,梅子和萧荆山告别,梅子娘也没多留,两个人就往回走。

走到路上,天已经快黑了,远处红霞缭绕着群山,映衬着村子外麦子堆成山的金黄色打麦场,也映衬着那里尚且忙碌的人们的笑脸。梅子见了,笑着说:“每年我最喜欢这个时候了。”

萧荆山知道她累了,大手捏着她的小手轻轻揉捏,听到这话挑眉问她:“为什么?看你今天累成这样,竟然还喜欢这个时候。”他坚毅的眸子里颇多怜惜之色。

梅子吃过了晚饭,多少有了精神,此时笑看着远处的打麦场说:“我们每年忙啊忙的,还不是在地里伺弄那点子庄稼嘛,伺弄庄稼的人,忙了大半年盼得就是这个时候了,你看看这打麦场里的麦子,金黄金黄的,这可是咱们所有的指望了!”

萧荆山将她拢到怀里,一起看远处打麦场,红霞晕染着金黄的麦子,夕阳拉长了忙碌的人们的影子,这是盛夏时节的绚丽,也是收获时候的美丽。

他低下头,带了茧子的大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说:“等以后我们有了银子,想办法弄块地,也让你有麦子收,好不好?”

梅子伸手捉住他的大手,清灵灵地笑了下:“我又不是在意这个,只是感叹一下罢了,累了一天,回去洗洗睡吧。”

萧荆山笑着看自己的娘子,她的脸颊被映照得红彤彤的,穿着朴实的粗布衣,却笑得开心满足。他笑叹了声说:“好,回去洗洗睡了。”

他说得随意,梅子却觉得那“洗洗睡了”粗哑却又亲昵,听在耳中别有一番深意,心里便多想了几分,脸上瞬时间烧了起来,幸好如今晚霞映照得一切都是红,萧荆山也没发现什么。

当晚梅子洗过之后倒在炕上,顿时白天的疲惫袭来,只觉得腰背都是酸疼的,上下眼皮也很快打起架来。萧荆山想来的确是有其他想法的,可是看她实在累了,也便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搂着她,轻柔地摸索着她胸前两颗小桃子。梅子半梦半醒,觉得酥麻,可是又实在困,便不满地拿手轻捶了下萧荆山胸膛。萧荆山这才安分下来,怏怏地把手移到了她腰际,半搂着她睡下。

梅子以前习惯枕凉枕的,可如今和萧荆山睡习惯了,发现他的臂膀枕起来好像更舒服,也不怕热了,每天晚上都要枕着。当晚可怜萧荆山又要单臂搂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又不敢有什么动作,唯恐扰了她睡眠,真是难耐!

第二天鸡叫第二遍的时候两个人就起来,草草洗漱了,随便吃了点饭,拿了两块大汗巾子便往打麦场赶去。麦场上有贪早干活的人已经在那里忙乎了,他们绕过一个个麦垛子,小心地避开别人家已经摊开的麦秆子,到了自家麦垛,却发现梅子娘已经守在那里了,正低着头从簸箕里小心地挑拣着昨天捡得那些夹了杂草的麦穗儿。

梅子娘见他们过来,一边将包着头的汗巾子扯下来,一边欣慰地说:“我担心这里人多事杂,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呢,所以一大早就来这里看着了,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们既然来了,先替我看着。”

梅子知道娘亲一到农忙时节免不了饥一顿饱一顿的,心疼她,赶紧答应了。梅子娘又嘱咐了一番,说是吃过饭就赶紧借村头王家的石碾子来,昨日个和人家说好了今早要用的,得赶紧借过来把自家的麦子碾了。

临走前梅子娘又把自己的汗巾子抖了抖,递给梅子:“你那汗巾子还新着呢,先留着,用我这旧的,旧巾子脏就脏了,不怕的。”说着又眼看着梅子用这个旧巾子蒙了头脸,这才转身疾步离开。

萧荆山看着梅子娘离开,笑着对梅子说:“其实你娘还是疼你的。”

梅子点了点头:“小时候娘对我们都很好的,就是爹走了后,她性子变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着梅子将之前带在身上的土蓝汗巾子拿出来抖开,要给萧荆山包上:“带上这个吧,等下打起麦来,尘土多,难免弄得一头一脸的灰。”

萧荆山见她手里拿着汗巾子要给自己戴,也没躲闪,低下头任凭她帮自己包上头。

他个子在男人里也算高大的了,梅子生得娇小,哪里够得着呢,少不得萧荆山半蹲下身子低了头,小梅子踮着脚尖,终于够着了,细心地给他包起了头发。

梅子这么伸手间,随着晨间的清风吹来,竟然有股子馨香气息萦绕在萧荆山鼻翼间。萧荆山想起昨晚的求之不得,感觉着她手下的细致亲昵,喘息就有些紧了。梅子开始还没察觉,只专心给他包起头发,后来一下子觉出他气息不对劲了,想着光天化日之下,脸上便烧起来,手也有些不稳。

萧荆山低着头,低沉嘶哑地说:“包好了吗?”

梅子手中的汗巾子绕过他刚毅的脸庞,感觉到指尖下的肌肤发烫,手抖了下,赶紧用汗巾子角在后面打了一个结说:“好了。”说着像是被烫到一样放开了手。

萧荆山见她慌张,火热的眸子望着她,低低地笑了:“怎么了?”

梅子只觉得他那个“怎么了”都有着说不出的暧昧劲儿,红着脸转过头去,跺脚说:“满场子都是人,你想什么呢!”说着自己赌气走到一旁捡之前娘亲捡过的麦穗子。

萧荆山也走到她身边蹲下,帮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挑拣麦穗儿,边捡边笑着看她:“不要想太多了。”

梅子嘟着嘴儿,白他一眼,自己也红着脸笑了,趁着四下无人小声说:“今天只是打麦而已,不会太累的。”

萧荆山听到这话,挑了下眉,轻轻地“哦”了声,继续低头挑拣麦子。

梅子知道他心里定然明白自己意思的,如今却故作没事人一般,不由得又羞又气,赌气想晚上再不理你了的。

天很快大亮起来,麦场上的人逐渐多了,有人已经用牛拉来了石碾子,在早已平摊在麦场的麦子上转着圈儿轧起来。

梅子左瞧右瞧不见娘亲过来,心里又担心石碾子借不来,怕白白把麦子摊开还得等着,又担心碾子来了自己还没摊开麦子耽误了事。正不知如何是好呢,萧荆山提议说:“我们两个先把麦子摊开吧,反正早晚要摊开的。”

梅子瞧了瞧左右人家的麦垛,担忧地说:“就怕现在摊开,不能早早地弄好,占了别家的地儿,惹得人家嫌。”要知道麦场有限,自己摊开后如果一直晾在那里,别人家没地儿用了,难免脸色不好看。

萧荆山看看左右人家,一家是陈家父子三个,一家是杀猪的阎老幺家。陈家地多,如今还在忙着割麦子运麦子呢,而阎老幺家麦子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正和自己媳妇在那里端着簸箕扬干净呢。

萧荆山走到阎老幺身旁,抱拳见了个礼,阎老幺因为之前野猪肉的事,也连忙放下簸箕笑着见了礼。萧荆山先看着人家堆起来的麦粒,感慨了今年收成不错啊,是个丰收年,日子好过了。阎老幺见他说起这个,也堆着笑说:“是啊是啊,今年比往年多打了两成呢,这下子算是老天有眼了。”

萧荆山见他态度和善,于是又说起自己岳母家的事,说这孤儿寡母的,麦子如今堆在这里不敢摊开,怕耽误了邻居的事。

梅子一旁听到这话,正好见阎老幺看过来,也赶紧冲人家笑了下。

阎老幺看看这场地,客气地说:“没关系,你们尽管用,我们就剩下晒麦子了,随便有点地儿晒晒就行了,你们赶紧摊开用就是了。”

萧荆山得了这话,冲人家抱拳谢了,又走到陈家父子那边去了。

陈家在绿水村不穷不富,但仗着男丁多,再加上也算有那么不到十亩的地,在村里也是别人不敢得罪的。此时萧荆山笑着走过去,冲陈家老爹抱拳见了个礼,陈家老爹一向不屑他这人之前干过响马的勾当,撇过脸去哼了声。反倒是陈家老二连忙站起来,和萧荆山打了声招呼。

陈家老二如今早已娶妻生子有了两个娃,但论起年龄倒和萧荆山相仿,想来在萧荆山还没离开山村前也是认识的。此时萧荆山还没说明来意呢,那陈家老二便忙说:“你们先摊开用吧,我们还没到用的时候呢。”

陈家老爹沉着个脸看这边,虎着脸说:“老二,你说什么呢!”

陈家老二赶紧对着自家老爹赔笑:“爹,咱们现在还割麦子呢,哪里用得着麦场,让人家先用吧。”

陈家老爹虽然脾气倔,但估计想到人家寡妇一家也不容易,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阴着个脸吆喝着自家牛车继续拉麦子去了。他家条件好些,有牛有车,不像梅子家只有个手推车。

陈家老二见此,笑着对萧荆山说:“他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你尽管用吧。”

萧荆山冲陈家老二抱拳,说了声谢过兄弟了。

陈家老二叹了声:“和我客气啥,我们谁跟谁啊,赶紧把你岳母家的麦子轧了吧。”

萧荆山但笑不语,拍了拍陈家老二肩膀,回到了自己麦垛前。梅子在一旁看着呢,见他和左右邻居都说好了,这才拿着木叉子,赶紧起身叉起来麦捆子。

萧荆山怕她累,自己接过来她的木叉子,将原本垒起来的麦捆子一个个挑到麦场中来。梅子赶紧将那一个个麦捆子解开,萧荆山又用叉子挑开,于是麦秆子便在麦场散开来。

23、麦场上的暗潮

太阳渐渐毒辣起来,麦子已经在麦场摊开了,尚且包裹在麦穗中新鲜麦粒散发出一股子让人心安的甜香。梅子望了望远处,不由得开始担忧,怎么娘亲还没过来。

村子里石碾子不多,也就有三个而已,她看了看附近,已经有两家拉着石碾子再轧麦子了,另外一个石碾子是不是在村子西边的麦场?

正在这时候,朱桃和阿秋往这边走过来了,朱桃穿着一件半新的花布衣服,头上裹着一个鲜亮的汗巾子,在这满是金黄的麦场里分外现眼。阿秋蔫蔫的,见梅子和萧荆山在麦场,过来搭拉着脑袋说:“姐,咱娘在西边麦场已经等了半天了,可是石碾子紧张得很,借不到。”

梅子一听急了:“怎么会呢,咱家也就这点麦子,借来用一用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啊?”

朱桃看了旁边萧荆山一眼,没好气地说:“谁家都有那么点麦子,现在等着用的人多着呢!再说了,咱家连个帮忙出力的牲口都没有,全靠人拉,耽误时间得很,别人见了自然更不愿意等着咱了!”

梅子知道自己一时心急说得过了,朱桃说得是有道理的,当下也懒得计较她的语气,抬头看了看日头,担忧地说:“这几天日头正好,今天轧了再晒两天就可以收仓了,要是这样拖下去可怎么办呢!”

萧荆山看着不远处正在忙碌的两个石碾子,提议说:“不如去那边看看能不能借用一下。”

朱桃咬了咬唇,放轻了声音说:“这也不行的,咱和村口王家还算熟,和这两家来往不多,人家肯定不借的。”

萧荆山看了眼朱桃,淡淡地说:“乡里乡亲的,开个口别人总不至于拒绝,我去看看吧。”说着便迈步向其中一家正用着石碾子的地方走去。

走过去才发现,石碾子的确紧张,如今正用着的这个暂且不提,就是在旁边排队等着用的就有两家。也巧的很,这两家都是有渊源的,一个是陈红雨家,也就是阿金的夫家,另一个则是福哥家。

如今陈红雨正等在那里呢,见到萧荆山过来,知道自己娘子阿金和梅子关系不错,也听阿金提起萧荆山这人的种种事情,知道萧荆山有些本事,于是裂嘴冲他笑了下,打了声招呼。萧荆山自然赶紧还礼了。

福哥家地多,如今刚把麦子陆陆续续地拉到麦场,想着先轧一些,便过来等石碾子,谁知道正好看到萧荆山,脸上便有些不自在,可是见到陈红雨和萧荆山打招呼,他也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萧荆山见这边一只老黄牛拉着石碾子转悠,下面的麦秆差不多都扁了,麦粒子也都出来了,知道应该快好了,便问起这石碾子后面还有哪些人家排号等着用。

陈红雨赶紧答道:“没有别家,就我家和福哥家了,福哥早来,他先用,我要等着他先用了。”

萧荆山了解了这番情况,又问起陈红雨家的麦子忙乎得怎么样了,陈红雨也是个机灵人,看出他的来意,便有心做个人情,笑着说:“我家的麦子都差不多堆到麦场,就差用这石碾子轧上一轧了,不过我家麦子多,要是用起来就不是半响的功夫了,你如果急用,倒可以先插一个号。至于这石碾子的主人家,咱和他熟得很,回头给你说声就是。”

萧荆山一听,连忙抱拳说:“如此便多谢过了,插号之举按说实在不该,只是那点麦子都摊开了,鄙家岳母等得心焦,不得已只能向陈兄弟讨个人情了,来日定请陈兄弟和这石碾子主家一起过来喝酒。”

陈红雨以前对萧荆山并不了解,后来因为自家娘子阿金,他开始觉得萧荆山是有来头的,至于什么响马也不过是大家的猜测罢了,再说人家一向进退有度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伤害村民的事啊,于是便有心结交。如今听萧荆山这么说,连忙也学了萧荆山抱拳说:“萧大哥说哪里话,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不过来日若有机会,和萧大哥喝上几杯也是小弟的荣幸。”

这两个人客套了一番,陈红雨顿时觉得自己和萧荆山仿佛近了几分,便冲他使了一个眼色,看向旁边的福哥。福哥在旁边一语不发,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呢。

萧荆山一笑,正要上前,谁知道陈红雨却有心帮忙,笑着大声说:“福哥,你看萧大哥要借用这石碾子一用,你家反正不着急,不如干脆也学我让一让吧?”

福哥没想到这两个人忽然提起自己,猛地听到慌忙抬起头,看了眼萧荆山,俊秀的脸上有了些微尴尬:“家里都在等着用呢,我也做不了主。”

萧荆山见此,也不愿意逼人太甚,施了一个礼道:“福兄弟既然家里等着用,萧某也不好勉强,便等着福兄弟家用完了再用便是。”

福哥见此,也只能点了点头,但面上还是不大自在。陈红雨在旁边笑了下,又顺便向萧荆山问了一番打猎的事,两个人说得还挺热络。

片刻之后这正用着的人家已经轧好了麦子,便卸下石碾子来,看了看众人:“到底是福哥家用还是萧大哥要用?”

萧大哥冲那人见了礼,笑道:“福哥在前,请他先用便是。”

福哥慌忙点头,可是他刚才因为萧荆山过来的缘故一心发呆,竟然忘记赶紧去自家把牛牵过来。要问为什么之前不早早地把牛牵过来等着呢,因为他家人多地多农活也多,牛在那边要拉麦子呢。如今萧荆山和陈红雨都在旁边的眼睁睁地等着呢,他也不好说让这石碾子先等着我去牵牛,当下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拉起石碾子。

石碾子虽然是偌大一块石头做的,可好歹是圆的,平时要是力气大的男人在这光滑的麦场也能拉起来走的,是以福哥也没多想,上前伸手拉起就要走。谁知道他平时见别人做起来容易,自己往日用惯了老牛来拉,这一伸手才发现自己力气不够,拉了几下子那石碾子略微动了一下,却愣是没前进几步。

旁边可是几个大男人看着呢,他顿时面皮发红,可是也不好再临时放弃,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拼尽力气拉。那石碾子这次总算是给他面子,咕噜着往前进了一些,他心下一喜,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拼命地拉啊。正拉着呢,忽然身上一下子轻松了,石碾子骨碌骨碌地往前走起来了。

福哥大吃一惊,连忙回头看,却原来是萧荆山伸手帮他推了一把。福哥顿时尴尬得要命,红着脸说:“萧大哥,谢了。”

萧荆山倒是冲他点头,温和地说:“客气了,这石碾子确实有些重量,我帮你推过去吧。”

福哥真想拒绝,不愿意欠他人情,可是如今情势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又道了谢,口里还给自己台阶下:“的确有些重。”。

旁边陈红雨见此,也跟上前帮了一把手,三个人一个拉两个推,很快便到了福哥家的场地。

福哥家的麦子多,如今已经摊开一些打算轧了,福哥的娘子如今手里拿着木叉子正等着呢,见到福哥回来口里抱怨着:“怎么这么久,日头可不等人啊!”随后她便看到了后面的萧荆山和陈红雨,面露惊讶,但也赶紧堆着笑打了招呼。

萧荆山见他们准备要轧的麦子的确不多,便站在旁边等着,时不时也帮他们一把手。陈红雨见福哥家很快便能完事,便问萧荆山要不要借用下他家毛驴,萧荆山知道如今农忙时节牲口金贵得很,道了谢拒绝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总算福哥家的那点麦子轧完了,福哥和他家娘子忙乎着收拾,萧荆山便拉了石碾子往回走。福哥上前要帮忙推,被萧荆山拒了,福哥见人家拉起来很是轻松毫不费力,也只能收回了手。旁边他家娘子看着这一切,颇是不满的样子,着实白了福哥好几眼。

萧荆山回到梅子家场地时,梅子和朱桃阿秋正沮丧地在那里挑拣麦穗儿,梅子娘头上包着一个破旧汗巾子,坐在麦场边上骂人呢,说是一整个村子的人净是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全都是势利眼看人低。

梅子听到声音,一抬头见萧荆山拉着石碾子过来,大喜过望,赶紧叫道:“这下子好了。”

梅子娘一见石碾子也喜得要命,也没问这是怎么来的,赶紧命梅子朱桃阿秋将麦子摊开更多,趁着有了石碾子都轧了。

要是往年拉着石碾子轧麦子这个事自然是娘三个齐上阵,阿秋这个小孩在后面吃力推着,没办法她家没有牲口只能靠着自己的力气了。可是如今有了萧荆山这个壮劳力,一切都好办了。

萧荆山力气够大,即使在松软的麦秆上拉起石碾子也好像不费什么力气,以至于一旁的阎老幺都看过来,大声打趣说:“萧大哥就是不同凡响,咱们要是自己拉碾子轧麦子,怎么也得两个男人啊!”

这事外人看着敬佩得很,可是梅子却很是心疼,看看日头毒辣,他身上的汗水都打湿了背上的衣服,赶紧拿了水壶给他喝几口。

萧荆山也的确渴了,接过来喝了,笑着说:“好久没有这么费力气了,如今用点力气,倒是舒展筋骨了。”

梅子知道他说这个是安慰自己怕自己心疼,当下眼圈儿都红了。

梅子娘也很是过意不去,在旁说:“荆山,这下子辛苦你了,晚上给你做些好吃的。”

轧到一多半的时候陈红雨过来了,手里牵着家里的毛驴,说来帮忙,梅子娘赶紧谢了,于是毛驴代替了满身大汗的萧荆山。片刻之后总算麦子轧好了,陈红雨在被千恩万谢后总算用毛驴拉着石碾子离开了。

梅子赶紧拿过汗巾子,给萧荆山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萧荆山咕咚喝了很多水,任凭她替自己擦。一旁朱桃正扫起已经轧出来的麦粒,抬头看到他们这样子,不满地说:“姐,你们就算亲热,好歹也躲着人,姐夫又不是没有手,干嘛要你擦汗啊!”

梅子娘听到这话,随手拾起扫帚撇过来,狠狠地说:“就你多嘴,擦个汗怎么了,你姐爱怎么着怎么着,哪里轮得着你来教训。再说了,好歹有你老娘在呢!”

朱桃撅了撅嘴,低头继续扫麦粒。梅子娘反而对梅子嚷着说:“麦垛子旁边的包袱里,有我带来的煮鸡蛋和甜瓜,你拿出来给荆山吃。”

阿秋听到这话抬起头,目露渴望,他也想吃鸡蛋啊,不过他知道姐夫干了重活,娘才给姐夫吃的,所以他也没敢吭声。

梅子因为心疼萧荆山,当下也没有客气,赶紧走过去解开包袱拿出鸡蛋和甜瓜来给萧荆山,萧荆山却连忙说不用,楞是没吃,喝了几口水就继续干活了。

接下来的事情倒的确如梅子所说的,不累,但是脏。一家子将上面压碎的麦秆子扫去,剩下的都是麦麸麦皮混合着麦粒。先将麦皮小心地扫去,剩下最后的麦粒依然混杂了麦皮,只能拿木扬铲抛到空中扬起,这样一飘一落的,麦粒和麦皮也就分家了。如此来上三五遍,再那簸箕颠上几颠,麦子总算看起来像是平时家吃的那么干净了。

梅子娘见这些都差不多了,总算松了口气,看看天要大黑了,这才说:“你们先在这里把麦子都扫起来装到麻袋里,我回去做饭,今晚给你们弄点好吃的补补。”

晚上在梅子娘家吃得饭,梅子娘炒了几个素菜,一个荤菜,还准备了煮鸡蛋小甜瓜。一家人围着吃了饭,又分吃了甜瓜,总算觉得神清气爽了很多。吃过后,梅子娘见时候不早,便让梅子两口子回去休息了。

回去后洗过了,梅子上炕,却看到萧荆山躺在炕上,手放在脑袋后面枕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梅子虽然嫁给他好久了,但还是容易脸红,当下烧着个脸小声问:“看什么呢?”

萧荆山戏谑地道:“今天在麦场,是谁和我说打麦一点都不累的。”

梅子想想他今日实在辛苦,低着头很是歉疚地说:“今日的确辛苦你了。”

萧荆山见她这么愧疚的样子,觉得好笑,干脆伸手一把将她拉上来,这惹得毫不防备的梅子惊叫了声。

他低喘着,对着惊魂未定的她耳语说:“是很辛苦,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24、“治病”

梅子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解地说:“那你要怎么补偿?”她想了想说:“要不然我给你捶背,好不好?”

梅子能想到的也就是捶背了,以前她娘亲干农活累了,总是要她捶背捏腿。

萧荆山见此,只能点了点头,带着笑说:“好,那就给我捶背吧。”

梅子小拳头白白净净,握起来开始帮萧荆山捶背,谁知道萧荆山觉得如同瘙痒,让她再用点力气。梅子使出了力气捶啊捶,萧荆山依然毫无感觉,反倒是梅子自己累得呼哧呼哧,拳头生疼。

她可怜巴巴地揉着自己拳头抱怨说:“你骨头太硬了。”

萧荆山笑着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嘟着的小嘴,怜惜说:“那就不捶背了,好不好?”

梅子只觉得他鼻间的热气喷到自己脖子里,酥酥麻麻的,让人忍不住腿上发软,心里发痒,便用脸蛋儿在他宽阔壮实的胸膛上蹭了蹭,柔声柔气地说:“不捶背,那做什么啊?”

萧荆山又笑起来:“我的小娘子一定要做点什么吗?”说着大手开始摸索着伸入她怀里,捏到了她的凸起,轻轻揉摸。

梅子听他那话又说得引起人无限遐思,不由得羞恼,自己什么都没想的,还不是顺着他的话随口一说,却总是被他那似有若无的语调弄得好像自己在想什么!当下她又羞又恼,扭着身子躲开他的探索抚摸。

萧荆山抱着她如同抱一只小兔子,自然不怕她躲的,可是他却不愿勉强,故意忽然停下手中动作,捂住胸膛,面色严肃。

梅子见他神情不同以往,吓了一跳,也不扭了,也不躲了,慌忙问:“你怎么了?”

萧荆山蹙着眉说:“胸口发痛。”

梅子一听急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呢?你不是自己会看病呢,你赶紧给自己看看啊?”

萧荆山见她心急,连忙安慰说:“其实没什么的,我胸前有旧伤,本来一直没事。今天干了累活,可能扯到了旧伤,于是这里便疼起来了。”

梅子原本就怜惜他胸前那道疤痕,如今听说是干了重活累到了,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喃喃地说:“怎么办呢?怎么办,要不要吃药啊,不然就去山下看看大夫?”

萧荆山原本就是逗她,见她竟然当真了,还心疼成那样,也是不忍,就有些后悔了。可是既然话一说出,只能自己圆谎说:“其实就是疼一下子罢了,现在已经不疼了,根本没事的。”

梅子却是不信,摇着头说:“你不要骗我,你白天干活的时候都没有皱一下眉头,刚才都疼得皱眉头了,肯定很难受。”

萧荆山不想自己这小娘子烦恼,抱着她认真地解释:“真得没事,刚才逗你玩的,这是我不好。”

梅子半信半疑地看着萧荆山:“你要是真得痛,可不要瞒着我,不然我难受死了。”

萧荆山此时真是哭笑不得,如今只能恨自己玩笑开过了,惹得这纯真的小娘子当了真担了忧,他想了想说:“你要怕我难受,不如帮我治治。”

梅子不明白了,惊讶地问:“我哪里会治啊!”

萧荆山想笑,但依然忍住,做出认真的样子说:“你帮我亲亲吧,你不帮我亲,我这里就可能发痛,亲了就没事了。”这倒是真话,看着她娇嫩嫩的样子,他恨不得吃下她,不吃的话胸口的确忍得难受。

梅子一听脸红了,低着头说:“哪里有这样给人治病的啊,我不信。”

萧荆山叹息:“你又不信我了。”

梅子见不得他不高兴,赶紧答应说:“我帮你亲亲便是了。”

萧荆山一听,坚毅的脸上慢慢绽出柔和的笑来,他凝视着月光下脸上泛着红晕的梅子,柔声说:“这样便好。”

梅子虽然嘴上答应了,可是这种事是第一次做,不知道怎么下手,偏偏萧荆山火热的眸子盯着她看,只看的她心跳又快了几分。她束手束脚了一番,终于红着脸低下头埋首到他胸膛前。

萧荆山才洗过身子,胸膛上既有山泉的清新凉爽,又萧荆山特有的干爽醇厚的男性气味,让梅子更加不知所措的心慌。萧荆山抚摸着她略湿的发丝,温声说:“不想亲就罢了,以后再说。”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娘子害羞得紧,不能逼紧了,不然也不忍心的。

梅子却真的信了什么亲亲就不痛的话,当下虽然羞得紧,脸上如同火烧,依然鼓起勇气俯下首,用自己的小嘴儿吻上那道伤疤。

那道煞人的疤痕从胸膛上开始一直绵延往下,她便从胸膛开始亲,最初只是试探着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下便离开,后来气息稳下来了,不怕了,干脆一股脑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