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中途就一小时休息时间,不够用。”

说完,魏驭城看她一眼,走了。

林疏月抬手蹭了蹭脸颊,热的。

明珠市入夏自有规律,疾风骤雨下个三五天,天放晴时,也意味着夏天来临。五月中旬,热得已经能穿短袖了。乘出租车去城东这一路,艳阳像个光感盒子,把城市照得明晃晃的。在春雨里洗礼过的枝叶草木长势渐盛,叶子又带着新翠的鲜艳。初夏的明珠市,像一位等待成人礼的明朗少年。

出租车送到地方,一下车,就看到独栋小复式门口的无尽夏开得粉蓝一片,相当治愈。林疏月走进大门,院子里的颜色更多,像一座缩小版的夏日森林。

夏初正在打电话,抬眼一见到人,“靠!不是不是,我没说你,我姐们过来了晚点再联系啊。”

林疏月站在门口,歪着头对她笑。

“笑屁!”夏初佯装凶状,走过来狠狠把人抱住,“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林疏月拍拍她的肩,眼睛却四处搜刮,“小星呢?”

咚咚咚的脚步声入耳,然后是林余星急切激动的声音:“姐!!”

“慢点儿!”林疏月松开夏初,赶紧迎上前。

林余星从二楼下来,本来想抱一下姐姐的,但又觉得不好意思,便憨憨地摸脑袋,站在原地笑得牙白如贝。

小孩大了,还会避嫌了。

林疏月伸手摸摸他的头,笑着问:“乖不乖,有没有听夏初姐的话?”

林余星红着眼,点点头,“有的。”

林疏月也跟着难受,主动抱了抱他,哽着嗓音说:“辛苦了啊星星。”

夏初呼呼气,“得了,我最辛苦。”

林疏月一手揽一个,“记着呢,晚上请你吃大餐。”

“帝王蟹波士顿大龙虾,我一人要吃四只。”

“四百只都行。”

夏初啧了啧,“有男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

林疏月笑得含蓄,没否认。

林余星机灵,瞬间反应过来,顺杆搭话:“魏舅舅很喜欢我姐姐的。”

夏初捂心口,“就因为我单身,所以要承受这么多暴击吗?”

林疏月笑,“就演。”

夏初清了清嗓子,“提前说好了,到时候不许帮魏驭城说话。闺蜜这一关都没过呢,甭想追走我老婆。”

林疏月倒淡定,“随你。”

林余星吃不得海鲜,夏初也就开开玩笑。晚上三人去嘉福吃猪肚煲鸡,排到一百多号,到他们时,饿得饥肠辘辘。

都没说话,每人喝了两碗汤才渐渐缓过劲。夏初爱新鲜,问了许多南青县的事,林疏月挑重要的讲,讲故事似的,把夏初听得一愣愣。

林余星也张着嘴巴,满脸震惊。

“不是去支教吗,怎么跟演枪战片似的。”

“可能是观念冲突吧。”林疏月一笑而过。

夏初瞄了眼林余星,拖腔拿调地审问正事:“老实交代,和魏驭城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林疏月如实答:“去南青县之前。”

夏初惊讶,“这么早!”

林疏月不咸不淡道:“更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懂我懂。”夏初把头点得如捣蒜泥。

林余星茫然地看着俩姐,最不懂的就是他。

吃完饭都快九点,商场逛了小半圈,林疏月特意去买了新款的乐高。她很了解每一个月的上新,能准确报出系列名字。

林余星感到意外。

林疏月买完单,拎着满满三大袋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我知道你喜欢,所以每个月都去官网记下来。回来一起补给你。”

林余星感动地点点头,“谢谢姐姐。”

林疏月眼带歉意,“把你一个人丢下,姐姐觉得很对不住。”

林余星低着头,摇了摇,“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遭受这一切。”

“姐姐不喜欢听这样的话。”林疏月收敛神色,“余星,你从来不是我的负担,你是我的弟弟。”

回夏初的工作室,在二楼陪林余星一起拼了会乐高,林疏月才下楼。夏初在小院子里等她,起开一瓶啤酒递过来,“喝点。”

“就一点啊,我昨晚上还发烧呢。”林疏月接过,也往躺椅上盘腿坐下,然后和夏初碰了碰瓶,仰头一口酒。

“回来住哪?”夏初说:“住我这吧,楼上还有个房间。”

“明天就去找房子。”林疏月轻轻呼气。

夏初斜睨她,“魏驭城肯?”

林疏月笑了笑。

问太多就是给她压力,好不容易回来,夏初也不想聊不愉快的话题。她朝林疏月伸出酒瓶,“月月,你一定会幸福的。”

林疏月啧了啧,“干吗啊,突然这么煽情。”

“煽情了吗,真心实意好不好。”

俩姑娘对视一笑,默契地同时仰头喝酒。

五月夜风最温柔,院子里一盏矮矮的灯,照得光影各半。栀子花隐在栅栏里,散送阵阵淡香。清风问路,不请自来,温和地拂在脸庞,时间当静止。

手机响,是新信息:

Wei:定位,过来接你。

这是林疏月从未有过的安宁时刻。

时间重启,人间仿佛又活了过来。

手机就搁在竹藤桌上,夏初也瞧见了,当即推断:“他的占有欲应该很强。”

林疏月回了个“好”,不置可否。

“哦对了,差点忘事。”夏初忽然来了兴致,“等我会儿啊。”

她趿着拖鞋小碎步地往屋里跑,没多久就拎着个大号黑帆布袋出来,往林疏月面前一放,“受人之托。”

“这是什么?”林疏月弯腰去解系带,刚开了道缝,手瞬间顿住。

这,这这这……

“你,你弄这些干吗?”

夏初抿了口啤酒,“不是我的啊,夏繁辉同志的。”

林疏月猛咳,“你爸?”

“嗯啊。我爸妈那内衣公司拓展业务,做了一条成人用品的生产线,嗯,你懂的。然后不停研究新产品,喏,这些都是公司研发出来的。他们最近在做市场调研和客户试用,反正你也有男朋友了,就当帮个忙,随便给点反馈我也好交差。”

逻辑缜密,理由严谨,林疏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底是自家爸妈的公司,夏初正儿八经地介绍:“用的吃的什么都有,放心啊,经过质检的,都安全。”

林疏月:“我不需要呀。”

“你不需要,魏驭城需要啊。”夏初脑筋转得快,从袋子里扒拉出一盒保健品,“他也不是小鲜肉了,工作压力应该也挺大,都这样了,还不保养,以后真能当你爸了。”

……怎么就提到爸爸了。

林疏月现在还不太能直视这个称呼。

夏初推销上瘾了,一样一样给她介绍。林疏月全程沉默,因为每说一个字,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魏驭城。最后她忍不住打断,“你就直说是印度神药好了。”

夏初深思熟虑,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夏夏。”

“啊?”

“你别开心理工作室了,回去继承家业吧。”

“……”

恍恍惚惚中,魏驭城打来电话,“我到了。”

夏初耳朵尖,立刻把袋子往她手上拎,“赶紧的,记着这事儿啊。”

林疏月被迫成为“幸运客户”,捧着这一包药啊玩具的心事重重上了车。

“你的行李让酒店送去我那了,晚上先回城东那套公寓住,就上次你住过的。”魏驭城边开车边说,见她状态不对,“还烧?”

“没事。”林疏月把脸转向窗外,心想要怎么处理这袋东西。放他车里肯定不合适,先带上去再说。

奔驰驶入地下车库,下车时,魏驭城自然而然地伸手,“我来。”

林疏月拒绝得快,“不用不用。”

魏驭城看着她。

林疏月视而不见,可越想掩饰就越容易出错。她想换手拿这个袋子时,不知怎的手指勾住了线头,一下没拿住,帆布袋就掉去了地上。

掉也掉得精准,袋口朝下,东西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魏驭城神色凝滞,既而皱眉,捡起其中一个印着逼真造型的包装盒,眸色深重地看向林疏月。

林疏月呼吸扎紧。

魏驭城再低头,用皮鞋尖踢了踢其中一个火焰红的瓶身,“这又是什么?”

林疏月下意识地甩锅,语速极快:“类似于神药的东西,吃了能让你变神仙,这是夏初说的,跟我没关系。”

停车场安安静静,连穿堂风都消失踪影。

林疏月闭了闭眼,从未有过这么尴尬的遭遇。

半晌,魏驭城语气平和,眼角扬起的弧度分明是调侃的笑意:“吃了,我不会变神仙,

“但你会。”

第50章 鸳鸯

魏驭城也没多余的话了, 蹲下来,一手扶着袋,一手将地上的东西都拣进去, 还顺手打了个漂亮的结,然后起身说:“走。”

林疏月其实挺难捱的, 那种出糗被围观的不自在感。

到公寓里,魏驭城什么都没说, 去卧室拿了件睡袍便去洗澡。洗完出来, 还是正正经经的表情和语气, 体贴开解:“多大点事,也不是你故意买的。”

林疏月松了松气, 怕他不信,“真是夏夏家的产品。”

“谁家的都一样。”魏驭城走过来, 轻轻贴近,“存在即合理,对吗?”

他的声音低沉放慢语速后, 尤其熨耳蛊惑。林疏月跟着点了下头,“是。”

魏驭城的手已经搭向她肩膀, 然后顺着手臂往下,直至手指扣手指。稍一用力,人便到了他怀里。刚沐浴过的身体还带着水温的热气,找到目标一般迅速攀上林疏月。

她心跳有点快, 人也有点晕。

“既然来都来了, 别浪费。”魏驭城低声诱哄:“有对比,才知道谁更好。”

林疏月也不知道怎么就着了这男人的道。这一晚就是没羞没臊, 他好像憋了一晚上气力, 暗暗在证明什么似的。有点遭罪了, 林疏月受不住,往他手臂上抓,留下的全是红印。

入目的是他眼底的红,像烈焰,野蛮生长,烧红了这初夏的夜。

“跳什么狐狸蛋,”魏驭城极色|气地在她耳边吹气:“我还不够你跳的吗?”

予取予求,写了一夜荒唐。

荒唐到林疏月又发起了烧。

她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带泪的眼,可怜巴巴地指控:“你个魔鬼。”

魏驭城无奈无辜,“我月月真是纸做的,我都没使力。”

林疏月回怼,“这还不叫使力?你是想去参加举重比赛?”

看得出来她是有点真动气了,魏驭城适时服软,探了探她额头,“应该只是低烧。”

好在是自己住处,常年备着常用药。魏驭城翻出了包退热贴,他有分寸,是药三分毒,先用这个降降温。林疏月任他摆弄,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他看,“你说你何必呢,伺候完上半场,还要伺候下半场。”

一听这话,魏驭城就知道她无大碍。于是只笑了笑,撕开塑料薄膜,“叭”的一下将退热贴轻轻贴去她额头。

魏驭城的眼神是温柔的,指腹游离于她脸颊,低低唤了声,“是个宝宝。”

次日一大早,夏初也很魔鬼地发来一条微信语音。林疏月睡得正模糊,纯粹被手机给震醒的。往枕头下摸出手机,摁成了免提播放,夏初的声音清脆响亮:“昨晚用了吗?我家产品怎么样?”

林疏月彻底醒了,魏驭城也听见了。手一横,圈住林疏月的腰往自己身上贴。然后拿过她手机,回了句:“可以申请专利。”

男人的嗓音低哑,睡意惺忪,格外性感。

夏初立刻回复:“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魏驭城去集团后,林疏月给夏初回电话。夏初化身尖叫鸡:“那是我能听的吗?!你家这位声音这么磁性的?”

林疏月有必要提醒一下魏驭城本真面目。

夏初再度震惊:“他把你做到发烧??”

“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

“不应该啊。”夏初说:“你家这位三十好几了吧?不是应该走下坡路了吗?”

“……”

“所以你的反馈就是,用了我家公司的产品,你哭了。”

越来越胡扯了,林疏月替魏驭城正名:“别乱填,他根本没用。”

闺蜜之间什么都能聊,这么多年的亲密关系,换句话说,比爱情还靠谱。夏初像个小太阳,细细地向她的人生撒温暖。不同于执手的另一半,这种温暖,是伴随她的年少青春,见证她的意气风发,又共情坎坷磨难,而依然初心如旧。

中午,林疏月去夏初的工作室。今天天气好,微风抚燥,清爽怡人。林余星就坐在外头院子晒太阳,桌上是拼了一半的航天模型。见林疏月进来,他抬头超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拼多久了,注意眼睛。”林疏月买了荔枝,剥了两颗给他,“你夏姐呢?”

“在里边。”林余星说:“对了,小衍哥也知道你回来了。他给我打了个电话,挺激动的。说晚上让我俩去家里吃饭。”

这边,夏初也忙完,送走来咨询的客户后,长呼一口气,“累晕了。月,你过来帮我忙吧。真的忙不过来。”

夏初原本是做临床心理的,工作室开起来后,又想转型做研究,对接一些大企业和培训机构做人事心理。

“你来吧,我放心。”夏初说:“橙子要订婚了,估计不会留太久,她夫家想让她回上海发展。合适的人不好找,月月,你来呗。”

林疏月敛了敛神色,没吱声。

夏初了解她,“不用担心那个人渣,我估摸他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就算来了我也不怕。”

林疏月没搭话,“我去做饭,下午还要带星儿去医院复查。”

“去谁那上班不是上,我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夏初诶诶欸地把人叫住:“就这么说好了啊。”

林疏月笑了笑,“嗯。”

明西医院。

林余星每月一次的常规体检。这半年来一直是小杨医生看诊,轻车熟路开了检查单,一路绿灯,所以结果出得快。

一沓报告,杨医生看得仔细。

如临考检测,这么多年,林疏月还是很紧张。

许久后,杨医生说:“挺好的。”

林疏月松了口气。

“心电图还可以,彩超单的指标也及格。血象指标,”杨医生拿笔圈出其中一项,“要多晒太阳补补钙。”他笑着对林余星说:“老规矩,去找小赵姐姐拿药。”

力所能及的事放手让他去做,也是让对方感受自己被需要的一种存在感。

林余星出去后,林疏月转过脸,神色依旧平静:“杨医生,您可以跟我说真话了。”

杨医生仍是温和的笑容,“真没大事啊,别紧张。”他抽出压在最下面的CTA检查单,“二尖瓣血流,VE小于VA。左室比上次检查稍扩大,并且收缩功能也较上次减退。不过目前来看问题不大,我调整了用药,半月后再来做个心脏彩超。平日让小星不忧思,别多虑,保持快乐心情对他的病至关重要。”

从医院出来,林余星比来的时候要开心很多。

他嘴上不说,也不表现,其实跟林疏月一样,都是等待考试的紧张学生。不乞求高分,能及格就心满意足。

林疏月看着弟弟俊秀阳光的笑脸,苦味淌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掐着点,钟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怎么样啊,你检查是正常的吧?”

林余星说:“还可以吧。”

“去掉那个‘吧’,好就好,不好就不好。”钟衍还挺有大哥风范,这语气,嗯,有点像魏驭城了。

林疏月凑过去,佯装不乐意,“少爷,脾气很大啊。”

钟衍爆了句粗口,“靠!我林老师。什么都别说了,赶紧过来,小爷我今天亲自下厨。”

到明珠苑,还没进门呢,门口就闻见一股股烧糊的味道。

阿姨来开的门,一脸忧心忡忡,“林小姐来了啊。”

“陈姨好。”林疏月换了鞋,厨房门是拉上的,她才推开一条缝,就被里面的烟呛得狂咳,“干、干吗呢?炸厨房啊。”

陈姨担心坏了,“我说我来,小少爷非不肯。他从小到大哪里进过厨房,别烫着伤着才好。”

林疏月宽慰:“没那么娇气,男生磨炼磨炼也是好的。您去休息,我来。”

陈姨带着林余星去客厅,林疏月捂着鼻子进厨房。好家伙,稀乱。钟衍一身白T恤,一头黄毛卡了根发带,反差特喜感。

他难得挫败:“这他妈做饭比问我舅要零花钱还难!”

林疏月边笑边咳,“沾点人间烟火气,对你有好处。”

“我宁愿叫外卖。”

“普通家庭哪扛得住这开销,你是好日子过惯了。”

“除非我舅破产。”

……行,没毛病。

让钟衍做一桌饭是没指望了,但也不想打击他热情,林疏月便指导他做了道西红柿炒蛋。钟衍觉得还挺有仪式感,又是拍照又是发朋友圈的。

没多久,他惊喜道:“我giao!我舅给我点赞了!”

林疏月正把排骨焯水,“待会我也给你点个赞。”

钟衍眼珠一转,靠着厨台懒懒散散站着,有搭没搭地聊天:“林老师,你真有男朋友了?”

林疏月不动声色,“嗯。”

这事纯属凑巧。前阵子还在南青镇的时候,钟衍也不知抽了什风,一直问她对魏驭城什么感受?用魏驭城的评价来说,这外甥情窦未开,咋咋呼呼的。说两句话就猜到了他心思。是想撮合她当舅妈呢。

那时她和魏驭城没完全确立关系,便似是而非地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钟衍那个郁闷呐,一晚上都没睡好。

他很挫败,捏了片黄瓜吃,“算了,没戏了。”

林疏月于心不忍,“其实我和你舅舅……”刚想坦白,院里两声短促鸣笛。钟衍一溜烟跑了出去,“舅回!”

魏驭城自己开车回的,今天没带司机。下了车,手里还拎着一篮樱桃。钟衍指着林余星,“他爱吃,亲生的。”

林余星朝厨房里抛了抛眼神,别有用意说:“我姐也爱吃。”

钟衍压根没往深处想。

下午气温飙得高,这会太阳还红彤彤的像个鸡蛋黄。余晖金黄灿烂,像专属夏天的滤镜,把世界烘焙得像刚出炉的椰香奶包。

魏驭城左手挂着西装外套,右手拎樱桃,玉树临风地走来,身后是郁葱花木。透过厨房窗户,像刚刚好的取景框,这画面实在美好。

魏驭城也看见了她,隔着距离,眼角眉梢透着温情的笑。

“魏舅舅好。”门外,林余星主动打招呼,然后是钟衍的声音:“舅,我做了西红柿炒鸡蛋,你今晚一定要多吃两碗饭。”

魏驭城心情不错,陪俩孩子聊了会,然后打发钟衍去洗樱桃。林疏月腰间一软,被他从身后拥住。下巴抵靠她右肩,“林老师,贤惠。”

林疏月切姜丝,刀法勉勉强强,“我怕钟衍把厨房炸了。”

魏驭城嗯了声,“他很喜欢你们姐弟。”

林疏月侧着身,问:“那你呢?”

“比他更喜欢。”魏驭城亲了亲她耳朵,又握住她的手腕,“让陈姨弄,看出来了,林老师厨艺也一般。”

陈姨早想夺回主场了,以最快的速度妙手回春,准点开饭。

有好几道大菜,但钟衍非要把他的西红柿炒蛋放在C位,“怎么样,好吃吗?”

魏驭城尝了一口,没发表意见,慢条斯理地吃饭、夹菜,淡淡嗯了声。

这就是对钟衍的最大肯定。

钟衍欢天喜地夹了一筷子,入嘴就全吐了出来,“靠!咸!舅爱如山。”

魏驭城把那盘菜放到自己手边,不让林疏月夹,“能怎么办,自己的外甥,就别祸害无辜的人了。”

钟衍推了推林余星的肩,酸不溜秋地说:“你就是亲生的。”

安静吃了一会。

钟衍阴阳怪气地关心:“什么时候带舅妈回来啊。”

魏驭城八风不动,端着碗勺慢条斯理地喝汤。

“不是吧,这么久还没追着,那肯定是吊着你玩儿的,是不是啊林老师?”钟衍企图拉拢同盟,递了个真诚的眼神给林疏月。

林疏月低头吃饭,余光瞥了眼魏驭城,下意识地答:“不是。”

“……”钟衍清了清嗓子,实在是好奇,索性一股脑地全问出来:“舅,你女朋友腿长吗?”

魏驭城嗯了声。

“胳膊细吗?”

“细。”

“长得呢?”

“漂亮。”

钟衍觉得这是真爱,但又不死心,最后的侥幸——“和林老师比呢?”

魏驭城抬起眼,还真朝林疏月看了又看。目光认真,带着一丝丝严谨的审视,以及只有当事人才懂的意味深长。最后盖棺定论,沉声说:“差不多。”

钟衍彻底放弃,沉默寡言地扒米饭。

吃完后,俩小年轻凑在一起聊二次元,魏驭城和林疏月坐在对立面的单人沙发上,一个看邮件,一个看文献资料。

应该是聊到什么动漫角色,钟衍情绪投入:“他的武力输出值还是挺厉害的,然后最喜欢和Knioly叠罗汉!”

林余星听他讲解,表示不懂:“叠罗汉是个什么姿势?”

“就是趴他身上,或者把他压在身下,这是他表达友情的方式。”

林余星似懂非懂,“那还挺热情的啊。”

听到这,一旁的魏驭城忽地抬起头,巧了,对面的林疏月也正看向他。两人视线搭在一起,无声地试探,胶着,冒出滋滋小火花。

魏驭城盖上笔记本,搁在扶手边,然后起身离开。

几秒后,林疏月收到他短信,一个字:来。

室外的热风好似吹进了屋,全往她脸上扑,哪儿都是热的。钟衍和林余星聊得正开心,“诶,林老师你干嘛去?”

“洗个手。”

客厅横过去是一截走道,摆了一盆枝叶繁茂的天堂鸟作隔断。魏驭城站在洗手间门边,斜斜靠着墙,正低头抽烟。

走道与外面的花园相通,相当于半敞开式,空气流通好,清风很快卷走烟雾气,闻不见什么烟味。魏驭城很少抽烟,这几年越发注重保养,以前有烟瘾,后来戒了。台面上的应酬偶尔会抽一支,但绝不上瘾。

咬着烟的魏董很迷人,把成熟男人的气质魅力外露得八|九分,以无意伪装蓄意,目光让人笔直下沉。

林疏月挑挑眉,“巧啊魏董。”

“不巧,专门等你。”魏驭城轻抬下巴,眼睛却往下压着看她,嘴角轻轻咬着烟,很有雅痞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