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

魏驭城在二楼站了很久,留意到林疏月的神色变化,他知道,这是有心事了。没有过多安慰,掌心的温度就是无言的撑腰。

四人乘运动艇去到冲浪海域,这边风浪大,林疏月被晃得有点晕船,魏驭城干脆完全抵靠她身后,像一堵坚实的墙,给了她支撑力。

魏驭城不耐催促:“钟衍。”

钟衍墨镜一戴,安全绳一系,夹着滑板就这么扎进了海里。

运动艇立刻飞速启动,速度一上来,摇曳的不适感就减少许多。林疏月好些了,掐了掐他手臂,仰头问:“你会吗?”

魏驭城低头看她,“你说呢?”

林疏月猜他应该不会。

这运动耗体力,魏董大忙人,应该没这闲工夫操练。

海面蔚蓝,海天相接成一条线。钟衍确实会玩,乘风踏浪,像个发光的小太阳,又狂又野。林余星眼睛都看直了,有赞叹,羡慕,期盼,憧憬,还有一丝丝失落。

魏驭城走过来,“冷不冷?”

“不冷。小衍哥真的厉害哦。”林余星裹着防风服,头上还压了一顶鸭舌帽,被海风一吹,衣服鼓起来,他显得更单薄。

“这辈子,我都玩不了这个。”林余星小声道。

魏驭城扭头看他,视线低至他手腕,“你姐姐也有一个。”

“啊,对,是个平安铃。”林余星晃了晃,“我姐姐手上的是一片小树叶。”

红绳系着小小的黄金吊坠,这是林余星十七岁生日时,林疏月买了一对姐弟手链。魏驭城说:“解下来。”

林余星虽不明所以,但立刻照做,“怎么了魏舅舅?”

魏驭城把他递过来的手链戴在自己左手,“不是想冲浪吗。”

“嗯?”

“我带你去。”

说完,魏驭城戴上墨镜,衣服一脱,拿着冲浪板往后几步助跑,然后翻身一跃,就这么跳进了海里。

林疏月本来在运动艇前面,听见动静猛一回头,魏驭城已经趴在了冲浪板上。

他冷静地观察身后一波涌浪的速度和高度变化,然后调整自己的游速,身后下压住冲浪板的板尾,利落果断地站了起来。

海浪继续往前涌,且与魏驭城的板身高度差越来越大。魏驭城却站得稳,微弓腰,双手张开维持平衡,压在海浪上高速冲行。

这样的魏生太帅了。

身高腿长,标准的倒三角上身浸湿后,在阳光下炙热发亮。踩冲浪板的腿扎得紧紧的,肌肉线条流畅,看得人心潮澎湃。

风浪起势,远处白色浪花汹涌扑打,迅速吞噬深蓝海面。魏驭城回头看了眼,不断压低身体控制平衡,精准控制好角度,竟从卷浪的空隙里穿梭而过。

浪即将铺平时,他的身姿掐着时间完美跳跃,完成得漂漂亮亮。

本来还觉得不错的钟衍,在魏驭城面前,简直秒成渣。

他像一条鱼,快速游回运动艇,没急着上来,而是对林余星晃了晃左手上的那根平安铃,“就当带你冲过浪。”

然后原物奉还。

魏驭城附在冲浪板上,又看了眼林疏月,撩手朝她泼着水花,“呆了?”

林疏月呆呆地点了下头,原来男人Man起来,真的能征服星辰大海。

魏驭城撑着手臂往上提了提,半边身体出水,人鱼线和腹肌一览无遗,遂又一秒埋进水里。

林疏月被这一秒弄得,呼吸都有点错乱了。

魏驭城眼尾轻轻一挑,“帅吗?”

林疏月如被下蛊,“帅。”

魏驭城朝她伸手,“来,拉我一把,我上来。”

林疏月伸过手。

刚一碰上,就对上魏驭城得逞的笑,下一秒,林疏月一声尖叫,就被他拉下了海里。林疏月会游泳,但技术一般,也从没在这么深的海里待过。她吓得脸发白,搂着魏驭城死死不放。

魏驭城享受美人在怀,然后侧过脸,在她耳边低声:“这么帅的人现在是你的了,林老师,嫁吗?”

第53章 鸳鸯

林疏月觉得自己待的不是海水里, 而是烈焰熔浆中。

这样的魏驭城有点让她害怕,环境是轻松美好的,语气却是认真的。那种一眼能望到未来的郑重与托付, 让林疏月措手不及。

她搂紧魏驭城的脖子,皱眉说:“有鲨鱼吗?”

魏驭城说:“有。”他的脚在水下勾了把她的腰, 特暧昧的一个缠绵,“正咬你呢。”

林疏月伸手捂他的嘴, “弟弟听得见。”

“听见不正好,该改称呼了。”

兜兜转转, 话题又到了原点。魏驭城看出她的不自在, 也没再调侃。推着她往艇边游, “先伸手抓艇板, 脚踩我肩膀。”

魏驭城一直在下边护着她,稍一使力,就把人推上了运动艇。魏驭城双手一撑, 轻松上岸。头发一甩,在阳光下漾出两圈晶莹的水环。

林疏月衣服都湿透了,身材曲线玲珑展现。魏驭城眼缝一眯, 浴巾一扔,直接把她罩严实了。

“舅舅帅吗?”同样的问题, 魏驭城再问一遍林余星。

哪知林余星机灵, 不像他姐被男色迷惑, 挺客观地评价:“帅是挺帅的,但还是先叫魏舅舅吧, 改称呼这事儿以后再说。我得看我姐姐的态度, 您别蛊惑我, 我永远跟我姐一条线。”

魏驭城想笑, 摸了摸林余星的头,“是个人物。”

林余星觉得自己守住了底线,还挺骄傲。但骄傲不过一秒,就听魏驭城云淡风轻地问:“想不想开摩托艇?”

林余星猛地转过头,“我可以吗?能够吗?”

“可以。”

林余星蠢蠢欲动,少年不知藏心事,心思全写在脸上。但又忐忑地看向姐姐,没抱希望。魏驭城轻扭他的头,带着重新转过来,“姐姐大还是舅舅大?”

林余星眼珠儿一转,立刻领会:“舅舅大!”

“那就听舅舅的。”魏驭城朝游艇前边的熟人打了个响指,运动挺立刻调转方向,往海岸开去。魏驭城的玩水装备堪称小型仓库,很快,一辆摩托艇驶了出来。

林疏月不放心,刚想开口,魏驭城先打断,只四个字:“信不信我?”

她一愣,点点头。

魏驭城笑得堪比这万丈霞光,对林余星提声:“林小哥,上艇。”

林余星站得笔直,生机蓬勃似是从他身后划出翅膀。光芒霸道打在他脸上,驱散了原本的病态苍白,与这天色齐亮。魏驭城把他当真正的,正常的男人对待,这才是最难得的理解。

林疏月从未见过这么意气飞扬的弟弟。

慢慢的,红了眼眶。

魏驭城说:“我先带你骑一圈,油门,刹手,控制好方向,艇头重,尾轻。看到那边的浪了吗?”他手遥遥一指,“反方向切过去,什么都别怕,我在身后保护你,不会让你落水。”

林余星对方向感与机器的操控性似有与身俱来的天赋,魏驭城带他压着浪骑了两圈,他便掌握了要领。再回岸边,魏驭城下艇,戴着墨镜,对林余星抬了抬下巴。

林余星跨坐在艇上,自信地比了个OK手势。

“钟衍。”魏驭城侧头。

只听“轰轰”的连续声,钟衍已经骑在另一只摩托艇上。

就这样,林余星油门一拧,无所畏惧地朝着深海破浪。魏驭城和钟衍夹道而行,分护左右两边。三个人像春燕的剪尾,朝着太阳的方向一往无前。

碧蓝海面,人间宽广。

三道浪痕匀速比划,留下白雪一般的印。林疏月拿出手机,把画面定格在最震撼的这一刻。林余星操纵摩托艇越发娴熟,甚至还能起身离座,站着驾驶。

少年当如此!

迎朝阳,赴远方!

魏驭城用男人的方式,给予了林余星最大的尊重。让他找到自信,满足心愿,实现人生的另一种可能。他身体力行的,让这个久病萎靡的少年相信,人间美好,不要自弃。

破完浪回来,虽没落水,但一身还是被浪打湿半边。也没敢掉以轻心,几人回了别墅。林余星被赶去冲淋热水澡。衣服来不及拿,钟衍大气,丢了件T恤进去,“穿我的。”

有点大了。

林余星出来时还不好意思,扯扯下摆,拎拎领口,“怪不自在的。”

“诶呦,可以嘛。”钟衍围着他转了两圈,“虽然不及我帅气,但也勉强有资格当我弟。”

魏驭城正好推门进来,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淡声说:“乱押什么韵,别乱了辈分。”

钟衍听得明白,也不似前几日的易怒,不咸不淡地反击:“无所谓啊,林老师真当成我舅妈了再说。”

魏驭城难得被这臭小子噎得无言以对。

真是头疼。

他递了条毛巾给林余星擦头发,“有不舒服的地方要跟我说。”

林余星乖巧点头,“谢谢魏舅舅,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吃过药了。”

“好,有问题我们随时去医院。”魏驭城问:“今天开心吗?”

“开心!”林余星眼亮如星,“人生目标又实现了1/4!”

钟衍耳力了得,“4个?”

林余星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在他们面前没什么好瞒的,“嗯,想拼齐一百个乐高作品,想看到大海,想去看流星。”

“你还挺浪漫的啊,哪儿那么容易看到流星。”钟衍问:“还有一个呢?”

林余星说:“想看到我姐幸福。”

这话一出,俩孩子的目光齐齐往魏驭城身上飘。魏驭城笑意淡,“知道了,一定不负你望。”

俩小年轻有搭没搭地霸在魏驭城房间聊天,钟衍又聊到了二次元动漫,一堆专业名词听得魏驭城耳朵燥。只在出现“叠罗汉”这种字眼时,他格外留心。

“这里的浪不算顶好,每年四五月的夏威夷,真的太适合冲浪了,咱俩约好啊,你好好养身体,明年我带你一块去夏威夷。”钟衍真诚说。

林余星抿抿嘴,当场拆台,“小衍哥,拿我当挡箭牌的吧。”

钟衍恨铁不成钢,“靠,没点兄弟默契!”

魏驭城忽然开口,平静说:“只要余星在,去哪都可以。”

钟衍啧了又啧,指着林余星说:“弟凭姐贵,嫉妒死我了。哎,我饿晕了,什么时候吃饭?”

厨师烹了海鲜,就在楼下餐厅。钟衍想去叫林疏月,被魏驭城拦住:“先吃,她累了,让她睡会。”

林疏月坐运动艇的时候晕船,又晒了两小时,一回阴凉地方就难受得不行。喝了瓶藿香正气水,就去房里睡着。中途,魏驭城进来过一次,调高空调温度,见她没踢被子,便放了心。

厨师这几天都留在别墅,不用给林疏月留饭,待会她醒了,直接重新做一份。钟衍喜欢吃芝士焗龙虾,一张嘴就没停过,“舅,晚上我能跟你一起裸泳吗?”

林余星倒吸一口气,这位哥还真是……勇敢做自己。

魏驭城说:“随你。别挡我道就行。”

钟衍游泳速度不算慢,但跟魏驭城比起来就是业余与专业之别。

“我舅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校游泳队的扛把子。他还拿过全国大学生游泳比赛的一等奖,要不是继承家业,他可能真的会去当一名运动员。”钟衍满心骄傲,如数家珍,“他跆拳道也有教练证的,下次你试试。”

林余星一脑袋问号:“我为什么要去挨打?小衍哥,这不是你的位置吗?”

钟衍:“……”

已经能预感到日后的家庭地位。

房里。

林疏月模模糊糊地醒了几次,这次是被枕头下的手机彻底震醒的,来电人是周愫,林疏月接听。

周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活泼明朗,听着让人心情好,那种娇娇软软的女孩子,说什么都是明媚的,“月月,我上回听说,你要回来上班啦?”

该是林疏月和魏驭城闹小矛盾的那件事。魏驭城安排好一切,给她个通知,挺让人不痛快的。林疏月揉了揉眼,“没,我去朋友那帮忙了。”

周愫语气失落,“好吧。”

林疏月清醒了些,笑着调侃:“怎么啊,想和我每天一起上下班啊?”

“想是想,但已经有自知之明了。”周愫揶揄,“不敢抢老板饭碗。”

林疏月忍俊不禁,“知道啦?”

“公司内部群里,你收拾叶可佳的小视频疯传呢。”周愫八卦的小火焰在燃烧:“太解气啦!就很迷,叶可佳也是学心理的,但她情商真的不太够,一来汇中就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恨不得把‘我有背景’贴脸上。谁不知道,她是单恋魏董,挺多戏的。”

林疏月保持沉默,没吱声。

“但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没别开除呢,反倒调去了华南子公司。”周愫嘀咕,“也不知道领导怎么考虑的。”

林疏月先是愣了愣,然后也平复下来。说实在的,自从知道魏驭城一早就对她一见钟情后,林疏月就没太把叶可佳放在眼里。说句不应该的,于情,她也挺艰难。当然,林疏月没那么圣洁伟大,就冲叶可佳当时做出的那些事,就不值得被共情。

如今,她和魏驭城的关系过了明路,至少,她是真真切切想和这个男人好好发展。不想,不该,也不值为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生了嫌隙。

所以,林疏月按下了疑虑,无论魏驭城对叶可佳做什么样的处理和决定,她都不发表意见。

两人闲聊十来分钟,林疏月听见电话那头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在叫周愫,这才挂了电话。

周愫扭头不悦,“干嘛啦。”

倚靠门边的李斯文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提醒一下,你把我晾在这里很久了。”

……

身上的疲惫劲在打电话的时间里,也已经缓了过来。林疏月下床扭了扭胳膊,浑身软绵绵的,便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澡才算彻底恢复元气,吹头发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

陌生号码,归属地是南祈市。

林疏月回拨,但对方显示占线中。

这个号打了两次,应该不是骚扰电话。头发吹得半干,林疏月又打了一次,但仍无法接通。算了,她想,或许是广告骚扰。

换好衣服,她去找林余星。一层大厅不见踪影,阿姨告诉她,都去海边了。

魏驭城刚热完身,专业的连体泳装,从脖颈罩到膝盖上方,修身款式,绷得哪儿都是紧的。钟衍磨磨蹭蹭地过来,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看着像来从事不良职业的小白脸。

魏驭城看都懒得看,德性。

钟衍一个劲地往他这边瞄,啧,虽然见过很多次,但每一次看到,都不由内心感慨,他舅舅,真的是“资本家”。

林余星不能下水,坐沙滩椅上吹海风。也是他最先看到林疏月,远远喊了声:“姐!”

钟衍回头,“咦哟,林老师来了。”

魏驭城声音平静:“你别下水了。”

钟衍一脑袋问号:“Why?”

“裸泳,你不合适。”

“我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穿着裤子还不行吗?”

“不行。”魏驭城的语气毋庸置疑。

“不是,舅,你也太霸道了吧!”钟衍再度震撼。

“知道了。”魏驭城睨他一眼,“披件衣服,别感冒。”

钟衍就是吃软不吃硬,前面的对话已经剑拔弩张,子弹上膛,但最后这句话,他感受到了来自舅舅的稀有关爱。于是很给面子的跑去了林余星那。

“林老师,你好点了没?”

“没事了,谢谢关心啊。”林疏月摸了摸弟弟的胳膊,不太凉,问钟衍:“你舅舅呢?”

“下海了。”钟衍说。

“你不去游啊?”林疏月扫了扫椅子上的沙,挨着边坐下,“下午说几次了。”

“魏舅舅不让。”林余星抢着说:“小衍哥泳裤都换好了,但你来了,魏舅舅不想你看别的男生裸泳,所以就把小衍哥赶上岸了。”

钟衍靠了一声,“我他妈又犯傻!”

林疏月忍着笑,目光不自觉地跳投海面。魏驭城半边身体浸站在海水里,明月当空,海天之色融为一体,耳边是规律的海浪响,入目所及,不似真实。静止画面里,魏驭城是唯一的动态风景。明明泳衣包裹住了全身,但就有一种隐晦的性张力。

林疏月喉咙咽了咽,低下头揪了揪裙摆。男色误人,真想把他那件多余的泳衣给撕了。

“我舅一般游个十来分钟,就会脱光了裸泳。”钟衍热心介绍,“他还会漂浮,待会你们什么都能看到了。”

林余星摸摸头,“魏舅舅有的我也有,所以我不看。”

钟衍:“那我也有,我也不看。”

然后,两人齐齐望向林疏月。

林疏月莫名,“看我干嘛?”

钟衍挤眉弄眼,“就你能看。”

林余星跟着附和:“魏舅舅也只会给你看。”

林疏月面色窘迫,被堵得无话反驳。家里小孩儿学坏了,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俩坏孩子默契伸手,兴高采烈地击了次掌,“噢耶!”

得意不过三秒钟,魏驭城竟上了岸,甩着头发上的水往这边走来。林疏月难掩委屈,远远的就开始告状,“你的俩好跟班,联手欺负我。”

钟衍下意识地往林余星身后躲,“你挡着点儿啊,你是他亲生的,不会对你下手。”

魏驭城没说话,走过来朝两人脑袋上都敲了下,不算轻,疼得林余星都龇牙咧嘴嚷疼。

钟衍心理平衡了,“咱俩地位终于一致。”

魏驭城牵着林疏月的手,挺护短。林疏月笑着看他,“不游了?”

“嗯。”魏驭城问:“吃饭了吗?”

“不饿,没胃口。”林疏月揉了揉发酸的颈椎,“晕乎乎的,我过来吹吹风。”

海边的夜晚清爽怡人,不像明珠市的夏夜,起风也跟蒸笼一般。林疏月换了条及脚踝的绸质长裙,腰身卡得纤纤一握,上身是一件短款的民族风纹路一字领,把锁骨勾勒得像两道弯弯月牙。

魏驭城就地换衣,罩着一件宽松的纯色T恤。头发半湿,一把抹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很显年轻。四个人坐海边,捧着新鲜椰子喝汁,身后是明月千里,耳边是滚滚海浪声。

钟衍话多,和林余星叽叽喳喳聊个没完。

魏驭城和林疏月安静听,放在桌下的手,自然而然地勾在一起。魏驭城捏了捏她手指,然后带着放在自己大腿上。短裤折卷上去,摸到的全是硬朗的肌肉。林疏月指腹轻轻挠了挠,魏驭城转过脸,眸色深了又深。

“知道你为什么在我舅心目中地位这么高吗?”钟衍推了推林余星的手肘。

林余星很有自知之明地点了点头,“因为我姐。”

“不全是。”钟衍很了解魏驭城,“我舅一直喜欢脑瓜子好使的孩子,尤其物理化学成绩好的。”

林余星当仁不让,“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物理年级第一。”

魏驭城笑了笑,单手掐着椰子,隔桌与林余星当碰杯,“我也是。”

钟衍咂咂嘴,鼓起勇气哼唧:“那咱俩一块儿上学呗。”

魏驭城抬起头,神色意外。

可林余星没抱希望地摇摇头,笑着说:“小衍哥,你早该回去上学了。但我不行。我就算去上,上一段时间又得走。麻烦,还不如不上。”

林疏月没发表意见,一直低着头,心里难受。

这话题很敏感,林余星身体状况特殊,谁也没法保证不出事,魏驭城目光直白,直指钟衍:“难道他不去,你就不去了?还好意思提要求,休学这一年多,我看是把你脑子休木了。看你妈的面子,我纵着你。但你给我记住——”

钟衍双手靠后,搭在椅沿上,懒洋洋地接应:“魏家不养废物。林老师,他都说八百遍了。”

林疏月笑了笑,抿了一小口椰汁。

魏驭城神色没松解,手指微曲,叩了叩桌面,“谁让你这么叫的?多久了,不长脑子,也没点眼力。”

钟衍一脸懵,“又怎么了我?”

魏驭城蹙眉,沉声提醒,“以前是林老师,现在不是了。”

那声“舅妈”就差没写在脸上。

钟衍嘁了嘁,委屈死了,身子转了个边,对着林疏月疯狂吐槽:“我舅太坏了,太能忍了,心里装着一百把算盘,时时刻刻挑我刺算计我。还差几天就要过36岁生日的人了,一点都不心疼晚辈。”

魏驭城脸色阴沉,眼神像剑鞘的锋。

钟衍哔哔叭叭没完没了,“还不让叫林老师,我就叫,就叫。你真得好好管管了,不能让他这么嚣张——知道了吗魏驭城老婆。”

紧绷气氛顷刻瓦解。

魏驭城没忍住,唇角向上弯,低低笑骂了声,“兔崽子。”

第54章 鸳鸯

钟衍为这一声“魏驭城老婆”, 得到零花钱翻倍的彩蛋嘉奖。他一下子开窍,摸索出了发家致富之道。连叫几声,把林疏月给叫发飙了, “你这么喜欢叫老婆,自己找一个去。”

钟衍腆着脸皮,立刻改口:“舅妈,你喜欢什么样的外甥媳妇?”

林疏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彻底拜服。而魏驭城一手搭着她的椅背,叠着腿,笑得英俊爽朗。

在三亚待了两天半,四人便回了明珠市。

候机时,俩小孩去买水,林疏月从洗手间回来,听到魏驭城正在打电话, 他没避着,听内容, 应该是在安排钟衍复学的事。

打完电话,魏驭城的手机就搁在桌上, 屏幕朝上。

没几秒, 又有电话进来。

林疏月下意识地看了眼, 显示王启朝。

魏驭城没接, 按了挂断。

林疏月起疑不解, 贵宾厅的工作人员恰好过来,温声提醒:“魏董, 可以登机了。”

回明珠市后, 各归各位, 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生活。

夏初和邻市一个教育机构达成合作, 着手他们的教育心理框架构造,过几天就会和林疏月频繁出差。工作室这边的安排日程提前,林疏月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

在三亚那通陌生的未接来电,一直梗在她心里。奈何事太多,一天天的也就耽搁了下来。

周四下午,林疏月接诊了一个初中男生。

男孩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内向。父母领着人过来的,一直对他骂骂咧咧。林疏月问了情况,原来是他妈发现他在看成人小电影,还是男男的那种。

“变态”、“畜生”,“有病”,父母俩你一句我一句,骂得极端激烈。那男生一直垂着头,神色麻木空洞。

父亲:“你让心理老师说,你他妈是不是个小变态!”

林疏月皱眉,“您先不要过于激动,这样会加重孩子的心理负担,我们先听听他的想法,好不好?”

母亲情绪一下拔高:“还要听他什么想法?他都看那种不正常的东西,难不成还有理了?你是不是医生啊,我们是找来治他病的,不是来开导他的。走走走,没水平!”

当爸的暴躁道:“我早说送他去特训学校纠正,你非得听你二姨的建议来这,以后少跟那帮八婆接触!”

两口子拌了半天嘴,气势汹汹都较劲。最后那父亲狠狠拽了把儿子,“养条狗都比你省心,还不走!”

一家人又骂骂咧咧地离开。

二楼的林余星探出脑袋,眼睛乌溜溜的,小声说:“姐,那个学校我在新闻上看到过,经常体罚学生的。”

林疏月也知道,很多私人特训营打着纠正不良习惯的幌子,当那些所谓的问题少年进来后,各种严苛对待。打都要把你打“正常”了。

林疏月见过太多这样的父母,以暴制暴,觉得沟通就是个屁。

她仰着头,对林余星笑了笑,“你玩儿吧,没事。”

五点多,林疏月过去了趟江景公寓。

魏驭城下午给她发了条短信,说头疼。

开着会的正经场合,听报告听腻了,如今也有一个可以倾诉,可以撒娇的爱人。铜墙铁壁做的心房,被林疏月生生凿出一条缝隙,洒出去的是真心,照进来的是温柔。

魏驭城很喜欢。

林疏月跟他说,晚上要是没应酬,回公寓,她做饭。

魏驭城立刻回了句:没应酬。

林疏月去了趟超市,她厨艺一般,没挑复杂的食材。等电梯的时候,手机响,又是归属南祈市,在三亚没接到的那个号码。

林疏月这次接得快,愣了愣,“申筱秋?”

“林老师。”

“你拿谁的号码打的?”林疏月很意外,也很高兴,“最近过得怎么样?还跟得上课吗?诶,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