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驭城说:“为期半年。”

“嗯?”

“要真没显灵。”魏驭城的手若有似无地轻抚她平坦的腹, 低声说:“汇中集团就把这寺庙给收购了, 修成送子观音庙,时时香火供着,我就不信了。”

林疏月笑得前俯后仰,躲开他的手, “别挠我,痒。”

魏驭城一只手重新勾着她的腰,把人拉回怀里,欲意深重地问:“哪儿痒?我给挠挠。”

林疏月势均力敌,勾着他的后颈往下压, “嘴。”

夜静本如一面夕阳下的湖,两人心领神会后,如同朝湖心投掷了一枚石子。涟漪如花开, 漾醒了两岸春色。在欢爱这件事上, 林疏月其实并不扭捏羞怯。很多时候, 她还热衷主动,魏驭城便是唯一吃红利的人。

枕席之间,他的待遇实在优渥。

后半夜,他嘶的一声痛呼,不满地捏了捏林疏月的后颈。

“轻点儿,我疼。”

都是能折腾的主,这晚上加起来,可能都睡不够四小时。天光亮眼,魏驭城还不甘心,好像非要弄到她一遍遍求饶,方才罢休。

林疏月背对他时,实在忍不了,真心告求:“夏初还在下面等我。”

魏驭城越发恶劣,“谁在下面?难道不是我?”

林疏月无语,红着脸大叫,“救命!”

夏初等得快要破口大骂了,林疏月终于下楼。话到嘴边,可一看见她,夏初又把它们咽了回去。她啧啧感慨:“这也太猛了吧。”

林疏月穿着裙装式样的睡衣,小腿,手臂,脖颈与锁骨,能见到皮肤的地方,都是或青或紫的印儿。

魏驭城厉害。

魏董牛逼。

夏初对着二楼方向,竖起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疏月脸色绯红,不自然地扯了扯裙摆。

夏初不再揶揄,往沙发上一坐,幽幽抿了口花茶,“余星出院后可小心翼翼了,天天眼巴巴地望着我,哎呦,那个小眼神哟,我都于心不忍了。所以过来问问你,你究竟什么想法呢?”

林疏月很直接,“生气。”

夏初无言,片刻后,点点头,“应该的,换我我也气。”

“这些年,很多人说我不容易,可我从没这么想过。直到余星那样的态度对我,我才觉得,自己是真的不容易。”林疏月说:“我不要他认错,只要他平安。这话你转给他听,姐姐还是很伤心。他带给我的这种伤心,远比旁的人更要我的命。”

夏初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数。

她这姐们儿,看着能屈能伸,其实骨子里还是高傲清透的。

杵着她底线,看吧,弟弟有的熬。

夏初也不敢再吹耳边风,抬起头,目光围着这屋子划了一个圆,“原来明珠苑的顶级复式,长这样。”

“嗯?”

“月姐,我现在抱你大腿,还来得及吗?”

魏驭城适时下楼,相比林疏月的随意,他倒是白衬黑裤,衣冠楚楚。到楼下,朝夏初微一颔首,然后往沙发上一坐,翘着腿,看起来手机。

总裁不上班的吗?

夏初着实纳闷。

姐们在一起,自然可以无话不说。可现在多了一个魏驭城,哪还能自在。尤其这男人不苟言笑的模样,实在气场逼人。久了,夏初真有点怵他,于是跟林疏月打了个眼神暗号,一溜烟地告辞。

人走后,林疏月站在魏驭城跟前,皱眉问:“你干吗呀。”

魏驭城抬眼,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一直坐这儿,故意的。”林疏月起了较真的劲头,“夏夏又没得罪你。”

魏驭城声音浑厚,还有一分若有似无的委屈,“你这闺蜜,太机灵。社会上的那一套,学得比你通透。”

林疏月思绪一拢,回过味。

原来上回裴彦的事,他一直记着。

林疏月啧的一声,“魏董,格局呢?怎么还记仇了。”

魏驭城不吃她这激将法,说得天理昭昭,“要什么格局?”话语间,腿忽地伸长,圈住她,把人勾向自己——

“我要你。”

魏驭城虽“记仇”,但夏初有句话他还是听进了心里。

林疏月这是打定心思,没想与林余星和谈。

姐弟间的感情,这几载生死与共,依偎相伴。有多深,伤她便有多重。这两天,魏驭城总是按时下班,推掉所有应酬,也要回来陪她吃一顿晚餐。

期间很多次,他也试探过。但只要有点苗头,林疏月就当场冷了脸。

魏驭城不敢再提。

两天后,三伏天的最后一伏,烈日当空,肆意依旧。明珠市已经近一月不曾下过雨,耐旱的香樟叶都片片发蔫,不得已向酷暑低头。

下午三点半的C大。

钟衍我行我素,上个学也没想过安分,依旧顶着一头黄毛,还变本加厉地将额前一簇挑染成诡异的紫色。奈何他模样出众,气质又高阶,随时随地能成为目光中心。

这半个月,他都在为复学做准备。

魏驭城有意安排老师对接,一番好心,钟衍也变得懂事许多,总算没有辜负。

八月中下旬,已陆续有学生返校。

饭点,魏驭城的黑色迈巴赫就等在宿舍大门口,频频惹人注目。钟衍踩着人字拖匆匆跑出来,见到魏驭城欣喜若狂,“靠!只要活得久,就能让舅当司机!”

魏驭城戴上墨镜,食指一晃,示意上车。

车内冷气足,钟衍觉着自己又活过来了,刚想主动问候,魏驭城递过一瓶橙汁,“口渴了吧,喝,冰镇过的。”

钟衍默默接过,心里打起了小碎鼓。

“你手边有吃的,拿着吃。”魏驭城又说。

钟衍扯扯嘴角,心里的鼓声又敲响了些。他往储物格里一看,“舅,你什么时候也爱吃糖了?”

魏驭城瞥了眼,“那是你林老师早上容易低血糖,我放了两包在车上。”

钟衍立刻将糖果放回原处,“舅妈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魏驭城不悦,“还能把你毒死不成。”

钟衍说:“会被舅打死。”

魏驭城笑骂,“臭小子。行了,去吃饭。”

钟衍忐忑,试探着说:“舅,您忙您的去,不用管我。”

“哪的话,你是我外甥。”

……钟衍心里发毛,虽然很感动,但更加没底儿。如今他也学聪明了,一般舅舅对他态度和缓,那铁定有内情。

魏驭城带他去东苑吃饭,一位难求的餐厅,连钟衍都吃得少。这顿饭,魏驭城直接让经理把主厨叫了来,任由钟衍做主。

席间,魏驭城吃了两口凉菜,忽就搁下筷子,眉间神色泛忧,“余星的事,你听说了吗?”

“?”钟衍:“他咋了?”

“和你林老师闹了别扭,一直没和好。”

“他还敢跟他姐闹别扭?哦豁,真是不自量力。”钟衍摇摇头,“我都不敢和林老师吵架,他哪来的胆。”

魏驭城语凝,真不知该不该夸他的自知之明。

心说,其实我也不敢。

“我懂了,舅,你想让我去当说客。”钟衍拍了拍胸脯,“一准儿包在我身上,就这几天,我能让姐弟俩立即如胶似漆。”

魏驭城眸色微深,“和谁如胶似漆?”

钟衍笑得牙白如贝,改口那叫一个飞快——“你。”

其实不用魏驭城提,钟衍也早想去找林余星了。也是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着地,学校里边根本没空出来。魏驭城找的这老师也挺上头,严厉,冷酷,钟衍昨天晚上考了两套试卷才算过关。到正式开学前,他时间自由。

一辆辆的小骚跑许久未开,都长蘑菇了。

钟衍挑了辆屎黄色,土萌土萌的,所到之处必定万众瞩目,他可太喜欢了。

夏初这工作室,他来得勤,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夏初刚忙完,正煮咖啡,回头就听见一声超甜的“姐姐好”,加之钟衍这张俊脸,简直如沐春风。

夏初喜笑颜开,“哟,小帅哥好久不见。”

“那就是我的罪过。”钟衍说:“我今后一定每天都来让姐姐见见。林余星呢?”

夏初指了指二楼,“去吧,找他玩儿。”

钟衍两步作一步飞奔而上。

没几秒,夏初被一声惊叫吓得咖啡都洒了出来。

“吵架就吵架,你怎么还割腕了?!”钟衍双手抚额,原地转了个圈,再看向林余星时,眼睛都熬红了,“林老师这么凶的吗?”

林余星低头之际,眼珠转了半圈,索性顺着他的情绪点点头,“是啊,姐姐凶。小衍哥,你能不能帮我去跟姐姐说情?这次真的是我做错了事,她好久好久没理我,我真没辙了。”

楼下。

夏初本来还宽慰,觉得钟衍来了,他和林余星交好,多少也能帮着开解劝慰。可没想到的是,五分钟不到,他在楼上又是叫又是吼的。

叫完了,安静不过一分钟,夏初皱眉,怎么回事,还听到隐隐的哭声?

又听了会,她确定,就是哭声。

这俩孩子,竟然还抱头痛哭了?

夏初有点凌乱,且心里升腾出不太好的预感。

……

同一时间的明珠苑。

林疏月正在厨房帮陈姨切水果,手机响的时候,她刚洗完手。小跑着去客厅,一看来电人,唇角还弯了弯。

钟少爷好久没联系,甚是想念。

她带着笑意接听,“少爷,大学生活可还满意?”

钟衍语气暴躁,活像一把对她扫射的机关枪:“好什么好,我都快被你气死了。吵架就吵架,你就不能收收你那盛气凌人的态度,不知道你弟弟什么情况啊,我现在是正正经经地在提醒你,赶紧上门向弟弟道歉!”

钟衍可太生气了,觉得林余星就是一只小可怜虫,他必须替他出头,“什么事不能好好沟通?非要这么较劲,有什么好较劲的,这可是你的亲弟弟,你让让他怎么了。哦豁,把他吓到割腕自杀,真是闻所未闻,哪怕你是我舅妈,我也帮理不帮亲。”

林疏月耳膜都被他聒噪炸了。

死寂数秒。

她双手环搭胸前,闲适地靠着桌沿,语气平静:“我是你舅妈?”

电话那头,钟衍眨了眨眼。

林疏月淡淡道:“那可真是闻所未闻。”

钟衍:“……”

而刚去了趟洗手间的林余星已经彻底呆怔。

他无望地闭了闭眼。

少爷您可闭嘴吧。

第72章 鸳鸯

魏驭城发现端倪, 是因为这天晚上,林疏月对他态度极其冷淡。昨晚调情欢浓之时,约定好的福利通通作罢。

魏驭城多难受, 看得着, 吃不着,心里的火气没处撒。林疏月睡前,冷不丁地来了句:“以后有意见,直接跟我谈,不要借他人之口。”

魏驭城这才回过味, 准是钟衍惹的祸事。

次日清早, 他把人抓来审问, 钟衍还觉得自己无辜呢, 一通告状,相当委屈。魏驭城听完后,眼一闭, 派克金笔都快捏断。沉着声,皱着眉,“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废物点心。”

钟衍挠挠头, “您才领悟?我以为您早就知道了。”

魏驭城让他走, 半天没消气,吩咐李斯文,他这个月的零花钱取消。

顿了下, 下个月的也别给。

这才稍稍解气。

锅从天上来,简直无妄之灾。钟衍不干了,各种闹, 说自己也要割腕自杀。林余星不忍,跟他坦白了前因后果。

钟衍张着嘴, 表情犹如石化。

林余星特真诚,“所以,真的是我做错了,但我没想到,你的理解能力真和我不在一个次元。”

钟衍安静了,深深呼吸,似在消化这个事实。

林余星低声说:“你也想骂我吧,骂吧,我受着。”

半晌,钟衍微微叹气,“骂你干吗,错的又不是你,那群杀千刀的,操。”

林余星抠着裤腿,“小衍哥,我……”

“行了,你也别多想,就这事,林老师生多大的气都应该。可谁让你是我哥们呢,”钟衍说:“我来替你想办法。”

说了一通,林余星一言难尽,“这真的行?”

钟衍势在必得,“当然行。”

主意出得损,钟衍给林疏月打电话,说自己出车祸了。语气那叫一个急,再手势示意,一旁的林余星按了救护车声响的音乐,配合一听,绝对逼真。

林疏月是真被吓着了,“你在哪?”

报了地名,钟衍挂电话,“赶紧的。”

他拿出一个化妆袋,稀里哗啦倒出全套化妆品,睫毛膏,眼线笔,粉饼,林余星觉得眼熟,“这你哪儿找的?”

“就从工作室拿的。”钟衍说:“你帮我化吧,鼻青脸肿会的吧?”

林余星赶鸭子上架,“先用这个?”

一串花里胡哨的标签,也看不出是个啥。上脸后,钟衍操的一声,“这是睫毛膏!不是那个白白的粉什么饼。”

“抱歉抱歉。”林余星手忙脚乱地擦,越擦越黑。

俩小哥缩在车里各种捣鼓,总算勉强完成。钟衍指了指脸,“还行吗?”

“太行了。”林余星说:“进太平间都没人拦着。”

钟衍啧的一声,“晦气。诶?完了吗?”

林余星扒拉出一个透明的瓶,依稀记得,“我姐每次化完妆,都会拿她喷一喷。”

“那你快喷。”

“咦?怎么没喷头了。我拿手给你糊吧。”

林余星倒了满满一掌心,怼上钟衍的脸一顿揉搓拍打促进吸收。结果拿开一看,“晕,这妆怎么都没了?”

钟衍拿起一看,暴躁:“靠!这是卸妆水!”

俩直男搁这儿折腾,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俩在干吗?”

林疏月就站在车边,躬着身,透过降下一半的车窗,匪夷所思地望着他们。

……

钟衍一脸鬼样,颇为仗义地拦在林余星面前,“我的错,你去向我舅告状吧,罚几个月的零花钱都行,但你别怪林余星。”

林疏月呵了呵,“还告状,当小学鸡吵架呢。”

林余星站在钟衍身后,头更低了。

完蛋,又把事情搞得更砸。

他本就偏瘦,又经历这么一场剧变,整个人更单薄。手腕上的纱布拆了几天,但新鲜的疤痕还泛着红,像一根红绳手链。

林疏月看着看着,软了心,一声叹气,“还挺多才多能,亏你俩想得出这歪点子。”

林余星抿抿唇,抬起头看她一眼。

有歉意,有愧疚,有胆怯,有悔悟。

一眼万年啊。

林疏月别开脸,生生忍住眼底的潮湿,“你知道错了吗?”

林余星哑声,“姐,我错了。”

“错哪儿了?”

“瞒着你,骗着你,说了很多混账话。”林余星带着哭腔,“姐,对不起。”

林疏月也哽咽了,“我要真觉得你是包袱,你十二岁那年,我就不会叫你一声弟弟。可你呢,把我这些年所做的,一笔抹杀。我怕的从不是苦难,而是我努力了这么久,最后换来你的一句‘不愿拖累’。我本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从没想过,你会临阵脱逃。”

“同甘共苦四个字,本就是连在一起的,你单方面拆开算怎么回事?”林疏月也是掏心窝子的话,“你自以为是的好,其实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林余星明白了。

原来人真动怒时,是不会嘶吼喊叫,不会痛哭流涕,而是心如死水,在无人的角落偷流眼泪。

林疏月把心里话都撂了明白,她就不是能憋闷的人,之前不搭理林余星,确实是想让他长点记性。可气顺了,日子总得往下过。

她叹了口气,手顺了顺胸口,“我也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

钟衍忙不迭地搭腔:“千万别,你要生病,我舅以后可就任务艰巨了。”

“你可别说了。”林疏月冷不丁道:“上回电话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放心。”钟衍笑容明朗,“我舅早算了我两个月的零花钱。不得了,林老师如今也开始记仇,这叫什么?近魏者黑。”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疏月忍俊不禁。

“笑了就好。”钟衍机灵着,拿手肘推了推林余星,“傻,赶紧去抱姐姐啊。”

林余星“诶”的一声,应得响亮,张开手朝着林疏月的方向。

林疏月后退一大步,“我让你抱了吗?”

钟衍悠悠吹了声口哨,有模有样地交待林余星,“也是,你现在要经过我舅同意。”

这戏台子唱的,林余星很上道,“马上。”

林疏月哭笑不得,“服了你俩。”

说完,走过来轻轻拥住了林余星。

少年初长成,高了她一个头。林疏月忽而眼热,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小小男孩,消瘦如纸,风吹能倒,灰沉的眼眸不见半点光芒。他被世界遗弃,可林疏月又带给了他一个崭新的可能。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总算是走过一年又一年的四季花开。

林余星眼泪叭叭掉,“姐,我再也不会让你生气了。”

林疏月嗯了声,“姐姐比你想象中坚强,你要相信我。”

林余星用力点头,“你看我表现!”

“我天,还嫌表现呢。”林疏月都不想看钟衍那张脸,“你俩可够行的,这种馊主意也想得出来。”

钟衍也想吐槽,“林余星这化妆技术也太差劲了。”

林疏月盯着他嘴唇,皱了皱眉,“你这口红色号,还挺眼熟。”

“是吗?我就在工作室随便拿的。”

林疏月一僵,下意识地拉开车门。散落后座的瓶瓶罐罐,每一样都无比熟悉。而因为这俩新手技术不到位,单品被弄得乱七八糟。口红盖上沾了一角,粉扑用来抹胭脂,那套刷子,林疏月海淘买的,等了两个月才收到心头爱。

她差点晕厥,“这支口红色号超难买的!”

钟衍心都凉了,今年的零花钱可能都没有了。

汇中集团。

魏驭城一上午都在参加投资发展部的项目会议,几个大工程的招投标工作开展在即,涉及上亿的金额,细节冗长繁琐,耗时太长,连午饭都是工作简餐,一天时间都耗在了会议室。

两点散了会,十分钟后又有海外视频会。临近下班,魏驭城才得空喘口气。回办公室待了没几分钟,李斯文拿着一叠文件进来签字。

重点圈出,紧要的放在最前头,待商榷的也给了备注。李斯文做事稳当,这些年不知有多少猎头想挖他,开的天价薪资,他都不为所动。

“对了魏董,一小时前,明言的电话打到我这,该是找您有急事。”李斯文把私事放最后汇报。

魏驭城松了松眉眼,拿起手机回过去。

商明言是他发小,这几年的工作重心转去北京,他倒是情感路途最坦顺的一个,未婚妻是高中同学,标准的从校服到婚纱。

这次找魏驭城,也是官宣了要结婚的喜事,并且请他来当伴郎。

从小到大的情分,用不着多客气,电话里也能放飞得没边。而他们这一拨玩得好的人里,其实大部分都成了家。商明言说,按他媳妇儿那边的风俗,伴郎伴娘都得未婚。

魏驭城也不是第一次当伴郎,硬件条件摆在这,早些年也没有成家的苗头,一来二去,成了他们圈子里的伴郎专业户。

看了下时间,不冲突,魏驭城便自然而然地应承下来,并说:“婚宴那天,我带个人来。”

他想带上林疏月,堂堂正正的女朋友身份。

正想着,女朋友就来了信息。

林疏月告诉他,晚饭不陪他了,陪林余星。

魏驭城意外,怎么就和好了?

林疏月似是而非地回了句:去问你的好外甥:)

李斯文汇报完工作,正欲走。魏驭城把他叫住,“等下。”

“魏董,您还有事?”他回到办公桌前。

魏驭城躬身,从最底层的抽屉中拿出一个无名信封,“自己看。”

李斯文打开看了两行,就把它塞了回去,仍是一脸平静。

魏驭城继续翻阅手中报表,“举报信都到我这了,你怎么看?”

李斯文说:“我先追的人,和周愫没有关系。”

“汇中集团也未曾明文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魏驭城合上纸页,文件推到一旁,起身拿起打火机,直接将那封举报信给烧了。

只留一句:“你心里有数就行。”

在公司加班到十点,魏驭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驱车去了工作室。车停门口,他没进去,只给林疏月发了两个字:

-下来。

不一会,人便小跑着出现。

林疏月今天穿了一条翠绿色的绸质长裙,这颜色太跳,十分挑人。她上半身是一件纯色小吊带,肩背薄,手臂纤纤,头发散开,像月光下的绸缎。

魏驭城倚着车门,忽地想起一句诗词——

愿作鸳鸯不羡仙。

他不由张开臂膀,等着美人投怀送抱。

林疏月搂着他的腰,眼里有了光,踮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声音娇俏,“来多久啦?”

“刚到。”魏驭城抚了抚她的背,入手肤感光滑,当真撩的人心猿意马。

“魏舅舅。”院门口,林余星站在那儿,怯色犹存,大概还为前阵子的事感到歉疚。

魏驭城也没走近,就站在原处。他的笑容如风清朗,远远道:“叫姐夫。”

林余星眼珠一转,超响亮的一声:“姐夫慢点开车!”

林疏月无语,瞪了眼弟弟,又暗暗在他后腰掐了一把,“你个老狐狸。”

入夜,夏风也披上一层温柔的外衣,车里不用开空调,借车窗外的风,林疏月五指张开,任由它们贯穿而过。

她没坐直,姿态慵懒,半趴着窗沿,露出后腰窄窄一截,像通透的玉。红灯时,魏驭城倾身,将她衣摆往下拉,“别受凉。”

林疏月眉眼轻挑,也有样学样。指尖扯住他的衬衫领口轻轻晃,将锁骨以下遮得严严实实,“魏董的这里,只有我能看。”

眼神相交,震出滚滚红尘。

魏驭城转过脸,绿灯通行时,他的车速明显加快。

到明珠苑,本已默契地心领神会,甚至还没到卧室门口,魏驭城箍着她腰的手劲越来越紧。

旖旎起头,却听见“嘭!”的一声开门响,继而是钟衍兴奋的叫喊:“林老师!你在家吗?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