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影拿起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两人又说了会话,宁贝贝像阵风似的飘走了。
池小影回到办公室,今天是周五,没人有心思做事,都坐着闲聊,等着下班。身上那种酸痛感越来越重,她坐卧不宁地撑了一个小时,包包收收,先走了。
这家叫做“清幽堂”的SPA会所,位于街心公园的对方。一走进去,池小影还真吃了一惊,厅堂明亮,布置雅意,清香悠悠,立刻就令人心宁神静。
服务小姐脸上的笑像三月的春风般,柔声询问池小影的需求。然后领着她往里走,里面和前面明亮厅堂相比,又别有洞天。
灯光暗淡,却不压抑,脚踩着松软的地毯上,一点声晌都没有。得体的油画,古色古香的壁灯,仿佛走进了时光隧道,一下子踏进了古远的年代。
按摩房里温度很高,香薰灯的灯光拧得正好。服务小姐帮着池小影脱下衣服,只着内衣趴在床上。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在别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礼貌地向池小影问好。
确定池小影没什么要求了,其他人出去,只留下按摩师和池小影呆在房间内。
“小姐是不是经常伏案工作,这块肌肉僵硬得很。”几下触摸,按摩师就对池小影的身子了解个大概,手上的力度就有轻有重。
池小影怕痒,不习惯陌生人在身上摸来摸去,浑身紧绷着。按摩师见多了这一类型,随意聊起天,让她慢慢地放松。
不一会,她就体会出按摩的舒适来,不过,有点疼,但疼得恰到好处。
“小姐,如果忍不住,可以叫出来,别压着。”按摩师笑道。
池小影咬着双唇,脸一红。
这时,隔壁房间里忽然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之声,也是个女客。可能是被按摩师拿捏得好处了,全然不顾地就叫起来。那声音实在太像叫床,而这种按摩房,说起来是单间,只是两层木板间隔起来,连着几间都能听得清楚。
仿佛为了呼应女子的喊叫,另一房间有个男子也“吭唷吭唷”地叫起来,虽不响亮,但其孟浪之势,真可以跟隔壁女子有得一拼。
按摩师吃吃地笑了,池小影这间刚好夹在两人之间,感觉像看A片似的,很难受。
好不容易等按摩结束,也不休息了,池小影飞快地穿好衣服,冲出门去。
走廊上站着一个男子,穿灰色的衬衫,面带温和的笑意,身材高挑,有着四十多岁男子特有的笃定和内敛,看上去很干净、有力。
“你…”他看到池小影,一愣。
“我不是。”池小影以为他把她当作那叫床的女子,急忙否认,不禁又加了一句,“其实这样子并不是幽默,这是公众场合,注意点影响。”
男人笑了,还没答话,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壮壮的男子拍着肚子走了进来,看见池小影,两眼发出饿狼一般的绿光。
“他妈的,今天这叫一个爽啊,比真做还带劲,搞得老子都差点喷出来。”壮实男子音量高高的,直勾勾地盯着池小影。
池小影哗地闹了个大红脸,羞得把眼睛转开去,不敢再看先前那个男子。胸膛一起一伏,蹩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先生说什么呢,我们刚到。”男人微笑地询问,往池小影那边靠近了点,让人感觉是一道过来的。
壮实的男子一窘,瞅瞅另一间紧关的按摩室,“我…做了个梦来着。”他灼灼地转向池小影,心里面直叹气,怎么不是她呢?
边叹气边惋惜地往外面走去,边走边回头。
池小影不敢跟着出去,怕壮实男人瞎联想,只得与先前那位男子面对面站着。
一等壮实男子拐了弯,她慌里慌张地看了先前男子一眼,基本就是落荒而逃了…
“小姐,你的卡…”服务小姐从按摩室里追出来。
池小影早没影了。
“给我吧!”男子温和地笑着,“我们认识。”
“麻烦秦医生了。”服务小姐恭敬地双手递上卡,男子接过,一看卡上的拼音缩写,皱皱眉,怎么是宁贝贝,她不是叫池小影吗?

第八章,欲擒故纵(上)
宁伊今天收到一束玫瑰。
十一朵,藏在繁华点点的满天星里面,外面用了紫罗兰的卡通玻璃纸和五彩的丝带扎好,稍有点知识的人都懂得,这束玫瑰的意思是“一心一意爱你。”
宣潇工作室不进花瓶的,没几个女人。宁伊是工作室之花。毕业于南方某个国内非常有名的工科大学,二十五岁,有学历有容貌,过五关斩六将,最后经过宣潇的亲自面试,才进来的。
宁伊有男友,很潇洒的小伙子,在滨江市的税务局上班,工作又轻闲,又有权,爱玩浪漫,隔三差五的就会让花店送束玫瑰过来。
宁伊一开始收到,会得意地做出激动的表情,显摆给另外两个长相平平的女同事看。
今天,宁伊闷闷地在签收卡上签好字,随手把玫瑰就搁在一边,继续趴在图纸上算计量。
其他几个同事对视一眼,耸耸肩,各自忙去。
宁伊感到自己吃醋了,而且醋劲很大。
在进宣潇工作室以前,她以为宣潇一定是个人到中年、大腹便便的男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年轻,还这么英俊。
她有男友,并没什么非分之想。但是,她和现今无数的白领一样,喜欢跟自己的上司玩味“第四类情感”,不是爱情亲情友情的一种。仿佛比工作关系更近,却又永远跟情感牵不上手。只是眼神和语气有点不一样,却又欲言又止的,说有还无,活活默默折磨人,却程度不深,不至于痛苦的,云淡风轻到了口里细细玩味的极品蓝山咖啡,苦苦甜甜,却谁都不愿率先打破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行规的。这种关系令女孩子在现实工作中,碰到更多的绿灯,尝到更多的甜头,却又不至于翻天覆地改变些什么,威胁些什么。
宣潇是个另类,不知是不屑于还是不擅于玩这类“第四类情感”,不管她发射出去的信号都强,他从没回应过。
宁伊灰溜溜地收回电波,踏踏实实地工作,不敢有别的想法。
渐渐地,她发现宣潇不是不玩,而是挑对像。
水建公司的燕南南一进工作室,宣潇的嘴角就浮出笑意,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增了几度,两人在办公室里,有说有笑。
她送过一次茶进宣潇的办公室,看到两人对面而坐,眼神默契,神情愉悦。燕南南熟稔地翻翻这,翻翻那,像在自个儿办公室一般。
宁伊妒忌了,吃醋了。
论年岁、外貌,燕南南都无法和自己相比,而且是已婚妇女,宣潇又不近视,凭什么舍近求近?
她灰溜溜的心突地勃发,生出一股勇往直前的勇气。
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一定要勇敢地喊出来,让对方知道,不管有没有结果。
她开始给宣潇发短信,一有空就发,甜甜蜜蜜的,有点暧昧,有点伤感,有点诗意,反正是将浪漫玩到了极点。
这短信发多了,不知怎的,她像陷进了一个怪圈。一开始是不服气,渐渐的,她发现她已不受控制的疯狂的迷上了宣潇,迷得燕南南一跨进工作室,她就汗毛直竖,处于临战状态,像一个吃醋的妻子。
宣潇依然不接招,但也没阻止,这给了她很大的鼓励。
燕南南也是女人,直觉地发现她对宣潇的爱意。燕南南没有点破,见到她,只是优雅的笑笑,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宁伊真是气疯了,看着宣潇与燕南南出双入对,她如同一头困兽,恨不得上前一口撕了燕南南。
可是她没有这样的权利。
但一个人有,她怎么忘了宣潇的妻子呢!
她可以让池小影出面收拾了燕南南,然后她再来对付池小影。
池小影,内向而又文静,她好像已成功地博得了池小影的好感,这就好,慢慢来。
她年轻,耗得起。
耗不起的燕南南昨晚把宣潇又约出去了,扔下他们几个在工作室加班。宁伊一想到他们在外面卿卿我我,就恨得牙痒痒的。
男友再浪漫的心意,也博不了她一笑。
“水建公司的资料送来了吗?”宣潇从楼上下来,问道,俊眸里有几缕血丝。
“好像没有。”坐在门口的一个职工站起来。
宣潇蹙起眉,掏出手机看了看,扭身又往楼上走去。
“宣总。”玻璃大门从外面被推开,水建公司的副总笑吟吟地走进来,手里面夹着一叠资料。
宣潇忙下楼迎接,“副总怎么亲自过来了?”他不着痕迹地往外看了看,燕南南没来。
“本来是燕经理送的,可她嚷着去江边看现场,我不放心别人,只得自己过来。”两人往隔壁的会客室走去。
宁伊一双耳腾地就竖起来了。
“可以看到现场?”宣潇有点吃惊。
“嗯,地址已选好,现在有人在那边勘测。这几天,全国各大路桥公司都纷纷过来察看现场。这是大桥的有关资料和图纸,我们感兴趣的二标和三标。”
宣潇打开图纸,笑了,“胃口不小哦,这二标和三标是几个标段里数一数二的工程量。”
“要做就做最好的,不过,还要宣总多多相助。”
“谈不上相助,咱们是彼此受益。副总,这样吧,我们也去江边看看。这跨江大桥,我还没什么概念。”
“好!”
宣潇上楼拿了风衣和车钥匙,向负责核价科长交待了几句,随副总走了。
宁伊脸突然像充了血般,双拳紧握,什么看现场,还不是听说燕南南在那里,急着去幽会。
不行,不可以这样。怎么能让那个不守妇道的烂女人占了上风?
她大口吐气,如同离站的蒸汽火车,紧张而又不安。她脑子忽地一热,从眼帘下偷瞧同事,一个个正在忙,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拿起手机,佯装上洗手间。一到里面,就翻出她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池小影的手机号,按下了拨号键。
电波一圈圈往外扩张,许久,另一端终于有了声音,还有着呼呼的风声。
“池姐,我是宁伊,记得吗?”她轻快而又热情的问候。
“哦,记得。”池小影的声音在风里显得很缥缈。“有事吗?”
“你现在哪?我找你有点急事。”
池小影停顿了会,“我不在市内,我在江边。”
“天,这么巧,”宁伊惊喜得跳了起来,“池姐,我跟你讲,宣总一会要和燕南南见面,地点就在跨江大桥的现场,你悄悄地在不远处的看看,就知道我昨天讲的话是不是真的。”
“真和假,有什么区别。”池小影笑了。
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宁伊额头都冒汗了,“池姐,人家都打到你门上了,你怎么还能坐得住。难道你不在意宣总,要对敌人拱手献城吗?”
“我没有那么大的一双手。宁伊,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