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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好,谢了。”池小影轻巧巧地挂了电话。
宁伊听着耳边一声接一声的“嘟,嘟,”这位宣夫人是不是有点傻,到底去还是不去?
第九章,欲擒故纵(中)
1314,池小影盯着来电显示,笑了。
她有猜过这号是宁伊,真佩服自己的直觉,一猜就中。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不管你如何掩饰,你的眼神和话语,总会泄漏一点的。
宁伊暗恋着宣潇,办公室里的恋情,真浪漫。宣潇应该是知道的,看宁伊急成这样,他还没动这棵窝边草。
燕南南来势强猛,她不迎战,是因为宣潇。宁伊想让她成为炮弹,真是可笑之极。
不过恰巧来了,她真生起好奇心,那就看看去,她的同窗好友如何与她的老公亲亲密密。
从按摩会所出来,池小影感觉身子是好点了。肚子有点饿,就在街边的一家拉面馆吃了碗拉面,刚吃完,她突地就捂着嘴,冲进洗手间,吐了个精光。
完了,她是冻坏了,还是落下了什么心病。她边漱口边嘀咕。
时间还早,她在街头晃悠,不知怎么晃到了民政局前面。一楼的婚姻登记所里挤满了人,还有哭声传出来。
她的脚像长了眼,一转,凑了过去。
是一对离婚夫妻在离婚的时候,相互指责,一时气不过,大打出手。等别人拉开来,女人头上被扯下一缕头发,男人脸上有两道血印。围观的人见了纷纷摇头,直说早离早好,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池小影愣愣地站着,突然觉得很伤感。当初,这对夫妻说不定也有过甜蜜的时光,也有承诺,有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婚姻到底是什么,爱情的试金石,还是仙女的魔棒?
因为相爱才结合,因为无爱才分手。爱怎么这样的脆弱,吹弹得破。
人群渐渐散去,她仍一动不动地站着。
“你有什么事吗?”婚姻登记处的一个小姑娘筋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池小影。
这里,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都是成双结对,没有一个人来的。
“我…来询问下离婚需要什么手续。”池小影醒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带上两人的身份证,还有结婚证,两个人一起来一下就行了。”小姑娘拉架拉累了,讲话有气无力。
“结婚证?”池小影头嗡地一声,直冒青烟。她记得昨晚拿着结婚证出门,可是好像没带回家。
天,一定丢在十字路口摔跤时。
她的脸刷地没了血色,“如果…结婚证丢了,那要怎么办?”
小姑娘不耐烦地抬起眼,“有单位,就到单位开个证明,没有单位,到街道办事处开去,然后过来补办下。”
池小影啼笑皆非,老天怎么开了这样一个大的玩笑,为了离婚再来领一次结婚证,这算什么。
简单的离婚复杂化了。
她慌慌张张地跑到摔跤的十字路口,雨后天晴,马路洁净得一尘不染,两个红本本是显目的,一眼就能看到。
可是哪里有呢?
池小影询问了附近几家店铺的员工,人家怪异地看着她,摇摇头。她不嫌脏地把路边几个垃圾筒都翻过了,还拉住清洁工,清洁工把她当神经病似的。
她挫败地在十字路口站了很久,真的是一筹莫展。估计那两本结婚证早就被扔到哪座垃圾山,要不就是被雨水冲进哪个阴沟洞里。
她与宣潇的法律外衣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真是好可悲。
如果宣潇提出离婚,她该怎么回答呢?
池小影心里面一闷,就爱到江边走走。
滨江市,顾名思义,滨临着长江。
初秋的江面,显得很开阔、苍茫。江水打着漩,向东流去。落日的余晖,碎碎点点地撒在江面上,像跳跃的金子,令人不由想起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红”的佳句。江岸边,一簇簇枯萎的芦苇在风里飘荡着,芦花四外飞扬。
池小影仰起脸来,任江风刺骨地吹着,不一会,眼里就涌满了泪水。
这泪水,是忧伤,还是告别,还是无助,她说不清,也不伸手去拭,只任泪水痛快地流淌着。
离婚,永远是件沉重的事。
从小,遇到什么事,她就会到江边来坐坐。望望江,看看太阳,吹吹江风,然后什么都可以挺过去了。
就在这时,宁伊的电话来了。
她顺着江边小径,随意往前走去。人被江柴和芦苇淹没了,没有人会想到她在。
跨江大桥还在规划中,但工地已经用木栏围了起来,杂草和矮树拨尽了,引桥的方位大体看得出来。江边泊了几条汽艇,路边停了许多辆汽车,一大堆人对着江面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
有两个人脱离了人群,往池小影这边走来,她停下脚步,抿紧了唇。
宣潇与燕南南并肩迎风漫步,俊男靓女,如一对碧人。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燕南南侧过头,对着宣潇急促地说着什么,然后抬手拭泪。宣潇面无表情地看着燕南南,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
燕南南哭得双肩直抽,宣潇拍拍她的肩,仰起头,神情很纠结。换一个角度看,好像他把她拥在了怀里。接着,宣潇低下头,对着燕南南说了什么,燕南南直摇头,激动地直摆手,像是哭累了,把头搁在宣潇的肩上。
什么时候起,他们已经好到这个程度,她明明也长了一双眼睛,怎么会这么后知后觉?
池小影思绪一团杂乱,木然地掏出手机,想都没想,拨通了燕南南的号。第一次,燕南南没有接,看了一眼,站直了身子,按掉了。池小影又拨,燕南南等响了两次,紧张地看了宣潇一眼,打开了手机。
“我在开会,一会回给你。”燕南南急促地说完,“啪”地一下挂断了。
宣潇耸了耸眉,一点惊讶。
“呵,一个朋友,约了逛街。”燕南南说得自然大方。
宣潇点头,两人肩并肩地转过身,往路边的汽车走去。经过一簇草丛时,燕南南突然转身,紧紧抱了宣潇一下,宣潇一僵,还没做出反应,燕南南已松开了。
池小影面容平静地转过身,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是两码事,心狂跳不已。
她同样拨了宣潇的手机。
“你在开会吗?”她问道。
“不是。”宣潇的回答很简短。
“那在忙什么?”她俏皮地弯起嘴角。
“你有什么事?”宣潇语气有点重,或者是不耐烦。
“宣潇,自从我父亲过世之后,已经没有什么事我承受不了的,你不要担心什么。”池小影对着江水,笑靥如花。
“你在说什么?”宣潇怒气冲冲地低吼,背过身去。
站在一边的燕南南长长的睫毛眨了几眨,抑住眼中得逞的愉悦。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做好了准备。”她缓缓合上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宣潇的电话接着反拨过来,池小影直接关机,大步往前走着。
天近傍黑,希望还能赶上回市区的班车。
第十章,欲擒故纵(下)
燕南南没读过兵书,可是她懂谋略。
有一个秘密,她从没有和别人说过,只有她和柏远心照不宣。刚进大学时,柏远一开始瞄上的人是池小影,他请班上的女生送来一封情书,上面没好意思写姓名,那女生弄错了,信给了她。
柏远和宣潇的疏离相反,他亲和、外向,会唱歌,幽默感十足,特别能活跃气氛,在哪都是个焦点,很招女生喜欢。
她一进学校,就从老乡那里听说了柏远的大名,有意无意就多注意了他几眼。
收到他的信之后,她一打开,知道是写给池小影的,她佯装不知。晚上刻意打扮得很俏丽,来到信上写的约会地点。
柏远忐忑不安地早就来了,一看是燕南南,有点傻眼,不好意思说那信是写给池小影的,硬着头皮和她一块去看了电影。
电影看完,两人就熟了,再一起去吃了夜宵。燕南南表现得很单纯而又可爱,她又格外地柔顺,人长得靓,柏远那颗年轻的心不觉挪离了方向。
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如同草叶上的露珠,已被阳光蒸发无痕。
宣潇不是柏远,这点小伎俩不能使。
对付宣潇,不可以直来,要迂回周转,悠悠地前进。
昨晚,被宣潇一拒绝,她恳求他不要太无情,希望还能再见面。回到家后,她立即就后悔了。
好不容易博得宣潇的好感,才走到今天,她不能前功尽弃。
小不忍则乱大谋。
于是,她压抑住满腔的思念,今天没有去宣潇工作室,而是来了工地。依她对宣潇的了解,心里面必定会担心她因为昨晚被拒而羞窘得想不开。
宣潇知道,她曾经起过自杀的念头,当然,那也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宣潇真的赶来了工地,她心里面那个得意呀,这证明他是在意她的。
她今天没有化妆,素面朝天,露出一个二十八岁女子的真颜,有点抬头纹,眼角有丝丝鱼尾纹,面色发黄,看上去很憔悴,像深受打击过的残梗。
宣潇一边和老总们说话,一边瞟向她。
她少言少语,识体地站在一边,不乱插嘴。说完事,她故意落在后面,宣潇放慢了脚步,等着她,问她还好吗?
她忙不迭地为昨晚的蠢事道歉,说自己真的疯了,可能是和柏远离婚的事刺激了,才会那样不知羞耻。
宣潇仍是那句,我们都喝醉了,我没往心里去。
她露出一脸的羞惭,说着说着,竟然哭出声来。宣潇只好带她往别处走去。
她说今天听到消息,不久,柏远提名城建局副局长,很快就要结婚,对像是市政府办主任的千金,没有她,到是越攀越高了。
也没有全装,她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层酸溜溜的,真的触到了伤心处,她哭得不可收拾。
宣潇宽慰她,很体贴地。
她就一直哭。
手机响了,她一看是池小影,心虚地按掉。再响,她无奈地接了,她就那么一抬头,突然捕捉到站在芦苇丛里的池小影。
她当时很慌乱,但一会就镇定下来。池小影只是看着,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这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和宣潇往回转,她突然抱着宣潇,说:“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我心情好多了。以后我不会再做什么蠢事。”
等宣潇想到推开她,她已经跑开了。
这一幕全落入了池小影的眼中。
池小影给宣潇打来了电话,她快乐得想放声尖叫。
她没有,仍是边走边叹息,露出很无助的柔弱
以后,她不要主动地走向宣潇,她会使宣潇一步步向他走来的。
回市区的路上,宣潇明显的心神不宁,几次都差点与对面行来的汽车碰上,吓得燕南南忙不迭下来,要求她开一会。
宣潇摇摇头,咬了咬唇,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再次发动汽车,状况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