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人争执不下时,门被轻轻叩响,一个软软的声音透过缝隙传进来:“郝连师父,毒解了没?”
佟惜桃赶紧躺回床上,小脸倏地苍白,整个人像大病初愈般变得脆弱不堪。敛眉垂目,颜容哀伤,低泣道:“师父,你为何救我?咳,咳…情断心已死,何故强留於我?呜…”抖着香肩楚楚可怜,哭得是见者哀戚,感同身受。
泪涕涟涟唱作俱佳,真乃高手中的高手。
俞文花僵冷着脸打开门,请众人进来。
郝连祺装模作样地一番劝诫,抬首就朝景子睿狠狠地发了一通飙,受到小俞儿灼热的注视,最后掩嘴咳了咳,说道:“就这样,我写了几个方子,记得按时服下。嗯,小皇侄,这次就饶过你。”说完,撩起衣摆优雅地站起身,拉上俞文花,转身大步离开。
太皇太后走到床边,了然地笑了笑,说道:“好孩子,辛苦你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抱上重孙?”能看到那不肖子活得这么好,她也就放心了。
不愧是母子,血脉相连。
佟惜桃红了红眼,委屈地瞥了眼景子睿,回道:“我想三哥哥。”
景子睿瞬间黑脸,握紧双拳,努力压制暴走的情绪。
太皇太后觑了觑皇孙,唉,少根筋呀。还是少历练,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回身说道:“这几日下来,哀家也乏了,先回去了。”
众人跪地恭送太皇太后离开,后又回身恭贺淑妃大难不死,皇上洪福齐天。便各自散去,刀山火海来回一遭,众人无不暗自庆幸自己还活着。至于妖妃,还是让她继续为祸宫闱吧。
内殿只剩下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躺着,就这么傻傻地对视着。
景子睿清了清喉咙,内心充满了自责和痛楚,开口道:“野丫头,还好你没事。”
“若是有事了?”
“朕杀了全部人,为你陪葬。”
“昏君!”
佟惜桃绽开笑颜,小心地探问道:“你还想治我的罪吗?”
景子睿顿觉胸口一窒,几大步走过去,将佟惜桃紧紧拥到怀里,温柔低语道:“朕忘了,你犯了什么错?”
佟惜桃眼神闪了闪,心头倏地一震,螓首两颊灼烧开,娇笑道:“景子睿,你真的是个昏君。”
景子睿趁机将美人揽到怀里,一阵亲昵地耳鬓厮磨,柔声道:“野丫头,今日你我二人抵足而眠,可好?”
佟惜桃抽了抽嘴角,最后的一丝感动彻底烟消云散,微微使力挣脱开,唾弃地瞥了眼面前的男人,扭身朝里,冷冷回道:“妾身大病未愈,陛下请回。”
“佟、惜、桃…”
因话意被故意曲解,景子睿气得身子颤了颤,再次愤然甩袖离开。可怜的暴躁龙,吃肉之路漫漫长。

第7章 第七章 六王爷守望
御花园蓬莱水榭,佟惜桃娇软无力地倚在美人榻上,手里拿个核桃上下左右前后地晃着,逗得杂毛扑着翅膀急得嗷嗷叫。这才笑开,将核桃往石桌上一扔。杂毛一个俯冲,飞扑而去。
景敖轩挥开扇子,怡然自得地摇了摇,收扇击掌笑道:“好一个鸟为食亡!”
杂毛一口啄开核桃坚硬的外壳,匆匆吞下核肉,扑着翅膀不满地抗议道:“主人玩鸟,主人玩鸟,欺负杂毛,欺负杂毛…”
景敖轩俊脸黑了黑,以扇柄击桌面,叱喝道:“杂毛,贱嘴。”
杂毛拍着巨大的翅膀,兴奋地附和道:“杂毛贱嘴,贱嘴杂毛,主人贱嘴,贱嘴主人。”
“噗哧”佟惜桃一个没忍住,笑将了出来。拿起个核桃继续丢到桌上,说道:“和个鸟一般见识,敖轩,你越活越回去了。”
“一箭三雕,这算盘打得真精。由不得我不越活越回去。”
佟惜桃斜倚着榻,以扇掩唇,娇笑道:“雕,王爷想送给我?一只蓝鹦鹉,一只雪虎,再来个金雕,正好凑成三样。三阳开泰,好彩头。”
景敖轩瞳眸幽幽凝视了会对面榻上的女人,低首摇头苦笑了下,说道:“惜桃,何苦这番辛苦。到头来,又有何人来感激你。景弘逸,还是他?谁能给你想要的唯一?”
“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长你两岁,叫姐姐。”
“若是父皇当年将你婚配给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惜桃,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佟惜桃微垂螓首,玩了玩手里的扇坠,拣起个核桃,再次丢到石桌上。噙着淡笑,说道:“你这可是在调戏兄嫂,不怕你那醋坛子哥哥生气?”
景敖轩端起茶盏慢饮了一口,轻嗤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只不过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前我后而已。我不觉得那高高在上的家伙当过我是他亲兄弟。”
佟惜桃幽然轻笑下,坐起身,说道:“不怕我在他面前多嘴,要了你的脑袋。”
“若是这颗脑袋是惜桃姐要,本王愿双手奉上。”
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不再多聊。
元六气红着脸杀了进来,狠拍了下石桌,怒吼道:“景敖轩,你这浑球,居然让小锭子骗我,混蛋,我现在就毒死你。”
景敖轩放下扇子,脸露担忧之色,心疼道:“啧啧,这么拍,很疼吧。”
‘轰’的一下,元六杏脸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扭着手指,呐呐地回道:“呃,也不是很疼。”
景敖轩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桌面,一脸惋惜地说道:“石桌呀石桌,你莫与粗妇一般见识。”
脸一下涨得通红,“景敖轩,我恨你”吼完这句,元六捂着脸泪奔而去。
佟惜桃轻蹙了下眉,摇摇头,看着元六远去的背影,提醒道:“景敖轩,她好歹是我师妹,你若不喜欢,就不要招惹。”
景敖轩挥开扇子,轻摇了一会,凉凉地回道:“她很像小时候的你,看到她一惹就炸毛的样子,情不自禁罢了。”
“恶趣味!”
“也许吧,惜桃姐还不是整天拿那人当猫玩。要么就从了,要么就离开,何必这么吊着,谁都难受。”
佟惜桃微微怔了下,撇开头望向远处的杨柳,清冷地回道:“你管得太多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人还是糊涂些好,糊涂活得开心也长寿。”
“只怕是糊涂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个萝卜一个坑,虽说命总是玄乎的。但是安于命,就能长长久久。我希望你我永远可以这么对坐着,谈风说月。一人知己亦已足。”
景敖轩收了扇子,捏起个腰果往外一丢,杂毛兴奋地飞扑而去,淡淡轻语道:“得此一言,虽死而无憾。人生难遇一知己,更何况是红颜知己。敖轩无憾!风花雪月,了此残生。”
佟惜桃眼眶微热,低首掩去此刻的不自在,轻喃道:“谢谢!”
景敖轩挥开扇子,低醇的嗓音沉沉一笑,揶揄地笑道:“我为你,不是为他。”
感伤的氲氤稍纵即逝,佟惜桃没好气地撇撇嘴,回道:“知了,铭感五内。啰嗦!”
“如此美景,奏上一曲如何?我非他那驴耳,虽比不过三皇兄善音律,但也不差。”
佟惜桃瞪了瞪一脸谄笑的景敖轩,微微颔首了下,出声唤胭红挪来琴案,轻拢慢敛,一曲《高山流水》旨在曲意,时而高亢跌宕,时而柔和有情。千言万语尽在其中,唯君慢慢细品。
景敖轩闭眼倾听,暗暗许下心愿:“若有来世,必早於你而生。我耕田你织布,世外桃源平凡逍遥一生。今生愿默默守候,若违此誓,自食其果。”
曲终人散,景敖轩挥开扇子,背向佟惜桃,噙着笑道:“下次,给你带只金雕来。”
佟惜桃只淡淡笑着,没有吭声。拣起个榛子砸下杂毛,只听那贱嘴鸟又鬼叫开来。
“美人杀鸟,主人狠心…美人杀鸟,主人狠心…”嗷,做鸟的容易嘛?做鸟的都是上辈子折了翼的鸟人,伤不起呀,伤不起!┭┮﹏┭┮
午后,椒兰殿,难得有一刻清闲,佟惜桃在内室休息。
外殿,杂毛欺负着小雪虎,尖爪鸟喙齐上阵,边追还喳呼:“孽畜,快跑。孽畜,不许躲。老子啄瞎你,老子啄瞎你…”
三个月大了的小雪虎无奈地躲避着尖利的鸟爪,不时弓身发出低咆,露出尖尖的獠牙。可惜效果不佳,究竟是只和猫般大小的身体。杂毛发出尖锐的虎啸,俯冲向小雪虎。
眼看一爪子就要抓上去,小雪虎一个翻身,来了个兔腿蹬。正中杂毛的腹部,一声哀嚎飞到为牠特制的粗枝上。
杂毛恼火地抖起全身羽毛,破口大骂道:“你爷爷的兔子,你爷爷的兔子!”
小雪虎露出獠牙龇了龇,扭着毛茸茸的胖身子,屁颠屁颠地跑去了内殿。跳到床上,钻进了美人怀里,弓弓身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杂毛不甘示弱,跟了进来,也想飞到佟惜桃怀里撒娇。佟惜桃睁开眼,看到俯冲向她的杂毛,从床案上拣起个核桃熟练地砸了过去。
俯冲中的杂毛华丽中弹,拍着翅膀鬼叫道:“啊…美人杀鸟,美人杀鸟。主子狠心,主子狠心。”
被搅清梦的人脾气自然不好,出声唤道:“小豆子,将杂毛带出去,封住牠的嘴,吵死了。”
小豆子只得进来,随手拿个果子勾引住贪嘴的杂毛,用特制的口套封住了鸟嘴。
小雪虎得意地朝杂毛龇了龇牙,低首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美人,嗷呜地撒娇一声,佟惜桃伸手拍拍虎头,迷迷糊糊道:“真乖!”
杂毛瞪圆了鸟眼,翅膀呼哧呼哧地猛扇。
“带出去,拿绳子捆吊那,不许喂食。”
小豆子无奈地抹了把脸,只得再将杂毛五花大绑好,吊在了外殿。主人狠心,美人杀鸟,美人杀鸟!┭┮﹏┭┮
另一个粗枝上的金雕冷冷地看了眼杂毛,挥了挥翅膀,发出声鄙视的‘滋…咕’。将头埋到羽毛里,眯眼休憩。
胭红捂捂嘴,拉着芷绿走到殿外,凑耳低语道:“觉不觉得,皇上像杂毛,小雪虎是六王爷,高傲的金雕是三王爷。呵呵,六王爷可真会选宠物,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可真是凑了巧了,噗,看杂毛那眼神…”
杂毛哀求地看向外面正注视牠的两位美人,努力扭了扭身子。好心美人,好心美人,但很快胭红芷绿转移了视线。主人狠心,美人杀鸟!挣扎了一会,发现无果,索性闭眼装死。老子蝙蝠,老子蝙蝠,~~o(>_<)o ~~
芷绿点点头,捂嘴嘿嘿笑了起来。边上的几个宫女好奇也都凑了过来,很快这件事传遍整个皇宫,甚至传到了皇城外面。
没几日,就传到了景子睿的耳朵里,气得暴躁龙一跳三丈高,不是小福子拦着,非立刻杀到椒兰殿,抓住那杂毛下锅煮汤。
小福子拉住皇上,脑筋飞转,低声安抚道:“陛下,你可知,那三只,不,那三宝贝,谁最得娘娘欢心?奴才可是知道一些的,那紫蓝金刚鹦鹉杂毛,每日喂食都是娘娘亲自伺候的。那鸟能口吐人言讨娘娘欢心,但因有时实在是嘴贱,总是惹得娘娘大发雷霆,就老被绑吊着惩罚。但,绝、绝绝对最得宠。”
此言一出,景子睿眸光又阴黯了几分,乖戾地谑笑道:“嘴、贱?”
小福子吓得立刻跪地求饶,连连自掌嘴,解释道:“娘娘中毒无解时,陛下也见识过那鸟气死人不偿命的嘴。那时不是小豆子冒死拦着,说是娘娘的命根子,不老早被陛下拔毛煮汤了。”
“命、根、子”景子睿眯了眯眼,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情。挥了挥手,不再生气。心情大好,回身继续批阅奏章。
小福子顶着扇红的脸,泪眼朦胧。做奴才的容易嘛,定是前世作孽太多,这世投身做了地缺,贱嘴鸟杂毛,老子和你没完。

第8章 第八章 战鼓隆强敌回
后宫的日子平淡而无聊,一转眼就由温煦的春阳变成了盛夏的烈日。
“小姐,小姐,大好消息,大好消息…”芷绿失态地一路高呼跑了进来,脸儿红扑扑,眉眼带笑道:“方才我在御膳房玩,听到了一个大好消息。呃,小姐了?”
小豆子撇了撇嘴,不屑地看了眼马后炮的芷绿,笑道:“我早回来报喜了,等你从御膳房厨娘那听来,黄花菜都凉了。小姐老早梳妆打扮好,去了宣武门。”
说着,叉腰仰头大笑三声,继续道:“苦日子要熬出头了,三王爷回朝。又立下赫赫战功,狗皇帝无可奈何,我们出宫的时候就要到了。”
宣武门外,战鼓声隆隆,欢呼声震天。景弘逸领着浴血奋战的三军将士得胜而归,凤栖皇朝第七代君主昭元皇帝景子睿,领朝中所有文武百官於宣武门城楼,迎接他们的凯旋。
碍于后宫妃嫔、妇孺皆不得上城楼,佟惜桃和几个公主躲在宣武门后,只待城门打开,去迎接景弘逸。
经过几个流程,仪式很快结束。守城官卫徐徐打开城门,景子睿则按照祖制亲自下城楼来扶得胜的主帅下马,以示皇恩浩荡。
佟惜桃、竹山公主几个没等门打开,便跑了出去。站到了骑马的景弘逸面前,上前拉住缰绳,几个女孩笑闹着牵马入了城。
久未谋面,佟惜桃仰首笑看着一身戎装黑色铠甲的景弘逸,慢慢伸出双臂。艳美的笑容,使得马上的景弘逸心头一动,迅速勒绳翻身下马。三两步上去,将佟惜桃搂抱到了怀里。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产生了,昭元皇帝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华丽丽地失态了。
随着一声暴喝“佟、惜、桃…”,景子睿快步走了上去,拥抱中的两人被迅速大力拆开,景子睿将佟惜桃拉到了身后,阴沉着脸,朝景弘逸高声训斥道:“皇兄,注意你的仪态。”
小福子不忍继续看,捂住眼睛,转身装死。我的陛下唉,该注意仪态的是你。这样做,会寒了三军将士的心哦。
佟惜桃不满地狠瞪向景子睿,回身几步跑到白马边,翻身上了马,两腿一夹马肚子,就朝对峙的两人冲过来,众人一阵惊呼。
佟惜桃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伸向景弘逸,喊道:“三哥哥,上马。”
景弘逸朝景子睿挑了挑眉毛,一个勾手上了马,怀抱美人,马鞭一抽,白马撒开蹄子就往太极门而去。三军将士中一阵骚动,随着高亢的口哨声,当今的皇帝陛下被他的宠妃华丽丽地抛弃了。
竹山公主懵在原地,抽了抽发僵的嘴角,这可如何是好?朝身后的姐妹看了看,又看向后面吓得不敢出声的众大臣,最后看向被爱妃抛弃脸色甚是扭曲的皇上,灵光一闪,高声说道:“皇太后在望仙台前,摆下千人宴席,懿旨特由淑妃娘娘扮做九天玄女,我等扮成仙子,接得胜主帅往望仙台,向上天回禀此役得胜。天佑凤栖,国运昌隆。”
此言一出,人群中发出雷鸣的欢呼,纷纷高呼道:“天佑凤栖,国运昌隆!”
小福子暗暗抹了把泪,感激地看向说完正兀自发抖打颤的竹山公主。公主殿下,你太有才了。皇帝的颜面扳了回来,佟妃娘娘的大胆行为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景弘逸策着马,朗声问道:“桃丫头,子睿那小子脸可给你丢尽了。底下,你该如何处理呀?”
佟惜桃嘻嘻笑了下,回身搂住景弘逸的腰,回道:“我想让他丢脸,想很久了。本只想抱抱你就算了,谁让他那么干的,活该。”
景弘逸沉声笑开,桃丫头真的是被他那昏君皇弟给宠坏了,无法无天。不过,这也好,积压许久的怨气一次性迸发出来,爽!
“丫头,底下想去哪?”
“跑马楼,我在那准备好了酒菜。三哥哥,我们一起好好喝一杯。对了,敖轩已在那等着了,我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保密。”
景弘逸无奈地摇摇头,加快了策马的速度。
一路上,侍卫们看到是妖妃娘娘坐在马前,纷纷让开,根本没人敢拦。马撒开蹄子,不到一刻钟,就跑到了跑马楼下。
景敖轩老早在栏杆那等着,看到他们过来,远远地招了招手。站在栏杆上的杂毛扑了扑翅膀,朝佟惜桃的方向飞过来,大声喳呼道:“三哥哥最帅,三哥哥最帅。凯旋还朝,凯旋还朝,气死昏君,气死昏君。”
景弘逸挑了下剑眉,仰头放声大笑。佟惜桃笑眯着眼,说道:“这就是杂毛,京城里响当当的红人。”
止住笑,景弘逸勒停马,低醇浑厚的嗓音,沉声说道:“可止是京城闻名,一路上往回赶的时候,此鸟的大名早已是如雷贯耳了。”凑近佟惜桃的耳边,低语了句:“杂毛——狗皇帝”。
佟惜桃噗哧笑开,抬首看向围着他们飞的杂毛,说道:“说,杂毛狗皇帝”
杂毛一看桃美人笑,立刻人来疯似地拍扇着大翅膀,狗腿地嚷嚷道:“杂毛狗皇帝,狗皇帝杂毛…”
两人翻身下马上了楼,金雕看主人回来,抖抖羽毛,“咻…咻咻…咕”拍拍翅膀,落到景弘逸的铠甲上站定,“滋咕,滋咕”地叫着。
杂毛不开心了,呼啦呼啦把翅膀扑地哧哧响,叽喳道:“孽畜,孽畜!”
佟惜桃冷了冷脸,从腰间取出个核桃毫不留情砸向杂毛。
杂毛一个闪身,熟练地接住。叼回来放到佟惜桃手里,蹭蹭她的手心,喳呼道:“美人息怒,美人息怒。”
多次的经验告诉牠,绝对不可以在桃美人视线范围内,对那金雕无礼。否则就要被五花大绑封嘴禁食,做鸟做到这份上,容易嘛?尼玛不归路啊!有木有呀!!有木有?!!
雪虎的个头比以前大了两倍,一般情况下,杂毛不敢再去随意挑衅他。杂毛总不会一直飞在天上,总有落地的时候。雪虎机灵,就等着杂毛落地吞牠入腹。几次教训后,杂毛变得很乖,几乎不敢得罪身边的这两大金宠。√(─皿─)√
等到了楼上入座,佟惜桃才有空好好看看景弘逸,剑眉英挺飞入横鬓,因为外面的历练,白皙的皮肤蜕变成麦色,昔日仙姿玉色的阴柔之美被削去,澄澈明净的星眸,挺直的鼻梁,却不失俊美。举手投足依旧是那样的优雅闲淡,笑起来依旧温和如煦。
佟惜桃双手捧起景弘逸的脸,将头埋到他的胸口,撒娇道:“三哥哥,想死你了。可惜,人变了些。没以前美了,三哥哥,去,捂白了。”
景弘逸微微蹙了蹙眉,有些苦笑不得。抬首看向景敖轩,说道:“六弟,桃丫头看人还是老样子嘛?”
景敖轩瞥了眼佟惜桃,默默颔了下首。景弘逸只感到面前有一群乌鸦飞过,动了动嘴角,笑道:“桃丫头,那个,男人长到一定时候会改变一些。”
“不呀,我师父都年过四旬,不还是那么漂亮。对了,昏君放下束发,也勉强可看。”
凤栖朝两位最尊贵的王爷互相对看了眼,选择没听到这话。景敖轩叉开话题,说道:“三哥,惜桃姐,入座吧。”
竹山公主、乐林公主等人乘着步辇,急匆匆地赶来。上楼后,竹山公主恼红了脸,朝佟惜桃开火道:“死惜桃,你居然自己先落跑。该死的,害死我们了。还是不是姐妹,见色忘妹。”紧接着一连串的抱怨,声音大得杂毛都将头埋进了羽翼下装死。
佟惜桃只得讨好地笑了笑,将装死的杂毛塞到竹山怀里,笑道:“这玩意送你,赔礼,息怒!”
竹山一看是这贱嘴鸟,抓起来随手往外一扔,继续念叨佟惜桃。杂毛努力地拍着翅膀飞回来,小心地落到栏杆上,却被伺机窥视很久的雪虎上来,差点被一巴掌拍死。费力地扇着翅膀,停到景弘逸的铠甲上,还没站稳,“滋…咕”金雕一个狠啄,吓得立刻拍翅飞起。
辛辛苦苦地落到跑马楼顶琉璃瓦片上,抖了抖全身美丽的羽毛,喳呼道:“还让不让老子活了,还让不让老子活了?孽畜,孽畜…”
“滋咕…咻咻咻…咻,滋…咕”金雕发出一串尖锐的鸣叫,展开巨翅,追着楼顶上的杂毛一阵狠啄,直啄得杂毛喳喳鬼叫,一路掉了不少羽毛。慌不择路,扑向佟惜桃的怀里,嚷嚷着:“美人救鸟呀。”
佟惜桃被竹山公主念叨得正是心烦,习惯地捏起个核桃往前一砸,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杂毛华丽丽地落在了长桌上,被金雕擒在了鹰爪下。雪虎优雅地走过来,露出尖锐的獠牙,低低呜鸣。嗷呜,上来扒上桌面,拿舌头狠狠地洗了洗杂毛。
“杂毛错了,大侠饶命。杂毛错了,大侠饶命。”
景敖轩爆出一阵狂笑,叱退两宠,唉叹道:“废物杂毛,可怜昏君。”
佟惜桃眼一瞪,看向景敖轩,磨了磨牙,说道:“我的宠物,跟那昏君有何关系。杂毛过来,你还真是越来越废。”
杂毛抖了抖濡湿的羽毛,垂着脑袋飞回到佟惜桃膝上,小脑袋蹭了蹭,发出悲戚的哀鸣。嗷,杀鸟呀,杀鸟呀。
雪虎爬过来,依偎着佟惜桃身子坐下,嗷呜,嗷呜。金雕凉凉地瞥了眼,远远地落到栏杆上,“滋…咕”将头埋到羽翼里休憩。
竹山公主停下念叨,眼睛在景弘逸、景敖轩面前转了转,凑到乐林几个的耳边,一阵嘀咕。几个女孩纷纷掩唇笑了出来,确实是太像了。
佟惜桃僵冷着脸,将杂毛丢到一边,执起酒壶看向竹山公主几个,笑道:“几位妹妹,难得聚在一起。来,各斟满一杯,共饮。”凑近低语威胁道:“告诉三哥哥,和你们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