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道,娘娘去太医院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穆棱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朝着小丫鬟神秘一笑,“这俗话说得好,山人自有妙计。”
穆棱心头一盘小算盘正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嚷嚷声,只听见一道尖锐的公鸭嗓音大声呵斥,“开门,快点开门。”
辋烟前去开门,不多时屋子里已经站进了好几个太监服饰的宫人,只见领头太监上下打量着穆棱,眼里逐渐泛起轻蔑的神色,细细的声音流出,“呦!这不是穆贵人吗?怎么如今搬到冷宫里来了?”
明知故问!穆棱心下鄙夷看他,暗忖道,看来前主的口碑在宫里已经坏的沸沸扬扬了。再加上这群太监本身就狗眼看人低,如今逮着机会,定然是要好好奚落一番这些曾经当主子的人了。
如今她一无势,二无权,硬碰硬无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看着领事太监,嘴角却微微向上弯出一抹笑弧,“公公的到来,可真使我这冷宫蓬荜生辉啊!如今我这宫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一碗清水,公公可是要将就将就?”
“哼!”领事白眼看她,对她的话不屑一顾,对着身旁几人厉声道,“皇后宫中失窃,如今各宫都得盘查,你们都给我搜仔细点了,不然掉脑袋的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翻箱倒柜的搜查,辋烟急的跺脚,穆棱亦是心惊一跳,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若是被他们找出了那个箱子……
不行,她断然打断脑海里的想法,望向鼻孔看人的领事太监,顿时明白笑笑。
从怀中摸出几张备用的银票,穆棱走上前去靠近领事,不着众人眼的将银票塞到公公的袖子里,脸上再次浮现出讨好的笑,轻声道,“公公,你看我这冷宫里又怎么会有您要找的东西呢?是吧!”
看看袖里的银票,领事公公笑笑,装模作样的大手一挥,“你们退下吧!杂家瞅着这冷宫里,多半也没有要找的东西了,现下都去别处找找吧!”
几人得令,率先退出房门,领事会意的看了穆棱一眼,也打算出去了,却被穆棱上前拦住了步伐,再次塞了两张银票进领事的袖子里,巧笑道,“公公,这丢失的是什么东西?日后我若是看到了,也好通知公公。”
没了手下在周围,领事太监面上浮出贪婪的笑容,“皇后宫的鸳鸯佩,据说是帝后成亲时太后送的,如今东西丢了,也不好过多张扬,毕竟太后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了这事儿,”尾音略显拖长,他意味深长的拍拍穆棱的肩膀,“那可就不好办了。”
“明白,明白!”
穆棱打着哈哈,一副我都懂的模样,领事太监再看看她,笑道,“如今像贵人这样的明白人可是不少了。”
领事一脸笑意离开房间,留下满地的狼藉。
辋烟惊讶的看着穆棱一系列的举动,宛如一个陌生人一般,吃惊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娘娘,你以前不,不会……”
“快点把屋子收拾起来,”穆棱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此时心头一阵烦闷,大步走向屏风那头藏着黑箱子的角落,见未有一丝动过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看来有空得将里面的东西移个位置了。
翌日,穆棱从早上出发,加上皇宫确实太大,来到偃月宫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晌午了。
不确定梁言是否在宫里,她又不敢进宫找人,穆棱只好饿着肚子在偃月宫附近转转。
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还真让她遇到了!
“参见七王爷。”
她上前去行了一个标准的贵人礼,眉目微挑的看着梁言,这回可没出错了!
第5章 见梁言
俏皮的眼神惹得梁言心头微愣,随即也会意笑了笑,如玉的面容上也泛起了柔和的光,自那日一别,他竟然会时不时想起这个冷宫的丫头,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蛊。
“你先回去吧!”
梁言朝着身旁的随侍道,然后牵起穆棱的手向别处走去。
愣愣看着两只交握的手,被人牵着的穆棱很光荣的懵了,貌似和他的关系也没有密切到这个程度吧!
一张老脸瞬间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两世以来第一次被人牵了小手啊!
但还没等某人反应过来,梁言清淡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到了!”
“啊,哦,”从懵逼中回神,穆棱这才发现她和梁言两人站在一处院子里,恰巧开春,庭院里各种鲜花争奇斗艳,开得好不烂漫。
随风拂面而来的一阵微风,花香四处蔓延开来,清新淡雅的香气令人身心舒畅。
“这是哪儿啊?”
穆棱放开他的手,走到一簇茉莉花面前垂下视线来,花枝被匠人们修剪得很好,不枝不曼,盛开的花瓣娇嫩,没盛开的骨朵高高挺立,下方碧绿的叶子上还有几颗没有褪尽的露珠,晶莹剔透的凝在绿叶上,更有一番别样的娇滴。
“这是我未成年时期先帝封于我的住所,而今也只是偶尔过来坐坐,”梁言看着空牢牢的手微微失神,又看见穆棱直直的盯着眼前的茉莉,道,“阿棱,你喜欢这株茉莉?可要我派人给你送两株过来?”
“不用,不用,”听他这么一说,穆棱赶紧摆手拒绝,“我那冷宫养人都成问题,更别说养花了,你还是自个儿好好养着吧。”
其实她刚才只是在想,摘两朵花儿回去泡茶喝喝,冷宫的白开水都快喝腻了。但又瞅瞅身旁谦和如玉的谪仙般人物,她还是别说这些话来破坏氛围吧!
“对了,”经刚才他一打岔,穆棱总算是想起来了这次来的任务,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身看他,“那个,能拜托你件事吗?”
“你说。”
他眸子里浅浅的笑意,让穆棱再次愧疚与他的交友的不纯心思,唯唯诺诺道,“那个,能借你的腰牌用用吗?我想去太医院抓点药,可太医院不让冷宫的人进门。”
顿了顿,她为了加大可信度,又感伤的说,“辋烟生病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帮忙的,在这宫里,我可就你一个朋友……”
说还没说完,眼前就递来一块金黄色刻着‘言亲王’的牌子,梁言眼中还泛着亲切的笑意,“拿去吧!你的演技可一点也不到位,眼泪都没落下来。”
(⊙o⊙)…
穆棱面色有些尴尬,不过腰牌总算到手了,而她性格向来直爽,也不多做计较,接过腰牌就往自己兜里揣,她玩笑道,“果然是皇宫里长大的,一个个精得跟猴似的。”
梁言知她性子,也不生气,蓦然想想,还真没谁敢在他的面前说他像猴,她也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出声嘱咐,“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万不可以传出去了。”
“明白明白,”
穆棱了然,然后微微靠近他些,小声说道,“其实我看,皇帝可就没你这么聪明了。”
她指的是绿帽子的事情,但也不方便说明。
靠近的身子传来一阵清香,竟是比院子里的花香还要醉人,梁言心神一乱,压根就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嗯?”
“算了算了,也没什么。”穆棱见他有些心不在焉的,以为他是不悦自己说了他哥哥,也只好换个话题,手指拨弄着面前的花儿,穆棱问道,“阿言可能给我讲讲现在后宫里的局势?”
“你要争宠?”
声音略显吃惊,梁言的心也悬上了,步子也几不可见的迟疑了一秒。
“不是,这怎么可能?”穆棱赶紧否认,“只是要查些事情。”
心头的悬念解开,梁言的声音也归为平淡,“可要我帮忙?”
“不用,你就给我讲讲后宫各部分的势力就行。”
这件事,她一定是要亲自去查的。
“好,”他顿了顿,想想又接着说,“如今的后宫里要数皇后苏念如势力最大,她原是贵妃,因为她爹后来升任丞相,也就顺理成章的封后了,再者就是德妃,她是吏部尚书之女,父亲门生遍布朝堂,背景自然不能小觑,她与皇后同时进宫,而苏念如先封后,与她有颇多的不合。”
“还有一个就是陈惠人,近来与皇后闹得最厉害,”梁言看向她,“说起来,还有传言说你和她好像还产生过误会……”
“王爷,”不远处急匆匆走来的随随侍打断了他的话,“太后娘娘急召。”
“好,我马上去,”梁言歉意朝穆棱笑笑,“我派人送你回去。”
随后唤过其中一个随侍吩咐几句,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一路上回到冷宫,穆棱琢磨着,看来得去陈惠人那里走一遭了。
花钱四处打点,才探得消息,陈惠人今晚侍寝,择日不如撞日,穆棱回去收拾了一番,准备夜探惠人殿。
夜幕降临,宫里也不乏有几声蛐蛐叫声,穆棱小心谨慎的潜入惠人殿,没了主子在,殿里的下人也开始打盹儿。
穆棱不废吹灰之力就进到了陈惠人的寝宫。开始四处盘查有关前主的线索,奈何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仍没有任何进展,穆棱开始放弃了,准备打道回府,却被梳妆台虚开盒子的亮光吸引了视线。
悄步走过去打开盒子,竟是一块鸳鸯玉佩,泛着荧光的玉佩在暗夜里栩栩如生。
穆棱忍不住心惊,竟是陈惠人偷了皇后的玉佩。
吃惊之余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坐凳,“喀”的一声在夜里显得特别响亮,屋外也适时响起‘抓刺客’的叫喊,穆棱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屋外就已经被侍卫拦得密不透风了。
随着推门的声音,屋外传来一道严厉的嗓音,“朕倒要看看,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犯事儿。”
来不及逃走,穆棱心下一惊,手里的玉佩也在慌忙中掉在了地上。
第6章 陈惠人事件
“穆贵人?”
凭着良好的记忆,梁初清楚的唤出她的封号,转眼又将视线定格在她面前地上的玉佩上面,冷声道,“皇后的鸳鸯佩怎么会在这儿?”
随驾进来的陈惠人在看见玉佩时面色大变,又看看穆棱一脸的茫然,神思一转,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皇上,穆贵人好歹毒的心呐!竟然拿皇后的鸳鸯佩妄图栽赃臣妾,恳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说话间,她已经跪倒在地上了,眼里的泪珠颗颗下落,时不时又拿手帕拭泪,样子不好委屈。
哭哭啼啼的样子惹得穆棱心生厌恶,这东西分明是在她的寝殿里发现的,如今事件败露,竟然推在她一人身上。
“皇上,”穆棱亦跪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说清楚每一句话,“这枚玉佩是我在陈惠人梳妆台上的盒子里翻出来的,压根就是惠人见东窗事发,才把责任推给我的。”
梁初望着穆棱坚毅的眼神,竟无端跳出些许熟悉之感,一时之间也沉默了下来。
“你说谎,”陈惠人好看的寇红指甲指着穆棱,“我若是要私藏这鸳鸯佩,又怎么可能把它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穆棱语噎,想起刚看到玉佩时的模样,如果真要私藏的话,又怎么可能连盒子都不关好,还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这显然是……栽赃!
是另外有人要栽赃给陈惠人,只是她好巧不巧被人发现了,惠人为求自保,自然是要把责任推给她的。
“你们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陈惠人唤过侍卫上前,穆棱无法,又不可能任人宰割,一时之间和侍卫们动起手来,她虽然有搏斗术,可对方全是精力十足的汉子,渐渐的体力不支,被人一脚踹倒在床角边上。
扶着床沿起身,穆棱赫然发现被褥里露出一角的字据,大力将床单掀开,里面重重叠叠大概有好几十张字据。
细看之下,这些全部是由陈惠人署名并按过手印的债据。
局面顺势扭转,梁初从太监手里接过债据,气得面色铁青,“陈惠人,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一手把字据甩在陈惠人的脸上,梁初竟然不知道他的后宫里还有去外面欠债的皇妃。平日里的金银赏赐,他可是没有半分亏待过她们!
“启禀皇兄,”梁言匆匆忙忙踏进屋子,身后还有几个被侍卫压着的小丫鬟,“臣弟在惠人宫门口抓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丫环。”
收到辋烟的消息后,梁言急忙赶来救穆棱,不想竟在门口抓到几个丫环,审问之下才知道陈惠人不仅偷了皇后的鸳鸯佩,竟还欠下巨债。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那几个丫环一进门就朝着梁初所在猛磕头,清脆的声音隔着地板在殿内回荡,陈惠人脸上已是一片冷色。
穆棱探究看向梁言,却得他温和一笑。
“奴婢是陈惠人宫中侍女,无意间看到过娘娘的债据,却被威胁若是泄漏了半句,就不得好死,”那几个侍女又是一阵磕头,“皇上饶命啊!”
梁初探究的目光在丫环身上游移,随后坐在屋内的木椅上,神情不怒自威,“那这鸳鸯佩又是怎么回事儿?”
闻言陈惠人面呈灰色,竭力解释道,“皇上字据的事是臣妾做错了,可是玉佩的事,臣妾是真的不知道,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一定是的。”她目光又转向一旁看戏的穆棱,语言激动,“肯定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我的,肯定是这样。”
说着她从地上站起来,修长的指甲朝着穆棱抓来,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了,狰狞的面色布满了可怖的光。
“回皇上,自从前几日从皇后宫中回来,娘娘行为就极其不正常,奴婢们每次问了,都会被娘娘呵斥。”丫环看着陈贵人道,又开始磕头,“奴婢真的不知道是娘娘偷了皇后娘娘的玉佩,请皇上恕罪。”
“皇后?”陈惠人神色一怔,又激动起来,“皇后那个贱女人,我要杀了那个贱女人……”
陈惠人疯狂的模样,惹得梁初一阵头疼,面色不耐的扫过玉佩和一地的字据,吩咐道,“陈惠人行为不检,即刻起打入冷宫。”
穆棱泠然,这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侍卫将还在闹腾的陈惠人带走,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梁初的视线淡淡的落在梁言身上,“这次多亏你了。”
“臣弟不敢居功,”梁言道,“这都是穆贵人的功劳,是她先怀疑陈惠人才会夜探惠人殿。还请皇兄不要怪罪于她。”
梁初这才转眸看她,因为刚才争斗的关系,她的头发已经微微凌乱了,但丝毫不掩她眸中厉色,反而增添了些坚毅。更何况历经那么惊险的事,她脸上也没有半分惧色,不由得暗道,这女子好胆色,同时也疑虑,怎么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被人打量着,穆棱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稍一抬眸,就和梁初的视线撞个满怀。
之前每次见面都是匆匆一瞥,穆棱并未仔细看过他的模样,而今大大方方的看了,穆棱发现此人长得好像还不错,他有一双若如星辰般深邃的眼,俊逸的脸庞犹如刀刻,精致的五官恰到好处的各司其职,此时缓缓的看着穆棱,仿若经历隔世沧桑的年华岁月。
从未有过的漏掉一环心跳,梁初将目光微微移开,记忆中这人好像是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他道,“穆贵人就搬回原先住所吧。”
啥?
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穆棱原以为要出冷宫,需要做的事还很多呢,而现在,简直就像天上平白掉下馅饼,白白便宜了她啊!
“谢,谢主隆恩。”
穆棱愣然跪在地上,此时才感觉到一些真实,皇帝吃错药了?
还是说她最近运势太好,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也能转危为安?失神的摇摇头,叩拜之后又缓缓起身,刚一站起来,穆棱只觉脑袋一沉,眼前的人一个接一个不停摇晃,然后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梁初离她最近,见眼前身子恍然倒下,未做他想直接上前来接住她倒地的身子,心神也不受控制的慌乱了,对着身旁的人急促道,“快传太医。”
揽着昏迷的穆棱,梁初看看梁言,“阿言,今日你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就横抱起穆棱出了殿门,宫人们也都慌乱的跟上,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了梁言微微抬起的手,以及脸上的一抹担忧。
第7章 火锅
翌日清晨,皇上宠幸穆贵人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宫闱
“听说了吗?昨晚皇上带了穆贵人回寝宫呢?”
“你说的是冷宫里那位?”
“对啊!我还听说她在惠人殿找到了皇后娘娘的鸳鸯佩,昨晚可威风了。”。
“那以后咱们要好好巴结巴结她了。”
“可不是嘛……”
“参见皇后娘娘!”两宫女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不远处走来的苏念如,鲜艳的凤袍曳地生辉,不由得心生惧意,因为宫里有明文规定,不得私下议论主子长短。
“苏嬷嬷,”皇后修长的指甲理理鬓角的发饰,声音沉沉的压了下来,“本宫记得宫规里好像有不得议论主子这条吧?”
“娘娘说得极是。”
闻言,宫女吓得连忙跪下来磕头认错,“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皇后娘娘恕罪……”
“拖下去。”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可言,苏念如缓缓放下了手,穆贵人是吗?
竟然借着她的手段登位,皇后嘴角泄出一抹冷笑,这人胆子着实有些大了。
而此时在皇上寝宫的穆棱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有些痒的鼻子,抱着怀里的天蚕丝被,翻了个身,继续睡,其间连眼皮都没动过一下。
梁初有些好笑的盯着她,昨天以为她出什么事儿了,急忙召来太医给她看病,但后来太医把脉的结果,可真真让他哭笑不得。太医说,她平日里甚少运动,今日一番激烈的闹腾下来,身体自是容易疲倦的紧,然后怀里适时传来轻轻的鼾声,更加确定了太医的诊断。
忽然,穆棱眉头动动,有要醒来的痕迹,梁初连忙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转向手中正翻阅的奏折。
穆棱睫毛稍稍颤抖两下,最终缓缓睁开,太阳已经射进了房间,她极不适应的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嘴里差不多可以塞两个鸭蛋了。
这得需要多大的心里承受力才能不吭声的接受这一切!她瞅着周围的一切环境,天蚕丝的棉被,檀香木的床,碧绿的琉璃瓦,黄金色的横梁,无一不显出此间的华贵,然后她的视野停在不远处桌案前一抹白衣龙纹的身影上,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醒了!”
梁初淡淡开口,仿若像是演练过很多年一般的轻声问候。
“嗯,”穆棱花了好几秒才消化掉梁初的问候,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此间必定蹊跷,她打定主意,决意先撤再说,从床上下来,穆棱以龟速挪到梁初的桌案前,“那啥,皇上,我该回去了,不然我家小宫女该担心了。”
见过不少往他床上爬的女人,梁初暗忖,这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被他带回寝宫,还要急着想走?
心下不可置疑的眉头一挑,不过他很快就平复掉这抹诧异,“小曲子,送贵人回去。”
随着小曲子的应声,穆棱告退,三步作两步走得离开了这座宫殿,住惯了冷宫那种凄凉地,要真是来皇帝的寝宫住,她怕无福消受啊!
况且,她至今还没忘皇帝脑袋上还有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正闪着茂盛的光。
小曲子把穆棱带到一处名唤‘木樨园’的院子门口就回了,想起昨晚皇帝给她说让她搬回原来的住处,穆棱撇撇嘴,除了装潢的好些之外,这里好像也没比冷宫好到哪儿去。
可迈入宫门里面她顿时想收回之前的话,虽说不全是上好的用具,但比之冷宫还是高了不止一个等次,至少在她进门的时候,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齐声高贺,“参见穆贵人。”
这辈子也终于让她体会到了一把资本家的生活,完全不比在冷宫里的自给自足,穆棱这几天被人伺候的那叫一个倍爽儿,而且皇帝自从上次叫人把她送回来了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她,乐得穆棱差点放鞭炮了,收拾好自家的小厨房,她决定请言亲王来吃顿饭,顺便也聊表谢意。
几日后,梁言到穆棱宫里的后院时,她已经挥退了所有宫人,只余辋烟一人在身旁伺候,更是扎紧宽大的袖口亲自下厨。
只见院子里用石头临时搭建了一口灶台,灶台上有一口小锅,辋烟时不时往灶里添了些柴火,穆棱就端了张小板凳坐在锅边搅拌着锅里的汤水,让人满腹食欲的香气蔓延了整个后院。
梁言失笑,敢在宫里这么大肆摆灶设锅的,大抵也只有眼前这一人了。
“在做什么?”
他提步走上前去看她锅里的东西,锅里铺满了一层火红的油水,上面还漂浮着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
“火锅!”见他来了,穆棱也没闲着,搅拌的手继续,嘴里还指使他做事,“去那边拿三副碗筷过来,再等等这些就可以吃了。”
梁言依照她的吩咐做事,也没有半分怨言,直到穆棱叫他坐在小锅旁边时,面色才微微露出尴尬,“阿棱,我们就在这儿吃?”
他可是从小受过良好教育的王爷,这等坐在锅旁边吃饭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是啊!”穆棱一手招呼他坐下,一边对着烧火的辋烟说,“你也别烧火了,过来和我们一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