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三幅碗筷中的一幅递过去,却把辋烟吓得直哆嗦,那可是王爷拿的碗,“奴婢不饿,娘娘和王爷先吃吧!”
穆棱知她所想,不由分说的把碗递给她,“咱们现在是私底下,那儿那么多规矩。”
闻言辋烟唯唯诺诺的坐在一旁,穆棱转身看梁言还站着,心道果然是古代人,思想腐朽不可雕,索性道,“这种火锅的吃法比较与众不同,你也可以尝试尝试。”
梁言这才慢慢的坐到穆棱的旁边,拿起碗筷,学着穆棱的手法,自己到锅中去取菜,一块肉片入嘴,不仅鲜嫩,而且汁水浓郁得恰到好处,忍不住赞道,“好吃,比皇宫里御厨做的味道还要好上几分。”
穆棱笑笑,暗道,能吃到二十一世纪的好东西,也算你们有福了!
梁初进院子的时候,三个人正其乐融融的吃着火锅,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咳咳,”
他轻轻咳嗽两声,成功召回几人视线。
第8章 御花园遇皇后
“参见皇兄。”
“参见皇上。”
皇帝大驾,几人只得起身行礼,三道参见的声音合成一线。
穆棱暗自皱眉,一顿饭吃得好好的,他来做什么?
梁初上前走了两步,余光里正好扫过穆棱皱起的眉头,不免心思怔然,这几日以来她的一颦一笑皆在脑海里晃荡,他放下手中的折子,来到她这儿竟看见这样一幅交融的画面。
心思里有些不平衡,连带看梁言的颜色也有些愠色,“今日怎么没去给太后请安?她可是念叨着你呢!”
梁言泠然,知晓皇兄是有意让他离开,歉意看了穆棱一眼,回道,“臣弟现在就去慈禧宫。”
随后侧身对穆棱礼貌说,“今日有事就先走了,多谢娘娘款待。”
说完就离开了院子,只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一抹伤色闪现,握起的拳头微微松开,她终是他的皇嫂。
“哎……”
还没来得及唤住梁言就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穆棱的不悦更浓了,眼前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和着声音也沉上几分,“皇上来我这木樨园有何贵干?”
梁初不答她的话,径自吩咐随侍去院子外面候着,自己则衣袍一掀,坐在了梁言方才坐过的地方,随意打量起锅里的东西,和梁言问了同一个问题,“这是什么?”
“火锅!”
见院子里也没有外人在场,穆棱也随意起来,坐回位子,拿起碗筷在锅里夹着东西吃。
梁初看着吃法新奇,也唤道辋烟去添副碗筷,自己也往锅里自顾选着东西吃,夹着一片青菜往嘴里送,他只觉一股浓郁辣味在喉咙里蔓延开来,下意识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可惊慌了两人,穆棱一面给他顺气,一面递上一杯茶水给他解辣,过了好半晌,梁初才从辣味中解脱出来。
俊眸里早已被辣味熏得热泪盈眶,穆棱见此场景,很不给力的笑了出来,指着梁初的眼睛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刚才的那点不悦早已被冲淡,试问,皇帝破窘的模样是有几人能够看见的。
穆棱这方笑够了,梁初已是面沉铁色,刚想呵斥穆棱,却被她先打断了话,“等等,我去给你换盆清汤的。”
因为拿不准梁言吃不吃辣,索性穆棱也就备了两份,但看梁言是吃得辣的,也就没有拿出来了,而此时皇帝陛下一阵恼色,她还是先撤吧!
换上了清汤,梁初才试探性的夹了些菜,与刚才不同,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两人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梁初被传旨的太监叫走,穆棱倒也乐得清闲自在。
叫人收拾好临时灶台,以及一系列锅碗瓢盆之后,回屋换了身衣裳,就叫上辋烟,说是吃饱了要出去溜达一圈,老呆在院子里发霉不太好。
这一溜达,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御花园,这几日以来,牡丹花还未开谢,依旧有几支开得极灿的花朵立在枝头,只是少了各色花的争奇斗艳,也就显得孤芳自赏了些。
穆棱不是很喜欢这种象征富贵的花,因为它比起梅花的暗香,菊花的清爽,荷花的淡雅,茉莉的高洁,未免显得太过世俗了。
罢了罢了,她摇走脑袋里的想法,人个有所好,她又何必强求别人,自己的事儿都没搞定,哪儿还有心思想这些。忽然想到近几日以来她的日子过得有些太舒坦,竟然连正事儿也忘了。
正想唤过辋烟,去太医院一趟。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姿已立在了她的不远处。
“放肆,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跪下行礼。”
皇后身旁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嬷嬷大声呵斥穆棱,无端让她生出些许冷气。
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看过的《还珠格格》,里面的容嬷嬷可谓在她的童年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参见皇后。”
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穆棱和辋烟垂眸见礼。
这才抬起头来打量起这位皇后,她梳着皇后专用的凤凰潘云髻,鹅蛋圆脸上刻着精致得体的妆容,额间一抹簪花更显得她的庄重。一袭金黄色的贡品丝绸上用蹑云金丝线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芊芊玉手上带着几支鲜艳的长指甲,交握的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碰着,怔然给人一种凌厉的气势。
随着穆棱声音落下,皇后苏念如淡淡看向刚才呵斥的嬷嬷,巧笑道,“苏嬷嬷,我与穆贵人皆是宫中姐妹,又何须在意这些虚礼。”
清泠的声音婉转响起,愣时没让穆棱听出半分责备之意。心下明白,这是宫中常见的戏码,先打一巴掌,再赏一颗糖。
“是,奴婢知道了,还请穆贵人不要怪罪。”
被皇后点名的嬷嬷站出列来,垂眸致歉,脸上却连半分诚恳也没有。
穆棱无意于这些宫中戏码,一心想离开此处,正准备行礼告退,却被皇后一席话拦了下来,“穆贵人,现下春日里花开正好,不若与本宫一道前去赏花吧!”
说着,不待穆棱回答,率先走向另一头有大片鲜花的的栅栏旁,穆棱无奈,只好跟上前去。心里确是对皇后的磨磨唧唧极度排斥。
因为心里存着事儿,穆棱一路上埋头甚少说话,不多时抬起头来,身边就只剩下皇后一人了。
苏念如走到一片牡丹花和郁金香交界的路旁,长长的指甲勾起娇嫩的郁金香花叶,面色微冷,缓缓道,“穆贵人可知道这是什么花?”
穆棱回神,不明她话中用意,“这是郁金香。”
“不错,这花原是边境诸国供奉的珍品,但是,”苏念如转身看进穆棱的眼睛,一把抓烂了整朵花,冷声道,“它想要和牡丹争艳,也未免显得有些太自不量力了些。”
眼前的面孔已然阴沉下来,穆棱明白,皇后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呢!
该怎么回答她的话才好?如今她才出冷宫,若是这些女人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她得要何年何月才出的了宫?
穆棱的神思婉转间,苏念如瞥见转角处一抹明黄的身影,眼疾手快的两手抓住穆棱的双手,突然袭来的手,令穆棱下意识的推开,她便顺着力道摔倒在地。
穆棱疑惑看她,却见苏念如此时揉着双腿,眼泪一个劲儿的往外流,“穆妹妹,我一心想与你交好,你为何要推我?”
不好的预感闪过,穆棱感觉身后有一抹冷冷的光在注视着她。
第9章 宫宴前夕
回身一看,果真是梁初一双带有怒色的眸子。
“你干什么?”
梁初上前来拨开她的身体直直朝着苏念如走去,小心的将她扶起来,却只听她道,“皇上,穆妹妹大概是无意之失,你就不要怪罪她了。”
被人推倒一边,穆棱后退几步才得以稳住身形,又听苏念如这样一番解释,忍不住冷笑,皇后这出戏演得真是好啊!既将原因扭曲的说了出来,又不着边际的彰显出自己的大度容量,果然绝妙!
只是,就为了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她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吧!
眼角瞥见穆棱面上的冷笑,苏念如面色白了白。
梁初扶起苏念如的身子,却看到一旁满脸冷笑的穆棱,当即心思一沉,他以为她或许只是无心之失,可现在看来,怕是并非如此。穆棱之前在他心头的形象瞬间崩塌,他以为她和那些后宫争宠的嫔妃不一样,现在看来,她到底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他冷冷道,“穆贵人,身为贵人,却以下犯上……”
“等等!”穆棱面色上的冷笑蓦然收起,眼睛直直盯着梁初,心里甚是失望,皇后一点小伎俩都能把他骗到,事到如今,她也断不能就这样被冤枉了,出言道,“皇后娘娘刚才是自己摔倒的,与我何干!”
只怕是看见梁初来了,才临时想到的主意吧!
“穆妹妹,”苏念如温柔的声音带有一丝哭意,眼底里的狡黠已经很好的掩藏起来,“我怎么可能自己摔倒来诬陷你,”她又对梁初哭诉,“陛下,臣妾道穆贵人才出冷宫,各种谦让,却被人如此对待,今日若是不罚,臣妾日后要如何管理这后宫,替皇上分忧?”
苏念如说得情真意切,又哭得梨花带雨,梁初怜惜的用指腹替她拭去泪痕,看向穆棱的眼神也变凉了些,“穆贵人知错不改,去佛堂抄三日佛经给皇后赎罪吧!”
穆棱面若冰霜,语气也凌厉起来,“我再说一次,是皇后娘娘自己摔倒的,与我何干!”
帝后一时无言,周围更是鸦雀无声,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也能清楚传来,众人怔然,因为此时皇帝的脸色已经隐隐有要发怒的趋势了。
“启禀皇上,”远远一名太监小跑过来,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跪在地上,声音微微有些慌乱道,“建德公主回来了。”
梁初愤恨的脸上终于迎来了一抹喜色,衣袖一拂,道,“送皇后回宫。”然后深深的看了穆棱一眼,转身离开了。
“哼,”梁初一离开视线,苏念如捏着手帕的指节泛白,微微靠近穆棱,冷冷说道,“穆贵人,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也领着宫人们离开了。
两位说得上话的主子离开了,侍卫们自然也就散了,穆棱自是没有被带去佛堂,辋烟后怕的走上前来,担忧着说,“娘娘,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穆棱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这后宫里从来不乏勾心斗角,今日里皇后还算得上是明显的,仅仅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要是她今后再敢不安分安分守己,皇后有的是方法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缩了缩脖子,穆棱已经面色如常了,看来后宫这样的地方果然不适合她!
被皇后这一打岔,她也没了去太医院的心思,所索性回了她的木樨园。
打定主意,在离宫之前穆棱都要深入浅出的过活,事情要能避就避,那些嫔妃一类的最好是能不见就不见。
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特骨感,穆棱前脚刚回了院子,后脚传旨的公公就来了,说是晚上要开庆贺建安公主归来的宫宴,所有有品级的嫔妃都要出席。
看着一脸兴奋忙忙碌碌收东收西的辋烟,穆棱耷拉着脑袋,她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高兴了,像这种宫宴,皇后德妃都要出席,一个弄不好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娘,你穿这件流云蝴蝶裙好不好?”
还没到半下午,辋烟就开始为穆棱出席宫宴准备衣衫,一手拿着裙子,一面问道。
穆棱睨视一眼,这裙子美归美,可她又不是去选美,穿这么好看干啥,“不要。”
“那就这件牡丹色的吧!娘娘穿上了保管艳压群芳。”
“不要,换一个。”
“要不穿这件粉色的?”
“换!”
……
第二个半下午忙活下来,穆棱最终选定了一件素色衣衫,打扮得也不算太过隆重,也不会过于失礼。
相反辋烟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念叨着,说是这么素的衣裙到时候会被其他娘娘看扁了之类的。
不理会她的唠叨,穆棱打发她回去拿件披风,随即只身进了设宫宴的园子。据说这是太后赏给建安公主及笄时候的园子,而皇上选在这处设宴,一来是为了给她园子里添些人气,二来公主既已到婚嫁之年,自然是为她物色驸马人选。设宴在此处,也正有此一层意味。
穆棱不隆重打扮也还有这第二层的原因,摸不清那公主的脾性,素净一点也不至于惹人注目。
但事事并非如她所想,因为在刚踏进院门她就懵然了,主位下大大小小的差不多都坐满了人,就连此时最末端的席位也有嫔妃坐着。
穆棱一时拿捏不准,周围还有陌生的妃嫔讥笑着,她眸光一瞅,人群熙攘中还有两个位子空着,没做他想也就上前去到空闲侧位上坐着,不多时,梁言过来此处,见到穆棱略显吃惊,“阿棱,你怎么在这儿?”
穆棱自顾拿着桌上的水果吃着,见到梁言也同时吃惊,不过随即释然,宫宴定然是要请诸位亲王的,道,“我见着周围没有空位也就做这儿了,怎么,这是你的位置?”
梁言点点头,转身到座位上,还想和穆棱说些什么,就听见一声高贺,“皇上,皇后娘娘到。”
众人起身见礼,穆棱亦不例外,梁初和苏念如走至主位上坐下,才睨视着众人,道,“平身。”
视线划过言亲王,梁初的眼不禁一怔,穆棱!
皇后的视线也随着梁初转过去,见是穆棱,不由得泄出一抹笑意,一个眼神递向身侧的嫔妃,然后优雅的拿起案前的茗香。
暮云美人会意,随即看着穆棱,冷冷笑道,“穆贵人才从冷宫出来,如今可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第10章 宫宴中
微微停顿了一下,暮云贵人接着道,“那言亲王妃的位置可是你能坐得的?”
皇帝另一侧的德妃此时也将眼光投来,轻声笑道,“穆贵人可能是在冷宫呆惯了,一时间忘了宫宴里的规矩吧!”
众人哗然,一时间齐齐向穆棱看来,园子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朝臣们屏气凝神。
穆棱愣愣,适时辋烟拿了披风回到她身边,看见她做的位置,面色不禁大变,小声在她耳边说,“这是言亲王的正妃娘娘才能做的位置。”
看着周围一众等着看笑话的人,穆棱虽然心乱,但灵机一动,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侧身望向梁言,“前些日子多谢言亲王帮助,穆棱才得以出了冷宫,如今,我以茶代酒,敬言亲王一杯。”
此言一出,空气中的冷气骤然减了几分,宫里宫外听说过惠人殿事件的人已然不少,开始稀稀疏疏的冒出了交流之声。
梁言了然,也举起案前的茶杯,回敬道,“穆贵人严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两人相视一笑,喝下茶水。一场做错位置的闹剧就此作罢!
而皇后身侧的暮云美人却握紧了衣角,她在皇后跟前服侍,就连同位份比她高的妃嫔们也会让她三分,如今穆棱的一番举动,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德妃柔和一笑,用垂眸饮茶的姿态遮掩掉了眸中新起的一环精光,放下茶盏,德妃悠然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穆贵人,看来你得罪的人可真不少呢!
“好!”
一阵拍手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穆棱抬眸看向声源处,只见那人着一袭湖蓝水色的绸缎裙,繁复的孔雀图案更是给整个人添上一丝亮色,娇好的容颜上挂着的笑容,连带注视着穆棱的目光都掩盖不了其间那一抹欣赏。
建安公主梁慕青走至梁言另一侧,看看穆棱,又看看暮云美人,笑道,“只是一个位置而已,何须在意这么多。”
说完就着梁言另一侧坐了下来,“七皇兄,你身旁的位置今晚就归我了。”
“随你,你想做到什么时候都行!”
两人说话间已经化开了所有的尴尬,穆棱朝着慕青感激一笑,然后随着辋烟带领到另一处落座。
一段小插曲影响不了大局面,梁初淡淡的视线随着穆棱落座,她早已褪去了白日里的坚硬,悄然展现出临危不惧的灵巧机智无形间又吸引住他的视线。
直到身侧皇后的提醒,梁初才回神,朗声道,“今日宫宴是为庆贺建德公主此番与吐蕃和解成功的功宴,”他看着梁言身旁的慕青,虚空举起酒杯,“朕代大梁国民敬皇妹一杯。”
“臣等敬公主一杯。”
“为我朝效力,建安义不容辞。”
说完慕青豪爽的饮下一杯酒,众人皆道,建安公主乃是女中豪杰。
一番客套下来,酒已过半旬。
皇后眼光扫过不远处吃得正海的穆棱,眉目婉转,提议道,“只喝酒未免显得单调,臣妾记得再过半月就是太后的寿典了,各宫妹妹们早就准备节目,不若今日先预演一遍,也好给诸位助助酒性。”
梁初点了点头,皇后就此安排了下去。
穆棱看了看辋烟,疑惑问道,“太后的寿典我们要准备节目吗?”
刚才听到皇后的吩咐,辋烟就有些着急,回说,“定是那时候娘娘在冷宫,也就没有通知了,只是如今要怎么办啊?”
“不急,我有办法。”
看着第一位上台的美人,穆棱环视着舞台,心里已有了主意。
众妃载歌载舞,或唱或跳,琴棋书画,笙箫玉篌皆有人精通,连暮云贵人都在一盏茶的功夫,完成了一幅泼墨画。
只见她口含烈酒,对着一面空白屏风喷去,红唇娇艳,那画作却是大气磅礴,山水蒙蒙,竟从那空白处隐隐现出。
穆菱来自现代,都给看愣了,更别提在场诸位古人,苏念如安心一笑,夸赞几句,及时让梁初回神。
梁初大赞,绫罗绸缎,宝玉珍珠更是不要钱的赏赐下去。
苏念如与有荣焉,声称暮云贵人心机灵巧,光这份巧思就把之前的声乐舞蹈都比了下去。
德妃噙着抹冷笑,苏念如这是把暮云贵人提出来当出头鸟了?
是暮云贵人办事不力,苏念如终于狠心舍弃这把刀了?
穆菱一直盯着那画作,再看暮云贵人唇畔酒液,付之一笑——原来,是这样做的!
那画儿,却是早就画好,只需暮云贵人现场喷洒能够使之显形的酒液,便能重现画之光辉。
这样一来,这画儿,是不是暮云贵人所作,也无所谓了。
梁初频频望向比往昔愈见玲珑娇羞的暮云贵人,苏念如挑挑眉,柔声笑道:“皇上,还有其他几位妹妹没有表演呢。”
梁初眉宇间清气一绽,笑说:“此画一出,还有谁人能比得上暮云。”
众妃有那恭维的,有那酸言酸语的,苏念如脸色也冷了下来,瞟了眼愈发战战兢兢不敢多言的暮云贵人,目光顺着宴席往下寻觅。
几位还未来得及上场的嫔妃,位分皆低,才艺平平,哪怕有那歌喉若黄莺,琴技比伯牙者,有暮云贵人珠玉在前,也生了怯意——没看那德妃娘娘也面目冷凝?
德妃娘娘画艺卓绝,曾拜宫中画匠流云为师,一笔花鸟惟妙惟肖,却也被暮云贵人扫了风头。
苏念如目光流连处,扫见不为风波所动,低头喝酒吃菜的穆菱,计上心来。
“穆贵人,你的才艺又是什么呢?”
若莺啼的清脆曼语,引得殿上众人再次望向之前因乱了座次而被注目的穆菱。
穆菱筷子一顿,蓦然抬眸,二八年华的少女,独坐于灯火阑珊处,朦胧摇曳的烛火,令她清秀的容光,仿若仙姬般潋滟。
席间有小小一阵吸气声,穆菱却丝毫没有媚人心的自觉,清澈的眸光扫上苏念如,轻轻笑了,“半月前,嫔妾尚在冷宫,却是不知太后寿宴将至,今日已是来不及准备……”
苏念如清冷一笑,目光流转,就要施展毒计,哪知穆菱音波一转,眸子里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脆声道:“冷宫中静思己过,每日必三省吾身,嫔妾倒有几句诗词,若诸位不嫌,便化为歌舞,以博君一笑?”
第11章 高歌一曲惊天人
梁初的目光早已从暮云贵人身上移开,看向穆菱玩味一笑,“哦?爱妃还有此等本事?”
在场诸妃,几乎都是名门世家之女,琴棋书画,自幼习得。只是诗词歌赋,有时,也是需要天赋的。
梁初倒是想听一听,去一趟冷宫,昔日尖酸心窄的穆贵人还能修炼成仙不成?
公主慕青很是喜欢这位直爽女子,含笑间,再度出言相帮,“皇帝哥哥,穆贵人没有准备,却还邀大家同赏同乐,已是有心,你就别刁难人家,让她不自在了。”
梁初很是宠爱这个妹妹,闻言目光柔缓,轻笑言道:“罢了,既有心,纵是有失,也怪不到你头上。”
身侧,苏念如却是笑意僵硬。
台下,德妃好整以暇,眯着眼睛轻笑,看皇后处处出丑,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穆菱对慕青投以感激一笑,不经意扫见边上的七王爷,略略点头,举步登上红毯,走入众人目光的中心。
她就站在那里,容貌妍丽,气质如华,素色的衣衫掩不住她的莹光,纯纯娇嫩,仿若一株恰逢花开的木芙蓉,巧然轻笑间,梁言只觉心魂都随她而去。
只见穆菱手执一枝艳如烈焰的红梅,轻巧转动脚步。
不得不说,这具身子,当真娇软的要命,腰肢轻摆,歌声如白纱笼罩的月光,合着辋烟敲打的鼓点,咿咿清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