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的两大爱好还都需要金钱支持……现在一看到钱都眼冒金光。
阮眠看了看手表,还有三分钟上课。
她抿抿唇,“婷婷,你知道鸟吃什么东西吗?”
早上出门前,那只小东西连米都喂不进去,她担心养不活它。
“要看是哪种鸟咯,”潘婷婷嘿嘿笑了笑,“有些鸟吃虫子,”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有些鸟专门吃女人……”
阮眠若有所思,“虫子吗?”
潘婷婷见自己重点被忽略,叹气,摸摸她的手,“软绵绵,在你十八岁生日之前,请和我保持距离,我不能把你带坏,乖。”
阮眠想问她是什么意思,恰好上课铃响了,走廊上三三俩俩成堆聊天的同学都陆续走进来,语文老师也拿着一叠卷子出现在门口,于是就没问。
老师一站上讲台就直奔主题评讲起试卷,阮眠只是呆呆看着她不断张合的嘴唇,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这种状态从高二那年母亲旧病复发时就出现了。
虽然人在上着课,可心是焦灼焦灼的,恨不得飞到医院守着母亲,根本没心听讲。阮眠也知道这样不好,很不好,可就是听不进去,怎么都听不进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墙壁上时钟的短针连续走了七圈,窗外天边压的乌云也越来越重,一只红色塑料袋装满了风,正四处飘着。
随着一声“下课”,阮眠懵懵然跟着其他同学站起来,微微弯腰鞠躬,“老师再见”。
咦?
讲台上的地理老师竟然换了一张脸,她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
那严肃板着脸的人分明是历史老师。
原来这已经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了?
教室里一阵闹腾,不一会儿人就走了大半。
“阮眠,还不走吗?”
潘婷婷敲敲她桌面。
“就走。”阮眠开始收东西。
她得趁还没下雨,到外面找些虫子。
回家路上会经过一片小树林,穿过去会看到绿草地和半月形的湖泊,阮眠放了学喜欢在这里停一会儿,看看落日吹吹风。
在草地上趴着找了许久,连只虫子的影儿都没见着,倒是小腿上被蚊子咬了几个小红包。
阮眠坐起来。
一只大青虫慢慢爬到她面前。
她面色一喜,正要用树枝去挑,忽然发现青虫底下压着一小片不断挪动的蚂蚁,连忙把手收回来。
这青虫已经有主了。
阮眠揪着草叶,看向湖面,目光渐渐放远,落到湖对面的一栋屋子上。
屋子老旧,看着应该有些年岁了,墙上布满藤叶,倒是绿意盎然,像从荒芜中爬出的一片生机。
她想到什么,突然起身。
几分钟后,阮眠站在墙外,透过门向里面张望,看到花木间的身影,她心里一松,喊了一声,“王爷爷。”
“是你啊。”
老人晃着一截空荡荡的袖管,另一手拿着一把剪枝剪子出来,他脚一勾,门就开了。
阮眠走进去,说明来意。
风已经很大了,吹得她校服裙摆扬起来。
老人点点头,又看看她,“你妈妈……”
阮眠低头,红了眼眶。
他明白过来,叹息,想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
“砰”的一声,花架上的花盆被吹落下来,碎了一地,老人赶紧把她领进小屋,“先坐着,我去把花搬进来。”
阮眠放下书包,“我帮您。”
老人摆摆手,“不用,我一个人能行。”
地上都是湿泥和碎片。
他单手搬了几盆进来,瞥见主屋窗户都大开着,眼看大雨就要下了,又转过身,“帮我去把那屋的窗户关关。”
阮眠点头,飞快跑过去。
没有找到能换的鞋子,她只好脱了凉鞋,赤脚走进去。
屋里冷气开得太足了,可所有的窗户却开着。
刚碰到地板,脚心生凉,像踏在冬天结冰的湖面上一样,阮眠打了个冷颤。
她把一楼的窗户都关上,可“砰砰”作响的声音还在偌大室内回荡,又看看四周,瞥见二楼楼梯处鼓风闪过的一抹黑色。
那里应该还有一扇未关的窗户。
阮眠“腾腾腾”跑上楼。
踏上最后一节台阶。
她敏感地闻到扑面的风里带着雨的气息,还有淡淡的……烟味。
烟味?
阮眠疑惑抬头看去。
下一瞬,她看到——
不远处的落地窗大开着,一片灰蒙蒙的天被装了进来。
一个男人正倚在窗边抽烟。
黑色睡袍的腰带堪堪系着,露出大片胸口,衣摆飘着。
他手里夹着一抹极小的红光,白色烟雾在指间拂动。
他光着脚,和她一样。
阮眠感觉自己像误闯进一方秘境,下意识往墙后躲。
可似乎来不及了……
男人的视线已经捕捉到她,追了过来。
依然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神安安静静的。

第三章


阮眠感觉自己像误闯进一方秘境,下意识往墙后躲。
可似乎来不及了……
男人的视线已经捕捉到她,追了过来。
依然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神安安静静的。
雨开始下,“噼里啪啦”砸下来,密集如同串珠。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四目相对。
阮眠忽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她仿佛看到一幅山水画,线条简约,只有干净的黑白灰三色。
男人在画里。
她在画外。
几道闪电齐齐划过天际,屋内瞬间亮堂起来,紧接着,一记惊雷又炸响。
阮眠下意识捂住耳朵,脚趾蜷缩,开始有些无措。
她是上来关窗户的。
可她……没有办法再上前一步。
那平静而压迫人的目光仿佛将她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按灭指间的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转过身,长手一伸,落地窗随之缓缓闭合。
风声雨声被挡在窗外,依稀好像飘去了很远的地方,阮眠更清晰地听到自己颤抖的心跳声。
她看到他正向自己走来,无声无息,只有黑色的衣角在摆动。
他走得很近了。
阮眠希望他和自己错身而过,就像昨晚那样,没想到他却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看她。
身后的裙摆被她抓握出深深的褶皱。
“是你。”
清淡的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阮眠却是心头一震:
他认出她了!
男人丢下两个字,转身走下楼梯,阮眠怔了怔,也跟着下去。
她在最下面一节台阶上停下来。
“那个……”她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可声音太小,他估计没听见,依然继续往前走。
她对着那道颀长的背影,努力弯起唇角,撑开些许笑意,然后一声不响地跟上去。
正对着客厅的那扇窗上爬满了水珠,水雾蒙蒙,从这里望出去,门口那座小屋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阮眠分心想着,王爷爷应该把花都搬进去了吧?
“坐。”
她收回视线,在男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双腿微微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两人久久无声。
阮眠盯着眼前的茶几,上面摆了几瓶酒,红的白的都有,有些喝了大半,有些还未开封。
她不自觉又想起昨晚那双轻晃酒杯的手,漂亮而骨节分明。
在她恍神时,齐俨也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眼前这张苍白得几近剔透的小脸,和遥远记忆里那甜美的笑脸重叠在一起,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竟让他凭空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如今这样面对面坐着,却像两个陌生人。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我让你感到很紧张?”
“嗯。”阮眠略睁大眼,“嗯?”
他刚刚问了什么?
她立刻局促地坐直身子,收回心神,一副专心聆听的模样。
齐俨却不再往下说了,只是又看她一眼。
看来是真的很紧张。
连耳朵根都涨得红红的,像挂了一串红玛瑙。
室内瞬时又静得只剩下空调的运作声,源源不断的冷气仿佛从脚底心里冒出来,阮眠忍不住蹭了蹭地毯。
心里的疑问也一波波涌上来: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这么奇怪?
他是不是……在笑?
幸好,夏天的雨一般下不长。
不一会儿,骤雨初歇,乌云也散去。
青山外卧着一道残阳,红光潋滟。
窗外的一切现出原有的面目来,那行高大的玉兰树随风轻扬,叶子绿得几乎要晃人的眼。
老人的身影也在视线里慢慢清晰,边走边朝她招手。
阮眠惊喜地站起来,跑过去,给他开了门,“王爷爷。”
“雨停了。”老人说着,看了看客厅某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阮眠也跟着看过去,那里空空如也——原本应该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个人是谁?”她忍不住问。
老人笑了笑,“他是这栋屋子的主人。”
阮眠还想问什么,见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火柴盒,“你要的东西装在里面了,要是不够再来找我。”
老人年轻时开过花鸟店,现在也养了几只鸟,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听她简单描述一下,便知道那鸟适合吃哪种虫子。
她双手接过,“谢谢王爷爷。”
“你妈妈的事,”老人又说,“过去就过去了,活着的总是要继续活着。”
阮眠轻轻点头。
她知道他是真的关心她,从心里为她好。
前年冬天母亲因身体不适晕倒在路上,就是这个老人把她送去医院,陪着挂完水又送回家。
母亲看他一个人住,年纪又大了,便时常让她送些营养品过去,一来二回,也就慢慢认识了。
老人在她肩上按了一下,带着她走出来,“回吧,天色不早了。”
阮眠回到家,刚好赶上晚饭。
平时都难得见上一面的父亲竟然回来了,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吃饭,和乐融融。
屋里还多了一个人,看模样,应该是新来的保姆。
这个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阮眠在门外站了一会才走进去。
继母王佳心先看到她,满脸笑意,“眠眠回来了。哎哟瞧我,还以为你上自习回来得晚,特地给你留了饭菜呢。”
阮眠没有应声。
应浩东“啪”一声放下筷子,“阮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阿姨在跟你说话……”
王佳心嗔怪看他一眼,“这么大声做什么,把孩子都吓着了!”
她又转过头,声音很温柔,“眠眠,去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阮眠轻拂开她的手,“我在外面吃过了。”
上楼,回房,锁门。
最好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绝。
阮眠趴在床上。
趴了很久很久,直到听到——
“叽叽……”
她坐起来,看到书桌上一个不断跳动的小身影,这才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那只小东西。
她用一把小镊子从火柴盒里夹了一条小虫子,用开水烫熟,小东西已经迫不及待地张大嘴巴来接。
于是一连喂了几条。
阮眠摸摸它的小脑袋,“等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飞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了。”
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在对它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鸟儿吃饱就歪着头开始打盹。
阮眠喝了一杯水,从书包里拿出书来写作业。
一张纸掉了出来。
她捡起来,“绘画比赛”四个字撞入眼中。这应该是潘婷婷不小心夹在她书里的吧?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阮眠眸底渐渐起了波澜。
她需要钱。
她不想再跟那个人伸手,被他暗地里冷言冷语:“女儿都是赔钱货,养大了只有倒贴别人的份。”
如果她可以得到这笔奖金……
可是……不行!
阮眠扔掉手里的画笔。
每次一握画笔手就抖,抖得不成样子,连线条都打不出来。
她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画画了?
第二天,阮眠早早就去了学校,教室里已经有几个住宿生在早自习。
z中是z市数一数二的高中,省文理科状元大多出自这所学校,可近两年来却有些不行了,今年丢了状元不说,升学率还往下滑。
这不是个好势头。
学校领导们一次次开大会,商量出各种奖励机制,班主任每次周会也要强调一遍以往的光辉历史,希望以此激励学生们向上,不得不说效果是显著的。
阮眠听潘婷婷说,她们宿舍每晚熄灯后,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偷偷打着手电筒看书,有一天晚上她还听到有人在梦里背古诗……
“嘿!”有人从后面拍她的肩膀,“想什么这么入神?”
是潘婷婷。
“你今天来得好早。”
阮眠:“睡不着。”
潘婷婷趴在桌上,用手撑开眼皮,又揉了把脸,“我怎么都睡不够。”
“哎,”她回过头,“软绵绵,我昨晚在隔壁宿舍听了一个你的八卦。”
“什么?”阮眠正打开书,准备背英语单词。
潘婷婷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你前天大课间是不是和隔壁重点班梁校草说了会话,还给了他一本本子?”
阮眠想了想,确实是有这回事。
那位“梁校草”本名梁一博,是她以前班的同学,两人曾经在一个学习小组,他那天来找她,说因为重感冒请假几天落了不少课,想借她的英语笔记抄抄。
英语是她如今唯一还能算拿得出手的科目。
“他们班那么多人,随便找哪个不行?”潘婷婷提出疑问,“为什么偏偏来找你?”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阮眠在这方面向来迟钝,“没有吧。”
“没有就好,”潘婷婷又开始从抽屉里摸出瓜子来嗑,“如果你没有那些心思,以后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吧。我听说他是小霸王花的新目标……”
“哎我去!今天是什么日子?连曾玉树你都来得这么早!”
来人把书包往桌上重重一甩,眉目飞扬,“早!”
潘婷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哼”。
阮眠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早”是对着自己说的,有些窘地点了点头。
这时,班主任背手从前面进来,巡视了一圈,看到曾玉树还顶着一头七彩短发,面上笑意尽失,“来我办公室!”
潘婷婷没心没肺地落井下石,“老陈牌定型啫喱口水,你值得拥有哦亲。”
曾玉树对着她磨了磨牙齿。
他又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开始自拍。
总得留个纪念。
“同桌,”他突然问,“我这头发好看吗?”
潘婷婷送他一个白眼,“臭美!”
“又没问你!”
他的语气软下来,又问阮眠一遍。
“还挺好看的。”
看起来就像一道绚丽的彩虹。
“听到没?”曾玉树踢了一下前面的椅子,大笑,“同学你的审美观有待提高啊!”
潘婷婷朝他扔了一把瓜子壳。
两人闹起来。
阮眠在这阵喧闹里又开始走神。
印象中,她好像也画过一幅彩虹图,还送给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模样?
她却记不太清了。
不过,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婷婷,你能帮我充一下话费吗?”
昨晚整理东西,找出母亲生前用的手机,还找到一个红包,里面有三百块钱,补上校服费还有一百多盈余,她打算用一部分钱来充话费。
似乎这样做,还能保留对母亲在这世上的一丝念想。
另一方面,那个号码还联着校讯通,复通后,方便收到学校的消息。
“可以啊,号码给我。”
阮眠写了一张纸条递过去。
“充多少?”
“五十。”
几分钟后,潘婷婷比了个“ok”的手势,“到时你查看一下短信。”
“谢谢你。”
“没事,举手之劳。”
“铃铃铃……”早读上课了。
两人各自坐好。
同一时间。
齐俨刚结束一个跨区的视频会议,揉揉眉心,正准备去冲个澡睡觉,手机“叮”一声,屏幕亮了。
有新信息。
他随手捞起来一看。
“尊敬的客户:您在201x年08月13日07:00分充值50.00元已成功。现账户总余额为……”

第四章


有新信息。
他随手捞起来一看。
“尊敬的客户:您在201x年08月13日7:00分充值50.00元已成功。现账户总余额为……”
齐俨皱了一下眉。
这个新号码是他刚回国时助理帮忙办的,用了也才不过几天,余额充足。
内置的智能识别系统提示已经把短信转移到了垃圾箱,他刚要放下手机,助理的电话就进来了。
“齐先生,您要的风险评估报告我已经发到您邮箱。”
“嗯。”
那边又继续说,“根据最新消息,美元疲软已成定势,如果持续贬值的话,可能……”
“整个华南市场几乎全军覆没,尤其是沿海地区的出口加工业受冲击最大,就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z市王石公司现今外债高达15亿……”
齐俨安静听着,并不打断。
刚洗过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地板上晕开一小团水花。
助理汇报完毕。
那边沉默一阵后——
“应氏实业现在情况怎样?”
应氏?
助理在脑中飞快地搜刮相关资料,好一会儿后才说,“应该也不是很乐观。”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语气很淡,“应该?”
“抱歉,我再去核查详细资料,待会儿给您答复。”
心里的疑惑却是怎么都压不住:怎么突然就对应氏这种小企业感兴趣了?
通话结束。
齐俨把手机扔到桌上,走出书房,回到卧室。
天色阴沉,太阳沉在浓厚的乌云里,屋内光线蒙昧,影影绰绰。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五点多。
助理知道他作息,九个小时前发来的应氏资料已经安静躺在工作邮箱,他简单扫了一眼,眸光深幽,若有所思。
窗外有风进来,翻动纸页,“沙沙”轻响。
他的视线突然移到窗外。
书房的落地窗正对着屋外的一片湖,湖边草地间笼着一个纤瘦的身影,白上衣红菱格裙。
她面向湖,背对他。
背影柔弱又沉默。
齐俨站起来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然后,看她。
阮眠恍然不觉身后有一道视线锁着自己,只是呆呆看着那片沉静的蓝色湖水,心思仿佛也随着沉了进去。
渐渐地,风变大了,裹着热气,像刀一样刮过脸颊。
天边的一束红色残光也被吹得支离破碎。
一只水鸟从红光里冲出来,伏低,掠过平静湖面,眨眼间功夫,利爪间多了一条银色小鱼,它又振翅飞远,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渐浓的暮色蔓延到周围。
蚊子“嗡嗡嗡”飞过来。
阮眠摸了摸腿,拿着书包站起来,转身往回走。
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不远处的那栋老屋,二楼某个房间。
灯忽然灭了。
她只来得及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颀长影子。
是那个男人吗,他刚刚一直站在窗边?
阮眠有些忐忑地捏着书包带,抬头又望了过去。
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阮眠牵了牵嘴角,扶着单车慢慢走回家。
刚踏进家门,就听到一阵女人的笑声,温柔又刺耳,她站在门外,深深吸一口气。
然后走进去。
“眠眠回来了,刚好可以吃饭了。”王佳心笑着走过来。
阮眠下意识后退一步。
王佳心似乎也不介意,收回手,转头吩咐保姆,“彩姐,把饭菜端出来吧。”
阮眠晚饭一般吃得不多,加上也没什么好胃口,夹了几根青菜囫囵扒了几口饭就打算放筷子。
碗里突然被放了一块糖醋排骨。
她诧异地跟着那双筷子看过去。
应明辉对她抿唇羞涩地笑了笑。
小哑巴这是要干什么?
“宝贝真乖,都懂得给姐姐夹菜了。”王佳心给自己儿子夹了一根鸡腿,“来,这是奖励你的。”
应浩东紧皱的眉头一松,露出欣慰笑意,“不错。”
看向阮眠时,脸色沉了几分。
整天摆着这张哭丧脸给谁看呢?
简直跟她妈一个样,看了就心烦,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阮眠没有吃那块排骨。
嘴里却盘旋着一股酸涩的味,怎么都压不下去,她坐在书桌前翻书,那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却一直往她心窝里戳,怎么都静不下来复习。
小东西吃了虫子后,比以往闹腾了不少,张着翅膀在书桌上蹦来跳去,看来没多久就应该可以飞了。
想到这一点,阮眠稍微有些安慰。
陪着它玩了一会,身上就出了一层汗,黏黏的不舒服,她准备先去洗个澡。
半个小时后,阮眠披着一头半湿的长发出来,房里没有吹风机,她只得下去拿,经过二楼主卧时,突然听到从门缝里漏出来的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