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氏听着大儿媳妇的话,她明白儿媳妇为她着想的心思,她沉吟过后摇头说:“你们祖父在家里,他一向守规矩,你是长孙媳妇,他对你会要求得更加严厉。你把孩子送我这里吧,玉儿现在大了一些,懂得照顾年纪小的人。”
布氏对季老太爷所作所为是相当的无语,他一向严厉待人,宽大待己。他前不久生了一场病,看病的大夫是常来往的人,他在背地里提醒季守业,季老太爷如果继续在女色方面放肆下去,只怕寿辰有限。季守业当时听大夫说过实情,面对大夫那种尴尬的心情无人可说,只能过手和布氏隐晦的说一说。
季守业一直不明白季老太爷为何人到中年之后,会变成这样一个他都快不认识的人。他的记忆里面,父亲虽说一直不管家事,可是他待母亲和儿女还是有几分心思,在外面一向严守规矩行事,从来不招惹那些女人,私下里,更加不屑于与作风方面乱来的人交往。
布氏自然不会和季守业讨论自家公公私德的问题,季老太太都早早放弃了季老太爷,她一个做儿媳妇的人,在此时只能沉默倾听季守业的牢骚满腹的话。季守业心里也明白季老太爷的要当家做主的心思,跟布氏招呼说:“父亲在侧院住不久,他要是有心搬回老园去,就由着他去,母亲那里由我去说。”
布氏只觉得季守业是太有先见之明,头一天夫妻两人说了这事情,第二天季老太爷就让人来通知布氏,他还是喜欢老园,已经叫人动手把家业搬去老园。布氏听说之后,赶紧过去老园,瞧见老园里来往搬物件的人,瞧见季老太太紧闭着房门。她伸手拍门之后,老太太身边老人打开房门,瞧见她便安心的轻舒一口气。
老妇人笑着说:“大奶奶,老太太说你只要知道动静之后,一定会赶过来瞧她。”布氏瞧老妇人的神情,在心里暗松一口气,这一关瞧着就平顺度过了。她有一个最好最体贴的婆婆,却同样有一个世上最难服侍的公公。
季老太太招呼长子媳妇安稳坐下来,笑着安抚她说:“人老,名堂多,你又是儿媳妇,就不用凑上去,留下来陪着我说说话吧。”布氏安心的留下来和她说话,把季树立兄妹的情况交待一番,她满脸笑意说:“三弟夫妻把孩子交到我们手里,我原本一直担心会照应得不细致,可这些日子下来,两个孩子格外的懂事好养。”
季老太太瞧着布氏的神色,她轻轻点头说:“他们懂事知事,将来大了之后,一样会孝顺你们两人。”布氏窘红一张脸,摇头说:“我们可没有这么想过,只是大爷担心三爷去的地方太过偏远,担心孩子们跟着去受累,想着帮他们带几年,等到他们有机会换到好地方时,就把两个孩子送过去。”
季老太太担心的问:“老大有没有跟你说,老三是不是把人得罪得太狠了?那人这几年都不肯放过他?”布氏有些犯愁起来,有些实话太过伤人心。她瞧着季老太太的神色,想了想说:“母亲,三爷这一次犯的事情,虽说算不了太大的事,可大爷说,德亏是遇见那么一位君子人品的上头人,才会重提轻放下去。
大爷说三爷才智远胜过两位兄长,就是为人行事太过由心来。他在外面打磨几年,再回来前程一定远大。”季老太太听她的话,苦笑的瞧着她说:“你又说好话来哄我宽心,他们兄弟三人的性情,老大最让人放心,可也是最让我心疼不已。
上有父亲临老反而事情多起来,事事要他张罗压制下去。而两个弟弟都需要他扶持,没有一人能多帮他几分。老三的事情,我管不了,只盼着他不拖累两个兄长就好。我眼下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想着你们夫妻心善,下面的人,能识得你们的好。”
布氏很感动的瞧着季老太太,她一直觉得季老太太是有大智慧的人,她私下里猜想着季老太爷人到中年时,要是还能象从前一样尊重季老太太,他的官运不至于这么差,临退下来也只是一个未入流县典吏,而这个官职在他和季老太太闹翻之前,刚刚给上面人提拔。

第九章 机会
布氏这边明示儿媳妇要尊重季老太爷,那边老园就传来喧哗叫骂的声音。布氏的脸一下子黑下来,她立时跟邵氏说:“你回去守着悦儿,别让她受伤神惊。我去让玉儿过来守着宁儿,一会我赶去陪陪你祖母,她老人家可受不住这样的吵吵闹闹。”
布氏和邵氏匆匆忙忙的分开行事,两人脚步快速,面上的神情都明显的不悦。季家原本没有这么的事情,可自从季老太爷回来后,家里天天就热闹起来。布氏赶到老园时,她瞧见东厢房门敞开着,季老太爷的妾室和庶子女在房里挤在一团争先恐后吵闹着,她在远处略停一停,转头就往西厢房行去。
季老太太的西厢房紧闭着房门,布氏轻拍几下房门,里面人知晓是布氏后,立时打开房门迎她进房去。布氏进内室后,瞧见在季老太太一脸安适坐在内室窗下,她轻舒一口气,面上笑意诚然可人。季老太太瞧见她,笑着招手说:“来,坐一坐。”布氏顺从的走过去坐下来,依旧能听见东厢房那里的热闹。
她皱眉头说:“母亲,你搬去我们一园住,家里的孩子们多,你住在一园里面,也用不着贪东边的那份热闹。”季老太太听她的话,很是舒心的笑了起来,说:“我住这里住久了,习惯了这边的事,我也舍不得后边院子里菜地。东边那里日日热闹着,我闲着无事,就当听个趣味。你别操心我这边的事情,有老大把持着,那边的人事,还不敢直接闹上门来。”
布氏瞧着季老太太面上的神情,那果然是一脸听戏的神色。季老太太笑对着她说:“你是当家人,家里的事情,要多盯着一些。我看那个宝花小女子的姨娘,只怕不是一般的人,那边每次吵架都没有她的份,做好人她是独一份。她现在是没有儿子,她要有儿子,只怕那折腾劲抵不住,你们夫妻还是要防着一些,别一心想着孝道的理,亏了下面的孩子们。”
布氏听季老太太的话,就知季守业没有把季老太爷身体实情告诉她,季老太爷已经失了生育孩子的本事。布氏转而明白季守业的心思,季老太太终是一个心善的人,知道得多,东边的人,如果寻了过来,只怕她还会帮着出头一二。
布氏赞同季守业的想法,季老太爷收用的女子多,不管她们有没有儿女,他从来不曾打发一人出去。早几年前,季守业暗示过他,说后院早就是满满的人,让他放一些不曾生育儿女的女子出去,却被季老太爷以心肠狠毒狠狠的骂了出去。从那以后季守业也不去管那份闲事,反正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出一份米粮,再多的他也供不起。
布氏是晚辈,自然更是不会去插手公公房中人的事情,只能由着后院人口越来越多,是非越来越纠结不清去。季老太爷的年岁上来了,那些女子总有一天会明白她们已经没有盼头,她们不会不心生异志另谋出路。
布氏一样静静的等着要瞧季老太爷的热闹,他总有一日,能瞧见那些女子的真面目,只是等到那一天,他悔之晚矣。布氏心里其实对季老太爷也是怨意深重,他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季家的名声良好,家业不至于只能走到这一地步,而季守业的仕途也不会止步现在的位置。
季守业跟布氏说得明白,季家名义上几代官家,其实是季老太爷为了面子好看,自个在外面宣扬的虚名而已。几代之前,季家就是实打实的农家,一家人从土里谋生计。一直到季老太爷的父亲这一辈,因为老人家憨厚为人被人推荐做了临时官差,借着他为人厚道的光,又因为季老太爷读了几天的书,谋到一份公门抄写的差事。
季家那位老人家在时,季老太爷在人前人后都表现得格外良好,他渐渐受到重用,后来正式成了官差。只是那位老人家去了后,季守业这个长子开始出头能帮着撑起一个家,儿媳妇布氏又是一个擅长经营的人,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季老太爷上面没有人管着,他就原形毕露出来,面对外面有姿色轻浮的女子,开始动起了心眼,过后就直接把人带了回来。
季家从这一日开始乱了起来,而季老太爷的前程从这一日就定了下来。有父如此,在小城里,季家兄弟的前程同样有了影响。季守业只能为两个弟弟另谋出路,在熟州城里置办下大宅子,以重回祖地的名号,重新把一家人安置在这里。幸好几代之前,季家是避难来到小城,他这么一说,人们也能理解,儿孙们有了能力后,自然是要落叶归根,何况那根比小城机会来得好。
季老太太瞧着布氏面上怨怼的神情,她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心里一直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老大两口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季老太爷那时失和,在小城在居住下去,会更加招惹来是非,老大也不会动心思把家安在熟州来,生生的拆散布氏和娘家人的紧密联系。
季老太太伸手轻轻拍拍布氏的手,说:“他这般闹腾下去,对他年岁还是会有阻碍。等到他熬不下去,就把那一院子的人,全散了去,也算是为他积来世的福气。平日里,我是不耐烦和他相见,可你们是晚辈,却总要天天面对他,就容忍几年吧。”
布氏瞧着季老太太心有所不忍的说:“母亲,委屈你了,要忍着父亲这般荒唐行事。”季老太太笑了起来,说:“我不觉得委屈,我有孝顺的儿女,你们三个儿媳妇待我一向孝道,我这日子是越过越美。至于你父亲那人,早很多年前,我就当没有他那个人。现在只当他是一个不得不要面对的相当讨嫌的亲戚,甩不掉还要面对他的丑陋行事。”
布氏轻轻叹气说:“日日这么吵闹,我担心会影响到孩子们的心性。”季老太太笑瞧着她,说:“我们家已经不是当年的半个农家,孩子们也不能如从前那样心性端正不知防人,让他们多瞧一瞧,将来娶亲的人,知道女人不是只能看表面。而嫁人的早日明白,后宅的事情,最首要的要自个能稳得住。”

第十章 拉扯
季安宁午睡醒来后,还处在初醒迷糊中,就被季安玉牵着往老园去。路上季安玉警告说:“宁儿,一会看热闹,你可别叫起来,害得大家都不能看下去。”季安宁的头点到一半时,她已经彻底的清醒过来,立时声名说:“姐姐,上次是悦儿给祖父吼声太大,给惊吓的叫起来,我没有叫。”
季安玉伸手捏了捏季安宁胖乎乎的脸,说:“她站在你身边,你没有伸手去捂住她的嘴,也要算你一半的错。”季安宁垂头下来,顶着长辈的名号,她没有管到堂侄女季洁悦的确有错。老园里动静越更大了起来,季安玉一脸兴奋神情扯着季安宁往前小跑起来。
季安宁被季安玉拖着气喘吁吁的跑到老园来,见到东厢房外窗口处,趴着密密的一圈子的人,她们两个赶紧挤了过去。季安宁瞧见最靠前处自家兄长季树立,她立时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裳。季树立一脸怒色回头过来,瞧见是季安宁之后,立时收敛面上的神情。
他示意身后的人,把季安宁挤让了过来后,直接在兄弟们的帮助下,让自家妹子稳坐在他的小肩头上。季安宁担心把他压得太历害,直接用两只手扶着窗架子,趴在窗子处往里面看。季老太爷身边围着一圈的年青妇人和孩子,每个人都努力向他申诉着什么,结果是闹成一团麻,谁也不知谁想说什么。
季安宁其实觉得这样的戏码相当无趣,可抵不住白日里太长,她的年纪太小,又没有任何休闲去处,只能跟着一块来看戏。她曾经有心在这个年纪学着认字,可是怕木秀于林,风摧之。这几年下来,她太明白季守家这个父亲只能算是一般的父亲,他顾自已比顾旁人来得多,反而田氏这个母亲和季树立这个兄长靠得住。
只是田氏是妇人,嫁鸡随鸡,她在许多事情上面做不主。而季树立年纪太小,有心护着妹子,却没有那份力。房里季老太爷已经伸手揉搓两侧额头来,而那有眼色的妇人,这时懂得扯上自已的孩子往外撤退几步,那不懂得眼色,又自认季老太爷宠爱有加的年青妇人,带着孩子更加往前凑了凑。
“滚,一个个给我滚出去,这一日一时的清静都不给我。”季老太爷果然如同往日一样大声的吼叫起来,孩子们听了太多天这样的吼声,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大家都相当的稳得住,继续挤在窗台外边看热闹。季树立抬眼去瞧季安宁,见到她一脸兴味盎然的神情,只是把手往伸了伸,把她稍稍按坐下来。
季老太爷吼得再大的声音,也赶不了在房里的人,他们都是要靠着季老太爷过日子。随着季老太爷不当差之后,大家心里明白渐渐明白,这个靠山只怕靠不了的时日,她们一心想着能挪多少好处算多少好处,大家虽说各有各的想法,可是在此时都算得上同心。
季宝花被众人拥着上前去,她娇脆一声:“老爹,姨娘们和兄弟姐妹们都是一心一意想和你亲近,你就容着我们多陪你一些时辰。”季安宁是受不了季宝花这个小嗓子,可是季老太爷明显是非常的受用无比,那张老脸上褶子都拥挤成一团如同雨后开失败的团花。
季老太爷连连点头笑着说:“行,我听我宝花小闺女的话。只是她们不许再闹腾下去了,我人老了,可受不了这样的吵,有什么想说的话,一个个慢慢的来。”季老太爷的话配上他老脸上的神色,让一众孩子顿时有一种酸涩味的感觉。
季安宁瞧得明白,季老太爷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疼爱这个季宝花这个小女子,只是季宝花待他却没有那么的上心,她明显是偏重自已的亲娘。她小手赶紧把亲娘一把拉在前面来,一面笑着对季老太爷说:“老爹,我和娘亲明天想去街上一趟,给老爹扯一块青布来做夏天的衣裳。老爹,你给我买两朵头上戴的好看花,可好?”
季老太爷笑眯了一双老眼,他连连点头说:“好,老爹给你买。”他伸手往怀里一掏,直接拿出一个银包塞到季宝花的怀里,说:“宝花,你多买几朵花戴,有喜欢吃的东西,也别舍不得,你只管买,老爹供得起。”
季宝花的姨娘眼里满满的笑意,嘴里推拒道:“宝花,快把包包还给你父亲,姨娘这里有月例,足够给你父亲和你添置衣裳。”季安宁顿觉得这女子非等闲之辈,瞧着生得花容月貌,就是不知她为何偏偏寻上季老太爷这么一个老人做姨娘。
果然季老太爷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直接塞给季宝花手里,说:“宝花生得好,夏天到了,要好好的做了两件新衣裳。”季安宁眼瞧着房里众人眼里的妒忌神色,瞧见季宝花眼里的得意神情,再瞧见季老太爷心安理得的表现,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奇葩。季老太爷当着一众女人,公然示爱一个女人。当着众儿孙的面前,公然示宠爱与一个庶女。
季安宁不相信季老太爷这么一个老精的人,会不知道众孙儿们围在外面的窗子边上看戏。她低头瞧一瞧众人面上的神情,只看见不太在意的神情。季老太爷一去多年,回来之后,待孙儿们都不曾真正的亲近过,更加别提孙女们。
季安宁见到房内又恢复成一家亲的情形,她顿时觉得特别的无趣起来,这种面和心不和的场面,看多了,她只觉得恶心不已。她伸手轻轻的扯了扯季树立的头发,示意她要下来。季树立蹲下来后,季安宁在季安玉的帮助下跳了下来。季安宁指了指外面,她又伸手扯紧季树立,他不得不陪着这对姐妹俩手牵手走了出去。
他们兄妹三人出了老园的门口,季安宁瞧着季树立念念不忘的神色,她的眉头稍稍皱了起来,她可不想要一个如事儿妈一样的兄长。她开口问:“哥哥,姐姐认得好多字,又会写得好多字,我一个都不识,我想认字,你能教我认字吗?”
季树立转头瞧见自家妹子眼里认真神情,又见季安玉一脸着急的表示:“宁儿,我能教你认字写字,用不着立哥哥来教你,他一月只有一天假期,可没有太多时间来教你。”季安宁特意嘟着嘴巴瞅着季树立,果然见到他挺直腰身说:“玉儿,你刚学认字写字,侄女们还要你教。宁儿这里由我来教她。我每天放学回来教她认一个字,这样也不会误了我的功课。”
季安宁笑嘻嘻的瞧着他,伸手拉住他的手,在他想要抽回去时,想着季宝花那委屈的小模样,想着便学了学,果然季树立还是受用,由着季安宁拉扯住他。只是还是低声警告说:“在外面可不能这般乱拉别家男儿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要远着别的男人。你知道吗?”季安宁无语的瞧着他,嘀咕说:“我又不出门,那可能拉不认识人的手。”

第十一章 影响
夜,格外的深沉,大园的书房里面,季守业沉着脸听着管事说话,他的眉头紧锁起来,低声问:“老太爷一点都不知道孩子们的动静吗?”管事低垂着眉眼,大老爷这问话实在让他不知如何回答,才能两边都不得罪。这么多的孩子趴在窗子边上瞧热闹,季老太爷如今眼神又不差,他如何会不知情?
季守业用手揉了揉鼻粱,瞧着管事的神情,也知道他的为难之处,冲着他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去。季守业又让小厮传季树正过来说话,季树正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听见季守业说的一番话,他那一张脸纠结皱巴巴成团,他低声说:“父亲,孩子们年纪小,只是一时觉得好奇而已。过些日子,老园那里要还是这般吵闹,我再去跟祖父商量一二。”
季守业叹息着瞧着长子,有些话越是亲人越不好开口去面对。季家兄弟三人,季守业对季老太爷的感情最为纠结难解,他曾是季老太爷最为看重的长子,后来也是受他拖累最深的儿子。季守业瞧着长子面上的神情,很是干脆利落的把这桩事放置在脑后。
他想了想问:“立儿和适儿两人的功课如何?他们两人在读书方面都有资质,一定要管教好他们,将来两人可以相互扶持走得更远一些。”季树正听季树业的话,面上笑容格外舒坦的起来,笑着说:“他们两人年纪小,心思全没有用在功课上面,眼下只是应付先生的功课。
我正要想法子,把他们两人的心思引到正路来,免得他们一心一意跟在家里的小女子们的身后,学得只会在内宅里打混。”季老太爷中年之后,心思全放在姨娘庶子女的身上,待嫡子和嫡儿们都表现得太过淡然,有时甚至会表现出一种防备的架式。
季树正的年纪比嫡亲叔叔季守家要大了一岁,他对此的感受颇深,他对祖父季老太爷只有面子上的尊重之情,内心里只觉得老人家的行事太过荒谬,他在外面轻易不提及祖父这个人。季守业父子只要提及季老太爷的行事,父子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无话可说,有长辈如此,他当不了儿孙们的定海神针,只能令儿孙们因他而速速的成长起来,不知是儿孙们的的幸,还是不幸。
季守业望着明显比小弟更加能经得住事的长子,他沉吟片刻后,开口问:“你现在还年轻,就是为儿女着想,你也要想着往仕途方向走。下半年时,有一些职位空出来,我先帮你谋划一个小官职,你用心做起来,做久之后,一定会比你在学院教书有前途。”
季树立轻轻摇头说:“我没有父亲的本事,我为人处事都不够圆滑,心不够狠,我在官场走不远。而我对教书一向有兴趣,我往这方向努力,时日一久,只要我培养的弟子出头,有一份师生之情在,适儿就有一份人脉在。”
季守业叹息着点头说:“人各有志,你不愿意,那这事就算了。可惜你三个弟弟资质有限,只怕也只能做小官,不能做大官。你叔叔为人处事能上能下,他如果不是这般着重与美色享受,为人又太过放任,以他的禀性,他是比我还要适合官场的人。”
季树立却没有如季守业这般的认为,他打心眼里觉得如季守家这样的人,更加适合当一个有个性的学者,可惜他志不在此。季守业瞧了瞧他,说:“平日里,让清儿和悦儿姐妹两个过来陪两个姑姑用餐。宁儿是那种吃什么都香的人,她们姐妹相伴时日一长,也许胃口也会跟着一样好。”
季树立听这话笑了起来,季安宁一直长得胖乎乎,也与她爱吃有大关系。季树立笑起来说:“父亲,宁儿现在年纪小,五官生得不错,胖就胖一些,可这要大了起来,还如此胖乎乎的,只怕就有些不妥。”
季守业直接白眼冲着他相向过去,说:“你不要听你小叔的话,他就喜欢骨头美人,他从来不嫌那些骨头硌人。我们宁儿这般模样福气可人,我瞧着她一点都不胖,是我们家别的女孩子太瘦。悦儿是天生胃口不好,瞧着还是挺爽朗的孩子。
那个宝花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弱不禁风的花,你让邵氏交待孩子们避着些。”季树立轻轻点头,季宝花是季老太太的心头肉,如今瞧来这个女子也将是季老太爷这一世最小的孩子。季宝花年纪还小,可瞧着比大她两岁的季安宁要显得机灵讨巧,她向大人要什么时,如果得到不满足时,她会一脸欲哭无泪的瞧着你不放松。偏偏她小小年纪,这般模样天然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季树立叹气说:“外面官家嫡庶分明,祖父一直认可官家规矩,这事情上面,我们遇见合适的时机,要跟祖父说说嫡庶分明的家规。”季守业的脸色立时不好看起来,他赶紧拦截说:“别跟你祖父说这些话,在这方面,就由着他一直糊涂下去。上次,你舅舅来时,提及外面人家嫡庶不清引发的家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