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跋扈 作者:龙七潜
文案:
本朝天子有个秘密。几乎没人知道,白天的他和晚上的他不一样。
这一年皇后被废,幽禁冷宫,新后选中老翰林孙女焦娇,圣旨宣出——
白天的圣上:又一枚无辜被卷入的棋子。朕会尽量宽容,只要她懂事。
晚上的圣上:呵,胆敢野心肖想朕者,赐死!
一个月后。
白天的圣上:可爱,想……朕怎么流鼻血了,来人!
晚上的圣上:哼,胆敢勾引撩拨朕者,赐死!
两个月后。
白天的圣上:不行,朕不能让娇娇知道朕有马甲,她会害怕。
晚上的圣上:不过是个女人,吓死了就换下一……女人,你敢跑一个试试?赐死你全家哦。
半年后。
白天的圣上:竟然还有不长眼的敢欺负皇后,来人,拿玉玺!朕要亲手盖一打空白圣旨——给朕的娇娇。
晚上的圣上:搓手手~不行,朕得想办法让娇娇小可爱喜欢上朕。
总之就是男主白天温柔撩人,入夜超凶在线杀人,疯狂在要崩不崩边缘反复横跳,我坑我自己,我杀我自己,我为自己圆场补锅……男主真实心声:朕很累。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焦娇,景元帝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准皇后很烦恼
一朝皇后,会过怎样的日子?
焦娇不知道。可能颐指气使,气焰嚣张,随心所欲;可能端庄贤良,温柔淑雅,大度随性;可能郁郁寡欢,处处忍让,结局凄惨……太多太多可能性,来自现代的她想象不了,每每思绪浮动,脑海里闪现的都是经典影视剧里的一帖帖画面。
皇后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皇后要怎么当,她更不知道。
尖锐蝉鸣起伏催促,魔音穿耳,挟着热浪的风一阵阵往身上扑,扑到你浑身是汗仍不知收敛,无礼嚣张的理所当然。
“啪”的一声,小巧香篆撞上更小巧的香铲,形状完美的一炉好香就此崩裂。
焦娇眼神暗下来,樱粉唇瓣紧紧绷起,死死盯着这炉没制好的香,总之,就是她干不来的活儿!
手一甩,飘逸宽敞的袖子划出大大的弧线,其狂野张扬放纵恣意完全不是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
焦娇闭了闭眼睛,深呼吸,轻轻的,优雅的捋着袖子,一一摆好香具:“甘露,拿文房四宝。”
声音比动作更优雅。
丫鬟甘露有些迟疑:“现在咱们在车里……”
焦娇面无表情:“拿。”
生活越是浮躁,内心就越要坚定,看不到未来,就先看清眼前。
熟悉的白色宣纸铺上桌,毛笔沾满了墨,手腕微悬,横竖撇捺的笔画缓缓陈列其上,像是一个排列组合的奇迹,字体成形的过程就是坦诚倾诉的过程,每一笔和每一笔都不一样,是过去的你,也是现在的你。
慢慢的,耳边静下去了,再听不到蝉鸣,也忘记了风声,小小的马车车厢也不再是禁锢,一颗心渐渐安静下来。
焦娇不喜欢这里,一个史书里不存在的古代封建男权社会,处处和她格格不入,她不习惯,也习惯不了。突然穿到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还死得不明不白,好像被吓死的?就因为当了个皇后?
她能感觉到前身遗留下来的委屈不甘,她也委屈,也不甘,就……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来到这种鬼地方,面对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还要解决?可……人得认命,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她思考很多,尝试很多,接受很多,走不了,就只能努力活下去,照这个时代的规则活下去。
不知道怎么活,不知道想要什么,就去找。
无论如何,她焦娇来到这里,不是来受委屈的!
一篇大字写完,胸口浊气尽去,连带着外面的风景都顺眼了很多。
“小姐,该下车了。”
焦娇扶着甘露的手下了车。
一年前,太后病逝,半年前,中宫皇后被废,后宫传言讳莫如深,朝中言语未定,一个多月前,圣旨传到老翰林焦厚炎家,新后选中其孙女焦娇,朝野上下顿时气氛微妙。
祖父已经告老,父亲官职未到次次朝会皆可参加的地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焦娇不知道,对那位天子的想法,更是一无所知。说看重吧,宫里并没有带来多少问候,有几次她被打扰,天子一声没哼,就像不知道一样,说无视吧,也并不,偶尔天子会让人传旨兼送礼物,还特别高调,送进焦家的聘礼也是精挑细选非常贵重,一看就是有意护短……
焦娇看了眼四外:“祖父在哪里?”
甘露指了个方向,地段不错,安静开阔又荫凉:“小姐身份不一样,家里分到的地方也不一样……”
焦娇微微点头:“随我过去请个安。”
话音里有些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自嘲。
准皇后么,身份地位当然不一样。帝后大婚不比寻常人家,不是下旨定个人娶进来就完事了,皇后必须得有匹配的上的尊贵,一应流程很多,一个多月前下旨,距离正经婚期其实还有大半年,不尊贵对待着,是打谁的脸?焦家?不,是天子。
天子每隔几年会有往北避暑之行,这一次恰逢其会,圣旨送到焦家,给予准皇后充分的尊重,不但允她来,还专门提了她的家人。祖父一把年纪,身体不是很好,本不宜奔波,可天子发了话,他就得欢天喜地接了这份恩宠,感恩戴德。
焦娇叹了口气。
这一个多月,她一次也没见过天子,或许是见过的……但她不知道。
接到赐婚圣旨,前身进了一趟宫,回来就死了,身体没外伤,也不像是中毒,死因不明。可能是应激反应,进宫这一趟经历了什么遇到了谁,她全部都忘了,记忆一片空白,这对穿过来的焦娇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小姐,就是这里了……”
焦娇停下来,刚想叫人打帘子,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她眼梢微敛,挥挥手叫人下去了。
房间里,她的祖父和父亲正在说话。
“没有爹担心的那么吓人吧?圣上对咱们家挺好,但凡问起都和颜悦色,连聘礼都极尽贵重……咱们娇儿长的不差,从小就乖乖的,脾气也好,近来越发沉稳,显是长大了,没什么不行的……”
“唉……你不懂,伴君如伴虎,你看到的是人前风光,可知背后是个什么样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待娇娇好,咱们自该感恩戴德,恨不得日日三柱清香供奉,可他若欺负娇儿……你我为人父,为人祖,却连撑腰都做不到!你我也就罢了,都是男人,外头磨了这么多年,脸皮厚,娇娇还那么小……圣上若是咳咳咳——”
“爹您别急啊——爹您喝茶……怎么样了,可还难受?您要真不愿意,咱们就退——”
“莽儿慎言!唉……这个亲退不了,皇家有没嫁进宫就死了的准皇后,有嫁进宫享不了福死了的皇后,偏偏没有退亲的皇后,皇家啊,要脸,咱们娇娇这一辈子,怕都要绑在里头了,过得好不好,苦不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焦娇听着祖父的叹息和无奈,一颗心紧紧的,密密的疼。
她垂眉站了一会儿,没去请安,而是转了个方向,准备稍后再来。
刚刚到达行宫,所有人都在收拾,平日相熟的见了面总要打个招呼,焦娇就看到不远处有一群小姑娘,正围着另一个小姑娘拍马屁。
“云秀姐姐这裙子好漂亮,是流金霞锦吧?听说是贡品,只有宫里有,别处别说买,看都看不到……”
“要不说云秀妹妹福气大呢,你我哪能相提并论?”
“说起来——噗,就焦家那样的还想当皇后,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德性,配不配得起,别人就是客气客气,她倒当了真,真就敢把那圣旨给接了!”
“说是书香门第,清贵人家,其实就是穷么,头面首饰只纯银赤金不敢加宝石,顶多戴点玉,说什么喜欢纯色纯粹的东西,其实就是买不起,小家子气,哪像咱们云秀姐,家世好,长的美,还懂欣赏品鉴雍容华贵……咱们这样的人家,居移气,养移体,姑娘家气质品味都是打小娇养堆起来的,哪那么容易?那姓焦的,别到时候东西都不会挑,凭白叫人笑话!”
站在中间的刘云秀抿着嘴,纤纤素手扶了扶一点都没乱的鬓发,笑容矜持:“这也就是在咱们姐妹堆里,外头可不兴这么说,皇家之事,咱们女眷哪能妄议?”
“云秀妹妹说的对,咱们可不是那起子不懂眼色的,哪敢妄议朝政?就是说点闺中小话。”
“是呢是呢,我瞧着呀,那位可不像是有福气的,先皇后怎么废的大家不知道,但只是幽禁冷宫没有赐死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皇上对人家还有情么,新的进去能得什么好?”
“还有还有,听说有个宫女,叫眉俏的,是先皇后身边人,现在伺候皇上,正得宠,都说她一双眉毛生的极好,活泼又灵气,可不是没脾气的人,霸着宠爱呢,会怕谁?纵你是新后,不也得……啧啧,不知道姓焦的能活几天?”
小姑娘们‘天真无邪’的话里满满都是讽刺和嘲笑,甘露有点受不了,刚要上前,就被焦娇给拽住了。
“回吧。”
甘露紧紧抿了唇,却不敢不听话,硬硬的转了身,扶着自家小姐往回走。
焦娇抬头看着远处天空:“未来的路还长,一两句话就受不了,你怎么跟在我身边?”
甘露缓缓垂下了头:“小姐教训的是,婢子记住了。”
形势不明,焦娇不想随便冲动被人利用,哪知回到祖父暂歇的地方,被告知收到了宫女眉俏送来的礼物:两匹很贵的衣料。颜色好,材质佳,有价无市,比起献媚讨好,这两匹布更像是示威。
她不想找别人麻烦,别人来找她麻烦了。
祖父看着两匹布,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声,父亲也很着急:“这东西,娇娇看怎么处理?”
焦娇垂着头,视线一寸寸滑过桌上华美布料,再抬头时,唇角微扬,笑容温软:“世间总有些东西高贵而骄矜,有些人想要却配不上,有些人配得上却不想要,这颜色我不喜欢,扔了吧。”
父亲脸色有些复杂,下意识看了布料一眼:“这料子很贵……”
“父亲,”焦娇笑容更大,“作为一个准皇后,我想我应该可以随便处理下人孝敬的东西。”
焦厚炎手中拐杖重重一拄:“听娇娇的,扔了!”
焦本安不敢忤逆父亲,讷讷的抱着布料出去了。
房间气氛骤然安静,焦娇以为祖父会和自己说点什么,可良久,祖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叹了一声,道:“你以后,记得要多笑。”
小姑娘长着漂亮的酒窝,笑起来又甜又乖,能软到你心里,对着这样的小姑娘,哪个男人会想发脾气?
焦娇不明白,可见祖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了,只能行了个礼告退。
走到没人的地方,她吩咐甘露:“那个叫眉俏的宫女,你悄悄打听打听。”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多知道些,总是好的。
等丫鬟走远了,焦娇对着夏日的骄阳,脸上笑容一点点收起,慢慢扁起了嘴。


第2章 朕的皇后
要多笑……
祖父的话是什么意思?
焦娇不明白,回来好好照了通镜子。
长相和上辈子一模一样,脸有点圆,标准的双眼皮,杏核眼,樱桃唇,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加分项是天生的白,白的通透红润,看起来气色很好,还有一对酒窝,没表情时看不到,笑起来就很深,有点好看。
她知道自己不丑,却成不了惑世妖姬,回眸一笑六宫粉黛无颜色君王从此不早朝就别想了,没那资本,怎么笑都成不了妖妃,为什么祖父会这样提醒?
祖父为她好,她知道,第一次与未婚夫见面也非常关键,之前三个月没机会,现在来行宫避暑,怎么都会碰到,她也希望能给天子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日子能顺当些,可皇宫那种地方,自来不缺长得漂亮的人,万一别人不喜欢……
焦娇“啪”的扣上了镜子。
不喜欢,有不喜欢的活法。
“来人,笔墨纸砚。”
总之,心必须得静。
作为准皇后,焦娇分到的住处是很好的,够大,够宽,够规格,尊贵是尊贵了,就是离天子的墨阳殿有点远。
此次天子出行,行程安排除了避暑接见边关使者及大臣,还有打猎祭坛等等,并不是那么严肃,和谁接近,不想见到谁,都是特殊信号,准皇后焦娇不但院子离的远,除了最初到达内侍太监送了些东西,之后就再无情况。
透明的可以。
焦娇本人并不介意,休息了两日,祖父身体渐好,没再叫大夫,她放心了很多,心情也不错,每日除了吃喝练字,就是在附近走走,熟悉环境兼锻炼身体,低调到别人看不见,很懂事了。
这天大约运气有些不好,往日无人问津的风景有了别的访客,远远的,焦娇就看到了一个背影。
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站姿优雅,肩膀到腰部的线条极流畅,看起来潇洒又帅气,哪怕穿着最简单最朴素的月白长衫,也显的气宇轩昂,十分不俗。
焦娇眉心微微蹙了蹙,也没怪别人抢她的风景,搭着甘露的手,转了个方向。
男人似有所觉,突然回首,视野里只捕捉到一抹身影,如瀑的青丝,淡绯的裙角,纤细的腰身,手腕……似乎很白?
一边的老侍者略小心道:“老奴马上安排清场。”
“不必。”
男人面无表情的转身,继续往前走。
“眉俏送的东西她也敢扔!她怎么敢!眉俏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姓焦的这样不怕被吹枕头风,还没进宫就被弄死?我倒是小瞧她了……是个胆子大的嘛……也是,胆子不大,怎么会连皇后的位置都敢接?”
刘云秀气哼哼的走着,一边走一边骂焦娇,偶尔还要丫鬟附和两句哄两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气别人不会办事,还是气这个不会办事的人并不是个软柿子,不好欺负。
走着走着,刘云秀感觉气氛不对,抬头一看,就看到了穿越白长衫的男子。
她恶行恶状的神色根本来不及收,像个被人掐住脖子的鸡似的,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太丢人了。
“看什么看?这天大地大装不下你了是吧,哪里不好去非要撞到我面前,是想找死么?”
人前出了丑,刘云秀恼羞成怒,一看来人虽长得人模狗样,穿戴却很一般,就一身白布长衫,金银玉珠宝什么都没戴,明显是个没地位穷鬼,欺负也就欺负了,色厉内荏根本不带怕的,气焰十分嚣张。
男人身边的老侍者迅速垂下了头。
男人也没说话,只是视线平直的看着她。
刘云秀神色相当骄傲:“怎么不说话?这就吓死了?哼,你是该害怕,我爹可是刘总兵,连皇上都要亲善有加——啧,瞧你这样子也不是个能见到大人物的,这样,你发个誓,刚才所有全部忘掉,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你。”
男人眼睫微动,眸底似搅动着一池墨色:“你让我……发誓?”
“不是你还能是谁?”
刘云秀眼睛眯起,很生气,别人欺负我也就罢了,你是哪里来的小喽罗,也敢欺负我?
“不愿意是吧?”她抬起手,挥了个手势,“来人,给我教训他!”
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住手!”
一道清亮女声突然出现,刘云秀转头,牙齿就磨了起来,姓焦的!
焦娇也不想多事,怎奈脚下的路就是这么长的,她明明去了另外一个方向,谁知转了一圈,又碰到了。
碰到了,就得表个态。
刘云秀眼珠一转,反应比她更快,叉着胳膊语音讽刺:“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同在一个圈子里混,两个人是见过的,关系本就谈不上好,三个月前的赐婚圣旨更是打翻小船的最后一浪,表面上的客气也已不复存在,焦娇看这架式知道,这一场,必定不会轻易过去。
刘云秀盯着她,视线极为不善:“你今儿个站在这里,以什么身份拦我?焦家小姐?那你不配同我说话,皇后娘娘倒是行,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要问……焦娇,你该不会还没嫁,就心有不甘,在外头找小白脸私混了吧?”
焦娇表情平淡:“祸从口出,我劝刘姑娘慎言。”
“没有私通,你护着这个小白脸做甚?”刘云秀指着白衫男子,挑剔又轻蔑,“不是我说,你这眼光也忒差了,就这个,一身穷酸,要什么没什么的货色,你图什么?就图个刺激?”
她一边说着话,眉眼渐渐兴奋,有精光冒出。
管它是不是真的,如果能把这件事做实……这皇后的位置,姓焦的就别想了!
无人注意的角度,男人视线滑过刘云秀落到焦娇身上,一样的裙角,一样的细腰,一样白的透润的皓腕……
她就是皇后焦氏?
他眸底墨色流转,慢慢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焦娇看着刘云秀,面带微笑,像看着个不懂事的孩子,惋惜又大度:“若说和外男见面,刘姑娘不是更早?”
随便说句话就是私通了,那到底是谁先跟人私通?人品败坏的是谁?
“你少狡辩!”刘云秀脸色微红,指着一边的男人,“我是在骂他,要打他板子,你却护着他,明显是你和人和私情,还敢不承认!”
焦娇继续微笑:“人说不打不相识,民间也有话说打是亲骂是……刘姑娘非要我说出来么?”
“你——”刘云秀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瞪着焦娇,就像瞪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她哪还能不明白?这女人就差直接说,非要扣屎盆子,怎么都能有,你能搞我,我就也能搞你,非要互相恶心,到哪是个头?
焦娇声线温柔,低声劝诫:“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你不吵,我自也不会乱说话,不如彼此让一步,刘姑娘觉得呢?”
话说的再温柔,意思也只有一个:你给我安静的闭嘴,圆润的滚走吧。
刘云秀气的声音都尖了:“你少在我面前耍皇后威风!你以为你当上皇后就能好了?上一个皇后现在可是在冷宫里吃风呢!你当心也死在里头!”
焦娇笑容更加明媚,小巧酒窝若隐若现:“多谢刘姑娘替我担心,同人不同命,许我就是那有福气的呢?起码我捧着圣旨,马上要做皇后,皇上也很疼我,而你——总兵的女儿,尊贵无匹,看不上我,却也干不掉我,还不得不给我面子,过不了多久见了我还得行大礼……刘姑娘,我劝你还是三思后行,多多给你父亲积福才是。”
她笑得多甜多乖,在刘云秀眼里就多可恶多可恨!
她在威胁她!她怎么敢!
“我早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刘云秀许是想起了什么事,没敢再招摇,急匆匆走了,现场完事,焦娇眼梢垂下,朝对面男人略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男人突然问:“你是皇后?”
焦娇脚步顿了顿:“现在还不是。”
“皇上待你很好?”
焦娇转身,皱眉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长相完全配得上完美的背影,剑眉,高鼻,轮廓深邃,漂亮的丹凤眼,有些狭长,看起来有些犀利,偏偏睫毛也很长,弥补了锋利感,看上去更加的温润,优雅,有股君子世无双的味道。
挺好的年轻人,怎么不懂事?这种问题是随便能问的?
焦娇感觉有点微妙:“你不喜欢皇上?”
男人微微垂眸,眼底滑过一抹浓浓墨色:“大概……是他不喜欢我吧。”
这句话说的很轻很模糊,焦娇没听清,也不怎么好奇,萍水相逢,又是外男,交浅言深不是什么好事,她没有同人交心的想法,也不想交朋友,视线往旁边滑了一滑,不想多话,冲对方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男人很敏锐,视线一扫,看到了不远处的禁军护卫,突然问:“你刚刚在保护姓刘的姑娘——还是保护我?”
不愿意事态扩大,闹到无可挽回,这女人是怕他欺负别人,还是怕别人欺负他?
“都不是。”
焦娇摇摇头,笑了,唇角扬起,颊边酒窝圆润可爱:“我保护的是我自己。”
那么多外人看着,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皇后有什么脸面,又有什么未来?
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纤细的腰,柔白的手,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可她站的笔直,肩背笔挺,仿佛什么都压不弯。她像一只骄傲的猫,明明心里有害怕,明明眼底有抗拒,却稳的很,从笑容到姿态,挑不出一点错。
可她转身往前走时,被斜斜伸出的花枝挂到了袖角都不知道。
这个小皇后……有点倔强啊。
男人在周围走了很久,还在不远处湖边坐了坐,直到夕阳耀金,才起身转向一个方向,缓缓前行。
一路青石小径,随着光线变淡,渐渐变成暗色,一步一步,和夜色融于一体,隐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