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仲阳捏着眉角,满脸的惆怅,“等等,苏衍之,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难道说,是哪个祖宗八代都当了书生的苏家的独子——苏衍之?”施仲阳拍着桌子,怒不可抑,指着施玥的鼻子,气得转来转去直跺脚,“你个不争气,怎么,怎么选了个这般人物,不成不成!”

至于施玥,却一直想着苏衍之给的那块桃花酥,砸吧着嘴,回味无穷。

可…那一次之后,施玥再也没有见过苏衍之,再隔了一年,她便和父亲一起来到了清风岭。

过了那么久,施玥每每想起这档子事,都捏着爪子,一脸的悲愤欲死,神马有缘,神马相见,分明就是个用桃花酥骗了玉佩的魂淡!

作为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山贼,居然被美色给晃了眼,导致损了钱财,这可谓是人生一大丢脸之事!不过,谁没有都有年少轻狂,没有年少脑子进了点儿水的时候呢?此后,施玥便将此当做人生惨痛教训之一,时刻铭记在心,以告诫自己——美色算什么?男人算什么?钱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不知为什么,施玥的审美标准却因此而“一落千丈”,再也扭不回了…

@@@@@

施玥还陷在回忆里头愤懑不可自拔呢,这时候,一山贼突然朝她跑来,大喊道:“小姐,那书生,那书生…”
作者有话要说:说来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这篇小说的存稿也足够了,尽量做到日更吧,求抚摸~~

 


第三章

施玥心头一惊,别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撒开脚丫子就跑回房去。

舒墨倒还是和衣躺倒的模样,神色平和静谧,跟搬过来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床边围了一大群看戏的,果然,八卦这东西向来是男女老少皆宜!

“呐,呐,你说小姐真看上了他?”

“真是重口味呀,白面书生柔柔弱弱的,腰一捏不就断了?”

“唉,我一直以为小姐喜欢的,必是身高两丈、腰如磨盘,力能扛鼎、气吞山河的,没想到竟是…”

喂,喂,这还是个人么?她什么时候这么重口味了?施玥冷汗滴落。

“小姐热情如火的,这书生肯定受不了,还不如给我呢!”寡妇张三嫂笑得韵意无穷,眼看着就要伸出邪恶的魔掌捏住舒墨白白净净的脸,施玥“咳咳”了两声,打断了她的四射春情。

“素质素质!舒墨可是个正正经经的书生,都收敛些,别让他看低了我们山贼!”

众人听罢,立刻收起了嬉笑的神色,做严肃脸,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小姐”,接着一派鸟惊散状,各回各家,各找各娘了。当然,也有例如张三嫂,不死心地又瞧了瞧舒墨,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的衣服给扒下来,“书生可大都是禁欲系的,小姐,你…”话没说完,施玥狠狠瞪了上去,张三嫂这才讪讪的,不甘心退下了,活像是煮熟的鸭子飞了,相当的哀怨。

施玥摸了摸下巴,目光上上下下往舒墨那儿飘了飘,虽说这呆书生样貌普通,身上那件儒生灰布衫或许是因为刚刚被一路“拖”上山,所以下摆沾染了些许尘埃,变得更加灰蒙蒙的了。

正正经经的书生呀,施玥握住了舒墨的手,仔细摩挲。

男子的手掌皮肤白皙,十指修长,一看就是手不能提的类型,可指尖的薄茧却也能证明,他长期持笔,是个书生不假。跟着江程混了这么多年,施玥也不是吃素的。

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行行都不易!山贼岂是那么好当!

诶,皮肤可真是细滑呀,施玥一边感慨着生活艰辛,一边忍不住多吃了两把豆腐。

舒墨正是这个时候醒来的。

@@@@@

施玥脸不红心不跳地放下舒墨的手,先声夺人,“你总算醒啦!”

舒墨眼神一动,眸深如古井悠悠,瞬间似有冷意拂面,施玥一愣,眨眨眼,再一瞧,分明还是那个平凡无奇的书生,只是露出了微微意外而茫然的神色。看来最近心思焦虑,连幻觉都出现了,施玥忍不住忧愁了几把。

“姑娘,请问见到我随身所带的书籍?”即使此时舒墨还有些恍惚,可一番心思却全然牵在书上,果然是个呆子!

“书籍?”施玥对上舒墨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不知怎么的,没有应付了事,而是细细想了想,“是放在你背的那个书箧里么?”

舒墨点点头,音色之中的殷切之情更甚,“不知施姑娘可否拿来给我?”

施玥点点头,将放在屋子外的书箧拿了回来,递给舒墨,他这才放松下来,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多谢姑娘。”

“我叫施玥。”

“施姑娘…”舒墨从善如流,困惑地左右环视了一下,接着有礼问道:“请问,我这是在哪儿?”

施玥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的闺房。”

瞬间,舒墨全身的气血开始往略带苍白的脸上涌,瞪大了双眼,将手缓缓抬起,盯着,似乎是突然间想起了刚刚施玥握着他的手的情形,不禁往被窝里又钻了钻,可钻到一半,却意识到这是女子的床铺,越发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摆,抿着唇,“姑娘,这,这…于礼不合!”一边说着,一边眼睛还水汪汪的,简直下一秒就要哭着羞愤而死了。这模样,就跟话本里那霸王硬上弓,娇花苦垂泪写的分毫不差。不知情的,恐怕真以为施玥强上了他呢!

“噗…”施玥好心地指了指房间里的桌子,“你要不要先坐到那儿?”

舒墨平稳了下气息,然后忙不逮地爬起来,想要奔向椅子,可似乎有什么阻力,扭头一看,施玥…竟然在他的腰上扭了一把才乐呵乐呵地松了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舒墨踉跄着退后,狼狈地撞倒了椅子,看着施玥仿佛是在看洪水猛兽,恨不得夺门而出,可他只能默默流泪,因为…施玥拉着他的外衫带子,死也不放!

实在不是施玥“放浪形骸”,而是舒墨的左脸写着“无辜”,右脸写着“善良”,组合一起越发的温良无欺,再加上腐儒的气质那么一烘托,真真就叫个腰身柔软易推倒。

施玥活了这么多年,身边大多是腰粗皮糙多肌肉的汉子,猛然见到这么个白面书生,调戏的念头就跟个蛊虫一样在心里头钻来钻去,欲罢不能。

眼见着舒墨益发的无措,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又迅速染上了浅浅的红晕,猛地那么一瞅,原本的三分姿色,此时却活生生地翻了个倍,多了些秀色可餐的味道,施玥心情甚好,忍不住欺身上前。正欲细细观赏,可舒墨却急急往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施玥,沉默不语;再瞧了瞧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可还是没说话;等到第三次抬头的时候,施玥已经按捺不住性子,真想将他按在墙上,好好盘问一番,到底是姐姐的妆花了还是发髻歪了?可他一直闪避着的双眼这时直直地对上了她的,叹了口气,“施姑娘,不知你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

“啊…”这,这,她要是回答看爹爹的春宫图,会不会被舒墨用毛笔给戳死?施玥想了想,笑意一闪,接着挤出几滴眼泪,用袖子抹了抹,“爹爹向来觉得女子读书没什么用,说女子无才便是武,可怜我,并未读过几本书,只是识点字罢了。”

果不其然,舒墨的神色凝重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原来你不曾读过《女戒》、《周礼》,这也难怪,施姑娘,子曰,男女授受不清…”

施玥默,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么?”

“害怕,害怕什么?”舒墨偏着头,想了想,接着张大了嘴,总算是记起来,他现在身处强盗窝这一惨痛事实。而将他打晕的,不是施玥,又是谁!

这下子看这书生还能再搬弄子曰,施玥歪着嘴角邪笑,却不料,舒墨只是叹了口气,并不惊慌。

“施姑娘,你将我劫到寨子中,却并未恶言恶语,而是…”舒墨突然顿了顿,像是在犹豫措辞,然后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对我以礼相待,必定是对我有所求,既然如此,我又有何担心的呢?”

这书生木讷是木讷了点儿,可却并不笨,施玥不由得对他改观了几分,“我确实想请你帮点小忙,可是,此时事说来话长。”

@@@@@

“小姐,大当家唤你去吃饭。”这时候,门外一道声音打断了“深情脉脉”,不过,是施玥单方面的。

一听到有饭吃,舒墨惊喜抬头,摸了摸肚子,红着脸,朝施玥害羞道,“施姑娘,我饿了…”

施玥愣怔,这书生还真是…自来熟!抽搐着嘴角开了门,领他去饭厅。

“对了,他叫海棠。”施玥指了指刚刚喊她的那人,“有什么事儿找他便可。”

“海…棠?”舒墨显然反应不过来,他面前站着的,分明是个男人呀!

施玥也察觉了他的疑惑,善良地解惑:海棠会取这么一个与男子气概反差极大的名字,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海棠是十年前被施玥救回青峰寨的。

当时,施玥第一次下山本欲去见识见识那醉云轩的花魁到底有几分姿色,却不料正好遇到了凶恶着脸,准备将一个清秀小男孩卖入宫中当太监的人贩子。

施玥的功夫是爹爹手把手教的,虽然年纪还小,但对付低层次的人贩子还是绰绰有余,将男孩救下来之后,施玥原本想将身上的银子给他,让他回家。可没想到,这男孩却是一直跟在她身后,说,家中本就是因为贫困才将他卖掉,少一张嘴吃饭,回去了,父母也定是重新将他卖给人贩子。

“那…你要跟我回去么?”施玥犹豫了会儿,看到这冷着脸的小男孩点了点头,一时间同情心泛滥,“那就和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去!”

结果,第一站便是——青楼。

等到施仲阳下山逮回女儿的时候,才发现她后面还跟了另一个娃娃,一问之下,竟是施玥的仗义之举,倒也诧异地瞧瞧她,态度软了几分,温和地问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摇摇头,“自然我到了这里,那还是重新取名的好。”

这孩子定是可塑之才!施仲阳心里暗暗称道,至于取名字这种事…“小玥,你来取吧!”

施玥绕着男孩踱了几圈,时不时捏捏脸蛋,瞅瞅腰身,最后点点头,颇为严肃,“寨子里素来有个习惯,男孩子要取女孩子的名字才容易养活。阿花阿绿这种名字太俗,显示不出我们青峰寨高雅的素质,我看…”施玥瞥了瞥窗外,一株海棠正开得奔放,“你就叫海棠吧!”

“噗…”施仲阳一口喷出茶来。

当然,等到海棠走远了,施仲阳才擦了擦嘴角的茶叶梗,问道,“我们寨子什么时候有这种习惯了?”

“大概是今天有的吧。”施玥回答得一本正经。

此乃后话。

不管怎么说,至此之后,施玥和海棠的主仆情分便这么定了下来。

@@@@@

海棠长到现在,也算是眉如修竹,眸如冷玉的,俘获了寨子里众多少女的芳心。施玥每每见此,都忍不住感慨,还好她当年名字取得好,海棠现在才能长成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一枚!

这种传奇的经历,在舒墨这呆书生听来那叫个波澜起伏,脸上露出了敬佩之色,一个把持不住就使劲儿盯着海棠上上下下打量了会儿。

海棠虽是个男子,可脸皮一向薄,被舒墨这么看着,渐渐就不淡定,撇过脸装作看山间风景去了。

此时,他便恰巧站在一棵梨树的旁边,估摸着是因为山间气候的原因,这棵梨树居然还零零落落开着花,虽没有梨花如雪,可也算是别有一番景致。舒墨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那梨树后,猛地一击掌,“这景致,岂不是一树梨花压海棠!”

海棠一张俊脸此时是红里透黑,黑里透紫,可谓是五彩缤纷,张口便想好好教训舒墨一顿,偏偏施玥早就吩咐了,舒墨是个有学问的,他们也要讲究文明,不能口出秽语,别让书生瞧不起咱山贼的素质!

于是,憋了半天,海棠结结巴巴好不容易骂出了一句,“你令堂的海棠!”

可舒墨竟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很是认真地回答道,“家母生前不喜海棠,所以家中素来是没有海棠花的…”

一旁的施玥终于忍不住,捂脸狂笑。

至于纯洁的爷们儿——海棠,决定从此刻开始不待见舒墨!

作者有话要说:舒墨红着脸:姑娘,你调戏了在下,还不留言么?

 


第四章


施仲阳向来遵守“饭后消食,身体倍儿棒”的原则,因此,青峰寨的饭厅离房间还是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的,施玥趁机向舒墨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所以,”舒墨眯了眯眼,似乎想不太通,“你是不愿听从长辈之命,才抓了在下来凑数?可婚姻大事,不向来是…”

施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下面要进行的说教,赶紧先发制人“子不是说过要重视人的自由全面可持续发展么?”

“子说过这句话?”

“这不是重点!”施玥神色严肃,挥挥手,“重点是你应该支持我追求个人幸福!”

“此话甚是有理…”舒墨点点头,瞧那神情已是被打动了七八分。

施玥见状,狠狠点点头,正欲涕泪齐下,诉其悲苦,以加强效果,可舒墨却弱弱问了一句,“那不知我是不是也能追求个人幸福,下山去呢?”

…如果不是舒墨眼神实在是太纯真,太无辜,太委屈,施玥几乎会认为他是故意的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那更是八级浮屠,可你竟是如此狠心!”施玥又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指责地看向舒墨。

舒墨顿了顿脚步,有些为难,继而询问,“既然施姑娘如此着急,你我身上却并非是大红嫁衣,难不成,被什么事情给阻了?”

施玥语气哀怨,“正要拜堂,被爹爹发现了…”

舒墨不知应该是觉得庆幸还是庆幸,可是看施玥那张沮丧着的脸,心一软,安慰道:“节哀。”

“你这是答应了?”施玥喜出望外。

“男女成婚应当过三书六礼,拜访长辈,再交换生辰八字…”舒墨瞧瞧施玥,又摇摇头,“这样,不行!”

迂腐、呆子、不懂变通!施玥叹了口气,这就是职业差异导致的没有共同语言呀!

两人说着说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守在青峰寨饭厅前等吃饭的一众大小山贼见到了施玥,立刻列队站齐,动作整齐划一地晃了晃手中亮闪闪的大环刀,一时之间,刀背上的圆环发出“哗哗”的声响,衬得那句“小姐好!”越发的气势澎湃,看得舒墨目瞪口呆。

施玥挥挥手,“大家辛苦了,吃饭吧!”

此时,舒墨看她的眼神有不禁多了几分…奇葩感,“施姑娘,女子应当在家相夫教子才对,虽然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说,可毕竟当山贼不是正道!”

“山贼怎么了?哪个山贼不是靠双手劳动致富的?我们这是一个愿宰,一个愿挨!”施玥说着,又鄙夷地瞧了眼舒墨,“百无一用是书生!”

“咳咳…”施玥眼见江程面不改色地擦肩而过,进了饭厅。

好像,似乎,貌似…江程在来青峰寨之前也是个书生,只不过他比贼还贼,大伙儿也就渐渐忘了他本来的身份。施玥冷汗连连,欲哭无泪,我错了还不行么,书生神马的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物种!

@@@@@

青峰寨的伙食一直不错,每天一大盆子的红烧肉,可施家父女却是极少染指的,要说原因嘛…

曾几何时,施仲阳语重心长地对施玥说,女孩子吃太多会像水桶那样——嫁不出去,瞧那寨子里的李如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这几年七夕的时候扔出的帕子不晓得有多少条了,次次都被人当做抹布使,这不是人生凄苦么?

那时候,施玥还是个单蠢善良的孩子,想了想,还是把伸向红烧肉的筷子收了回来,结果被那天,施仲阳将红烧肉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干净净,一滴油都不剩。

谁料到,第二天,施玥发现自家爹爹的眼角青了一块,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昨儿个不知谁将施仲阳在餐桌上说得一番话泄露给了李如花,气得她撸着袖子,气势汹汹直接给了他“沉重”一击。施玥一听,乐得屁颠屁颠跑到爹爹的房门外。

“你这个不孝女,还有脸来!”施仲阳狠狠甩着袖子,不知是不是牵扯到了伤口,又连连龇牙咧嘴吸了几口气。

施玥一脸无辜,“爹,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

施仲阳自然是不信的,哼哼唧唧地不理她。

然而…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一切了然,桌上的红烧肉全部进了江程的嘴里,一边津津有味嚼着,一边温吞地施舍给父女俩同情的表情,“咦,你们不吃么?”

“哦,对了,小玥你要维持身材,以防嫁不出去;当家的要远离油腻,以防伤口恶化…唉,真是可惜可惜!”

宁可少吃肉,不可得罪江程!父女俩对视一眼,暗暗呼气、吸气,我忍还不成么!

因此,多年以来,施家的饭桌上,一直是江程称霸王,可今儿个,局势却似乎有点儿不太对。

舒墨吃饭的样子的确很是好看,优雅得就像是在看书一般,然而饭菜,尤其是红烧肉消失的速度却不容小觑,此等杀伤力让施家父女弱弱地看了一眼坐在饭桌另一头的江程。

只见他一双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头慌慌的,施家父女看了,不禁缩了又缩。可这舒墨若不知是太大胆,还是太迟钝,竟然还挥舞着筷子,不为所动。

施玥估摸着是第二种可能性,因为,他一边吃着,还一边对她有礼地一笑,“这红烧肉真是入味。”

不忍直视…施玥捂脸,几乎能够看到他浑身淌血的悲惨未来了。

施仲阳见他这幅模样,之前弱不禁风的印象顿时改了七八分,好奇问道,“舒公子,你很喜欢吃饭么?”腆着脸的样子似是寻找同道中人一般。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子曰,一饭一粥,当思来之不易。吃饭不仅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责任,我自然要让农夫的辛勤劳动发挥最大的价值才行!”舒墨一边吞咽着,一边还能对答如流。

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原来还有这种重担在身,施仲阳被唬得一愣一愣,几乎感动得泪流满面。

@@@@@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江程淡淡开了口,“舒公子,小玥将你掳来,是她一时冲动。不过,最近外头风声紧得很,可能要委屈你在青峰寨待一阵子了。”

舒墨扒饭的动作缓了缓,神色有些黯然,隔了好久,才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

“你不想回去么?”江程咽下青菜,又问。

“颜回居陋室,箪食瓢饮,不改其乐,我呆在这里,岂不比颜回好上很多?”

“那可就委屈舒公子了!”

施玥不由得侧目,这书生,不仅不笨,还具有乐观积极的优良品质,要是真能拐来当夫君…当然,她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江程眉心一动,原本平和的神色刹那间深不可测。

饭桌上,似乎又恢复成了静谧一片。

等到施玥拍拍肚子,放下筷子的时候,江程猛地一句话如同惊雷,又劈得她里焦外嫩。

“对了,小玥,我跟镇上的赵媒婆说好了,让她挑几个人,多段时间,你去瞅瞅吧!”

施玥一愣,越发觉得,江程此人,活得真是颇有混账气息。

平素里,太阳高高照,江程的心情分外好,便喜欢捧着茶水,跟施仲阳聊聊醉云轩花魁的八卦,瞅瞅寨子里的有几分姿色的寡妇,小子日过得风生水起,每当施玥见这两人双双携手把家还,便忍不住感慨江程把□属性演得那叫呱呱叫。

可心情一不好吧…施玥抖了三抖。原本,午饭之前,江程喜欢在寨子里头遛鸟,顺便听听墙根,拿捏点儿别人的三寸,可今儿个回来的时候,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似乎惹着了他,瞧那一脸的郁闷之色,活像是断了子孙根一般。

再加上刚刚没吃着红烧肉的缘故,此时江程的眉角越发锋利起来,戳得施玥心里生疼生疼的。

原本,她以为,这么一闹,爹爹对她的亲事多少冷了几分,可她却没想到,一直旁观看戏、逍遥自在的江程居然会插上这么一脚。他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全然不顾施玥脸色黑得将手里的筷子折成了两截,也不管施仲阳心满意足,乐得前仰后合喘气不得,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行,我不答应!我,我…已经有了对象。”施玥猛地想起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的某人,“舒墨,你快给我吱个声呀!”

舒墨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地从饭碗里头抬起头,“嗯?”见施玥死死瞪着他,噎了几噎,好不容易把一团饭咽了下去,才怯怯说道:“这…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两厢情愿。可施姑娘,在下,在下是被你…”